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更逼近她,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你现在比较喜欢我了对不对?」
「我只是没有那么痛恨你而已。」她急切地辩解。
「有差别吗?」他挑眉。
「当然有!」
「我没见过过比你还嘴硬的,明明在意我了,所以才不敢听‘真相’。」他凝视她的眼神变得浓烈灼热起来。
赵晚余故意看不懂他的眼神,红着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好,现在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你在意我也要听,不在意我也要听。」
骆雪的双臂分别撑在她的身侧,咬牙低语。
赵晚余的心脏开始剧烈狂跳,为什么他用轻柔的嗓音说起威吓的话语,竟然该死的有魅力?
「毒杀父王的人是凌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凌太后。」
骆雪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惊呆。
「凌太后?她不是先帝的妻子吗?!」这实在太疯狂了!
「妻子?」骆雪冷笑道:「皇宫里没有这种身分,只有权势和地位。彼此有利用价值时就是夫妻,没有利用价值时就是敌人。」
「凌太后恨先帝?」要很恨一个人才能狠下心毒死他吧?
「她不恨,但她更爱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是……」她弄不清那些复杂的关系。
「皇三子,也就是当今的国君。」他的脸贴靠着她,嘴唇附在她耳旁低低地说道:「当先帝暗中决定立皇二子为太子时,被凌太后的眼线察觉,一旦皇二子被立为太子,凌皇后的太后之位便要拱手让给皇二子的生母。皇二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品级低的妃嫔,但是凌皇后的政治势力却很庞大,一旦失势,影响巨大深远,可惜唯一的嫡子皇三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于是凌皇后便狠下心毒死了先帝,也暗中追杀太医,接着又拉拢我这个没有党、没有派的皇子,陪着演一场继承皇位的大戏。
「我喜欢三哥这个没有心机的傻瓜,所以非常卖力地在朝堂上替三哥铲除异己,帮他平定局势。然后,他得到了皇位,也回报了我一个五凤君封号,还有这座与皇宫奢华程度相差无几的五凤府。这,才是全部的真相,和你爹所写的《五凤秘史》内容是不是颇有差距?」
赵晚余惊怔地望着他,呆愕良久良久,才仿佛回过神,喃喃地追问:「为什么太医要陷害你?」
「当然是有人指使,利用了你父亲这个脑筋僵硬的顽固文人,写成书到处散布不利于我的言论。老实说,这招实在高明。」
能把他忙得半死,气得半死,也累得半死,他不得不佩服。
「既然知道我爹是被利用的,为什么还要把他关进地牢里?你可以跟他好好谈呀,就用你告诉我的方式告诉他不就好了?我爹是顽固,但也不至于听不进你的一句话。」她忍不住埋怨。
「你在地牢里也看到你爹是怎么骂我的了,他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只要听见赵继狂啸大骂他的嗓门,他的头就痛到快要爆裂。
「你把他关在地牢里,他当然更认定你是作贼心虚呀,这还用说!」她的心还是偏向自己的亲爹。
骆雪笑叹着。
「我不关你爹也不行,否则陷害我的人不会知道你爹成功被利用,而我成功上了当,你明白吗?」
赵晚余摇摇头,听得似懂非懂。
「总之,我要把陷害我的人引诱出来,所以你爹暂时还得待在地牢里。」
他其实怀疑府里有眼线,只是府里仆婢数百人,要找出眼线是谁极为困难。
「陷害你的人会是皇子吗?他们或许都痛恨你。」她胡乱猜测。
「有可能,但是这几年他们的势力已经被我削减得差不多了,没有人的手上有一兵一卒,而且皇城的禁卫军都握在凌太后手里,就算扳倒了我也无法把三哥拉下皇位。他们痛恨我,但是对我的存在无能为力。」他这几年「做坏事」的功夫可是没有白费的。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她疑惑地问。
「约莫猜得到。」骆雪淡淡一笑。
「是谁?」她有些紧张和不安。
他的嘴唇更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更轻更低地说:「凌太后。」
说完,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耳朵,一路往下吻到刀子的颈项。
赵晚余倒抽一口气,羞愤地推开他的脑袋。
「就不能正经一点说话吗?」她连耳根都烧透了。
「我已经够正经了,现在开始是玩乐的时间。」
他猛然扣住刀子的脑袋,火热地深吻起来。
「骆雪……」
不管她怎么死命推,都推不动圈抱着她的铜墙铁壁。
她那么自然而然地喊出他的名字,换来了他更激切的拥吻。
「敢叫我的名字,真是不怕死。」
他的嘴到她的颈窝,用力地吮咬一口。
赵晚余捧着他的脸,任性又倔强地回。「为什么不能叫你的名字?我偏要叫!骆雪骆雪骆雪骆雪……」
见他脸上扬上进心得意的邪笑时,她才猝然回神,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
「你故意的!」她又羞又恼。
「对付你真简单。」
他低笑,继续吞噬她的气息。
***
深夜,赵晚余窝在骆雪的臂弯里沉沉熟睡着。
骆雪睡得很浅,隐隐约约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走到床榻边,在纱帐被掀起来以前他便醒过来了。
是德泰。
「什么事?」
他见德泰神色有异,疑惑地起身下床。
德泰没有说话,只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骆雪一看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跟着他走出寝殿。
待德泰把寝殿门紧紧关上之后,悄悄地在骆雪耳旁以气声说着:「君侯,赵继碰墙死了。」
骆雪震骇无比,拉着德泰到更隐蔽处追问。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突然死了?」
「守牢卫士报赵继是在卫士交接班时猛烈撞墙而死的。」德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骆雪。「卫士说这是赵继身旁留下的遗言。」
骆雪看着纸上只写着——泽梁无禁,罪人不孥。
他的思绪空白了一瞬。
「君侯,这是什么意思?」德泰看他的目光有疑惑。
「意思是指,罪仅止于他本人,不要牵连到他的妻子儿女。」他的嘴角流露出怆然的苦笑。
「此人的性情竟如此刚烈,昨日原来不该让他们父女相见才对。」德泰不安地看着骆雪的神情。
「是我太自作聪明了吗?」他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冷笑。「还是我算计太过了?」
德泰怔怔地,他从来没有在骆雪脸上看过这种充满了强烈自责的神情。
「他的死并非君侯的错——」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骆雪挥手打断他,焦躁地来回踱步徘徊。「我想他的性子再刚硬,也还不至于到寻死的地步,至少他会顾虑女儿的安危,没想到我竟然算错了。」
「君侯,要不要让赵姑娘知道?」德泰忧心忡忡地问。
「先别说!」骆雪的心里茫然一片。
他难以想象当赵晚余听见父亲自尽的消息时,会出现何种可怕的反应?但是纸包不尊,她总是会有知道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直隐瞒她。
该怎么办?一切的头绪都乱了。
莫名的恐惧感愈来愈浓烈地将他包围住,他的理智在渐渐消散,生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混乱崩塌了。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继的死,会让他彻底失去赵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