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而战
天空中光闪连连,血花迸溅,号角声高昂,直冲云霄,嘶喊声将战意激起,战斗被推向顶峰,数不清的精灵尸体从高处落下。这是一片血腥的天空,这是一个杀戮的世界。
精灵族与兽人族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高傲却不甚坚强的精灵在这种艰苦的拉锯战中终于节节败退,大自然也不能挽救他们的伤亡,就如同割麦子一般,精灵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魔法和弓箭再也不能扞卫他们生命的尊严。兽人族虽然不会渴望战争的艰苦,可是这种效果却给他们带来天大的好处,毫无疑问,兽人族天生是最善于吃苦耐劳的民族,吃苦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生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另外再加上天生强大的物理攻击和好战得近乎嗜血的性格,更加让他们在战争中无往不利。于是,精灵族的败势几乎无以挽回。
可是精灵天生的高贵让他们毫无投降的觉悟,“宁战死,不做亡族之奴”成为他们继续战斗的口号和动力。他们呼喊着,冒着兽族战士强壮的臂膀投出的尖利石块,即使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并不终止。有的精灵被石块打中脑袋,白绿混杂的脑浆流了满脸,然后像断掉的木头一样重重地落下地来;有的被打中心脏,鲜血吐出三尺多高,身子如同泥巴,也终于落了下来;有的被兽人中的一些大力士打中身子,几乎变成肉酱,根本毫无活的希望。成批的精灵就像漫天的血雨不停的落了下来,所以血肉横飞,所以天地血红,可是掩埋他们不是土壤,而是后继死亡的同伴血肉模糊的身体,只是不知道哪些最后死亡的又有什么来掩埋,也许会是兽人的血盆大口。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双方都想让对方承受最残酷的打击,可是自己的身心也都疲惫的无以复加。这种时刻正是比较谁的心更狠一些,谁的抗打击能力更强一些,谁的耐力韧性更好一些的时候,即使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也会在这样残酷的比较中手脚发软,可是现在不论是兽人还是精灵都已经从手脚发软中爬了出来,他们的心已经坚如铁石,脑海中只有杀戮、杀戮、再杀戮,如果一旦忘记杀戮,也是那时到达了生命的终点。
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反思战争,也不会顾忌战争已经将他们变得如恶魔一般,不是恶魔就不能生存,他们在战争中歌唱恶魔,赞颂魔鬼,是他们让自己在战争中有一拼之力。
受伤的当然不会只是精灵,兽人即使再皮厚肉粗也挡不住精灵与生俱来的射箭技术,那几乎是百发百中的神箭也是兽人的噩梦,精灵的箭上都加持了魔法,一旦射中,不只是面临受伤的痛苦,常常一击已足以经致命,兽人的尸身也如同小山一般的堆了起来,他们高大的身躯在地上起一阵尘土,可是灵魂却永远沉没到地底。
兽人已经不顾一切,甚至同伴的尸体也成了他们阻挡利箭的盾牌,他们学会了远战近战的结合,远战之时决不让精灵那致命的魔法降临到他们的头上,近战时,直接肉搏,精灵甚至没有发出魔法攻击的机会。他们呼啸着,又咆哮着,向精灵部队发出其最猛烈的进攻……
精灵族的失败已成定局。也许数百年后,精灵一族只能是一个传说。
精灵族恐慌了,盼望着会出现救世之主,拯救精灵族于危难困苦之中,可是没有谁愿意卷入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其他的种族盼望的只是战争越烈越好,最好的是能够两败俱伤,战争财是庞大的,庞大的足以让一些得利者凭空多出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财富。
精灵族唯一的出路也许只有是自救,这样的战争什么都是难以靠得住的,只有实力和自己才最值得信任。也许,还有精灵族世代敬仰的大神,但这只是一个未知之数,毕竟谁都没有见过神明真正显灵,可是精灵族的信仰从未动摇,他们的虔诚无以复加,仿佛成为了与生俱来的本性。
精灵族的禁地叫做神秘森林,这里的精灵长老们虔心地乞求着那些精灵族中传说中的大神,摆上精灵族最珍贵的祭祀,企盼神灵可怜这弱小的一族,他们愿意付出精灵族的一切来消弭精灵族的灭亡之势。
祭祀虔诚祈祷,如同歌吟:“伟大而神圣的神明,您保佑着精灵族的世世代代,让我们精灵一族得以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享受您的庇佑,可是伟大而明察秋毫的神明啊,您看到您的子民在兽人残暴的蹂躏下难道不感到愤怒么?兽人无视您的权威,挑战您的力量,请万能的神明赐予您的子民征服兽人的力量吧,我们愿以此誓死扞卫您的尊严,万能的神啊……”
也许是精灵族的祈祷感动了天地,也许是精灵族幕后神秘的人物再也无法忍耐兽人族的嚣张气势,精灵族消失千年的上任精灵之王竟然在祈祷声中缓缓降落。他的身材高大,浑身浅绿色,身上散发着神性的光辉,这使他看起来仍旧年轻而且精神十足,古老的黑色弓箭背在身后,谁都不会怀疑这古老弓箭的力量,传说之中的神之弓,上任精灵之王看着他的子民,缓缓道:“孩子们,我听到了你们的呼声,残暴的兽人会受到残酷的惩罚,死神会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愚蠢,神明会保佑我们虔诚的精灵一族,他们是不会丢弃自己的子民的。”
精灵族的水泽已经被攻陷,山地也已失去大半,只有密林尚未燃烧起战火,可是密林精灵们已经战意滔天,众多的精灵在上任精灵之王的带领下纷纷飞往山地中的战场,他们有着莫名奇妙的勇气。
战争仍旧在进行,只是自从上任精灵之王的出现战争就发生了重大的转机,精灵族的箭术变得出奇的准确和大力,足以洞穿兽人厚重的战甲和身体,但是这并不是最为可怕的,可怕的是上任精灵王强悍的亡灵召唤术,这几乎是天下最为诡异的魔法之一,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神力作为支撑,它让精灵得以在亡灵物理力量的庇护下施展自己的天赋。
“生命之泉洗涤地狱中的封印;
天魔的咒语唤醒沉睡的亡灵;
来自地狱的勇士,从沉睡的国度中醒来吧;
挣破身上的束缚,倾听天魔的呼唤;
以我精灵之心,与天魔缔结亡灵的召唤;
愤怒吧,不死的亡灵战士!
用你死亡的铁索,拘束世间的一切力量!”
高大的亡灵被老精灵王从地狱之中召唤了出来,带着死亡的气息迈向冲锋而来的兽人,强大的兽人战士需要四五人合力才能杀死一个有着不死之称的高大亡灵。死去的亡灵轰然爆破,以这样的方发出最后的一击,最后化作一阵灰烬,不留下一点痕迹。
老精灵王手握着神之弓,弓上神秘的力量让敌人战栗不已,加持着强大的魔法之力的神箭像流星一样在兽人大军中横行,最后把几个兽人战士一起击穿,无情的钉死在地上。
精灵和兽人的嘶吼混成一片,就连大地也在震颤。
纷飞的头颅,模糊的尸体,断裂的肢体将天地渲染成死亡地狱的模样。
谁都没有料到原本稳操胜券的兽人族会忽然从胜利的巅峰跌向失败的谷底,这时一向胆气过人的兽人族在强大的亡灵和上任精灵之王变态的魔法攻击之下也开始露出了胆怯之色。
尸体仍旧不断的增加在这片大地之上,有谁会想到精灵族仅凭一个人的力量会挽回精灵族原本已成定局的败势,神灵的力量超越了兽人们所能够承受的能力。尸体仍旧或者下落或者倒下,激起地上的烟尘,烟尘只是将死者的面孔遮盖。
战争更加激烈起来,兽人不愿意失去原本已经占领的土地和水泽,强烈地反抗着精灵的反击,打算用鲜血来扞卫以前那些用鲜血换来的战果。
可是不论是身躯庞大的巨魔,还是力量强大的牛头人,或者各赋异能的兽人,都无法在上任精灵王的神箭之下侥幸逃得性命,精灵王的箭携带着天地间最可怕的杀气,将无数的生灵崩裂、绞碎,化为齑粉。生命卑贱,不过如此。
血流漂杵。
天地间的一切被血腥之气和战争的嘶吼所代替,水泽竟然也由原本的清澈之色变作一片殷红。
天地间没有怜悯的存在,有的只是杀戮疯狂的循环和连环的报复。
可是更有谁记得战争的起源呢?
一件大事也往往要有一件小事来做引子,好比一串珍珠,即使价值连城,终于还是离不开那条将它们串联在一起的细丝,一条并不起眼得东西反而成了这宝物的筋骨,这道理很小,然而事情一旦进展开来,谁又记得那细丝啊,只是看到珍珠的珍贵,而不顾一切了。很多东西都是这般,半兽人和精灵族的战争也只是这样的浅显,虽然精灵们自以为是智慧的民族,这样的道理却也没有用他们智慧头颅思考片刻。
我是一个牛头人,战争之前,我也只有十八岁,力量在牛头人中算不得太强大,可是在兽人当中也算强横。不过我们的脑子太过简单,力量不过是表明我们可以作为驱使的对象、劳动的苦力,那些最苦最重的活也有的最好的对象。不过我还是想明白了战争的原因,因为原因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精灵族号称是世界上最圣洁、最高贵的民族,甚至沾染着很大程度的洁癖,不过一旦有了圣洁就要非找出一个污秽来做对比才可。
半兽人当然不会是洁净的存在,牛头人、兽人、巨魔,这些生灵看起来就是肮脏的化身,即使他们再讲究吃穿,也与洁净无缘。有洁癖的只能是精灵族,也许原因压根就是我们不配。我一直是这样激烈的想着。
兽人族其实一直受到不停的压迫,但更多的也更痛苦的是可恶的歧视。据说兽人族是人和妖怪混合而来的后代,这是一个极不光明的出身,好比人类中骂人杂种这样的侮辱性称谓,这样看来兽人族更是天生的被嘲笑和歧视的对象了。
可是战争终于爆发了,没有什么族类天生高出一等,更没有什么自以为圣洁的民族就可以在我们的头上屙屎撒尿。我的反抗也开始在这时表现无遗。
战争中是没有污秽与圣洁的比较的,有的只是铁与血,生存和死亡。
战争的起因很简单也很无聊,不过仍是一次无聊的歧视和笑骂而已。
在精灵族与兽人族交界地带的一个餐馆中,一个高贵的男性精灵掩着鼻子,嘟囔着:“兽人不但样子不能恭维,气味也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一个双头巨魔,狠狠攥着拳头,两个脑袋上都是厌恶而愤怒的表情。
几个牛头人虽然不去反驳可是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冷哼一声。
一群兽人激烈的把桌子上的酒杯撞得咣咣乱响。
我正出行到这个地方,在一旁喝着酒,可是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自然了。
那个精灵仿佛喜欢看别人生气时的模样,不过这个时候另一个男性精灵故意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起哄道:“巴尔路,不要再说了,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些兽人像要吃了你么。”
巴尔路笑了笑,鼻子里嗤了一声:“胆小的霍尔德啊,如果这也能杀死人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千百遍了,哈哈,瞧这酒,也要变脏了。”
酒馆里充满了火药的气息。
兽人中终于有人骂了:“一群懒惰又无耻的寄生虫。”
巴尔路撇着嘴,生气起来,狠狠把酒杯抛过去,正打在那个兽人的眼角,兽人鲜血直流,也是顺手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的向巴尔路砸来。巴尔路侧身闪过。酒馆里乱哄哄的,兽人们哄叫着,又引得一阵大闹,闹声惊动了附近的兽人保安团,保安团及时把一切都压制了下来。
巴尔路狠狠的骂了一声,终于走了。
可是有谁料得到,一场战争就在这种打骂中开始了。
那一次打骂,双方都像吃足了火药,非要把这引线点燃不可。其实谁都知道这样的火药已经不止是积累了这一天。
据说当天晚上几个兽人袭击了巴尔路和霍尔德,把他们的翅膀烧得精光。巴尔路是个高级魔法师,他用魔法将两个兽人的腿骨打折了。双方对峙起来,最后霍尔德被一个兽人打得吐血不止,昏迷过去,巴尔路使出火元素的召唤,将法力加持在弓箭上,两个兽人被打爆头颅,结果剩余的兽人一哄而上,竟然把巴尔路撕得粉碎。
可是谁都没料到,巴尔路是水泽精灵一族的王子,王子的意思也就是他不是平常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精灵族掀起了疯狂的报复。
在这种精灵族与兽人族的交界地带,时时刻刻都有踩着炸药的危险,很多兽人都组织起来,对抗着精灵的袭击。
不过几天,战争更加激烈起来,兽人由原来的自卫战变成了反击战。
一个小规模的反击战役在晚上进行了,我参加了这次战役,在水泽边茂密的丛林中,一场血战就这样开始了,我们进行的毫无征兆,准备给精灵一次惨痛的教训。把这场夜袭搞得轰轰烈烈,为兽人长期遭受的压迫出一口气。
精灵族平时一贯从容不迫、高高在上的态度不见了,我们嘲笑,原来他们也是有惊惶的时候,可是惊惶在这时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有的只是让他们更快的灭亡。有的精灵慌不择路,陷入泥沼,有的被打断了肋骨,扔进了水泽。我们简直要不择手段,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愤懑。
精灵啊精灵,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
我一连杀了三个精灵,他们死的很痛苦,我却杀得痛快。我并不是个喜欢多做杀戮的牛头人,可是一想到精灵们往日高高在上的神态,而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他们泊中哀求的卑贱样子,我又很高兴了。只觉得热血沸腾,恨不能一口气宰上七八十个精灵才痛快。我在一刹那变作了魔鬼,嗜血好杀。
我们的队长指挥扯着破锣嗓子高叫着:“杀敌如砍瓜切菜,性之所至,刀之所在,快哉!”不知道这个一向鲁粗豪的指挥,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激励人心却又有些文采的话,这让大家都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我倒有些得意,仿佛刚才那是我在高喊。
精灵们哭爹喊娘都不会有什么管用了,仓促的迎战甚至让他们连弓箭都没有来得及拿起,魔法咒语也在心急火燎中失去了平时的威力,肉搏战中是轮不到魔法来逞英雄的。
他们只能引颈待戮。
那一夜的偷袭很简短,也很成功。所有的内容也不过是杀戮。我们就是要践踏精灵的尊严,这些目高于顶的家伙。
精灵足吃了败仗,而且其中阵亡得更有三个个精灵贵族。这就已经不止是一场小战役的问题了。
尊严!我想这又是有关尊严的问题,精灵贵族的尊严在一夜被我们践踏得几乎殆尽。
战争震撼了精灵一族和兽人族。双方开始向边界增援兵力。兽人与精灵之战全面开始了。
兽人的进攻迅猛有力,充满着战意,那是对一向所受的压迫的反抗和尽情发泄。战神也像是格外眷顾兽人一族,兽人战士多是以胜利告终,这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可是那个变态的老精灵王终于重现战场。
在不断的战争中,我看到了死亡,我从未感觉到死亡距离我这么相近,我的一个兽人朋友赫鲁奇被亡灵一刀砍下头颅,断颈上冒出的鲜血喷在了我的脸上,血液还是热的,可是他却永远不会醒来了,只有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待时光来把它磨碎。死亡时刻都在我们身边徘徊,我在一瞬间明白过来,战争中有的只是死神,没有别的慈悲的神灵会光临战场。战场,那是修罗地狱的屠宰地,只有死与活这样的结果,不论手段和过程。我怒吼着,跳起来,把手里的斧头砍向亡灵的颈项,让他的头颅也从身体上分离。可是我没有杀敌的痛快,心中有的只是悲痛。我的战友已经被这东西杀了,我把他剁得粉碎也再没有用处。
我们的进攻终于还是被可怕的高大亡灵所阻止,那一役,兽人军队损失惨重,几乎被精灵部队消灭四分之三,那是最为惨痛的教训,用战友的尸体写成。
精灵族开始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可是我们已经无力阻挡。
我们只能后退,我看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逐渐屠戮心里悲痛的悲痛已经化作麻木,我在心里呐喊着:“死亡啊,你既然要降临,那么就干脆痛快一些吧!”
可是我们仍旧只有后退,很多战士都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我们虽然视死如归,可是却对失败无能为力。我们一退再退,从我们的边界退后了将近两百里。可是失败仍旧无法避免,原本战意高昂的战士,情绪一落再落。失败的瘟疫很快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我们都胡思乱想着。
我所在的小队也是一副颓丧的样子,虽然我还是一个小兵,可是大家不分彼此,就连队长也只像是名义上的职位,平日只是互相打骂。
队长也是个牛头人,我有时候叫他队长,有时候叫他老白,我对队长道:“队长,我们还要退多久啊?”
队长打趣我道:“你也是个老兵了,怎的还问这个,一旦介入战场,那还有什么疑问,把满肚子的疑问都收起来吧!”接着他又诡异的一笑道:“是不是想起什么小情人了,嘿……”
一旁的兽人乌鲁道:“我可好像很久都没有回家了,可怜我现在连我结婚三年的老婆都忘记什么样子了,”
我笑起来:“我猜大概和你没有什么两样吧,哈哈。”
乌鲁骂道:“你这牛头又有什么审美眼光了,不过请神保佑会有什么鲜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吧。”
我看着乌鲁,一时间想起死难的兄弟们,尤其悲痛于赫鲁奇的死,便转移话题:“精灵族竟然还有那样的老变态,他奶奶的,竟然把赫鲁奇给撂在那边了。该死的亡灵,不在地狱里老老实实呆着,跑到这里来逞什么英雄?兄弟们,有谁会光系魔法啊。只有那个对亡灵才有很大的杀伤力。”
没有人说话,因为兽人族几乎连浅显的魔法都学不会。
战争就是这样无聊,我们都没有什么好说的。讨论战争只会让人越来越烦躁。
这时,前方喊着:“精灵族夜袭了!兄弟们给我拼了!!”
天空里显出一道火光,一时把方圆四五里都照的清清楚楚,不屈的性格让我们继续战斗,毫不退却。我狠狠地提起战斧,迈开大步向着杀声处奔去。
我们的战士被一对亡灵冲击的七零八落,原本计划好的阵势被打破了,根本无法对亡灵造成大的威胁。我呼号一声,并不退却,继续杀过去。暗夜之中是亡灵的天下,他们愤怒的嚎叫,阴气森森,死亡的铁索带走了一个又一个战士的生命。我甚至都有一些胆怯了,他们那不知痛苦的样子与战士们的伤痛形成天大的对比,这些早就该死的混蛋。
我被一个亡灵砍伤了左肩胛骨,可是我还是愤怒地把战斧看在那个混蛋的腿骨上,让他也摔落在地。乌鲁在一旁把长枪狠狠的钉入一个亡灵的胸膛,那亡灵右手用力握着刺入的长枪,猛然把长枪提起,乌鲁紧紧握着枪,也被提了起来,枪尾将他的胸膛刺穿。我大吼一声,想救他时已经不及。我喊着:“乌鲁你这个混蛋啊,临走也不跟兄弟打声招呼。”我扑向那个亡灵,乌鲁像是知道了,右手微微摇了摇,那是在叫我退开,不要送死。
可是我们还是把这亡灵杀死了,集合我们小队的力量,狠狠的屠戮着这些东西。
夜袭在我们的失败中结束了。而我们只有一退再退。
战争继续在你争我夺之中进行着,我们的战线不断地后退着。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我们的大军退后了多少里,数十里,还是几百里,我对道路失去了任何感觉,什么样的道路在我看来也都是一样了。
其实我们连大军到底怎么样了也不清楚了,大军这个东西到底还有没有,这也成了未知,在接下来恼人的不断战斗中,我们被地狱亡灵冲击得四处逃散。幸好,我们的小队仍然在,说是小队,其实连“小”也都算不上了,队里原本有四十五个人,可是现在已经只剩下八个人,我们队长还在,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什么队长的称呼,我们的小队与其它两个小队合并起来,也不过二十七个人,大家都是兄弟,以往都不讲什么官职,何况现在的地步。
我想,现在我们的小队都死得几乎殆尽,那么大军看来不会有什么指望了。不过我不敢明确说出来,我也不想军心动摇,那样只有让这些幸存者死得更快。不过,也许这样想的并不只是我一个牛头人而已,大家或许只是心照不宣吧。
大家在精灵族的袭击下终于疲惫不堪,终于我们找到一个小镇,小镇早已经破败不堪,不过这已经足以让我们好好的休息一次了。可是我不知为什么,恍然间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母亲的疼爱。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找到了一个稍好的房子,我们的原先的小队还是在一起,我们都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在生生死死的临界点上一起打爬、一起扶助的交情更是亲逾兄弟。
我的伤口时时的灼痛,现在停下来灼痛就更加清晰了。巨魔霍森给我抓来一些药,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哪里搞来的,不过我可知道他不会害我,我冲他笑了笑,也不说什么,接过药来。他向我骂道:“自己受伤了倒不注意,死了也没人知道的。”
我没有答应,只是解开身上的衣服,刀伤、剑伤、斧伤,各样的伤口都历历在目,我把几处重要的伤口涂上药,包扎起来。其他人也都各自处理着自己的伤势,哼哼叽叽声响成一片,大家其实都是忍着伤痛在作战。
我伤口敷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我想现在还是睡一觉的好。我顾不得什么,倒在墙上便睡起来,大家也都累极了,陆陆续续的躺了下来,我们的队长老白牛看我们睡下,独自一人走出屋子把守着门口。
我恍恍惚惚的,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老娘看着我笑着,嘴上却骂我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回家,都不知道家里的死活了。”老爹把一大筐果子抬出来,说要撑死我这个败家子。我兴奋得大叫,不是为别的什么,我真的好长时间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了,嘿,牛头人也是有父母的,谁都有自己的父母啊。我发现老爹的退一瘸一拐的,便问道:“老头子,你的腿怎的了?我这里有些治伤的药啊!”老爹摇了摇头道:“那些鬼东西精灵把你老子伤的,幸好我跑得快,要不都要成了箭靶子,都一两年了,你那些药能有个啥用。”我鼻子里酸酸的,只是感觉到没有保护好爹娘,我很想大哭,眼睛林都是泪水终于我大声的哭了出来。
队长大声叫我:“罗克,怎么在这里哭什么了?”
我这时也醒来了,擦了擦泪道:“我梦到我娘老子了。”
队长不说话了,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有的看着我,有的沉思着,没有一个人因为我的流泪来嘲笑一声,因为我梦见的是我的爹娘。他们的神情大多悲戚,神往着故老家园的父母。
我这时却忽然记起了什么,梦里的景象又涌上心头,我走出屋子,来到街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在这个破旧的村子里走一下,一种莫名的情愫指引着我。我感到这里熟悉极了,不过,我真的不敢肯定,我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奇遇和巧合。我来到一户破败的的院子,墙皮都已经塌落,院子里更加杂草丛生,我激动起来,默默地打量着这院落。
伟大的神啊,我都看到了什么,一个大磨盘,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我在磨盘地下扒开土来,一个木头雕刻的小牛被挖了出来,还有石头小猪,这些东西都还在,我的天啊,我几乎要晕了过去。
这里居然是巨龙镇,而这个地方居然就是我的家啊,东南方向的磨盘,西边的大树,树边的水井。可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我的爹娘呢,我很有些着急了,都已经这许多年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也许他们知道精灵的进攻先走了吧,也许早就搬了家,邻居们也都撤走了,没有一个人还呆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他们都是聪明的家伙,总不会在这里等死的,我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开始我还不信,可是我一直这样安慰着,想让自己觉得这就是真的。不,这就是真的。
我回到小队,忧心忡忡地问队长道:“老白,你说这里的村民都到哪儿了啊。”
队长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才道:“我看他们大概都逃走了,我们兽人族总不至于等敌人来杀的。何况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一具尸体呢。”
我感激的看着他:“队长,你真的这么认为么?也许……”我不敢继续说下去。
队长神色肯定的说:“我可再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好了,你这个家伙,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应该相信队长的话,他的话比别的人的更有权威,他的话总是没错的,我不断的这样说服着自己。
我心中感慨万千,对着家园激动不已,难以自已的感情却困在胸中不知如何去爆发,高兴悲伤,莫名奇妙的情绪汹涌而来,不可遏止。因为战争和别的许多事,我已经五六年没有回家了吧,我几乎已经济不清楚了。那个时候父亲老是骂我是个吃白饭的东西,我就和老爹赌气,“我这辈子不回家了,不过我早晚还是会让你知道,你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你的儿子不会像你那样没有能耐。”老娘知道我和老爹的矛盾不断地激化着,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几次都哭起来,“孩子啊,你走了可叫娘怎么去活啊!?”我不理会,终于在一个漆黑的晚上离开了这块让我魂牵梦萦的土地。那一天的天气格外的冷,风也格外大,月亮躲在云层里不敢出来,天空更加黯淡了。我的心也是灰蒙蒙的,可是我还是走了,发誓永远也不回来。
直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情愫让我对这里无限眷恋,我有太多时间都应该留在这个地方,安静,没有战争。但是,老天又怎么会允许,战争更加不会让步……
我们在这里住了三天,始终没有精灵攻来。我们没有太多的事做,就同别的队里的幸存者打着招呼,大家很容易就打闹起来。
我对这里很是熟悉,虽然现在变了很大的样子,几乎是一个从战火中过滤的的模样,不过我还是把所有的地方认得一清二楚。
我找到当年最富有的杰森家里,他家的粮食那时候是最多的,不过这个吝啬鬼看到别人饿死也不会分一点出来。我找到他的粮仓里,天幸竟然还有五袋粮食,我想,这大概是他临走前实在装不下的,所以只好忍痛割爱扔在这里,却没有料到便宜了我们,这也总算解决了我们的食物问题。他如果知道我动用他的粮食,大概会气得半死吧。
夜了,我们开始讨论是继续在这里呆几天还是要找寻大队伍。
我首先表了态,顾不得别的,说出一直在心头的看法道:“大队伍?鬼知道我们的大队伍还在不在,恐怕我们这样的小队伍还是有的,大队伍早给冲散成我们这样的小队伍了。说不定,我们倒是一个很大的队伍呢。”说完我嘿嘿的一笑,却发现嗓子干的不行,只是发出“嗬嗬”的嘶哑的声音。不过大家都没有理我,既不是否认,也不是承认。
霍森道:“我想,我们即使要追寻大队伍也要做好些准备,我们还不清楚大队伍可能在什么方向,我们需要先打听一下最近的情况才好。”
另一队的队长道:“我们应该利用首先对这里的熟悉来干一场才好,那些该死的精灵。现在我们大部分都复原的差不多了,那就要狠狠报复一下那群该死的懦夫了。我们可要让他们好看。”这个队长是个双头巨魔,叫做杰斯,可是他被精灵族的火系魔法加上弓箭打去了一个头颅,这使他对精灵无限愤恨,几乎有杀光所有精灵的雄心壮志。
我们队长还是比较明智的:“我们的兵力不是太多,跟精灵硬干恐怕是不行的,如果碰到那个老变态我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我们兽人族已经很少有不被侵占的地方,很多兽人都已经迁徙到了人类的地盘,也应该有很多兽人隐匿起来,不甘失败。我们只能开展夺取敌人武器消灭小股敌人的战术和敌人周全了。我也是以为还是要先在这里干几场。”
我的另一个队友布尔诺也是坚决道:“我们吃得苦已经够多了,我倒是愿意再留几天,不过我只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兄弟们可不必计较。”
其他人也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过大部分是或走或留的意见,最后还是希望留下几天再作打算的人占多数,所以终于决定留下。而最后一个小队的队长在战争中被精灵射爆了,留在了战场,他们没有太多主意,只是觉得能多活几天就好。
我们安排好任务,放哨的、探察情报的、养伤的、负责食物的,倒也完善。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个负责侦查的兽人,布鲁斯跑到我们屋子里喊道:“兄弟们都注意了,马上集合,有一队山地精灵正朝这边过来,做好准备。他们只有四十人,我们先埋伏下来一定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霍森喊道:“还等什么,大家伙早做好准备了!”
他当先冲出院子,我们迅速准备好了,也都冲了出去,来到距离村口一里地的茂密草丛里,即使仔细看也没有半点破绽。
精灵很快来了,我们也敲完全做好埋伏,只等着这些冤头鬼前来送命。
那是一群精灵战士,有的背着弓箭,有的持着魔法棒,我看到他们睨视天下的样子就觉得来气,恨不得把这些东西撕作两半。
他们越来越近,几个精灵走到村口附近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给一个队长模样的精灵报告了一声:“没有发现可疑。”真的,村子里一片死气,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不过,死神已经在草丛里布下了镰刀。
他们越走越近,我几乎能够看清前面那几个精灵翅膀的纹路。
不知谁喊了一声“杀”。
我们紧绷的神经,将我们弹射出来,弓箭手也不断发射出致命的流星,精灵在死神面前慌乱失措,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只能束手待毙,弓箭将四十个精灵射倒三分之一。况且精灵不善近战,手持短兵的战士早就冲杀过去,趁乱灭敌,精灵几乎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惊慌失措之中。
剩下的精灵和我们展开了肉搏战,这次为的不是荣耀和种族,所为的纯粹是自己的生命,敌人不死,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为扞卫生命的尊严,双方都必须战斗。精灵族的弓箭在肉搏中失去了作用,他们的也魔法根本来不及在近身的仓促搏斗中使用。
“杀啊!”
“撕了这群混蛋。”
“这些该死的懦夫!宰了他们。”
双方的战士都在呼喊,那是生命的最后赞礼,也是迎接死亡的忠诚祷告。
打得最狠的是杰斯,他杀红了眼,让人看了害怕,一连把三个精灵的头颅打得粉碎,脑浆蹦到脸上也浑然不觉,不过他也被精灵打伤了多处,浑身浴血。我忽然觉得这个家伙像魔鬼一样,这时我却被一个精灵的风刃击中右肩,战斧差点出手,我大吼一声,把偷袭者砍成两半。这时布尔诺向我撞来,一支利箭射在了他的胸口,我向他瞪了一眼:“你这傻子,干什么要替我挡着?”我跑出几步,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个射箭者,把他撕扯的血肉横飞,算是代布尔诺报那一箭之仇,布尔诺笑了笑,战斗着来到我的身边:“兄弟,你可真像是个魔鬼。”我哈哈大笑:“现在如果不做魔鬼,那就只好先下地狱了。”我也忽然发现,我比那个被砍去一个头颅的杰斯更像杀人的恶魔,不过这并不是让人惊诧的事情,战争会改变一切。我哼了一声,又反驳着自己,战争会改变一切,难道它也会让我变作天使么?那么也许,天使本身就是魔鬼罢。我这时忍不装道:“杀敌如砍瓜切菜,兴之所至,刀之所在,快哉!!”回想起来,这本是一个指挥在那次偷袭精灵喊出的,现在也不知还在不在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年的这句话,日子过得很快,形势变得更快,如用翻书一般,挨打的变作打人的,后来又忽然变了过来。这其中的变化也是说不清楚的,换来换去,不过还是那样,不是屠杀就是被杀。
这时我的眼光扫过村口,那里似乎有一条影子,他既然不敢过来,那么就一定不会太强大,可是这个不明身份的影子一旦逃走我们就必死无疑了。于是我借着自己的杀气冲了过去,我的脚力在战争中已经练得格外强大,又害怕追不上那个大约是斥候兵的影子,追得更加卖力。那影子却瘦小纤细,步子也不能迅速,所以还没有二百步我就赶上了那条影子,什么影子啊,我嘿嘿一笑,那看起来倒像是是个精灵少女,不过幸好她还并不会飞。不然的话,也许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威吓地喊道:“懦弱的精灵啊,你还要跑吗?”
对方听了,更加拼命逃跑,不过也更慌张,不小心扑倒在地,我赶过去一把揪起她,一个精灵少女,美得出奇,无邪的眸子里是和杀戮决然不同的气质,纤弱的身躯让我杀戮的心也有些不忍起来,不过我还是要尽量狠霸霸的:“哼,现在你会知道身为精灵是一个多大的错误了。”
她怔着,说不出话来,也许是被我吓坏了,也许是磕坏了吧,眸子里噙着泪水,不过她终于可怜地说:“我没有要害你们的。”
我看着这个傻得可爱的小东西,说真的,这个精灵真的很天真,没有染上任何战争的邪恶气息,好像一个纯洁天真的公主一般,我甚至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么无邪,根本不知死亡,不知仇恨,只是相信世界上一切东西都是美好的,我忽然想要安慰她一下,问她有没有摔坏了。我先是一个战士啊,有一种声音在脑海里这样闪过,我有些勉强的收起了同情心,狠狠地说:“因为你根本害不了我们,你们这种懦弱的东西,也配么?”我很希望她把我触怒,然后我才能够心安理得的做那刽子手。其实我这时反而是对自己最为生气。
精灵少女快哭了出来:“我们的战士一点也不懦弱。”
我越发生气:“那些狗东西给我们提鞋都不配,嘿嘿。”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这个小家伙辩论起来,我不能容忍自己现在的状态,我骂了一声道:“你要死了,如果有什么要说的不妨说出来。”
她哭着说:“我又没有惹你,你凭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啊?”
这……我很想骂她是个蠢材,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她又对我做过什么事呢?也许,蠢的是我吧,我第一次这样想,我为什么要杀那些精灵?这个小家伙又有什么错呢?我不知道,不过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是个战士。”战士?可是战士就是杀戮的工具么?他****,该死的战士。
可是终于,我挥起战斧……
战斗很快就在兄弟们英勇无畏的的披靡之势中结束了,虽然精灵全部被杀死。可是他们临死的恐怖挣扎,也让我们几乎全部挂彩,甚至死了五个战友。我没有为战友的死太过悲痛,战争中总是要死人的,要杀人就必然也会被人杀,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麻木了。不过我杀了一个精灵少女,那个小家伙,天哪,我竟然把她给杀了,看也没看一眼就一斧劈了下去。我都做了些什么?我安慰着自己,战争中不是杀戮,便是被杀,可是。她根本没有反抗,又怎么会杀我了。她没有反抗并不是自己不想反抗,那是无力反抗,何况她如果招来大批的精灵战士,那么剩下的兽人也都必死无疑了。两个思想在我的脑海里交战着,我拿着战斧的手瑟瑟发抖。
第一次这样想:我们到底为谁而战,又为何而战?
我们把战场清扫干净,留下几个伤势轻微的兄弟继续侦查,其余的都回到各自住处包扎伤口,我把布尔诺胸口的箭取了出来,鲜血溅了我满脸,我们互相帮助着把伤口包扎好。我借着这股鲜血尽量把那副杀戮的场面忘记,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不过现在我似乎变了一点吧。
可是我们还没等减缓痛苦,侦查兵便跑了过来,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喊道:“这下糟了,大伙必须躲避起来了,有大约七百个精灵往这边来了,快点准备。”侦察兵的话终于让我把思想转移过来。
布鲁斯大骂:“他****,真的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了,我们拼了好了。”
霍森道:“我们到哪里去躲这群东西啊,七百多个,那可算得上是中型的队伍了。躲也躲不过的,说不定这还不过是先头部队,那些刚才杀死的大概是还没有分散的斥候兵吧。”
我想了想,也许,有那么一个地方可以去躲,不过我们十有八九也要统统完蛋大吉。不过也只有如此,于是便道:“大家大概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巨龙镇,如果真要品却一死,那么就该多找几个陪葬的……”
我还没有说完,布尔诺就打断我的话:“是那个有传说有巨龙出没的的小镇么?”
我只好道:“传说这里有天下最凶猛的恶龙,巨龙一出,四海震惧。我们如果想要把精灵当作陪葬品,只好先把自己当作诱饵。”
大家都沉默了,传说中的巨龙,那是比眼前的死敌精灵族更加令人恐惧的存在。不过我们还是决定要去了,也许是厌烦了战争,也许是厌烦了生命,也许是为了给与敌人最惨痛的报复……这个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也许一切都该结束了吧。
我们同另外两个小队商量了一下,大家都不敢再有异议,毕竟,大多数人都已挂彩,只要十多个精灵战士现在就已经足够把我们全部歼灭,可是他们现在足足有七百人。胜负之数想也不必再想。就算每个精灵吐一口唾沫我们都不会好受到哪里的。
大家搀扶着,有些一瘸一拐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一支战争后的小队只能是这个样子。我们无力再战。
在战争中,死亡在背后激励着我们,我们浑然不知伤痛为何物,战火在我们的心中燃烧,可是战斗一但结束,战火熄灭时我们才发现自己已经先被灼烧的伤痕累累,战斗中的伤痛终于在这时弥漫看来,只觉得无一处不痛,浑身如同要散掉一样。
我们一路把房子烧了,让烟火成为他们足以寻找到我们的线索,我们必死,可是死的却也痛快。
巨龙栖息在高高的山上,那里人烟绝迹、峭石嶙峋,飞禽走兽在巨龙的威势之下也不多见,可是森林也格外茂盛。
那是一条集合数千个魔法师的力量一起封印的巨龙,据说当时大战了七天七夜,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巨龙仍旧无法被毁灭,可是终于被封印起来。不过事隔千年,巨龙封印逐渐松动,方圆五里之内都在巨龙的赫赫龙威之下。
我们拖着疲惫之躯,踏着山路来向着封印之处走来。后面精灵的呼喊声响成一片,逐渐逼来,不过我们要的就是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只是我不明白,何以我们只有二十多个人就让他们这样劳师动众,他们像是非要把我们抓住、尽情虐待不可,他们的冲动的样子,好像要把我们撕碎了才罢休,我细细一看,追赶我们的竟然有三四百个精灵。可是这只有让我更加高兴,最好是那七百个家伙都一起追来,可怜这些东西,竟然还不知道死神就在他们的前面嗬嗬而笑。
距离我们比较近的精灵在后面大声喊着:“杀啊!”
“为公主报仇。”
“杀了这群懦夫。”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莫非,我杀死的那个精灵少女竟然是精灵族的公主。我嘿嘿一声冷笑,杀吧,杀吧,有种的就杀来吧,来为你们的公主报仇吧。
我们虽然行进较慢,可是还是比那些精灵提前近四五百步,在这样的距离,即使是强劲的弓箭也难以射到,可是随着时间的飞逝,我们的步子本就不快,他们的射程变得越来越短,终于拉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弓箭这时派上了用场,嗖嗖之声不断,我的兄弟们,三个英勇的战友终于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们找到一块突起的石头,抵挡弓箭,这时,几个腿部受伤的兄弟主动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叫做克拉斯的兄弟坚决道:“左右是个死了,兄弟我也不计较早死这一会,留下弓箭,我们挡住这群杂种。”
迪纳摩也叫道:“我再也走不动了,算我一份。”
莫雷蒂腿脚原本没有受伤,可是他也坚决要留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弓箭手,平时最是豪气,很对大家脾胃:“如果只是几个人留下来,那还不够给那群崽子打牙祭,兄弟们不必再劝我,大家左右不过同年同月同日死,哪里来计较这一时半刻。”
于是马克、杰斯等又都主动站了出来。杰斯大声道:“现在退来让去的做个屁,都什么时候了,腿快的赶快往巨龙封印走。不能太少,不然那些兔崽子也不屑于追了。”
没有人再说话,没有感激,没有泪水,让那些多余的东西去见鬼吧。可是我们的心里已经沸腾起来,无匹的战意弥漫开来。
现在不再是磨蹭的时候。
这样下来,已经有十三个兄弟自动留了下来,老白、布尔诺也留了下来,这样还剩下六个战士,其实本来没有这许多下肢受伤的战士,可是为了多抵挡精灵一刻,五六个下肢无伤的战士也主动流了下来,他们都是浴血而来的勇士,可是现在他们只能用宝贵的生命来挽留只是一会的时间。
我原本也活的厌烦了,那个精灵少女的死一只萦绕在我的心头,可是我最不可以留下来,我要把精灵部队引到死神的嘴边。
我们剩下的六个不敢看后面,怕看到战友们浴血奋战的样子,只有一路向着巨龙封印处不断前进。后面喊声依旧滔天,有我们的战士的,也有精灵的嘶喊。那些英勇的兄弟居高临下,虽然占了一些好处可是又怎么能够抵挡不绝的敌人,也只是有阻挡一些时候的用处。
精灵终于还是追了上来,就像捅了蜂窝,抓了蜂王一样,那些剩余的臣子臣民当然不甘罢休,必欲把肇事者杀之而后快。我们心里叫着:完了,彻底完了。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是为那些留守而战死的兄弟。十多人对上百人,结果毫无悬念。精灵既然追了上来那也就表明我们的战友无一幸免,我虽然不想相信,可是这绝对已经变成了事实。刚才还是大好的生命,现在只成了精灵脚下的阶石。我不忍想象他们死时的样子,更加加快了步子向着巨龙封印处跑去。
近了,我想,也许只有几十步了吧。霍森问道:“罗克,到了没有。”
我不敢大声说话:“悄声,近了,那些打扰巨龙休息的的必然死亡。不过我们要谦卑,要虔诚,也许会死的晚一些吧。”
霍森刚要答应,却听到一声震天撼地的呼啸,声势强劲,那些精灵只是一怔,可是他们并不顾忌,开始向我们射出了弓箭,可是所有的弓箭在距离我们十多步处,纷纷化为灰烬,他们并不甘心,怀疑的望着我们,又是如雨的弓箭射向我们。
这时龙吟大盛,龙未现,可是声势已经夺人,一股威严气势显露无疑,这时,后面大股不知死活的精灵涌了上来,他们的弓箭在巨龙封印附近失去了作用,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物理攻击,他们向巨龙封印冲了过来,我们只有待死。
“卑微的小东西,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冒犯高贵的龙神的尊严么?没有谁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你们这些可悲的小东西。”
一个气势骇人的声音从我们上面发出。精灵们开始望向我们的上面,那是巨龙腾空而起。天啊,他的封印难道已经解开。
可是精灵还是不识时务,因为我们就在巨龙眼皮的下面,唾手可得,可是咫尺天涯。
一个精灵官员看了我们一眼,抬头看着巨龙,大着胆子道:“尊贵的龙啊,我们无意冒犯,我们乃是奉我族神圣的精灵之王的命令,前来剿灭大逆不道的凶残兽人。他们正在您的眼皮下面。”
虽然我们也不会在巨龙脚下存活太久,可是我真的不得的不说这个精灵官员真的太蠢,因为巨龙并不是喜欢说理的生物,如果同他讲理那就先是要否定他的看法,巨龙一直这样去认为,不过这个精灵官员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于是巨龙早咆哮起来,没有谁敢蔑视巨龙的威严,精灵胆敢在他的面前诉说精灵王的圣洁,那么就是否定了巨龙本身,况且又加上后面那句“他们正在您的眼皮下面”,这无疑成了对巨龙的挑衅。实力才是巨龙的道理所在。所以巨龙理所当然地将一阵风刃施向眼前所有的生物,这是一沉无悬念的放对,精灵和兽人战士毫无还手之力,被轰的连身影也无,我们也终于见识到力量的真正含义,只是我们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风刃割入我们的体内,毫无阻碍,同时也将我们吹向天空,不致污染巨龙的地盘……
巨龙山上,所有的生物在那一刹那都归于生命的洪流,而我,只是一个小兵而已,这不是传说,不是童话,所以也更不会有什么死中求活的奇遇,于是一切在一种平淡中淡淡的结束。既不知道后来上任精灵之王是否会对付巨龙,会如何对付巨龙,也不知道兽人是否能够反败为胜,更加不知道人类、矮人这些种族在战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只是一个小兵的经历,平平淡淡的生,也是平淡如水一样的死亡,只是他死的一刹那心中想的不是死之艰难,而是精灵公主的那些话:“我没有惹到你们,你又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又没惹你们,你又为什么要杀我呢?”牛头的罗克没有想那些亲密的战友,没有想自己死亡的意义,更没有去想巨龙会不会逆天而行,只是在死的一刹那他很想去问他一切的敌人公主的那句话。最可怜他战斗一生,可是到死也不明白,到底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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