第六十三章 水鬼之威
战乱纷飞的城头，程普正忙着给手下布置防御任务，突然看到水门附近升起烟柱，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蒋正，你马上带领一千士兵前往水门查看。”
蒋正闻言一愣，道：“水门已经派去了两百援兵，并无战事回报。如果大人不放心，末将可以先派人前去查看一番。”
“少说废话，让你去就去。”程普冷道。
蒋正不敢再多言，立刻下去组织兵力，前往水门。
程普见蒋正去后，微松了口气，又将注意力转到前方战事上来。
许定军攻击猛烈，大量运兵船集结在河岸附近，不停的有士兵抬着攻城梯下船。
远处战船则慢悠悠的来回巡视，防备着程普水军可能的突袭。
程普此时哪里还舍得派遣战船，见此状况只好下令道：“郭泰，带领两千水性好的兄弟，去给我凿沉敌方的战船。”
“遵命。”郭泰领命而去。
蒋正带着一千士兵刚到水门便是一惊。
整个水门处设置的三层大门已然洞开，远处，数十条飘扬着扬州许字大旗的战舰正快速驶来。
冷汗瞬间沁透了蒋正的战衣，他双眼充血的吼道：“你马上去通知程普大人，就说水门被占，敌军有大量战船前来进攻，让大人赶快派兵前来支援。其他兄弟，跟我一起冲上去，无论如何要放下外层的闸门。”
“是。”众将士轰然应道。
水门阵地上，周泰眼见敌方大军赶到，也是举刀大吼：“兄弟们，许定大人的援军已经赶到，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守住这块儿阵地，决不能让敌军上来哪怕一人。”
众水兵英勇回应道：“死战到底。”
于是，一场无人肯回避也无法回避的战役就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展开了。
扬州号主舰上，许定双眼发直的看着正不停进攻着的大军，虽然厮杀惨烈，但由于战撤境限制，明显对身为攻击方的己方不利，再加上程普指挥得当，攻城部队的损失已经越来越大了。
真不愧是当初孙坚麾下的头号战将，不但擅长水战，便是攻城战也如此娴熟，自己比起他来恐怕还差了一截呢。
就在许定为此感叹时，突然手下有人来报，“禀大人，我军战舰下层无故漏水。”
“堵住便是，何须多言。”许定不耐的道。船舶漏水并不是什么媳事，每一艘船上为此都装备了大量的器材，实在无需让他担心。
但很快，漏水的情况竟是越来越严重。
许定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吩咐道：“立刻询问其他战舰的情况。”
“是。”
通过旗语的联系，竟已经有十几艘战舰船底出现了大规模漏水的现象。
“命我们的水鬼下船吧。”许定叹口气道。
传令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匆匆去通知水鬼军了。
江东的水鬼军是在许康的亲自授意下组建的，主要负责水下作战，编制是一千人。
他们属于特种作战人员，配置有特制的防具和兵器。
就防具来说，由兽皮打造，轻便简单，主要功能就是防护身体上的一些主要部位，比如手腕，脚踝，脖颈等处。同时又不能影响水鬼在水下的行动。
兵器就特别了点儿，象是缩小版的武士刀，长只有三尺，一边有刃，极其锋利。
为了此次作战，许康特批将一千水鬼军全都调入许定麾下由他指挥。
周泰带走三百后，如今这里只剩下不足七百人。
但足够了。
接到命令后，早已蓄势待发的水鬼军纷纷跳上小舟，双手在船帮上一撑，悄无生息的没下水中。
水鬼军作战绝不纠缠，讲究一击即退。每当找到一个目标后，他们就会快速靠近，然后用手中的小刀在对方身上轻轻割出一个口子，随即便离开。
这时候往往就能看到那些敌兵的身上，鲜血如花朵一般在水中绽放，鲜艳而美丽。
七百水鬼宛如真的是水下幽灵一般，快速穿梭在船底空隙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往往在敌人感受到身边水纹的波动时，这些水鬼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然后就是刀光一闪。
很多程普水兵甚至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只能通过是否有血液流出来判断自己是否受伤。
一些性格刚烈的开始时还不太在意，但当他们真的感受到不适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挣扎求生的机会。
随着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加，大量鲜血几乎染红了附近的水面，整段大江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刺鼻的血腥气息在眼耳口鼻间流淌，这些水鬼竟似一点儿也不受影响，继续着自己的杀戮。
偶尔有受伤的也不用害怕，为了保护这些英勇的战士，许康特意命人设计出一种救援船只。
这些船只船体很宽，简直都快成四方形了，主要是防止被人掀翻。
船体也较其他船高，保证在水里伸手是绝对够不到边的，不过在左右两边各留有一道门，甚至有阶梯直达水下，就是为了方便受伤的水鬼能爬上来。
当然同时又方便里面的医务兵进行防守反击。
有了这些专业的保护措施，很多水鬼更加无所顾忌，一旦判断自己受伤难以作战，便升上水面进行救治。
因此水鬼军死亡的比例极小。
而面对这些冷血的“水下杀手”，程普的那些所谓水性好的水兵根本就不是对手，两千水兵很快被清理了大半，剩下的人在恐惧的驱使下纷纷溃逃。
而水鬼军阵亡的却仅有三十五人。
这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役中，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大胜。
周泰就站在山道中央，右手执枪，左手拿刀，刀劈枪砸，无人能挡。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长枪竟然因为他用力过猛，断成了两截。此时周泰的左手刀也早已卷刃，甚至连换把兵器的时间都没有，局面顿时危急起来。
蒋钦就站在他侧后方的一块儿岩石上，手中弓矢连珠般射出，终于为周泰清理出一片空地。
周泰就地一滚，从尸体上捡起两杆长枪，再次挥舞起来。
蒋钦的身边已经射空了两个箭囊，由于快速轮动弓弦，他的右手食指早已被割破，鲜血淋漓。
可是现在他根本就顾不上了。
三百水鬼伤亡惨重，阵亡已达到一半，剩下的也几乎人人挂彩。
可是面前的敌人还是黑压压一片，仿佛永远也杀不完似的。
更重要的是，己方的船队才进来一半，还有一半的运兵船需要时间。
决不能让程普军攻上来，一定要给舰队争取更多的时间。
蒋钦眼神坚定，透出一股决死的杀意来。
另一边的蒋正比之周泰、蒋钦还要狼狈，他的一条手臂无力的垂在一旁，因为被周泰的枪砸中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另一只手里虽然还握着刀，但也很难使得上力气。
现在的他只能不停的呼喝手下人上前去送死。
是的，是送死。
敌方的两员战将就像两位只知杀戮的死神，仅死在二人手中的士兵已不下百人。
为何程普大人的援军还未到？一千战士已经阵亡了六百多，如果援军再不来他实在没有信心可以歼灭面前的敌人。
就在蒋正越来越绝望时，一支五百人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甘宁指挥在自己的战舰在就近的河滩登陆，他这次共率领了五十艘运兵船，每艘船上运载有五十到一百不等的士兵，共计有士兵三四千人。
好不容易把这些士兵集结完毕，甘宁大刀一挥，竟向水门方向攻去。
副官提醒道：“大人，我们应该趁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机会尽快攻打敌人的主营，然后配合主力军攻破防线，这个反向是不是错了。”
“少废话。”甘宁大刀一挥，斩钉截铁的道：“水门至今未落，证明上面还有我们的兄弟。我甘宁一定要见识一下上面的好汉究竟是谁。”
说完，已经抢先一步向水门冲去。
副官见劝阻无效，只好带着手下跟在他后面。
水门阵地上，战役已经进行到最后的时刻。
周泰浑身浴血，拄着两杆长枪长身而立，身边只剩下七八个兄弟相互扶持。
蒋钦将箭矢搭在弓上，但那张弓却如千金重般怎么也拉不开，最后射出的箭更是软绵绵的还没飞多远便落在了地上。
蒋钦无奈，只好抛下长弓，在地上捡起两把刀，走到周泰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蒋钦道：“我们的船都已经进来了，我们还守在这儿干嘛？”
周泰道：“不守在这儿，又能去哪儿？让我们把自己的辉煌书写到最后一刻吧。”
蒋钦惊讶的看着他道：“大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一句话。”
周泰尴尬道：“不是我说的，是我偶然听主公说过这么一句，所以就记住了。”
两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蒋正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两个“疯子”，援助他的那员将领已经被周泰所杀，他因为受伤的缘故反而活了下来，成为这里最高的长官。
敌军舰船已经全部驶了进来，水门是否再放下已无关紧要，但仗打到现在，总要有个结果才行。
蒋正将手中刀往前一指，轻声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