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的不安
墨宸峻那一脸认真起誓的样子让冷琬心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是禽兽吗?依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好,那么你便是我俘获的小母兽,这辈子定要把你吃定吞到肚子里,让你一刻也不能和我分开。”他惩罚般的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倒在他的怀中一阵轻笑。
“蛮儿,如今你怀了皇儿,天气又渐渐转凉,在这里我没法将你仔细照料,我想,或许我们该计划尽早回瀛都了,趁着你的身子还不重。”他认真的看着她。
冷琬心的笑容立即散去,她知道他所言有理,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愿回去……
“那便等胎儿过了百日再启程吧,否则百日内最容易出闪失,禁不起长途劳顿。”能拖一日便是一日,不知为何,一想到回瀛都,她心底便总有种隐隐的不安,那不安究竟源自何处她也说不清,她只知道,那滋味搅得她难受的厉害。
“也好,都依你。”他抚了抚她的头,低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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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宸峻对有孕在身的冷琬心紧张的很。
一来此地毕竟不比元熙皇宫能将她照顾周全,他唯恐她会有什么意外,二来一向冷漠的他也确实被这初为人父的情绪所日渐带动,对她腹中的小生命多了情不自禁的喜爱和期盼,也便自然对他们母子变的格外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墨宸峻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让冷琬心在他的宠护关爱里,除了幸福,似乎都忘了这世间还有其他什么感受。
元熙大军也在这一个月里接连拿下了南霄东部和西部的大片国土,如今只剩北部几个顽固郡守在苟延残喘,誓死抵抗。
全面的胜利似乎已经就在眼前。
只是不知是冷琬心多心,还是确实如此,她总觉得墨宸峻意气风发的眉宇间,总会时不时透出几许愁色,可每当他面对她的时候,那愁色又丝毫寻不见踪影,他脸上满满的都是宠-溺的柔情,又总让她觉得似是自己恍惚间看走了神。
“明日便要启程了,回到宫中条件会比这里好许多,到时候恐怕我的蛮儿会更加的珠圆玉润,我都有些害怕,害怕不要哪日一觉醒来,发现身旁躺了一颗圆滚滚,白白胖胖的大珍珠。”墨宸峻拥着冷琬心,看着她日渐圆润的面容,微微浅笑。
“那有什么好怕的,我变成那副模样没了魅力,你还有那么多纤巧的美人簇拥在侧,难怪你这么急着回去。”冷琬心轻哼道。
“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是必须启程了。”墨宸峻依旧笑着,没有半句申辩。
默默收拾着行装的冷琬心又是一声轻哼,嘟囔道,“天天念叨启程启程,再不启程我怕是要被你烦死了。”
“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日后我定还会陪你回来,重温只有我们两人的日子,可好?”他沉吟道,“这里日后便是我们的行宫,唤作‘福临宫’,是我此生最难忘之地,是我收获了毕生福瑞之地。”
“福临宫。”冷琬心轻轻念着,莞尔一笑,“好啊,我记得你的话,若是日后不带我回这福临宫来,你便休想安宁。”
“我信,这世上恐怕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墨宸峻敲了敲她的额头,宠爱的笑意溢满了他深邃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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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皇宫。
轻执信笺的洛璃双手在微微颤抖,她即刻把信笺捂在胸口,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四哥,皇上他就快回来了!”她的笑,似是将遍地的黄叶都染上了亮金般,绚丽的耀眼。
宁王一牵唇角,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傻丫头,瞧你开心的。皇兄一回来,我便总算能得救了,日日听你叨念,我的耳朵都快生了茧。”
“四哥,我的样子,还好吗?”洛璃整了整发际,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含笑的双目忽然间有些紧张。
“皇兄还有些时日才能抵达,又不是立刻就能站到你面前,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宁王掩了笑意,轻声说道,“阿璃,记住,你永远是最美的。”
“四哥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皇上身边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容色出众,尤其是和他日日相伴的琬贵妃……”洛璃轻叹起来。
这些个月过去,共历艰辛朝夕共处的他们两人,想必他对她的迷恋,更加的深了吧……
她黯然垂眸,虽是心绪凄迷,却依旧怀有一丝希望,那便是,那倔傲的琬贵妃依旧没有爱上他,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甚至还不放弃逃离他的念头,那样的话,日子久了,他便自会对她淡漠了,再浓的迷恋,以他那样孤高的性子,也不会继续沉迷了吧……
“阿璃,你是我元熙皇后,皇兄既然你许你这至高无上的位子,便说明你在他心中无人能及。不要如此没有自信,皇兄喜欢的是有性格的女子,而不是易碎的花瓶,懂吗?”宁王掩住心底的万般苦涩,轻声安抚道。
不是没想过,倘若她失了宠,他便有机会给她一个依靠的肩膀,甚至不惜激怒皇兄去向他讨要她……
可明明爱她入骨,却要为她善意的提醒,以求她继续博得皇兄的宠爱,不是他傻,而是太怕她伤心。
阿璃,阿璃……这许多年里,为何我的爱恋,你从来不懂?抑或你的心里已经盛满了皇兄的影子,便再也见不到旁人……
他不敢再看她,唯恐目光会泄露出他的心事,刚刚侧首,便听到洛璃轻柔的声音,“谢谢四哥,也便只有你对我这样好,能对我说这样真心的话……我会记得你的话,做一个自信的自己,为皇上,更为我自己。”
“这便对了。”宁王微微笑着,纵使心底有千万根细针在密密的刺,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温煦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