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白凝的礼物
有了念想，司钰很快就把十酒抛到一旁了，如果十酒真的遇到了麻烦，她就算知道也帮不上忙，只是这样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无聊的梦。
“主人，凝主事回来了，正在剪影台候着。”隔着敞开的门，绿珠小心的请示，低垂的眼紧紧盯着足尖，不敢有丝毫偏移。今晨，不知哪里惹得司姑娘不高兴了，被司姑娘拿茶具丢了两次。
司钰顺音望过去，眯起了眼，这个丫头很像一个人：“白夜，把她给我好不好？”
“钰儿不记得了，绿珠本就是钰儿的。”所以不用给。
白夜的回答没有让司钰失望，她踮着脚尖踱着小步子一颠一颠的走到绿珠面前，仰头哼了声：“跟我走！”像只傲娇的小孔雀。
绿珠愣了一下，抬头看见白夜冷漠的眼神，急忙跟上去。她早间惹得司姑娘不高兴，主人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不是司姑娘没有说让她滚要她命这类的话，她现在已经在万魔窟做食物了。
出了荷风小筑，司钰立刻抓着绿珠躲进岸边的竹林里，摁着她肩头低声兴奋的问道：“绿珠，那个凝主事是什么人？”
绿珠愣住了：“司姑娘，见过凝主事的。”
“见过？哎呀，先别管那么多了，你快告诉我，那个凝主事是什么人？”司钰噘嘴不在意，只当那是梦里的人本身具有的记忆。
绿珠彻底疑惑了，她以为司姑娘向主人要她是想折磨她，可是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吗？
“凝主事她，”绿珠小心的斟酌着言语，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是庄子里跟着主人最久的，在庄子建立前就跟着主人了，平时主管外务……”
剪影台，墨颜难得清闲的抱着心爱的布偶，挑拣着白凝带给她的礼物，都是些人间的东西，放在人间也不见得多值钱，她也就是贪个新鲜罢了，谁让主人不允她出去，连青璃都可以出去。说什么她是媚妖，都是借口！
话说回来，白凝知道她的毛病，也不会在她身上多花钱，还不讨好。
“凝姐姐往后打算怎么样？”青璃是向来对人间的东西没多少兴趣，比起那些东西，她更关心白凝往后的打算。
“既然嫁了人，自然是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往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白凝淡然回道，按人间的规矩，她是早该回来了的，不过之前她对那人说她没有亲人，连出嫁前的住处都是那人出资给她置办的，她出嫁时庄子里也没有人去，寒酸得连个观礼的朋友都没有。
青璃嗯了声，侧目看着坐在身旁两步远的白凝，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叹息，白凝终于肯放弃了，即使是嫁给一个凡人也比守着那样无望只能被伤害的感情好得多，可是这样一来，到底还是不幸的。白凝不是因为看透，而是因为绝望了才放弃的。
“凝姐姐下次回来记得多带些糖，钰钰最喜欢这些甜甜的糖了。”墨颜在礼物里找到糖插嘴说道，笑得灿烂的脸上看不出她是无意还是有心。
“墨颜你少吃些糖，吃多了牙会坏掉的。”白凝抿唇浅笑，浑似不在意的样子。青璃听了暗笑不已，她们都是妖，怎么会吃坏牙。不过看到墨颜满嘴糖，鼓鼓的配着圆圆的脸，活像只白皮大青蛙，青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欺负人家！人家不跟你们玩儿了，人家要去找钰钰！”墨颜瞪着眼气呼呼的叫道，抱着布偶跑出去，还不忘把桌上的糖带走。出门时，小短腿在门槛上踢了一跤，摔得有些狼狈，于是气呼呼的回头对两人哼了声，转头看见白夜，墨颜也不叫人，只冲他哼了声就跑掉了。
白夜没当回事，媚妖向来不逊，而墨颜最大的心愿又是吞噬他的元神，对他这个主人不客气也是常有的事。
见到白夜，青璃默不作声的退出去，刚出门只听见白夜问道：“何事？”青璃只得叹气，自从找到那位，主人对她们这些人就再没有任何好颜色，是怕那位误会，也是在断绝她们的念想。
然而，贪嗔痴怒为万物灵长之百态，易生不易除，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白凝起身看着他，忽然发觉自己痴恋了三千年的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只是还有个问题不明白：“主人当初为什么要救凝儿？”
当初，为什么要救她？如果没有救她，她也许会死，也许不会，只是后来绝不会为他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甘愿做一个卑微的使女。
“救你？我没有救过你。”白夜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她，他只是以为她有所求才来见她，到底替他做了那么多事。
听白夜否认，白凝愣住了：“当初，是主人带凝儿上九重天的，是……”
“我不会救任何人，如果救你的人真的是我，那救你的只是你自己。”白夜已然不耐，钰儿不喜欢白凝，与她呆得久了钰儿会不喜欢。
“什么叫，什么叫救我的只是我自己？”白凝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个人如何救得了自己？如果救她的不是白夜，那她这么多年竟都是错了！
“我只是把有价值的人捡回去，并不救人。”白夜冷漠的回答，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白凝会舍弃刑官的位置来给他做使女。不过，和他说的一样，他不会救任何人，他只是把有价值的人捡回去，没有价值的就留在在原地腐烂，所以不需要谁来感激他报答他，也不在意谁怨恨他。
白凝彻底呆住了，是这样吗？到头来，救她的只是她那时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只是她身上还入得了他眼的价值？
终于知道答案，终于打破了所有的幻想，无力垂下的眉眼里全是悲哀，白凝低声说道：“主人，凝儿给你带了件礼物。”
已经离去的人没有回头，只留下白凝低声猖獗肆意的冷笑：“主人看过就知道了，那是很好的礼物！”
那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礼物，好到没有人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