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阿满的烦恼
李识曛一旦列好了计划，便会全心全意地投入执行,而且这一次,计划的执行非常多,山谷里的年轻也都知道了这个雌性协助白管理这些事务。
关于提前采摘的摸索,李识曛并没有放弃,他和阿满仍然试图找到一个枞果成熟之前的临界点。年轻们培训之余也按李识曛交待的,采摘一个最大的枞果给他。
同时山谷里用来食用的兔子也被他和白用网兜抓了一对,考虑到山谷里北面比较暖和,他们这样子的试验又乱哄哄的,不能影响其他的休息。
李识曛挑选了远离石屋,北面林子背后的一片地,这附近还有个不定时的热喷泉什么的,水的温度非常高,阿姆们有时候会利用这个水温来煮什么东西，平时也没什么会过来。
水温蒸腾之下，附近十分温暖湿润，如果穿着厚厚的兽皮外套这里都会满头大汗。这个温度和湿度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十分适宜。可惜的是这附近的地面都光秃秃的，也没有什么肥沃的土壤。
这天没值班的年轻就这里建了几间简陋的木屋，按李识曛的要求搬运了一些肥沃泥土过来，空地上进行了平整，同时，几间木屋里搭了一些棚子、架子和笼子。那对兔子就被李识曛锁进了笼子里，笼子放架子上，也方便打扫。
然后李识曛的工作重心就放了这片温泉区，山谷里的蔬果之类，只要生长周期略短一些的，李识曛都努力收集种子，细心地记下原来的生长地和生长条件，同时也空地上模拟出类似的生长的条件，将种子种下去，定期浇水。
他自己没有种植过，仅仅知道要浇水施肥而已，肥料的来源交给几只兔子了，但是这个浇水的条件什么的，真不好掌握，他也只能划分了不同的试验田，每一块用不同的条件搭配着试试看。
两只兔子他和阿澈、阿满几个雌性也会定期投喂一些草叶，兔子们刚开始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后来好像也安定下来了。李识曛也交待白如果有抓到活的，也一并带过来。
白那边需要安排的事情更多，他自己需要领巡，需要处理大家反馈过来的事情，另一方面湖里的鱼类鉴别也是他做。
他按李识曛说的方法，抓了几只非常小型的食肉动物，定期投喂一点某一种类的鱼，看有没有毒什么的。根据李识曛的判断，一般而言，只要这种小型的哺乳动物吃了没事的鱼，吃了也应该不会有事，只要这种哺乳动物不是以蛇类什么本身就有毒的动物为食的话，这个判断还是靠谱的。
一切都忙碌地进行着，因为这些事情的不确定性都太大，所有参与都被要求默默地保密，有的事情甚至只有李识曛和白知道，比如最不靠谱的种植和风险最大的捕鱼，前者完全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能不能收获，后者就算动物吃了没事也需要来试吃。
这种消息一旦放出去，最后又不能带来食物让大家失望的话，对大家的打击会更大，只能有了眉目之后再通知大家了。
李识曛和白最近太忙，脑子里面需要琢磨各自的一摊子事情，许久都没好好说说话，有时候李识曛回去的晚，白已经睡了，有时候李识曛回去睡了，白需要出去领巡。
另一方面，李识曛和白也百忙之中定期地去看看央阿帕，似乎看出了他俩的意图，央阿帕笑笑不语。鉴于俩都比较忙，都只能是分开行动了。
不过，跟央阿帕说了几次话之后，李识曛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因为央阿帕还不时地问问他事情的进展什么的，有时候甚至还能跟他聊聊自己的绳结和符号什么的。
这么多让央阿帕牵挂的东西，李识曛觉得有了牵挂就会放不下，这总算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也能更投入另一边的工作。
这天，李识曛和阿满按例温泉区的木屋里测试新采摘下来的枞果，李识曛手上这枚枞果已经是成熟得最快的了，有一半都已经染上了褐色，不必打开，光是看这个外表，李识曛就能确定里面果实的体积已经不小。
阿满旁边好奇地打量了几下：“这个，还要像前几次一样打开么？”
李识曛沉吟了一会儿：“先不用吧，这个果实应该体积不小了，至于里面怎么样，们先放上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放熟，然后再打开看里面的情况。”
阿满点点头，这些事情上一向李识曛拿主意，他没什么意见的。
“哎，和白多久举行仪式啊。”阿满戳了戳思考的李识曛。这许多天下来，大家早就熟悉了，阿满还挺喜欢这个温柔能干的雌性的。
“啊？”李识曛有些茫然。
“就是仪式啊，咦，可是已经有圣枞的祝福了，应该不需要仪式了才对，难道，还没通过成年仪式？！难怪，身上没什么味道呢。”阿满凑近了李识曛身上闻闻，有些恍然大悟。
李识曛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味道什么的，再忙他也有坚持每天擦洗，毕竟现有这个条件又不费事，他的卫生习惯那里，怎么可能有味道。
李识曛无奈道：“什么味道，天天洗澡能有什么味道。”
阿满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成年的雌性到了春天都会有味道的呀，一般雪季里就会有一点点了啊！”
李识曛：(⊙o⊙)！
春天什么的，想到这里能变身的兽，李识曛惊悚了，这尼玛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阿满大力点头：“而且都跟着白回来了呀，又那么幸运有圣枞的祝福，不用仪式也可以的。”阿满还羡慕地看了李识曛一眼。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李识曛有些凌乱。所谓跟着白回来的意思，想到当初白听到自己答应跟他回家时的神态，还有央阿帕和白对于那棵圣枞果的态度，李识曛oRz……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呢，投弹小能手阿满继续嘟囔道：“阿塔也快要和勇举行仪式了吧，想和阿塔一起。”
李识曛刚刚理解了阿满所说的仪式的大致意思，还没理清他和白的关系，就听到阿满的话，立刻脑海空白了三秒钟，然后：Σ(°△°|||)︴
他有点僵硬地转过头来：“要和阿塔一起的意思是？”
阿满有点闷闷不乐：“就是们三个一起举行仪式呀，不想和阿塔分开。”
李识曛：！！！！
本着道主义的原则，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阻止一下：“这个不太好吧，阿塔把自己的老……雄性分一半，这个……”
阿满得意地看了李识曛一眼，有点小小的炫耀：“阿塔才不会那么小气呢，从小们的东西都是一一半呢，而且们从来也没有分开过。阿塔要是到了虎族，不是雪季的时候们就见不了面了。”说到这里，他又有些闷闷的。
因为这个所以前段时间才那么黏着阿澈么，李识曛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借口好强大，只是不想和哥哥分开而已，所以想一起嫁？
李识曛苦口婆心：“也可以来虎族，这样不就又能和阿塔一起了么。”
阿满托着下巴，栗色的眸子一片怅惘：“想过的，小时候阿姆还说让白和举行仪式呢，可是白已经带回来了，其他的没有看中的，而且，”他撅起了嘴巴：“就算这样来了虎族，晚上也不能和阿塔一起睡了呀，们从小就没有分开过。”
李识曛默默地泪流满面，咱能不提白带他回来这件事了么，他不是个雌性啊啊啊，他迅速地转移话题：“那阿塔就乐意？雄性什么的可不是说分成两半就能分成两半的东西。还有勇呢，勇就乐意？”
阿满的眸子瞟了李识曛一眼：“阿塔才不会呢，们偷偷商量过了，阿塔也希望一起，他开始还怕不答应呢，们都不想分开。至于勇，”阿满的眸子里的点困惑，“这关他什么事？”
李识曛再次：Σ(°△°|||)︴
这勇尼玛得悲剧到了什么地步才连自己娶几个都做不了主。阿满和阿澈是得多彪悍才能这么直接无视将来“老公”的意愿。
李识曛试图讲理：“看，阿塔和勇互相喜欢才要举行仪式的，再加上，难道不觉得自己多余么，三个，多挤。”
阿满干净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才不是呢，阿塔和勇只是从小就定下来要举行仪式了，三个是很挤，可是为什么多余的是啊，明明是勇多余！而且，阿塔最疼了，才不喜欢勇呢！”
李识曛再次给跪了，从小订亲什么的，真心伤不起。再想到双胞胎不愿意分开、太意彼此什么的，李识曛默默地给勇点了一枝蜡烛。
李识曛放缓了语气说道：“这是没举行仪式，看看阿帕和阿姆，阿姆是不是对阿帕很好，举行了仪式不一样的。”
阿满似乎这下终于承认李识曛说的是事实，想到以后阿塔就要对勇像阿姆对阿帕那么好，心里酸酸的，眼泪都眼眶里打转。
李识曛再次说到：“看，要是举行了仪式，也对勇那么好怎么办，勇只有一个，和阿塔会不会都不开心呢？以前的东西都可以分成两半，要是不能分成两半的东西呢？”
想到小时候他和阿塔都喜欢一个东西的时候：“阿塔会先让着，然后也会让着阿塔的！”
李识曛再次扶额，这尼玛讲不通啊啊啊。
逃跑的时候，一只老虎带两个雌性跑和两只老虎各带一个雌性，怎么都能看出后者胜率更高。这个危险的时代里，就算生活族群中，一个雄性照顾一个雌性已经很需要努力，更别提两个了，看看山谷里大家都是一个雄性一个雌性组成家庭就知道了。可这话他没法这么直接残忍地跟阿满说出口。
但另一方面，李识曛有点困惑，他其实不能代替阿满做决定，怎么样更好他就能确定了么？难道一起嫁给勇就一定不幸福？他是不是又主观代入了现代社会的婚姻观来看这个时空的事情了呢？
两一时也没个定论，李识曛和阿满都看出来，彼此似乎都有些动摇？不过，似乎讨论了这件事之后，两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阿满冲李识曛一笑：“阿曛，真好，肯听说这些，谢谢。”
李识曛也笑笑：“不用这么快拿主意，他们的仪式短期内应该举行不了的，再好好想想，最好再问问阿帕和阿姆的意见。”
大家这会儿都忙大雪季的事情，仪式一时半会肯定是抽不出功夫的，多半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注意到阿满的纠结，阿满才会来找自己说吧。
这种事，问问父母的话，当个重要的参考意见一般错不了，他们经验更丰富，而且对子女一片爱意。但是想到现还没有半点消息的契阿帕，李识曛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阿满的神情也有些黯然：“阿帕还没回来，阿姆有时候晚上担心得都睡不着，还是不要拿这个去烦他了。”
李识曛都有些后悔自己提到了他阿帕了。
外面一张李识曛有点眼熟的面孔有些犹豫地张望过来，正好和李识曛对视了一下。
李识曛正想转移话题呢，立刻开口道：“怎么了？有事？快进来吧。”
这个雌性他叫不上名字来，似乎平时很沉默，也不怎么爱和别交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了。但他一进来看到阿满这里，大吃一惊，似乎想转头就跑。
阿满生气地说道：“！跑什么跑！”
李识曛无奈地看着阿满：“凶他做什么？估计他就是比较害羞。”
阿满瞪圆了眼睛：“才不是呢。他是立带回来的，总是鬼鬼祟祟的，抱着自己的兽皮谁也不让碰，阿姆给他准备的衣服他也不穿。他又还没和立举行仪式，干嘛要让着他啊，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
李识曛摇头，阿满的爱恨太过直接简单了。这个雌性本来不是谷里的，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被立带回来，有点怕生是正常的，兽皮什么的没准是别重要的东西。以立那个性格，精明又缜密，要这个雌性真有问题，他才不会放任他山谷里转悠呢。
李识曛回想一下，似乎上次也是这个雌性讨论的事有话而不敢说，这次他又过来了，显然是真的有事。他想了想，还是应该出去看看，能让这么个羞怯怕生的雌性鼓起两次勇气，
他跟阿满说道：“先这里吧，等会儿记得喂兔子，去看看那个雌性。”万一家真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说，能帮上的还是要帮，立已经带他回来，这就是最明确的态度了。
李识曛出去找了一圈，那个雌性的属性估计跟兔子差不多，这么一会儿居然没影儿了，李识曛想到这一阵子混乱的节奏，简直无力。
“阿……阿曛……”
李识曛回头，咦，他没走呢，就缩一棵大树和一块山石之间，这要不是认真去找，真看不到。
李识曛有些好笑地点头，这个也太内向害羞了吧，居然就躲这里，是不是自己不追出来，他会一直悄悄躲这里？
不过看得出来，跟李识曛打招呼，他已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李识曛慢慢走近，笑着说：“刚刚怎么走掉了，阿满他就是那样，不要介意。”
大概李识曛给温柔可亲的印象由来已久，这个胆小的雌性也只是腼腆地一笑：“…………对不起。”
李识曛赶紧摆手：“不是的错，是阿满太武断了。对了，还没问过的名字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一直也没什么机会问。”
这个雌性抬起头，李识曛发现他居然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如同一汪幽静的湖水，十分漂亮，相比之下，他褐色的头发就没那么引注意。大概是因为经常低头不与对视，竟然李识曛一直没看到这么漂亮的眼睛。
看到李识曛赞赏友好的目光，这个雌性似乎又放松了一些，他放开一直拽着地上草叶的手，有点磕绊地说：“阿湖，、叫阿湖。”
李识曛微微一笑，点头道：“阿湖。”
阿湖也微微一笑点点头，碧绿色的眼睛就像风吹过湖面一般，涟漪点点。
李识曛不由暗暗猜测，立该不会是因为这双眼睛喜欢上这个的吧。随即又把这八卦的念头抛开，轻声问道：“阿湖是有什么事么？”
阿湖似乎又有点紧张，他揪了揪旁边的草叶，头又低了下去，有点磕绊：“那个，、看到收集种子。”
李识曛点点头，放缓了声音：“想看看能不能种出那些蔬果来。”
阿湖又抬起碧绿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李识曛。
李识曛默默地觉得，书上写得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什么的，居然很靠谱，这双幽静的眼睛直让可以看清阿湖清澈的心灵。
他说道：“阿湖要是感兴趣，可以一起来，不用害怕的，大家都很好相处。”
阿湖蓦地睁大了眼睛，似是幽静的湖面开始倒映着什么眩目的光彩，看得李识曛一阵眼晕。
阿湖低下头，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谢谢。”
李识曛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让阿湖反应这么大。
阿湖迅速擦了擦眼泪，露出水洗过后的两汪碧湖：“对不起。那个，有种子。”
然后他张开洁白的手心，里面一粒金色的种子静静地躺那里，仿佛一缕金色的希望照亮李识曛的眼前。
此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