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由于约的时间是饭点，当然还是先上了饭桌,但是这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商务晚餐,硬是给吃出了点新年团拜会的味道。

    安排高档会所,却没有半个“特殊”服务生前来捧场,明明是商务餐,但是烟酒都摆出了随意的架势,劝都没怎么劝,那些酒场上常见的插科打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主座两位吃得慢条斯理,聊得轻松随意,好一派歌舞升平。

    如果所有都是这样,可能卫长征也不会觉得太奇怪,入乡随俗嘛。偏偏坐他身边的那位马副总,从进门就是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到了饭桌上，更是态度诡异言语僵硬，话都搭不上，卫长征只觉得自己那张老脸都要笑僵了，好好一顿饭吃得生无可恋，只盼着赶紧散席。

    好两位大老板心也不吃饭上，不咸不淡的吃了大概二、三十分钟，陈远鸣就放下了筷子，“真是谢谢马哥的盛情款待。”

    “哪里的话。”马磊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隔壁还包了个小间，要不陈董一起去消消食？”

    “再好不过。”

    两有说有笑站起了身，其他几都赶紧放下筷子，谁知陈远鸣却没让自家手下跟上，反而吩咐李芳箐和卫长征慢慢吃，吃完也找个KTV放松一下。这种明摆着私聊的口吻，两也不好说什么，看着马氏兄弟跟自家大老板一起走了出去，卫长征搓了一下后牙槽，小心翼翼的问坐一边的李芳箐，“李特助啊，今天陈董这是怎么回事？既然用不着咱们，为什么还要咱们来这边……”

    陈远鸣离开房间后，李芳箐又施施然的捡起了筷子，这时正吃的津津有味。听到卫经理这句话，她撩起眼尾瞥了他一眼，淡淡答道，“也不清楚。不过多吃饭，少说话，总是没有错的。”

    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卫长征好脾气的挤出了点笑容，也不敢再问，端着茶杯自己瞎琢磨起来。

    隔壁确实是个小间，装修的依旧奢华，还有一套影视设备，看起来是个KTV房。但是这会儿屋里别说没有那些个莺莺燕燕，就连闲也不见一只。陈远鸣打量了一眼房间布局，东边的沙发上安然落座。

    马磊也坐了下来，顺手把自家堂弟拽到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盒555，他磕了磕盒底，弹出了一根香烟往前递去。

    “来一根？”

    对方语气很和缓，陈远鸣笑了笑，也没拒绝，伸手抽出一根。

    看陈远鸣接了烟，马磊也笑了，扔下烟盒，靠坐了身后的沙发上。“几年不见，没想到陈老弟也转性了啊，身边跟的那姑娘真不错，底蕴足够，很有味道。”

    “那真是助理，马哥多想了。”陈远鸣笑着点燃了香烟，轻轻吞吐一口，重生这几年，他没吸过几次烟，别说是这种外烟了，烟草味还是记忆中那么浓醇，滋味不坏。

    “哦？”马磊挑起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问了句，“还不一条道上？”

    陈远鸣轻轻弹掉了一撮烟灰，“看马哥说的，只要殊途同归就好。”

    好一个殊途同归。马磊咽下了嘴角的冷笑，事到如今他还有哪里不明白，今天这场，就是陈远鸣专门安排给他的下马威。两台百万豪车、四位陪同员，小妞和卫长征这样的货色还不算什么，另外两个司机才是真正的硬点子，一看就是军旅出身，而且还不像是普通的行伍军。这样的保镖一口气来两个，本来就是一种极其奢侈的炫耀。

    更要命的是，卫长征的身份做不得假，跟飞燕打交道多年，马磊很清楚这个姓卫的就是东南区最大的领导了，轻易都不能见到的，现却巴巴跟这小子身后，一副谄媚模样。只要脑子没坏，都能分辨出事情的真伪。

    这个陈远鸣，恐怕真是国内最大影碟机制造厂飞燕集团的幕后老板。

    很简单的事实，却让完全无法接受。要知道4年前他明明还给自家开大车跑长途，靠着驾驶座下夹带货物捞钱，根本就是个穷到了极点的穷小子。而现呢？他马磊也算是东南沿海的一号物，这两年又搭上了家电热销的快车，再怎么也是个眼界开阔的“成功企业家”，但是依旧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不只是那些豪车、下属、保镖，更是从对面这年轻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这可不是穷逼骗子能够轻易模仿的。

    这个下马威，还真真切切把他吓到了。

    眼风扫过自家不争气的堂弟，按常理，这愣头青被如此对待，恐怕早就该爆了，如今却只是咬牙切齿坐自己身边窝火，不正也是无意识的察觉了对方的不同吗。这他妈是草蛇化龙啊，怎能不让惊愕震撼，续而无比认真起来。

    轻轻吁了口气，马磊把手搭了膝盖上，缓缓说道，“当年觉得会成为一号物，但是今天看来，还是胆子太小不敢猜啊。这才几年时间，陈老弟就翻了个天地，真是让钦佩。”

    这次开口，嘴里却没了试探或讥讽，而是变得感慨万千。马强有点诧异的看向自家兄弟，怎么回事？大哥他不准备追究了？可是这小子……这小子……

    和马强一样，陈远鸣自然也发现了马磊话里传递出的示好之意，看来自己今天准备的这些，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

    轻笑着捻灭了手里的香烟，他也放缓了语调，“说真心话，如果没有马哥当年的提携，也不会有的今天，这份情还是要承的。这次来南方，确实也是手上有点事，未曾想正好碰上了马哥的铺子，才想了这个办法邀一会。”

    “哈，那铺子也全赖的建议嘛，目前生意还不错，年利润都还有近一亿了，如果没有当年的提醒，不也少赚了好大一笔？”

    花花轿子抬，关系往上一攀，交情可真就不一样了，两之间的气氛马上又稳了几分，不再那么紧张防备。只是马磊放缓了神经，马强可不会。看到两都开始叙起旧了，他眼中不由透出了丝警惕。

    “哥，这可是飞燕的老板，咱们那边的……”

    “强子！”马磊喝道，“这他妈有插嘴的地方吗？！”

    “别。”陈远鸣笑着打断了马磊的呵斥，“强哥多虑了。飞燕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会被盗版挤倒的小公司了，市面上有多少仿版、盗版，其实们心里也有数，追的根本就不是贩售点，而是生产厂家，不论是大沙头还是威宁旁边的集贸市场，都不是重点。”

    这话一出口，不得不说击中了关键所。马磊最为顾虑的，其实也是陈远鸣的来意。去查了自家老窝，又瞒住了身份跑来约见，谁心里能没点嘀咕。但是这么敞亮的把话摊开了说，反而让少了几分顾虑。其实马磊选择经销盗版，而不是去主动生产，不也是有这原因？技术有没有还是两说，如今盗版查的太严，去制造风险难免过大，还不如做二道贩子来的稳妥。

    只是既然陈远鸣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何还上赶着来见呢？他可不觉得这是来报恩的，就像刚才所说的，光电器行这个主意，就已经救了他哥俩的老命。就1994年初，沿海搞了一次走|私贸易突击扫荡，大批搞“海贸”的都进了牢子，光政府和海关员都不知关进去多少，如果当时还玩销货，估计他哥俩也劫难逃。

    但是现呢？高档轿车、豪宅佳，甚至还有个香港企业家的名头，除了趟一点点灰色地带的混水外，他们也算是典型的“成功士”了。这一切，作为受益者，他还真不能轻易抛脑后。

    轻轻咳了一声，马磊露出了几分笑意，“强子这脑筋直，陈老弟可别放心上。”

    “当年跟强哥也搭档跑过百来趟长途呢，怎么会不了解。”陈远鸣抬手给马强斟了杯茶，稳稳的放了他面前，“强哥这心里实，是个可交的朋友。”

    马强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看身边这个，又看看对面那个，两的表情都足够真诚，他心底突然就没谱了起来，嘴巴微微张了两下，也没端那杯茶，丧气的往沙发里一歪，再也不吭气了。

    茶都斟上了，示好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礼尚往来，马磊也给陈远鸣斟回了一杯，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那老弟这次来找，究竟是个什么事儿呢？现都坐这儿，也就别打哑谜了，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咱兄弟能帮的，绝对不会推脱。”

    陈远鸣接过茶，笑了笑，“看马哥说的，这哪是帮忙不帮忙，其实也就是一桩新买卖。当年马哥闯南走北的气魄让相当惊叹啊，现飞燕这边有了点新打算，正好又碰上了故，就想来探探们的口风。”

    “哦？”马磊的声音不由提高了些，反问了一句，“现飞燕厂国内影碟业领域可是一把罩了，还用得着屈尊跟们这些小虾米打交道？”

    “就大沙头市场的规模，自然能看出马哥的魄力。”陈远鸣倒是毫不意对方这种绵里藏针的谦虚，“3年时间能够建起两条线路，搞营销方面，马哥的本事真没话说。现们看中的确实不是那条家电连锁的明线，而是私底下的永源、安塞那条暗线，如今搞电子市场的越来越多了，这样的竞争下还能抢到几大块地盘，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哈哈。”马磊笑了两声，倒是不介意对方了解透了自己明面上的底子，“都是当年剩下的一些资源，闲着也是闲着，这不也是舍不得嘴边的肉嘛。不过……”马磊顿了顿，一字一句的问道，“这些都是玩盗版的窝点，乱得很，跟陈老弟的生意可谓背道而驰，还有什么合作的可能呢？”

    陈远鸣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双手交叉搭了膝盖上，跟4年前几乎毫无差别的正襟端坐，“国内，这种地方对们而言自然越少越好，但是其他地方却未必了。就是想来问一句，对出口贸易有兴趣吗？”

    （防抽分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