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6 雪条和红薯
付完钱出来，两手上除了晚餐的食材,还多了一袋地瓜。
祈织一手提着一个装满了食材的购物袋,凛凛则只拿着那袋地瓜。
回家的路上经过便利店,凛凛瞥见便利店的玻璃上贴着的某张广告海报、就跑进去买了一根“童年记忆牌”雪条——
“不好意思,好久没吃了这个了,有点馋……”她拆开雪条的包装袋,舔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好怀念,”
祈织对凛凛的一时兴起很无奈,“现吃冰的东西对胃不好。”
“或许是吧,但偶尔吃一次死不了啦。”
“那么好吃吗,”
“怎么说呢~~~,可能因为好久没吃了，味道都记忆中被美化了。”
“那……也尝尝——”
凛凛刚想问他要怎么尝，手中的雪条就被陡然凑近的祈织啃掉了三分之二！
“啊！”她的雪条！
“好冰……”祈织的嘴里发出“喀拉喀拉”的咀嚼声、如牛嚼牡丹一般囫囵吞下，“冰得都尝不出味道了。”
“……”废话~谁让一次吃掉那么多！
凛凛盯着自己仅剩的三分之一、郁闷不已，祈织见状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办蛋！凛凛暗暗咬牙。
雪条小偷！烤完的地瓜不给他吃了＿~
祈织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既然对方没有抓住抗议的唯一时机、他也乐得继续装傻。
“不吃吗？要融化了。”
“……突然胃不太舒服。”妈蛋！他都吃过了，还叫她怎么吃！
“那帮吃掉吧。”
凛凛把剩下的雪条递给祈织。
“凛凛桑，没有手可以拿呢。”祈织为难地笑了一下，“可以帮一下吗？”
“好……”凛凛理所当然地以为他要她帮忙提一下购物袋，于是先将雪条移到自己提着地瓜的那只手上去、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就去勾他其中一只手上的东西。
祈织却避开了她的手：“不是有更好的办法吗？”
“……”凛凛眨了眨眼睛，他提醒下、她很快领悟到他所谓的“更好的办法”——
摔！一点都不好！
尽管超市里她也做过类似的事，可情急下自己做出的选择和祈织的要求下不得不行动是两码事。
“这附近有好多邻居经过……”她支支吾吾地推脱着。
“那他们一定会认为们是一对感情很好、令羡慕的兄妹。”
“…………”谁跟感情好了！
……不对啊，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
如果她反驳说别会误以为他们是秀恩爱的笨蛋情侣，祈织可能会嘲笑她自意识过剩；如果她反驳说兄妹长大后不会那么亲密，祈织可能又会嘲笑她思想邪恶……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喂他吃雪条咯？
“凛凛桑？”祈织有意无意地催促着。
“……”凛凛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雪条戳到祈织唇边。
就祈织张嘴的瞬间，仅剩的雪条倏地从木棍上脱落、PIa地掉到地上去。
凛凛&祈织：“…………”
凛凛先回过神来，她如释重负地把木棍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后、回过头来对祈织说道：“唉~可惜了。”
祈织点头：“真遗憾。”
“……”遗憾啥？！
◎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日升公寓所的社区了，两沉默地等待着红灯结束。
他们隔壁有一对母子，那个五、六岁的孝正和自己的母亲闹脾气，他忽然挣脱母亲的手、一脚踏进车来车往的斑马线边缘。
“！！”那位母亲的惊呼声中，凛凛连忙拽住将要冲进车流中的孝。
没料到他小小劲头却那么大，凛凛被他带着、眼看也要扑到马路上去——
祈织大骇、丢下手中两个购物袋，伸臂搂住凛凛前倾的身体！
一辆货车呼啸而过，凛凛惊魂未定地听着祈织近耳边的喘息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孝的哭声刹那间惊动了犹搂一起的两，那位母亲抱住自己的孩子、忙不迭地向他们道谢。
“刚才真的好危险。”祈织收紧双臂、像喃喃自语，“幸好这次，不是站对面……”
“谢……谢谢。”凛凛稍稍推开祈织、然后发觉祈织此时的脸毫无血色，一丝不安浮上她心头，“祈织哥，出了好多汗……”
“……没事。”祈织虚弱地咧了下嘴角，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强，“只是有点被吓住了。”
这完全不是“有点”可以概括的程度了，祈织的过度反应让她好似看到了自己做噩梦惊醒后那惨兮兮的模样。
电光火石之间，凛凛忆起自己刚上国一时、学校的讲过的一件事情……
她仍抱着一丝侥幸望向祈织：“祈织哥，冬花桑是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出身的吗？”
骤然听见凛凛提起这个名字，祈织的脸色又苍白了两分：“……是的。”
原来真的是他……凛凛的喉咙一阵微梗，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闷窒。
圣安东尼奥女书院与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结成姐妹校多年、历年来举办过许多交流活动，那些活动留下来的照片、至今还装饰教学楼的走廊上。有一次换教室，凛凛随着班上的同学前往上课的地方时从那条走廊走过——
有个女生低呼了一声、指着橱窗里一张照片：“就是她，那一届的布莱特圣特丽亚的学生会会长。前两年他们学校门口出车祸去世了，听说她的男朋友当时就站对面呢……”
“她的男朋友为了她考上了布莱特圣特丽亚，却永远不可能跟她校园里手牵着手了，据说他到现还一直忘不了她。那男生如今是布莱特圣特丽亚王子一般的存，每天向他告白的女生从校内排到校外、他始终不愿意接受任何呢。”
“好可怜……”大小姐们捂住嘴巴，仿佛无法接受这种天永隔的爱情悲剧，感情丰富的甚至脑补到泪光闪烁。
合照中的女孩仅有十六、七岁、非常清秀，她蓄着及腰的长发、脖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十字架项链，整个的气质极为温柔恬静——现一对比，其实祈织也拥有十分相近的气质，他不放黑洞和不中二的时候。
她那时只是麻木地看了看那张照片，自顾不暇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情为传说中的悲情情侣惆怅。直至今时今日、她还会时不时经过那条走廊，褪色的照片再不曾得到她的注目。以至于前段时间住院、听祈织讲起他与冬花的死别，她都没能联想起这个曾让同班的少女们唏嘘不已的爱情悲剧。
祈织语调飘渺的倾诉并没有给她带去太多的震撼，总觉得没什么真实感。而这一刻，也许是亲耳听见过身边其他对那场惨剧的哀怜、又也许是她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传说中的故事不再是一段灰蒙蒙的想象——男主角的脸、女主角的脸，一时间变得如此鲜明，她似乎能稍微感受到祈织内心无法释怀的痛苦。
他方才必然是回忆起冬花出车祸时的景象、否则他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抢走她雪条时小得志的神采……好吧，她决定大有大量、不跟他计较雪条的事情了。
信号灯第二次转绿的时候，祈织感觉到左手一暖、他讶异地瞅着凛凛。
身旁的少女坚定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掌、仍旧目视前方，好像不习惯他面前展露出温柔的一面。她努力过后的结果便是装作若无其事，尽管面无表情、眉眼的线条却是宁静而柔和的，这样忸怩地向他传递着力量的她、一下子就让他的心平静了不少。
“走吧，回家给烤红薯。”
“凛凛桑，玩火。”不想被他缠上的话就不要露出任何空隙，否则的话，他会很想、很想对她负责的。
“啊？”凛凛一怔，祈织怎么知道她很嫌弃用微波炉烹调出来的食物？“红薯用火烤才好吃啊。”
“……”祈织闻言一默，“听不懂吗？听不懂就算了。”
小笨蛋，就让再轻松一会儿吧。
◎
祈织比她想象中还会做饭，他似乎做任何事情都能轻松上手，不愧是布莱特圣特丽亚学院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早已离开校园，校园里还流传着王子殿下的传说——关于他的俊美、他的神秘、他的家境、他的文武双全，当然少不了的是……他的痴情。JK前仆后继地向他告白，期望能得到他的痴情，可却不曾细想过痴情如果能轻易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份感情早就不那么珍贵了。一边赞叹着他的痴情、一边做着亵渎这种痴情的事情，就是这么的矛盾。
“凛凛桑？凛凛桑……”
“诶？”她竟然想着想着就走神了，祈织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魂，“抱歉，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祈织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凛凛的不专心而有些失落。
“……”明明就有什么，不说出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饭厅入口停下，凛凛偏头望去、直直对上一双祖母绿的眼睛——
“二世界？烛光晚餐？”光朗声问道，同时饶有趣味地笑睨着分坐餐桌两端的祈织和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