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蝶会徒手决斗
肖玉蝶不相信小媛的话,是有原因的。还是刚吃过早饭时,小贞来报告,说美香和金丽姗,还有一个男的,三人一同出了乐安客栈,去了北门横街5号那座房子里,不知在干什么。肖玉蝶还亲自去观察过,见到过那三人,直到临近吃中饭时,那三人才离开,去了乐安客栈。
而且,昨晚的内线报告只是说,金沙侦缉队共二十人,由金佑富带领,全部到了陈家坳,住在鬼子的中队部据点里,归美香幸子指挥。今天布置的事情,是建造北门横街5号,作美香的据点。没有说有人要到曲龙甸去侦探。
肖玉蝶是刚从北门横街回来,刚吃过中饭,可郑小媛说,他们在来的路上抓住了金丽姗,肖玉蝶会相信么?可是看小媛那作古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而且讨三个晚上的奖励,那种向往的情态,是装不出来的。她心里突然一愣,莫非我中了美香幸子的移花接木计?和美香去北门横街的,不是金丽姗?
接下来,小媛说的话,让肖玉蝶完全相信了。她说,肖震功负了伤,现在和史力培在塄角坳,看押着金丽姗。她是担心出意外,才急急赶来悦来客栈的。
现在,轮到肖玉蝶着急了,她来不及听活捉金丽姗的经过,喊声“走”,拉起小媛就跑!在无人的地方,肖玉蝶把轻功用到了极致。小媛被她拉着,两腿机械地迈着步子,只听耳旁呼呼生风,不一会儿就到了塄角坳。
肖玉蝶两人赶到塄角坳,金丽姗刚好自然醒来,史力培担心她逃跑,正要捆金丽姗,被肖玉蝶制止了。
金丽姗清醒过来,待明白自己的处境后,她装模作样地,用日语大声地质问起来,问为什么要抓她。
肖玉蝶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金丽姗见大家都不理她,停下来不说了。肖玉蝶这才用日语对她说,你一个中国人,金家大小姐,在自己的家乡,装什么腔,作什么势,说什么日本话呀?她还指出了金丽姗一个说得不准的单词。
金丽姗在大学学的就是日语,她一直对自己的日语水平很自负,但肖玉蝶的指正,又让她不得不服。她这才用当地话问肖玉蝶是谁。得知对方就是“百变妖女”肖玉蝶,她恨恨地“哼”了一声,死不开口了。
两年多前,金重锋被处决,家产充公,金丽姗自然断了经济来源。她仇恨抗日军民,听说她父亲是中了肖玉蝶的毒,才让孙占刚得逞。她特别仇恨“百变妖女”肖玉蝶,发誓要为父报仇雪恨……
接到内线报告,说北门横街5号是美香的新据点,化装成金丽姗陪同美香的人,是侦缉队的金佑贵,并说了金佑贵的情况。金丽姗去向不明。
肖玉蝶终于明白,金丽姗耍了一招金蝉脱壳,想去曲龙甸破坏,机缘凑巧被小媛碰上了。看来,把精力用在金丽姗身上,审这顽固不化的铁心汉奸,没有必要了。她马上要洪仁斌给她调来侦警队一个小队,他们到后,要肖震功带侦警队一个班,把金丽姗押送到曲龙甸去。留下两个班暂驻塄角坳,以备不时之需。
肖震功不愿意回去,说他只是轻伤,要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战斗。肖玉蝶告诉他说,不是要他回去养伤,而是要他回去对付金丽姗,因金丽姗爱卖弄日语,必须要他才能对付得了,肖震功这才同意。
回到悦来客栈,小媛这才得空向肖玉蝶谈陈雪芹争风吃醋的事,肖玉蝶略微想了想,说:“没时间了,别管她。先完成哥交办的事再说。”接着要小媛当晚随她去北门横街3号捉拿美香,并安排洪良谷他们在外围接应。
是晚十二点过后,肖玉蝶让小媛在远处隐蔽接应,她来到北门横街3号的围墙外,她在地上顿了下脚,人就飞上了围墙,只在围墙上点了一下,就向一丈开外的树干,斜斜地翻了过去。又在树干上借了一下力,身子再扭了几扭,向着檐口飞了过去,稳稳地缩进了檐下……
可就在她刚把脚缩进落实时,只听“啪”的轻微一响,她脚跟后弹起一根细如发丝的柔纫绊马索!
肖玉蝶惊出了一声冷汗,那绊马索只要早出一秒,自己必被绊倒,掉下地去无疑。对方是一时疏忽,还是有意为之?她来不及思考,就向房中观察。
房中虽没点灯,但诡异的是,美香幸子竟站在窗前明亮处,面向窗外,背对肖玉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完全暴露在肖玉蝶的视线之内,仿佛故意站在那里,让对手攻击似的。
略为犹豫了下,肖玉蝶从怀里摸出一枚迷弹,就在她正准备把迷弹向美香幸子甩去时,突然,美香转身、抬头,双眼定定地盯着肖玉蝶……
啊!她,是她!是她的眼睛!关切,慈爱,友善,还有一丝迷惘和不解。那眼神,让她震憾,令她颤栗。倏忽唤醒了肖玉蝶心灵深处的记忆,那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记忆。那眼神,她曾呼唤过多少次,梦醒过多少回啊!
肖玉蝶的嘴一张,差点把“姐”喊出来,她的心和手在微微发抖,不由自主地,她不敢、不能更不愿动手了。就见美香微侧过身子,露出了窗台下一颗红色按钮……接着指了指肖玉蝶头顶和背后……
肖玉蝶回头向上一看,天啦!离她的头顶四尺左右,撑着一张长宽近一丈的大网,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一口吞进去。对方很明白地暗示着,只要把那红色按钮轻轻一按,肖玉蝶就成了她的网中猎物!
美香举起了两根手指,转动了两下,似乎在问肖玉蝶,怎么样?我已让了你两招,对得起你么?如此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是谁,没有痛下杀手,而是让了她两招,一招绊马索,一招天罗网。看来对方还在顾及姐妹情、同门爱。
肖玉蝶真想马上跳下去,紧紧抱着她,痛哭,倾诉,再回到过去的日子。可此时此地,四周强敌环伺,即使她不愿伤人,可那些虎狼之徒,能放过她肖玉蝶么?此情此景,剑拔弩张之际,如何相认?
正在为难之际,见美香在桌上一按,人就向上飞到了另一横梁上。与肖玉蝶相距八九尺远,美香只轻声说了声“随我来”,人就从檐缝里穿了出去。毫没犹豫地,肖玉蝶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美香是最高指挥官,对侦缉队的埋伏了然于胸,何况两人均为顶尖高手,很快地,两人绕过了所有埋伏,顺利出了城。
在一座密林深处的空地上,美香站住了。待肖玉蝶跟到其后三丈左右时,她背对肖玉蝶,冷冷地说:“真的是你吗?九妹。”
肖玉蝶略停了停,答道:“姐,是我。”随即向美香扑去。
还是冷如冰霜:“站住!别过来!听我说,”见肖玉蝶停在二丈开外,她才缓缓转过身子说,“你我姐妹缘还未尽——离开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相依为命,安度一生,行吗?”
肖玉蝶知这是她一直追求的,可她为难地说:“姐,晚了!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为了一个男人——洪仁斌?”
肖玉蝶毫不犹豫地答:“他是我的命!为了他,我不惜一切。”
美香笑笑:“要同我作对?把我献给他,置我于死地?”
肖玉蝶急忙辩解:“不,不。这是上峰的意思。姐,同我去曲龙甸吧。我会劝他,好好待你,你我姐妹在一起……”
美香连连冷笑:“别说废话,”接着话锋一转,“论枪法,你不如我;论迷药暗器,我不如你。今晚,你我舍弃擅长,徒手公平搏斗,输者听凭赢者处置。”
肖玉蝶满带深情地喊了声:“姐——小妹不敢。”
美香不容置疑地说:“你我分属敌对阵容,无法调和。只能凭天意。你尽力而为吧。”说着立了个门户。
肖玉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她,若她严密防备,自己擅长的迷药和窃功也很难凑效。只有轻功还能支撑一百多招,若要赢她,只能像在枫树冈对付洪仁斌那样,在她不知不觉中迷住她……
见肖玉蝶没有反应,不来进攻,美香说了句:“既然你不想动手,那我就对不起了!”说完,弹跳而起,向肖玉蝶扑去。
肖玉蝶不仅没有半点闪避,反而一下子跪在地上,连拜了三拜,美香忙收住身子:“你干什么?”
肖玉蝶抬起了头:“姐的天高地厚之恩,我无法报答。可是,姐你逼着我和你动手,只好先谢恩了。”说完站起来,立了个太极掌的门户……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人的对决胜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