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放手
凌允本以为那次遇到夏岚之后，她说不定会因为尴尬改换另一家医院,没想到两周以后,又看到她住进了妇产科的贵宾病房,而这一次,是为了保胎。
“那位夏小姐真可怜,除了她爸爸妈妈和另一位卞夫,孩子的父亲从头至尾都没出现过。”咨询台的护士和其他同事议论着。
“也不知道她结婚了没有？”
“没有吧,没看到她带结婚戒指啊,估计是男朋友吧？”
“这知道,肯定是男朋友,还是那个卞阿姨的儿子。”一个贵宾病房看护的护士肯定的说。
“怎么会,如果真是这样,卞夫为什么不找她儿子过来？”其他质疑。
“那位卞阿姨是夏小姐婶婶的嫂子,说，要不是她儿子的，至于这么关心夏小姐吗？”
听到同事言之有物，其他面面相觑，似乎也有道理，只有那个最初提起这个话题的护士一脸的犹豫。“可是当初夏小姐住院的时候，似乎精神很不好，只有那位卞夫才能哄好，说不定只是同情呢。再说卞夫真的是夏小姐未来的婆婆，这么关心她的话，夏小姐又怎么会整晚的失眠，她前天半夜还会飘着从病房出来，吓死了！”
她拍着胸口说道，惹得同事们很没同情心的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要说，卞夫肯定是为了她儿子，说不定她儿子做了什么不好的呗，夏小姐精神压力大才会如此的，说不定是不想认账？”坚信卞夫的儿子才是孩子父亲的护士振振有词，哧哧的笑着：“所以一个愧疚一个担心嘛……”
“一天到晚的瞎打探什么？”主任医师一声轻叱，围着的护士们作鸟兽散。
凌允神色不动地跟主任医师身边，哪里都缺不了八卦的，幸好夏岚没有出来，不然难免会受影响。凌允不知为何又想起上一世的最后，他被流言蜚语逼迫的无处躲藏，似乎当时也不怎么难过，只有童君成和万诗慧订婚和即将为父母带来的那种木然的疼痛，却是深入骨髓了。想也是，真正可以伤害自己的，都是自己乎的。
他跟着主任医师走进病房，看到夏岚正面无表情的躺病床上，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身形消瘦的吓。她的母亲夏夫神色忧郁的看着她，见到医生过来以后，连忙起身。
“她现身体很虚弱，基本吃不进东西，要尽量的解开她的心结，不然大受不了，孩子也越来越危险……”
凌允看着夏夫医生告诫时止不住的流泪，忍不住的看了眼夏岚，发现她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谁都不理，反而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主任医师也看到了，走上前听诊器拿出仪器放肚脐下方，另一端放到她的耳边。“胎儿已经快五个月了，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他着想，除非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夏岚的神情依然木木的，主任医师皱了皱眉，又叮嘱了夏夫几句，就要带着凌允离开。
“等等！”夏岚忽然沙哑的喊了一声，眼睛死死的盯着凌允：“凌允，留下来。”
凌允停住脚步，对着面露讶异的主任医师点了点头。
“妈妈，也出去！”夏岚不错眼的盯着凌允。
夏夫虽然不理解女儿怎么认识这个如此年轻的医生，看了眼他的胸牌，似乎还只是个实习医生，不过夏岚住院至今一周，除了对着卞红秀，难得主动开口，她当然不会出声阻拦，只是走到门口，体贴的关闭了房门。
“把修实还给，好不好？”夏岚一出口，就是卑微的祈求。
“夏小姐说笑了。”凌允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对那句话发表任何的意见，看了眼五脏俱全的病房，将椅子挪近坐了下来。
“因为觉得孩子不是修实的？”夏岚抚摸着小腹，阴郁的看着凌允：“现也看到了，卞阿姨根本就已经认定了，孩子是谁的她都不乎。反正她很清楚，将来如果和修实结了婚，自然会有第二个孩子的。更何况，孩子本来就……”她咬着唇，一脸的欲言又止。
“夏小姐，现情况特殊，这样的耗费心力，对的身体负担很重。”凌允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看着憔悴苍白的夏岚。“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是孩子的母亲。如果连都不乎，那他就是出生了，也不会幸福的。”
“懂什么？要不是发现的时候都三个月了，以为会要……”夏岚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身体细微颤抖，脸色更是如同白纸一般。
“那么相信修实？也对，连童君成那样的男都舍得甩开，不就是觉得唐修实更值得信任吗？”夏岚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大：“们眼里就像小丑对不对？卞阿姨当然也知道孩子不是修实的，怎么可能同意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成为她的孙子，她也不过是想要分开们，才会带着过来这里刺激，以为不知道吗？”
夏岚说到最后，几乎嘶声力竭的叫喊起来。
凌允这才发现，夏岚的眼里除了绝望，还夹带着几分恨意，不由皱起眉。
“如果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根本不必如此折腾自己。胎儿满三个月虽然不能为的打胎，引产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以后能不能生孩子，现的医药科技足够发达，就算是到时候取出的卵子请代孕，相信以夏家的财力并不难。他出生前还有四个多月，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凌允冷漠的站起身。“至于唐夫的心思，她作为一个母亲，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考虑问题，也无可指摘。可她如果真想利用怀孕的事情，只需通过提取羊水做一份亲子鉴定，以唐家的势力完全可以让那封鉴定符合她想要看到的。至于怀孕是否伤害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孩子是否健康，既然不是唐修实的，她也不必尽心尽力的关心，甚至半夜三更因为的一通电话就前来安慰，不是吗？”
“哇”的一声，夏岚嚎啕大哭了起来，病房的门被打开，夏夫冲了进来，凌允转身，正好看到卞红秀神情复杂的看了过来。
“唐夫，好。”凌允面不改色的对着卞红秀招呼。
“以们两家的关系，叫唐夫也未免太生疏了，还是叫伯母吧，比爸妈大多了。”卞红秀和颜悦色的建议。
凌允怔愣了下，顺从的叫了一声。“唐伯母。”他转身看了眼混乱的病房，回头。“去叫一下主任医师，夏小姐精神不好，尽可能的让她放松心情，看些轻松类的书籍或者电视什么也可以。”
卞红秀眼里瞬间流露出一丝失望，没想到凌允真的如此生疏，不过看见夏岚还抽抽搭搭，她也顾不得其他，不放心的走上前去。
第二天，凌允再去巡查病房的时候，就发现夏岚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至少愿意回应别的问话，也愿意主动的进食，只是看到凌允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回避。凌允也因此尽可能的避开那里，跟着其他医师实习或者是独自的观察、记录。
三天以后，夏岚出院，凌允也终于空出时间给童君成打电话。事实上，如果不是童君成催问过一次，他甚至忘记了一个多月前的约定。当晚，凌允因为车子送去保养，独自打车去了他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那里消费不低，里面多是一些手头宽绰的高中生约会的地方。
童君成早就到了，看到凌允过去，连忙招手。
“阿允，们有六年多没一起来过这里了。”童君成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他对着凌允摆了摆手。“知道想说什么，可是不管们变成什么样，当年的心境至少是虔诚真挚的，不是吗？”
凌允眼里闪过异样，审视的看向童君成，这才惊讶的发现，刚满三十岁的童君成，还没有上一世年近四十的时候意气风发，鬓发甚至隐隐透出点点白光。
童君成看到凌允只是沉默不语，眼里闪过苦涩。果然，早就回不去了吗？是他一直都没有认清现实。
“阿允，除夕那天，医院门口说不乎毁了的生活，当时很难过。”他认真的看向凌允：“后来就想，或许从最开始就错了。们的感情，并不是终结方荣的算计之下，那只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没有尊重过，没有把当成真正独立的恋。”
想要对着最爱的剖开自己的卑劣，实是需要鼓足勇气，童君成忍不住的端起前面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冰水。
“以前一直沾沾自喜，的生活里只有，哪怕是凌老爷子，也因为闭塞的性格而无法敞开心扉。这让越发的安心，所有的成长，都有的参与，而也随着的希望做出各种的回应，包括公开出柜……”
“一直都知道的身世？”凌允沙哑着嗓音打断了童君成的话，他不想听到那些，不想让自己不完美却也温馨快乐的初高中时期，充满令难堪的算计。
“是。”童君成点头。“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些，最开始也只是不想伤心，可是后来……”
“不用说了。”凌允再次打断了童君成的解释，心中异常的平静。“找来，就是为了道歉？”
童君成愣了愣，僵硬的笑着点头。“是，很抱歉。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审视自己真正的错误，甚至觉得，为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又弄垮了方氏，足以证明当年怀疑和方荣的关心是错误的。可实际上，所有做出的一切，不过是一种姿态罢了。从来没有尊重过的意见，而的确没有做错。”
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可哪怕因为凌允的事情伤心无比，他还是尽力的去安抚一个失恋的女，最后两滚了一起。童君成就知道，难怪凌允会不信任他。以前他会因为凌允的全然信任而有恃无恐，现又因为凌允的决绝而放纵。说到底，他都是只想着自己，没有哪一点，是真正为凌允考虑的。
“阿允，依然爱着，可是，给不了真正的幸福，会努力的让自己放手。再有一个月，就要离开前往淞沪。以后不用再担心，会缠着。”童君成只觉得心如刀割，看着凌允的眼睛涩的发疼。“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一，等找到真正的爱，……”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低着头，几乎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
凌允神情变得恍然，并不是难过，就像是有种什么彻底解脱了一般。
最后，童君成开车送凌允回去，见凌允犹豫，力持平静的说了一句“从不会想伤害”。
一路上车厢内的空气几乎凝滞，看着凌允准备下车，童君成忽然冒出一句“小心赵长安和刘立丰。”
凌允惊讶的转身想要询问，童君成已经把车开走了。他不由皱起眉，赵长安和刘立丰？
“阿允，虽然没指望多想，可是拿屁股对着，也会很伤心的。”唐修实醇厚的声音近迟尺，几乎是同时，凌允的身体被搂入一具结实有力的怀抱。
“五哥！”凌允飞快的扭头，惊讶的睁大眼看着提前了好几天出现的唐修实，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欢喜的神色。甚至顾不得去考虑，他怎么忽然说辞这么粗俗。
“是。”唐修实叹息了声，看着眼里满是惊喜的凌允，决定不去计较他看着童君成的车发呆的事实，低头，噙住了他弯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