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加入噬魂怪

    噩梦

    “阿曼，回来，别去那儿！”

    克莱尔呼喊着，巴斯顿也在竭力阻止着阿曼，然而，他们距离她那么遥远，摆在面前阿曼是一个几欲崩塌的石洞，村里的妇女儿童都聚集在这儿躲避战乱，夜晚的雨水和着泥土淹没着他们的小腿，他们蜷缩在最后一个角落，面色苍白。瑟瑟发抖。洞外炮声连连，石洞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一个妇女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嘶哑着嗓子哀求着“不要，不要，求求你……”她身旁的泥水里，躺着几具刚刚冰冷的尸体。

    “杀了。”阿曼命令身后的乔伊。

    “你疯了吗？他们是平民！”

    “他们会成为以后敌人的战士。”阿曼说，一眼望过去，果然，自己的想法没错，他们每双看似柔弱的眼睛里都燃着被愤怒和怨恨捶打而成的坚强，那种眼神让阿曼胆寒！

    “杀了他们！”阿曼吼道，手托住女人的下巴，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她的脑袋已经飞出了脖子，砸到另一边的尸堆里。血流如注，染红了阿曼脚下的一大滩泥浆。那些活着的人，那些死去的人的怨灵，惊恐地尖叫，转而成为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一股脑地全部向阿曼扑来。

    瞬间，阿曼看到了V·K·多克，但眨眼后，他就像幽灵般消失了。

    阿曼惊醒。为什么自己一定要杀他们？

    虽然阿曼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心里的感觉，但一定很痛。

    自己并不是生来就是杀人机器，但是人杀得越多，你就不得不杀更多，因为你会从身边的人那里学到：你认为你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高枕无忧，万无一失，但有一天，那儿总会出现一个人，千方百计地想把他所受到过的伤痛成倍地送还给你。战斗，必须得杀人，别无选择，杀人越多，复仇的人会越多，而杀更多的人，是因为你害怕，想把这个日期推迟一点。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时间久了，这样的行为就会成为只会偶尔在梦里折磨你的生活娱乐。

    “你在看什么？”阿曼问。杰西正坐在床边的雕花大木椅上看着她，虽然只相处了一晚，但阿曼可以看出，她和之前很不一样。

    “这样活着，不累吗？”她冷冷地问。

    阿曼一愣，吼道：“出去。”

    杰西没有出去，她站起来，伸着胳膊曲着指头向阿曼走来，目光凶狠，“你不痛吗？不后悔吗？”

    阿曼深吸一口气，彻底醒了过来。卧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有她自己的喘息。

    站起来，走到镜子前，一张脸面容姣好，漆黑的短发完美地衬托着它，撩开头发，额上还有那一道画纸中没有的疤痕。

    闪烁的灯光透过了窗帘，阿曼走过去，拉开窗帘。窗外天色微见曙光，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佣人，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救护车上走下来的身材魁伟的医生和护士正在把一个佣人抬到担架上去。

    而在院里的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故事，可以消遣一段时间的故事，他们脸上都是惋惜和悲痛，但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可以暴露他们的内心。

    目光收回来，她看到了杰西，以及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宽袍大袖，腰间束着一条长长的白丝带，长发垂至腰际。她回头向阿曼这边的窗户望了眼，她一定看到了自己，但她却若无其事地又看向远处的救护车。阿曼想听到她会说什么。打开窗户，乱七八糟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阿曼很快就搜索到了她的声音。

    “嗯，我们需要重新装修，从明天开始，你来安排这件事。”

    “没问题，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杰西抱着她的胳膊兴奋地蹭来蹭去，“真的，姐姐能在今晚回来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姐姐了！”

    姐姐？阿曼想到了竹林。

    “你的客人在看你，回头打个招呼吧。”她突然说，阿曼注意到她并没有回头再看自己。

    杰西急忙回过头，看到了她，顿时喜笑颜开，朝阿曼用力地挥挥手。阿曼愣了半晌，抬起了胳膊她还不习惯挥手这个动作，木讷地很，但阿曼希望“她”可以理解，自己是在问候“她”。

    “嗨，阿曼！”杰西两手拢在嘴边，喊道。

    “嗨！”阿曼低声说道，尽管低声，她仍不敢相信这个字会从自己嘴里吐出来。

    “她认识爸爸。”杰西兴奋地向姐姐介绍。

    阿曼离开了西普庄园。

    离开有很多种理由，到昨天为止，阿曼的理由一直是为活着。

    西普庄园固然豪华舒适，它的主人之一杰西也对阿曼出奇地热情，并把与她的相遇归功于缘分。

    人对于缘分的理解都是美好的，是命运安排给自己的一个惊喜，而阿曼对缘分的理解是你死我活的一场战斗，胜者背负死者的怨灵等待死亡。这就是区别。如果阿曼对突然改变的缘分的解释心有不甘，或者无法释怀、妒忌、怨恨等，它就是个玩具，她会打碎这个玩具，扭掉拿着这个玩具的小屁孩的脑袋，即使她鲜血乱溅，自己也毫无情感可言。

    但现在问题是，她突然也变成了亲吻缘分的孝阿曼突然觉得，缘分是美好的。

    等佣人的事情平息之后，天已经亮了。

    杰西哈欠连连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阿曼眼盯着她的姐姐从她们的对话中，阿曼得知她叫露西亚，露西亚向着竹林的方向而去，很久都没有出来。

    阿曼猜她一定也能像那时一样，不回头就知道自己在看着她，但她也像那时一样，再没看过阿曼一眼。她不觉得好奇吗？不觉得害怕吗？如果她也有杰西的画室，她不觉得奇妙或者兴奋吗？阿曼的问题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开始变成了昨晚的杰西：看到我的时候她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她为什么可以不用眼睛就可以知道我在看着她？她为什么不再看我？这一身奇怪的装束没有引起她的半点兴趣吗？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有想起过我吗？如此种种。

    厨房里叮叮咚咚地准备早餐；洗衣工把整洁干净的衣服叠好后放在门口的小车上，只要里面的小姐按下床头的小铃，它们，包括漱口器具都会马山送到卧室去；清洁工们开始认真打扫别墅，院落，泳池，喷泉，亭台，园艺师们修建着草坪和花圃，水管里喷出的水柱在暖热的阳光下生成了一道清晰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

    刹那间，阿曼仿佛回到了多克收集的相片中的场景在魔族未入侵前，人类就是这样生活的。

    那片竹林里只有清风吹过，竹叶摆动甚至没有声音，褐色的木屋里更没有声响。刊登贝蒂几个女孩遇害的报纸送到了，保安室的血迹也清除地干净，杰西在隔壁的卧室里坐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噗通一声栽倒在被窝里。她还是没有出来。

    阿曼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等一个人？

    阿曼明白她必须得离开。

    管家问阿曼需不需要备车，她回答不用。

    清晨的尤比市，到处都是忙碌的年轻人，衣着打扮尽量模仿着人类，一边抬着手腕看时间，一边探头遥望还未出现的公车，十字路口，铁甲虫似的汽车排起了长龙，整整齐齐，却焦躁不安，人行道两头聚集了大片的人，绿灯一亮，像两个帮派群架似的蜂拥在一起，一会的功夫便又分开，高楼大厦的玻璃窗闪着十分刺眼的光，快餐店中熙熙攘攘，开关门的时候可以听到“请108号取餐。”

    年轻人们等到了公车，两个车门就像沙包上破了的两个洞。

    数阿曼最清闲。

    阿曼去了湖边，坐在长椅上，看着绿汪汪的湖面。这里跑步锻炼身体的人也很多，有的会站在湖边弯弯腰，伸伸腿。这次是一个年轻酗，戴着耳机，漂亮的跑步鞋，阿曼看到他的眼睛不住地看着十步之外的一个妙龄女郎。好戏开始了。她拔起脚下的一棵草，把草茎拴成一个疙瘩，放在中指，拇指抵在后面，轻轻一弹，那颗草顿时飞了出去，打中女孩的腰部。

    “啊！”她痛叫一声，重心不稳地向湖边退了几步，白色的衣衫上立刻出现了血迹，她摸到了血迹，惊恐万分地尖叫着，人们看到了这一现象，纷纷跑向她，想要帮助她，但她误解了她还不知道伤害她的人是谁，她继续后退，终于不小心地掉进了湖里。

    湖边有着醒目的标示：禁止游泳。

    但还是有人在游泳，现在，不正是有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游着吗，阿曼冷笑声。

    年轻酗傻了一会，女孩在水里奋力拍水的惨状激醒了他，他马上摘下耳机，脱下鞋子，“噗通”一声也跳进了湖里。

    但这不是普通的湖，阿曼知道它是什么，她听到了水底的垢泥下它的喘息，水草开始撩动。

    男孩游向了女孩，岸上的人为他加油。但他们看到的是，女孩沉到了水面下，男孩似乎已经有些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