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来是暗中保护你的暗卫到了,适才我使了点小手段拖延了他们……”崔赢撇了撇唇,目光闪烁。“你倒是有本事,看来皇帝真对你动了心。”
他一直在寻觅宇文琰的弱点……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连老天也帮他,他还不是真龙天子吗?
他骤然明白了自己前生英年早逝的原因,原来是要来此成就他的大业,真正的崔赢被环境消磨了志气,根本没这野心,是他,是他的出现拯救了拥护崔赢的那帮人,让他们坚持到现在,他天生就是皇帝命,无人能阻挡他,即便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也一样,挡他路者,他会一个一个除掉。
“本宫在此!”慕容悠扬声回应,复又低声对崔赢道:“庆兰哥哥,你先走吧,莫要叫人起疑了。”
“本王也在此又怎么了?”崔赢高傲的扬起下巴,前世今生,他的字典里都没有回避这个字眼。“这里是猎场,本王出现在此天经地义,谁敢多嘴?”
慕容悠不愿与他争辩,只朝他笑了笑。“你说的不错,确实没必要避开。”
这股子霸道的魅力,前生曾无数次拨动她的心弦,然现在不会了。
临风、夜风听声辨位,很快到了慕容悠所在之地,雨虽停了,但星月无光,四周一片漆黑,原先看得到的营地火光也不见了。
“娘娘无事吧?”看到崔赢与皇后单独在一块儿,两人心中是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依规矩见礼。“见过王爷。”
崔赢冷淡的点了点头。
临风道:“娘娘、王爷,属下收到消息,此地不宜久留,需速到离宫。”
慕容心中里一紧,唇角微动。
来了,果真是今夜……
“什么话?”崔赢扬起下巴,有些不悦。“围猎不过才要开始,岂有此刻离开的道理?”
临风回道:“王爷,叛军已包围了猎场外围,且已占领了皇宫,皇上下令,宗室和女眷全部到离宫。”
崔赢一凛,瞳孔收缩,死死瞪着说话的临风。“你说什么?什么叛军?何人是叛军?”
饶是见惯了风云和沙场杀戮的他也不禁脸色一变。
他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不会动手。
所以,除了他,还有人想要皇位?
临风蹙着眉心,眼神复杂的看了慕容悠一眼。“是隋家铁骑军。”
第20章(1)
这一夜,冗长而纷乱。
慕容悠在离宫里与众人一同等候消息,崔赢虽然跟她一同离开猎场,但她被临风、夜风护送到离宫,崔赢却是跟他们不同路,据说他“救驾”去了。
好一个救驾,谁会知道战功彪炳的雍王觊觎着皇位,此番他救驾,改日便换他进击了。
“娘娘,您还好吗?”美宝扁着唇问道,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慕容悠将自己围猎时带着的水囊递给美宝。“我看不好的是你,你嘴唇都白了,喝点水吧。”
美宝两眼泪花乱转,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奴婢担心……担心春景姊姊、绿意姊姊和四儿她们的安危,听说太后娘娘在宫里大开杀戒,凡是不愿归顺的一律杖毙……不会大家都死了吧?”
慕容悠神色怅惘,长长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她们不幸遭受此劫,咱们回去后好好葬了她们便是,现在担忧也无济于事,就别想了。”
此番围猎她没带春景、绿意,而是带了美宝、小禄子,便是因为春景、绿意是隋府的家生子,怕真起了事她们两人会不知所措,所以不带她们,没想到太后却在宫里发起了疯,还故意将消息传到离宫来要让他们坐立难安。
“娘娘,那些叛军会不会攻进来?把咱们也给杀了吧?”虽有主子宽慰,美宝依然是愁眉不展。
她平时是大胆,是有些口无遮拦,可她何曾见过如此大阵仗了,想到叛军在营地把他们包围的时候,她还是会后怕,那是如潮水一般涌进来的人啊,不过顷刻之间他们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慕容悠轻轻拍了拍美宝的手,低声安慰,“这点你放心吧,本宫敢担保不会有那样的事。”
她相信宇文琰,若是离宫不安全,他不会将她安置于此,想必他已有了万全准备,她只要安静待着,如他所言将她自己照顾好、保护好便是帮他了。
“娘娘……”美宝欲言又止。
慕容悠鼓励地看着美宝,温言道:“说吧,无妨,都已经到这境地了,想说什么便说吧。”
忆起了前生之事,她仿佛一夜间长大,她已不是在含笑村长大那无忧无虑的慕容悠了,心上多了几分轻愁,可又庆幸自己当时就那么落崖死了,若她没及时发现真相,将一直被庆兰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知还要为他做多少伤害皇伯父之事。
只不过,她此刻在离宫里身分是尴尬了些,她既是皇后又是隋岳山之女,岳丈打女婿,要抢女婿的位置,她究竟要靠向哪一边?肯定是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吧。
如今她也无法顾及他人的想法、他人的眼光了,她静静回想前生种种,和前生做了告别,时间并不算太难熬,只不过挂心宇文琰的安危,虽然有床榻可供她休息,她却无法入睡。
“娘娘……”美宝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的说道:“若是那些叛军攻进来,奴婢一定挡在您之前,护您周全!”
慕容悠动容地道:“美宝,本宫不会让你死,咱们一起活着!”
“娘娘,奴婢还有件事,若现在不问,怕真死了会死不瞑目。”
慕容悠眸色柔和。“你问吧,本宫什么都会告诉你。”
“那奴婢就问喽。”美宝润了润唇。“娘娘,那药丸子真的会长出红萝卜来吗?”
慕容悠,“美宝……”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离宫的大门开了,众人都透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的人也纷纷起了身。
她依然没见到宇文琰,宫外满地尸首,血腥味冲天,褚云剑带了一小队人马护送她上马车。
就在她上马车之际,褚云剑低声道:“皇上无恙,娘娘放心。”
听到这话,慕容悠确实放下了心中大石,可褚云剑又道:“隋侯等一干叛军已被制伏。”
一时之间,她不理解褚云剑跟她说隋岳山做什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隋岳山是她亲爹。
说实话,她没法对隋岳山产生任何父女天性的感觉,事到如今没有感情反而是好事,她可以更客观的看待这一次的政变。
自古以来谋逆是唯一死罪,是任何一个君主都不能容的罪。
宇文琰并不是暴君,隋岳山要推翻他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她比较不能相信的是,宇文玦竟真是徐太后与隋岳山的同谋叛党?
虽然没有亲口向他求证,然而叛乱突袭已说明了一切,若没有主君,没有可以继承大统之人,没有和宇文氏有堂堂血脉关系之人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徐太后和隋岳山又何以会计划这一次的政变?徐太后总不会是为隋岳山打江山,要让隋岳山坐上皇位吧?
她不能理解的还有一点,徐太后是拿什么好处许了隋岳山,令他甘心背叛宇文琰?难道是许了他摄政王之位吗?
一长串浩浩荡荡的马车和队伍一路纷乱的进了城门,慕容悠也奇怪这时候自己还能睡得着,但就如同来时一般,在启程不久她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直到美宝唤醒了她。
“娘娘,咱们回宫了。”美宝的声音里尽是欣喜和雀跃,他们能这般从容地回宫,表示叛军已被平定了。
在宫门外率领留守文武众臣迎接天子回銮的是六官之长——吏部尚书言禾,他向来铁面无私,是宇文琰极为看重的臣子,言禾的母亲还是大云朝第一位女相,极受开国皇帝的重用,言禾早年丧妻未再续弦,身边只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嫡女,容貌秀丽,多慧聪颖,与众不同,此刻已有官媒上门求亲。
想来为了对抗突然发起宫变的徐太后等人,言禾煞费苦心,看起来有几分憔悴,但身子仍是站得挺拔,迎视天子的眼神也很坚毅,充分展现了他做为留守重臣,未负皇上所托,守住了京城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