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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1)

    解瓷拿起遥控器想关电视,却换来墨墨不满的抗议。

    “墨墨乖,今天砚声不会来了,早点去天台休息吧。”解瓷轻轻抚了抚墨墨的头,曾经那么怕狗的人,竟然已经习惯了与这只大型犬的友好相处。

    呜呜,墨墨抻着四爪不肯上楼。

    解瓷正想劝说,却被乍响的铃声给打断。

    砚声?他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吗?

    打开门,正想问他事情办完没,笑容却倏地凝在脸上。陈均窑,立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陈均窑!

    黯然的黑瞳在触到解瓷的刹那,顿时燃起意外的喜悦来,“解瓷?”

    汪汪,汪汪。

    墨墨的叫唤声由客厅传来,陈均窑眸中的喜悦混入了一丝若有所思,“你怎么会在砚声家?”

    “我……”她有向他交代的必要吗?或是她该对他说些什么?为什么一看到他,整个人就混乱到了极点。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陈均窑说时,已松下了手中的行李,蓦地将还在迟疑着该怎么开口的人拥进怀中,“重要的是,我总算又见到你了。”

    熟悉的海之恋就这样扑面而来。多久没再闻到的气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回到了她的生命中,不断地唤醒着她拼命想扔去的那段记忆。

    “解瓷,当我回到家时,发现你已经不住在那里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慌张?我害怕你已经离开了,我害怕心中那么多的话该怎么才能让你知道。”陈均窑说时,那样无助地将解瓷拥紧。

    “均窑,有话进来慢慢说吧。”低头避开那双曾让她如此意乱情迷的黑瞳。

    自己该恨他、该骂他、甚至该摔门将他关在外面的。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平静而从容地面对他?她自己也迷茫了。

    陈均窑探了眼屋内,“我们,可以出去找个地方聊吗?”

    “也好。”

    陈均窑和曾倩倩分手了。而原因,是他爱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不可以离开曾倩倩吗?他不是把事业看得很重吗?他怎么就为自己,轻易抛弃了那些呢?

    “土鳖,去哪儿了?”忽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解瓷差点跳起来。

    “砚声?你在门口干什么?”这才发现,秦砚声正坐在门外。

    “当然是等你。”他讪笑着,眸中却有着浓浓的宠爱。

    “哦,我其实……”解瓷想提陈均窑的,可一触到秦砚声那双眸,就改变了想法,“一时睡不着,所以出去逛了逛。”

    “还真是心有灵犀。我就猜你还没睡,所以买了夜宵。”秦砚声说着举了举手上的外卖。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等?这地上有多凉。”她边打开门,边埋怨他。

    “我以为你换了门锁。”他嬉笑道。

    “你就不会拿钥匙试一下吗?真傻。”她回首笑斥他。

    “你才傻……”他低喃着,唇轻轻向她压来。

    解瓷羞涩地闭上眼、仰起了头。

    唇上未等到那熟悉的温暖,脑门却突然被人掸了一下。

    “傻香菇。”

    嗯?她睁开眼,正对上秦砚声一张夸张的笑脸,“出去逛了这么久又是汗又是灰,脏死了,快去洗澡吧。”

    不容她分说,秦砚声双手将她往浴室推去,“记住哦,要洗得香喷喷的,然后陪我一起宵夜。”

    解瓷莫名望着被他由外拉上的浴室门。自己很脏吗?怎么会?只是和陈均窑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而已,哪来的灰和汗。

    唉。很无奈地叹了声气。这秦砚声永远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

    孟莹不断地抬腕看表,“解瓷,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来?”

    一旁的英气男子很温柔地用手覆上她的表,“孟莹,不要急。解瓷既然答应了你,一定会来的。可能是堵车,也可能是临时有事。”

    “肖恩,你说解瓷会不会出什么事?”孟莹一想到这层,更加急了,索性用手去叩秦砚声面前的台面,“喂,你女朋友失踪了,你还有闲情在这儿搅咖啡?”

    “不会有意外的,放心吧。”他笃定道,双眸始终注视着那被搅起了层层漩涡的杯面。

    “你看,不是来了?”座位正对餐厅大门的肖恩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匆忙进店的人。

    “呀,真的是她,总算来了。”孟莹长长松了口气。

    秦砚声却仍在搅着咖啡,不言不语。

    “真抱歉。临时要赶一些报表,所以迟到了。”解瓷人抱歉地望着孟莹。

    孟莹目露不解,“你不是……”

    “就是嘛,我就和孟莹说,你一定是在公司加班。来吧,快坐吧。”秦砚声忽然打断孟莹,起身为解瓷拉开座位。

    “谢谢。”解瓷很感激秦砚声的体贴,同时,心中也为自己的隐瞒多出一份愧疚。

    “人来了就好,我们点餐吧。”肖恩说时,桌下的手轻轻握上孟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拘泥于解瓷迟到的话题。

    “法式海鲜套餐吧。”

    “我要法式海鲜。”

    孟莹与肖恩异口同声后,不由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给我烤鳕鱼套餐。”解瓷捕捉着孟莹与肖恩之间的互动,唇边跟着露出笑来。

    “我要法式香菇蜗牛,香菇芙蓉汤,香菇……”

    孟莹一把遮住秦砚声面前的菜单,“拜托,今天我和肖恩才是主角,想秀恩爱抢风头啊。”

    解瓷笑着望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侍者,“给他一份牛排套餐就好。”

    “砚……砚声。”肖恩还不太熟悉秦砚声的名字,“你很喜欢吃香菇吗?”

    肖恩不明所以的一问,引来一阵爆笑。

    在其他食客的侧目下,四人连忙收敛,假装埋头喝饮料。

    “肖恩,你是什么时候回上海的?是不是有公事要办?”解瓷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揣测着肖恩是熬不过对孟莹的相思,所以才偷偷回的上海。

    “其实,是比公事更重要的事。”肖恩说时,眼中绽出幸福的光芒,“我是回来向孟莹求婚的。”

    解瓷惊讶的视线移向孟莹,发现她唇角也扬着同样的幸福,总算明白了今天孟莹作东请客的原因。

    上个星期还在托自己介绍当红小生给她认识,今天竟然已经有了终身托付。秦砚声朝着孟莹眨了眨眼,“恭喜你,总算订下了。”

    “谢谢。”孟莹娇俏地倚入肖恩怀中,“说真的,我这几年见了这么多的莺莺燕燕,却发现还是我家肖恩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即使他长得不是这么理想,我也愿意凑合了。”

    老天,这是哪门子的幸福感言呀。解瓷扫了眼肖恩,以为他一定会脸色不佳,却没想到他全程都那样温柔地听着孟莹的怪话,眼中的幸福半点未减。

    “对了,下个星期六,是我和肖恩的订婚宴。你们俩记住,一定要携眷出席。”孟莹一本正经地嘱咐道。

    “莹,砚声和解瓷本来就是一对,你还要他们携眷,岂不是要拆散他们?”肖恩半开玩笑地纠正着。

    可这玩笑却似乎并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桌面上忽然陷入了一种非常古怪的沉默中。一时间,四个人竟然除了低头吃东西,竟然无话可说了。

    “孟莹,想要我和解瓷送你什么样的订婚礼物?”秦砚声出声打破了沉默。

    “除了戒指,什么都行。”孟莹说时,得意地扬了扬无名指上肖恩送的订婚钻戒。

    看着那只式样别致的璀璨戒指,解瓷猛地想到了另一只戒指,银色的质地,简单的幸福花图案。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那个戒指带给自己的感动,还是记得如此清晰?

    身旁,那双褐眸深沉地看着她,复杂难测。

    解瓷抬头去看天边高挂的冷月,因好友的佳讯而溢满了幸福,“真好,孟莹和肖恩总算在一起了。”

    秦砚声为她披上外套,右手交错过她的左手五指,与她十指相扣,“你说如果我们和孟莹他们一起办订婚宴的话,会不会酒店也能给个团体折扣?”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订婚,又不是凑份吃饭。”解瓷仰头看向秦砚声,“而且,肖恩是富家公子,我们的话,也就是……直接结婚吧。”

    秦砚声看着她既羞涩又期盼的样子,不自禁地松开她的手,将她整个搂入怀中,“原来傻香菇这么急着嫁给我。”

    “我才没有。”她连忙否认。心上却有浓浓的甜在蔓延着。被他拥着的感觉好幸福、好踏实,如果可以这样一生一世,多好。

    “唉,我知道你是嫌弃像我这样连钻戒都买不起的家伙。”他的叹息由上方传入她耳中。

    “我有说媳那些东西吗?”他是个研二的学生,他又学的是最不稳定的艺术,可那又怎么样。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对物质讲究的人。再说她有稳定的工作,再怎么不济,一天六碗速食面总是可以维持的。

    “那我今晚和你一起回家好不好?”他凑在她耳边,用撩人的媚惑的声音问。

    “砚声……”她绞着双手。不是不愿意,只是他突然提出,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忽然停下步子,声音变得有些深沉:“其实,是因为均窑回来了。”

    “哦。”她假作很淡然的样子,却忽略了她的淡然中少了该有的震惊或是意外。

    “好了,你到了。”秦砚声忽然止了步子,并没有跟上的意思。

    “不是说要一起回家的吗?”她奇怪他为什么不跟上。

    “还是,再说吧。”路灯下,他的笑染上了昏暗的光芒。

    她因为失落而生出淡淡的不悦来,“那再见了。”

    秦砚声目送她不带眷恋轻易转身的背影。唇边的笑,落寞到了极点。

    陈均窑这道深壑,难道真的越不过了吗?

    解瓷等待着电梯的时候,听到身后有压低声音的议论,而议论的内容中分明有自己。有些奇怪地回头去看,原来是公司同事Paulin和Wendy。

    “Karen,昨天来公司找你的那个美型男是你男朋友吧。”Paulin笑着迎上来,一脸打听八卦的嘴脸。

    难道是砚声?他昨天来过自己公司?

    “什么嘛,我看八成是Karen的亲戚吧。她和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搭嘛。”Wendy说时,掏出粉饼在脸上补了补妆。

    “他昨天什么时候来的?”解瓷小心翼翼地问。心中隐隐生出担忧来。

    “差不多六点吧,我们正好在加班,他说来接你。Karen,看不出嘛,你竟然连帅哥的鸽子都敢放。”

    两个女人的七嘴八舌,她再也听不进去。难怪昨天孟莹听到自己说加班时,反应会那么错愕。难怪秦砚声昨天晚上会古古怪怪的。老天,原来根本就是自己说错话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问自己呢?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呢?他到底是不想让自己难堪,还是根本就在试探自己?

    外滩?

    解瓷望着手中已挂断的电话,奇怪秦砚声好好的为什么让自己下班后去外滩。这么冷的天,外滩旁边的风该有多大。可是,既然答应他了,那就去吧。

    立在路边,正要扬手招出租,却被人哑声唤住了:“解瓷。”

    回头时,陈均窑正脸色苍白地望着她,疲倦的黑瞳中有着深深的低落与不振。

    “解瓷,我完了。”陈均窑说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埋首在她肩膀,再不能言。

    “均窑,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只觉得陈均窑整个人的分量都倚在了自己身上。他怎么了?像是受了严重的打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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