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就这么点出息吗
雾是所有火焰中最难以捉摸的。它最擅长的是欺骗，戏弄,虚构真实……总之,它不会和敌硬碰硬。
不过,反正眼下已经是这种情况,如果她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估计问题也不大。
“库洛姆,请把雾之焰集中到的左手上。”
站结界前,凉宫奈对紫发少女道,左手已经紧握成拳。
“诶,可是……”库洛姆犹豫地看着她的手,“奈子酱,刚才小春已经试过用拳头……但是……”
“没关系的。”凉宫奈弯起嘴角,“让试试吧。”
迎着那道鼓励的目光,库洛姆抿抿唇，将火焰施放到凉宫奈的左拳上。
紫色鸢尾般的火焰缓缓流转，最终完全裹住那只纤细的手。
凉宫奈冲她一笑，转身，朝结界壁举起拳头，库洛姆忽然道：“奈子酱！”
凉宫奈回头。
蹙着眉的紫发少女担忧地望着她。
她小声说：“不要勉强……”
话还未说完她就红了脸，仿佛觉得自己很失礼似的，急急解释：“对不起！、只是……”
“啊，明白的。”凉宫奈拍了拍少女的肩，她望着这个满脸羞怯的孩子，眉目柔和。
“不会乱来的。”她微笑着对紫发少女这么保证。
——很清醒。
无论是尝试点燃戒指，还是用这天赋异禀的左拳对抗结界，都是自己的意志。
乱来？大概吧。
就算用雾之炎裹住拳头，就算那只拳头可以单手撂趴一个壮汉，但想靠一只拳头就打破初代雾守设下的结界……
真的太乱来了。
不过如果生世连一件疯狂的事都没做过，那和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机器又有什么区别？
高举的左拳发出刺眼的光芒，被雾之焰包裹的拳头看起来多么坚不可摧。
即使是稀薄的雾，数万次重叠后亦能拥有足以媲美金刚石的硬度。
最柔软的，也可以最刚强。
直视前方，瞳仁里映出那片混沌的雾，结界就那里。
——难过的话就用鲜血将理智淹没吧，像明天太阳就不再升起那样，肆意地活当下。
“库洛姆，一定不要收回雾之焰。”她没回头，淡淡对身后的雾守道，然后听到对方略带忧郁的回应。
嘴边扬起一丝笑，心里有种疯狂的晕眩感，如同一口气饮下一加仑的血腥玛丽。
【这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拼尽全力……】
她睁大了眼，凝视那片魔雾，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拳头毫不犹豫挥出——
喀喇。
结界如遭到强烈撞击的玻璃般，拳头下裂开一道缝，然后哗啦一声，碎裂成无数块掉落下来，转眼消失不见。
凉宫奈收回拳头，视网膜里正好划过一抹漂浮半空的紫影。
看那身影的大小，大概是瓦利安的玛蒙。
“结界消失了！”三浦春惊喜地跑过来，“奈子，库洛姆酱……哈咿奈子的手！”
“没事。”她甩了甩左手，“多亏了库洛姆的帮忙，才能这么顺利……”无奈地看了不停地哇哇大叫的少女一眼，“小春，能停下来么？耳朵疼。”
“奈子的手……要赶快治疗才行。”笹川京子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盯着那只滴血的手。
“奈子……”库洛姆看起来快哭了，凉宫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她扬起一个笑。
“没关系，看起来严重，但是没多疼，回去擦点药水就好了。”
没错，所以不要再嚷嚷了，不要让她还要费心安慰她们，她现完全没心情去想玛蒙为什么出现这里，也不想照顾谁的情绪，随便谁想来也好想走也好，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京子！——”
粗犷的男音突然响起。棕发少女一脸惊喜，顺着音源望去。
“哥哥！纲君！”
“没受伤吧，京子！”
笹川京子表情喜悦地摇头，三浦春激动地说着“和们相信的一样，大家果然来救们了”。
一番吵吵闹闹的相见欢热烈上演，几个女孩沉浸喜悦中，没留意到那个往角落慢慢移动的身影。
很好，就这样。
凉宫奈继续静悄悄地往外头走。
早那声“京子”响起的时候，她就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隐没一众女孩身后。现所有的眼球都被初代雾守吸引，对不想引起注意的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慢慢地退出去……
凉宫奈脚步一顿。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抿抿唇，凉宫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哈咿，奈子？！”身后突然响起惊讶的女音，凉宫奈忍不住皱眉。
……这下麻烦了。
“奈子怎么那里！”三浦春蹬蹬蹬地跑过来，“受了伤就不要乱动啊！”
凉宫奈立刻感到那道注视着她的目光炽烈了不止一倍，而且呈360度X光立体扫视中……
……小春，是特地来拉仇恨的吗……只是手受伤不是脚受伤更不是整个都不好了……
不动声色地将那只手藏背对着众的身侧，凉宫奈看向小春：“小春，跟来一。”
“哈咿？”三浦春一愣。
“们妨碍到他们了。”她低下头，自己先往边上靠了靠。
其实她本来就站得离墙够近了，这样一来根本就贴到墙上了。但现也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转移三浦春的视线。
一直投注她身上的那道热辣辣的视线，战斗正式打响之后终于消失了。
凉宫奈站角落里，听着女生们时不时响起的抽气声。她面色平静，视线落大楼角落的那堆废纸里，不声不响安安静静，偶尔换一下支撑身体的脚。
当她第二次将身体的重量移到右脚的时候，战斗也分出了胜负。
彭格列第十代的最后一个守护者也通过了继承式。虽然被继承者声称自己是为了看这一代雾守未来的哭脸才给予了认可，但谁会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厥词？
于是，整个第十代里终于只剩一个还没有得到初代的认同。
群中，凉宫奈抬起头，看着那个棕发少年一步步走向giotto，最后站定他面前。
他面朝着那个创建了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的男，而他的背影，落凉宫奈的眼里。
黑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他的发，他的肩膀，他静静垂身侧的双手。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为什么呢？她只要稍稍一动脑子，就能想出他脸上是怎样的神情。
“请问要接受什么考验？”沢田纲吉庄重而不失平静地问，“要怎么做？”
——啊，是这句。
凉宫奈记得这句，这句问话几乎等同整个继承式的落下帷幕的先兆。
这一段沢田纲吉与giotto的对手戏，凉宫奈几乎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因为曾经她对着电视，反复看了不下十遍，雾守继承式的三分钟，有两分钟都用这里。
所以她知道接下来giotto会回答——
“早就已经充分响应的期待了。”
没错，就是这句。
接下来，接下来，接下来……
一切都按她的记忆上演。
凉宫奈忽然感到一丝荒诞感，望着这面前透着强烈既视感的一幕，她感觉自己像走一个诡异的漩涡里。
记忆中的一切正她眼前一点点铺开，“未来”成为了“现”，而且终有一天会燃烧成“过去”。
而她像隐居山林的巫女一样，用不属于凡世的双眼提前看到了未来。
但她却没能像巫女一样，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一颗超脱的心中只有平静与淡然。
只觉得痛苦。
好痛苦。
真的，再也不想知道未来的发展了……
既定的未来什么的，真是最令厌恶的东西。
穿越者预知剧情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喜欢，最好把剧情全从她脑子里挖掉！
也许那样的话，她还能更有勇气一点，更奋不顾身一点……
而不是这样傻子般地站这里，看着那个棕发少年一点点离黑手党更近，一点点离所谓的“未来”更近。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那个的路……如果能什么都不知道……
……
……哈。
凉宫奈听到自己心底的冷笑声。
仿佛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个女孩静静地显出身影来。
女孩俯视她。
她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嗓音。
那嗓音冷冷地嘲弄她——
蓝丝，就这么点出息吗？
真是够了。想用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如果”去掩饰自己的软弱吗？
从没逼做选择，是自己决定了未来的路。
他们的路已经写好，的可是掌握自己手里。
该庆幸，幸好提前知道那些结局……不然日后，等到真正退无可退的那一天……
的眼泪要往哪儿流呢？
……
没错，就是这样……
她终于又看清了那张写着她名字的命运长笺。
没逼她，所以也无需自怜自艾。
爱情也好，自由也好……都是自己选的。
既然早就做出了选择，又何必为一枚无法点燃的指环难过？
仔细想想的话，这样更好，完完全全地没有了退路，连挣扎的过程都省了，一步到位。
凉宫奈忽然有点想笑。不久前她那么难过，难过得简直恨不得整个世界都跟她一起消失……那么暴烈负面的想法，现想起来都让她自己感到难为情。
世界因自己而停止转动什么的……啧。
想着想着就真的笑出声来，然后弯起的眼眸里，慢慢地映出那个朝她走过来的身影。
沢田纲吉。
啊，也是时候和他说清楚了。
现的她，就算他问出那个问题，她也不怕了。
sa,把一切都说清楚。
凉宫奈微笑着，看着那个少年走近。
——那个笑容，落沢田纲吉的眼里，冷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