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半个月没回自己的家，姜明芽总得回去处理一些事务，毕竟会在慕天澄的别墅长住，纯粹是场意外，她还有一些事情得要收尾。
她用这理由跟慕天澄报备，慕天澄当然不疑有他，让她返家。
途中，她拨了通电话给安伯伯，请他先到她家里等候。
上楼，开门，亮灯，安伯伯已经在她的家里。
“安伯伯。”关上门后，她恭敬地行礼。
“你的脚伤怎样了？还好吗？”两鬓斑白的安济站起，关心地探问养女的状况。
“好了，已经没问题了。”她微笑道。
“你确定？”
“非常确定。喏，都可以自由行走了哩！”她踏踏脚，正常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幸好没事，安伯伯接到你受伤的消息时担心得要命，不过想到你可以应付，也就没有特意问候了，因为我担心会被慕天澄识破计划。”
“安伯伯没找我是正确的，慕天澄那个人心思敏锐，怕是露了一点点馅就会前功尽弃，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骗过他的，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想到慕天澄居然直接跟她坦白最重要的秘密，她确实感到头痛，因为她无法厘清他是纯粹地脱口而出，又或者是一种圈套的设计，害得她头痛不已。
“你也认为慕天澄很厉害？”安济睇视她，能被她称赞的人物屈指可数。
“是很强，我甚至以为自己会一事无成，会辜负伯伯的信任。不过算我运气好，就在偶然之间，慕天澄竟然脱口说出他来到台湾的目的。”
安济凌厉的眸光疾射，问道：“他对你坦白了？他不再对你有戒心了？”
姜明芽点点头，想到那记吻，心魂又晃荡了起来，连忙拉回理智。“大概是我伪装得太成功了，才能卸下他的心防与戒心。”她说着，心里却又升起一股对慕天澄的愧疚感，但也同时发觉自己变了。
她的性格一向清冷，只除了谨记安伯伯的养育恩情外，她不曾对谁在乎过，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对慕天澄有着满满的愧疚。
“明芽果然厉害！伯伯果然没有选错人，也唯有你可以亲近慕天登。”安齐很满意她的表现。
她暗吁口气，缓缓说道：“慕天澄说他会来到台湾，是为了找寻攻击‘那坦投资顾问集团’的神秘人。”
安济神情一凛。“这就是慕天澄来到台湾的目的？”
“是。”
“佟译已经有了警觉，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攻击他，所以派继承人来台湾找寻“凶手”？”
她点头。“安伯伯以后对付‘那坦投资顾问集团’时，可要小心一点，免得被拆穿。”
“我知道了。”他充满成熟与干练的脸庞泛出战斗力量，也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既然佟译与慕天澄已经有了警觉，那么你继续跟在慕天澄身边会不会出事？”
她摇头。“慕天澄仍未发觉我的底细，我想我还可以继续跟他纠缠下去。”语毕，她忍不住打了记寒颤。她想起慕天澄要她承诺的事——如果她欺骗他，将随他处置。
“怎么了？”安济问着脸色倏变的养女。
“没、没事。”她勉强吐笑。
“没事就好，既然你有把握赖在他身边，那么就想办法让他带你去见佟译。”
“我知道，不过‘长达生化公司’要怎么处理？伯伯有没有新的指示？”
“你决定就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全权交给你决定。”
她笑笑，道：“伯伯真的很放心我，为了让我顺利接近慕天澄，不惜动用‘阳日集团’的资金来并购‘长达生化公司’，还容我布局引诱林达背叛，虽然每一步都进行得很成功，但是砸下的钞票也是很多的。”只是林达的小姨子叶莉会来参一脚，这是事前没预料到的意外。
“我就是放心，才敢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安济自小就特别观察她，有把握她不会背叛，也相信她的才智。
姜明芽确实不会背叛安济，也因为她选择与安伯伯站在同一阵线，所以，她必须背叛慕天澄。
安济想到一件事，说道：“对了，舒柠那孩子不知道我的全盘计划，一直很担心你的状况。”
她平静地说：“舒大哥从小照顾我到大，他总是习惯担心我。”
“舒柠制不住你。”安济突然冒出这句话。他老早就看透一切，知道舒柠一直爱着明芽，但明芽对他却只有兄妹间的亲情，再加上舒柠的温和性格，根本掌握不住明芽，所以这两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倒是慕天澄，你怎么看待他？”
她一顿，反问：“伯伯想知道什么？”
“你在紧张？”他察觉到她的异样。
“哪有，我干么紧张？”她故作轻松地回道：“我只觉得慕天澄很难应付，我为了骗过他，几乎耗尽全部的力量，我脑于里每天思考的，就只有怎么从他身上套问出我要的答案。”
安济闻言，提醒她道：“总之，你千万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慕天澄又是佟译训练出来的接班人，他的狡猾奸诈不需我多言，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除非你能证明他会为你付出性命，否则别轻易把感情放进去，懂吗？”
“懂。”她回道，却心虚了。
“风流王子是不会专情的。”安济又追加一句。
“看来安伯伯真的很不喜欢慕天澄呢，那我也继续讨厌他好了！”她强掩心虚感，俏皮地回答道。
“你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安济心情太好，亲自泡茶与她话家常，愉快地享受父女间的孺慕亲情。
安伯伯说，除非可以证明有个男人愿意用生命爱她，她才可以去爱。安伯伯的提醒很正面，所以她应该测试慕天澄愿不愿意用生命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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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为我抛弃性命？”她咕哝着。
“你说什么？”坐在驾驶座上的慕天澄侧首问她。今日特意前来她的住处接人，是要印证一件事，倒是她今天挺安静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我没说什么，我是想问你，要带我去哪里玩？”车子行驶在大马路上，车窗外的景物愈来愈熟悉，看来慕天澄是要往东区的方向驶去。“你要带我去购物吗？真好，我好想买东西喔！”她又演出挥霍女的角色。
“我是要带你去找叶莉，她住东区。”
“你要去找叶莉？你为什么还要找她？”她对叶莉已无醋意，不过还是得装模作样，表现出打翻了醋坛子的怨怼模样才行。“你终究还是被她的美色给迷惑了？”
慕天澄瞥了她一眼，看她吃醋就有一种快感，即便心中的警铃不断响起，直觉与理智通通在告诫他姜明芽是有问题的，他很可能已经掉进圈套陧头，但是，他就是会为她冲动。
从小到大，他身边围绕的女人难以计数，却仅有姜明芽能让他冲动至此，甚至连秘密都愿向她倾吐。换言之，他若是上了她的当，将会掉进无底地狱里。
“我是去叶莉家里拿资料，我必须把林达与舒柠勾结的脉络全部掌握住。”他闭了下眼，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想拥有这一刻的信赖。
“你是为了工作才找叶莉的？”
“她手上的资料可能会改变一些事。”
“喔，好吧。”她应道，也在盘算着该怎么行动。看来慕天澄不想再处于挨打的地位，他决定反扑了。
车行速度减慢，他将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位于十八楼的高级住宅，是叶莉的住处。
“叶莉的家境很好嘛！”她说着。
“该说是她姊夫林达的财力还不错。”
“既然已经是有钱人了，林达为什么还要背叛‘长达生化公司’呢？”她明知故问。
其实，当她从安伯伯口中得知“长达生化公司”与“那坦投资顾问集团”有关联时，她便决定拿“长达生化公司”当诱饵，也拟好计划请求舒柠协助。而舒柠不负所托，很快就抓到林达贪色又爱钱的弱点，成功唆使林达背叛，让她可以利用“长达生化公司”之事接近慕天澄，完成安伯伯的交代。
一连串的计划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她几乎是没遇上挫折地就让慕天澄上了当。
慕天澄回下眼，回道：“谁会嫌恶金钱财富？谁又抵挡得住权势在握的快意？林达不想当普通人，他会有野心并不意外。”
“也是啦！”她认同。
车子停妥后，他带着她进电梯上楼。
“不过，你带我来，会不会让叶莉不高兴？万一她火大，拒绝跟你合作，那怎么办？”姜明芽担心地问道。
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凝睇她。
“怎么了？”她不安地问。
“我会带你来，就是有把握可以从叶莉身上榨出答案来。”他幽幽回道，似乎预备做某种实验。
“那就好。”她笑笑。
叮铃铃～～
他按下门铃。
门一开，出现一张精心打扮的面孔。叶莉满心期待可以见到慕天澄，现在总算得偿夙愿喽！
“呀！慕大哥怎么也带她来？我说了我只想见你！”发现姜明芽站在他身后，叶莉一张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姜明芽向前一步，抢先呛声。“这么怕我跟来，为什么？该不会是你根本没什么秘密资料，只是想蒙骗慕哥哥而已吧？”
“关你啥事？你走，给我滚！”叶莉气急败坏地斥道。
“不让我进去就表示你是在唬人，你只是利用机密当借口来引诱慕哥哥的，我说对了吧？”姜明芽挑衅道。
“你你你！你敢说我骗人？你是什么东西！”叶莉全身发抖，真想一巴掌轰过去，但要忍耐啊，她可不能因发飙而失了气质。她若意气用事，可能连慕天澄都不会相信她掌握了机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哼，她就不信赢不了姜明芽！“慕大哥，你若是继续相信姜明芽，真会给自己招来祸害的。”
“所以你就让我们进去听听你的‘劝离经’，又或者你把机密拿出来堵我的嘴巴好了！要不，我就是认为你用机密文件来骗慕哥哥跟你见面！”姜明芽没好气地说道。
“好，你们进来！算你厉害！”叶莉狠狠地瞪了姜明芽一眼。
一直没作声的慕天澄看着两姝交手，脸上的表情却愈来愈冷漠。
姜明芽一边走进屋里，一边拉着慕天澄，还故意倚偎着他，娇媚道：“你一直嚷嚷慕大哥中了我的诡计，分明是瞧不起慕哥哥的识人本事嘛！叶小姐，你怎么老是把慕哥哥当笨蛋呢？”真担心这女人叫呀嚷的，会把慕天澄的戒心给喊出来。
“我没有当他是笨蛋，我只是怕他被美色所迷惑！就像我姊姊，不断劝告我姊夫要收敛、要小心，可惜色欲薰心的他就是把劝告当耳边风，并且变本加厉地走上邪路，不仅背着我姊姊养了情妇，还被我姊姊找到他跟情妇串谋要休妻以及背叛公司的证据！我是担心慕大哥会重蹈我姊夫的覆辙，才会苦口婆心地不断劝告。”
慕天澄继续看着、听着这两个女人的争宠言论，却一心只在思考姜明芽的作为。她几句话就把叶莉给激出情绪来，也成功让叶莉放她进来，这样的临场反应简直好到不可思议。事实上，他也一样被她给制约住了。
“呵呵呵……”姜明芽捣唇，发出娇媚的笑声，只听她不屑地回击着叶莉。“你姊夫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你就说吧，不要老是让人误会你只是想骗慕哥哥上当！”
叶莉脸色铁青地问着慕天澄．“我现在就要全盘托出吗？”
“直说无妨。”他异常平静地回道。
看来，他根本不介意姜明芽听到机密。
“好，我就把事情说清楚！”叶莉恨恨地一跺脚，走到房间拿资料。为了博取慕天澄的好感，她只好顺应他。
慕天澄静静地等着资料。
姜明芽也坐下，心里的不安却愈来愈严重。虽然林达的背叛是她的杰作，也是她拿来接近慕天澄的踏脚石，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叶莉会不会搅乱她的计划呢？毕竟在她一系列的规划里，并不包含叶莉这个人物。
“给你。”叶莉踅到客厅后，递了张磁片给慕天澄。“还有密码，我姊姊可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拿到手的。”
言毕，她又露出讨好的表情，道：“慕大哥，我把资料给了你，你答应过要替我姊姊出气的，可不能食言喔！这样好了，不如你就把出气的方式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如何把我那坏姊夫给罢黜掉？”她想藉机亲近他，只要能够赖在他身边，她就有把握取代掉姜明芽。
“呵呵呵……”姜明芽又媚媚地笑，极尽讽刺地道：“到底是谁心机重呀？想藉着机密资料来接近慕哥哥，真是大绝招哩！”
“你少挑拨离间了！要论忠诚，你远远比不上我！你一直指控我对慕大哥有目的，但你才严重呢！若要比较谁对慕大哥忠心，我有把握胜过你！瞧，只要慕大哥一句话，我就毫不犹豫地把机密双手奉上，我的态度就可证明一切，但你呢？你呢？”
“我？”姜明芽心虚了下，却冷静地回道：“我也很忠心啊！”
“你——”
“好了，别吵，安静一点。”慕天澄拿着磁片，站起。“我该走了。叶莉，谢谢你的协助，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一定要通知我，不能食言喔！”叶莉满心喜悦，她的心愿成真了，忍不揍了姜明芽一眼。
“告辞。”慕天澄回道。
“慢走。”叶莉喜孜孜地送客，交代道：临别前，再狠狠瞪了姜明芽一眼。“千万别忘记跟我联络喔，拜拜！”砰！姜明芽故意重重地关门示威。一回身，看到慕天澄的表情时，她不禁愣住了。
“怎么了？我关门太用力、太粗鲁，所以你生气了？”姜明芽问他。他真奇怪，深黑的眼瞳像在探索什么似的。
他静静地道：“我是要谢你，因为你的帮忙，才能激得叶莉直接把磁片交给我。”
“不用客气啦，就误打误撞嘛！”
“你的误打误撞帮了我大忙。”
“是吗？我这么厉害呀？不过磁片里头藏着什么秘密呢？我好想知道喔！”她双眼亮晃晃地说：“不要误会我是要探听情报喔，我只是想知道叶莉会不会因为想跟你勾搭上而假造情报。”她得追问出真相，才能确定叶莉所掌握的东西会不会危害到安伯伯。
他回道：“等我解密之后再告诉你详细内容，还有，我们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她兴奋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最好是一个大惊喜喔！”
“绝对会让你惊讶的。”
姜明芽眨着眼，他语焉不详的回答紧紧扣住她的心弦。
出远门？慕天澄要带她去哪里？姜明芽一直在思索这问题，也要想办法尽快取得答案。
不过在事情尚未明朗前，她就先接到安伯伯的召见电话。
安排好时间与地点后，由司机来接她前往戒备森严的“豪景大楼”，那是安伯伯的住所。
安伯伯对于自己的身分与行踪，向来都是非常保密与谨慎的，甚至连“阳日集团”的操作，他都隐身在暗处，不让人知晓他的存在。
宽敞明亮的空间，有着不凡的品味与舒适感，一从玄关踏进客厅，就会感觉到像是走进优雅的欧洲宫廷里。
姜明芽看见舒柠竟在这儿等候她。
安伯伯也从另一头出现。“都到齐了？”
“是。”姜明芽道，坐下。
“我可以先说话吗？”舒柠抢先开口，他已忍耐够久的时间了，满肚子的疑问。
“可以啊，舒柠要问什么？”安伯伯坐在沙发上，心情极佳。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有着胜券在握的预感。
舒柠凝肃地问：“让明芽再跟慕天澄周旋妥当吗？她的声誉已经被诋毁到不堪入耳的地步，什么拜金女郎、花痴女子，甚至连人尽可夫的言论都往她身上加，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安济叹口气，心疼地看着明芽。他当然清楚外界对姜明芽的种种报导仍未停歇，尤其一个高贵王子竟然跟个小小秘书有所勾搭，讽刺言论只会扩大。
“明芽，我知道你受到极大的委屈。”安济说道。
姜明芽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又不在乎被耻笑、被讽刺，打从一开始用勾引手法接近慕天澄时，我就预料到会有流言产生，既然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又怎么会介意呢？倒是舒大哥一直为我打抱不平，让我很过意不去。”
“明芽的气度比男人还要大呢！舒柠，你看她如此沉稳，又何必为她担心？我知道女孩子的名誉很重要，可是你除了担心以外，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伯伯的难题吗？你若想得出来，明芽就不必这么委屈了。”安济一针见血地说出舒柠的不足处。
舒柠顿时语塞，一来他根本不了解整个计划内容，二来明芽也不希望他介入。
叹口气，无力感在舒柠身上蔓延开来，他总是无法与她并肩作战。“我是帮不了明芽，但我无法做到不关心明芽。计划进行至此，我想后面还会有更艰困的事情在等着你，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姜明芽感激地一笑，不再继续安危的话题，转入重点。“安伯伯，慕天澄放话要带我出远门，只是时间、地点以及目的我尚不清楚。另外，‘阳日集团’并吞‘长达生化公司’的计划里，突然冒出了个名叫叶莉的女孩，她掌握到一张连舒柠大哥都不清楚的磁片，至于磁片的内容是什么，我还要想办法套问慕天澄。
“不过，这也让我面对一项难题——现在的我只除了遵照您的命令取得慕天澄的信任外，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便一无所知了。”
她顿了一下后，大胆地把话挑明了讲。“安伯伯，您与佟译之间的纠葛故事，能不能告诉我，让我知道什么事情该注意，什么事情必须避开？‘阳日集团’为了让我顺利接近慕天澄，已规划要损失一百五十亿的钜款，但我担心因为我不知前因，若是一个失言，又或者做错一个动作，接下来的损失将是‘阳日集团’所承受不起的。”
她不能在瞎子摸象的情况下继续与慕天澄周旋，慕天澄的敏锐不容小觑，而为了效忠安伯伯，她还得不断压抑涌上的愧疚感。
舒柠山止刻起明芽，道：“安伯伯，如果我不方便在场的话，那我就先告退。”一个可以让伯伯隐瞒这么长久时间的秘密，一定很重要，伯伯应该也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
“坐下，不必走。我叫你们来，就是打算要把内情告诉你们。”安济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若不把埋藏二十多年的真相告诉两个小辈，让他们有个规矩可以依循，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前功尽弃。
“是。”舒柠坐回原位。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虽然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但是我的恨、我的怨，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安济遥想当年的家产分配方式，双手倏地一握。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孤儿院出身的，在五岁那年被住在美国的佟育老爷收养，带往美国接受扶养教育。当年的佟育老爷家境堪称富裕，不过因为膝下无子，所以才会来到台湾认养华裔孝，想要养大教育后，继承佟家全部的产业。”他回想当年的一切，有感激，但也有更深的怨。
“我被佟育老爷挑上，因为感恩，所以我从小便用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佟育老爷的一切安排，并孝顺着两位老人家。但是，当他们收养我之后，佟夫人却怀孕了，隔年便生下一个男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佟译？”舒柠问。
他点头。“他是佟译。小我六岁的佟译一直是属于安静沉默之人，我与他的交情也一直维持淡然，不过我承认，我完全摸不透他。”
“佟译欺负过安伯伯吗？”姜明芽问。
“没有欺负。佟译一直显得高深莫测，他总是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观察着我，不过他的冷也让我心惊胆颤，让我得用加倍的力量来为佟家卖命，以及取院佟育老爷与夫人，而两位老人家也再三表示对我的满意。”安济说完后，吁出一口长气。
姜明芽与舒柠互看一眼，知道决裂事件即将出现。
“然而，两老在遗嘱里，却直接把我当作外人。佟家选择排斥我，我努力多年，被利用了多年，结果只得到一句谢谢与五万美金，之后就被赶出佟家，而佟家的产业全数交给了佟译处理！”
“佟家虽然富裕，但都是因为我的卖命才能建立稳固的基础，我呕心沥血地为佟家扩张财经势力，甚至连未来二十年的扩展方针都规划完毕，这期间还有几次因为佟家长辈的决策错误，导致重大损失，但都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佟家的家业，而只在一旁学习的佟译什么都没做，却可以靠着血缘关系得到全部的成果！只因为我不姓佟，我与佟家两老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就得一无所有！”
“不过面对这些不平，我选择暂时忍气吞声。我不让佟译发现我的不满，静静地回来台湾，决定重新来过。我用仅有的五万美金再度创业，只是，这一次我不能再发生任何闪失。我藏起身分，开始汲汲营营地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为的就是要让佟家知道，我不是那种任人利用的傻子，而且也要让佟家人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就算日子已过了二十多年！”
一个自傲的年轻人，原以为机会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原以为只要用心便可以胜过有血缘关系的王者，却被剥夺一切，也激出他的恨意来。
姜明芽与舒柠没有作声，不过可以理解安伯伯的气愤。
“倒是那位佟译不知是有高人指点，又或者真是能力非凡，竟也懂得善用佟家稳固的根基，建构出‘那坦投资顾问集团’这个庞大的企业体系，站到世界的顶端。”安济看着听到出神的小辈，问道：“你们认为安伯伯的反击很可笑吗？”
“不。”两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你们会不会认为我比不上佟译？”
“不。”
安济勾起唇，再道：“其实我要的不是金钱，我要争的是一口气，我要的是世人的肯定。我要证明我的能力绝对比佟译还强，我要证明佟译会有今日的成就，全是靠着我当年打下的良好基础而起的。至于要如何证明我比佟译强，就得用击溃‘那坦投资顾问集团’的方式来验证。”
“今年就是我准备反击的重要时日，我要一击就摧毁佟译！”安济顿了下，再问：“听完我的故事，你们有什么感想？”
“安伯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明芽无权置喙，我只知道遵从安伯伯的指示，绝无二心。”姜明芽回道。
虽说安伯伯偏执了点，但那强烈的情绪正是推他前进的动力，他就是想反击才有“阳日集团”的成立，也才会栽培他们。说起来，他们几个孤儿的人生会逆转，还得感谢当年佟家人对安伯伯的残酷。
“舒柠呢？”
“我……我也是听从安伯伯的指令。”舒柠也愿配合，他总算明白安伯伯过去为何会如此重视他们的忠诚度以及能力表现了。
舒柠思索了一下后，看向姜明芽，想要证实心中的疑问。“所以安伯伯要你去征服的慕天澄，是不是跟佟译有密切关联？”他现在在意的反倒是慕天澄的危害，而慕天澄跟佟译一定有关联，否则伯伯不会以他为对象。
她笑了笑，回道：“舒大哥果然是聪明人，立刻联想出佟译与慕天澄的关系。没错，他正是佟译钦点的接班人，也就是因为继承人的身分，才有利用的价值。”她在说明的同时，又一次压抑下心中的忐忑与不安。
“那么，慕天澄放话要带你出远门，是不是要去见佟译？”问。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一定要去见佟译才行。”她心窝的一角起了某种不安，但说不上来是什么。
“说得没错，若只花费一百五十亿就能制住佟译的接班人，再造成慕天澄与佟译的冲突，进而毁去‘那坦投资顾问集团’，让佟家面子、里子尽失，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成就！”安济笑道。
看来姜明芽与慕天澄的交手是无法阻止的，舒柠也不再劝解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可不要爱上慕天澄了。”
她一愣。
安济却笑道：“明芽聪明绝顶，不会自找麻烦去爱上一个风流种的。”
“对啊……”她也笑了，却笑得心慌，回道：“爱与不爱我知道怎么拿捏，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把叶莉的资料弄清楚，我可不想让这个冒失鬼成为变数。”
“就交给你了。”安济高兴地起身走向酒柜，拿出珍藏的好酒，打算与两位小辈好好地喝上一杯，提前庆祝胜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