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听说这次京城大换血,许多皇亲贵胄都遭了殃。
当然,主犯恭亲王一家上上下下几十口,腰斩的腰斩、流放的流放,野心比天大的阎相爷,死状更是一整个凄惨,听说当场被射成刺蜻呢。
阎氏一族是没了,阎立帼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卖入妓院,接连一个月,许多男人都捧着大把银子抢着和京城第一才女睡觉呢。
江启尘在那场叛乱中被杀,幸好皇帝没追究亲族,否则江秀才这条老命也要不保。
有人遭殃,自然有人升官,先说说当年被阁立帼诬陷的苏贵妃娘家。
人人都以为苏家已经死得一个不剩,没想到还是有幸存的,皇上的表弟苏子洛逃过当年的灾难,如今又在叛乱中斩杀阎立帼,皇帝自然要论功行赏。
苏家的旧案被翻出来重新审查,皇上还苏家一个公道,苏子洛承袭父亲的爵位,受封为安泰侯,当年充公的家产一并发还。
再说说杨家,那可是大风光呐,他们家今年也出一个状元,这个状元比江启尘聪明得多,他在恭亲王的叛乱中立下大功,不但杀了贼首恭亲王,还顺利救出当今皇上。
一般来说,状元再能耐也得进翰林院从七品编修慢慢干起,可杨梓烨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帝立即封他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用白话文说就是皇帝的秘书、顾问,可以参与机要的。
才十九岁就能身居要职,日后封侯拜相,有何困难?
至于童家……说到童家,谁说生女儿无用?
记不记得大房那个童小茱?对,很会做生意的那个,去年他被有钱人买去做奴婢,猜猜那个有钱人是谁?就是杨梓烨。
她跟对好主子,在叛乱中舍身为盾,护皇上于危急,虽受了重伤,但伤口痊愈后,皇上下圣旨,封她为郡主,赏银千两黄金。
天呐、天呐,郡主呐,这下子童家大发了。
去年从银柳村出去的三个人,两个发达、一个死于非命,所以人生的选择真的很重要。
小茱回到老家,想做的第一件事是村里村外转一圈,离开不到一年,却恍如隔世,她以为自己的第四世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命运,没想到三个哥哥都穿越了,她再不是孤家寡人。
皇帝是她的三哥童炀,学政治的他有了可以施展长才的地方,她偷偷问过大哥和二哥,三哥会不会名流青史?大哥和二哥笑着搂搂她说,青史有那么重要吗?
对,青史不重要,重要的是短短的一辈子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大哥进入太医院,精研中医,那是他连碰都没有碰过的领域,幸而有铁心留下来的根基,很快的神医的封号就落在他的头上。
二哥成了安泰侯,进户部搞钱,他满脑子想的全是经济问题,一个户部不够他玩,他还帮着梓烨管马队,也帮自己致富。
童家的兄弟姊妹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理想。
“二姊,娘找你。”
小茱转头看见小柔,她走上前,疼惜地摸摸小柔的头发。
听说江启尘的死讯传回银柳村后,小柔闷在棉被里哭了三天。
心里还是喜欢着,对吧?但江启尘真的不值得女人为他动心。
“你还好吗?”这句话,小茱一直不敢问,可是她想知道答案。
果然她一问,小柔立刻翻红双眼,今天是大姊的好日子,不该哭的,但是……“二姊,江哥哥真的……”
“我没骗过你,他的人品确实不好,记不记得那时他总是巴着杨大哥?那是因为杨大哥的爹是四品大官,而他一心攀高枝。他总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阎立帼只用一个庶女就把他给钓上,听说……”
“听说什么?”
她凝睇着小柔,决心把她的情苗彻底拔除。“听说他刚到京城时遇见扒手,把他的家当全扒走了,倘若他灰溜溜地回来,就会错过这次科考,他那样傲气的人怎么肯?
“幸而有一户好心人收留他,供他吃住,近水楼台,他与那户人家的女儿有了首尾,约好科考后便迎娶人家。没想到他被点选为榜眼,阎立帼招他为婿,他立刻翻脸无情,假装不认识对方,那家人上门理论,他还命阎府下人把人家给打成重伤。
“这样的人……小柔,就算他今日无恙,就算他看在我是郡主的分上想娶你为嫡妻,我也不会愿意的,女人嫁错郎,是一辈子的遗憾。”
小茱说的事太令人震憾,小柔久久无法平复。她没想到江哥哥会是这样的人。
小茱叹气,她可不是诬蔑江启尘,事实上,他前世做的事比她说出口的更恶劣。
“二姊,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娘不是叫我们吗?回去吧。”
小茱握起妹妹软软的小手,往家的方向走。“我已经说服爹娘了,等娘生下弟弟、坐完月子,就把这里的生意托给姑婆一家照管,搬到京城。”
“我知道。”
“要不,大姊成亲后,你先跟我进京,那里可好玩了,京城里的姑娘和咱们这里不同,穿戴也不同,二姊现在有钱了,你想要什么,二姊都给你买。”
“我?”小柔蠢蠢欲动,但是想了想,还是回答,“不了,二姊在京里有那么多铺子要照管,忙着呢,我不过去添乱,留在家里还可以帮帮爹娘。”
掐掐小柔的掌心,果然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小丫头长大了呢!
“添什么乱?就是二姊太忙才要你进京,你得帮二姊给爹娘挑间好屋子,还得帮着布置新家,再说了,你也晓得咱们爹娘的性子是闲不下来的,总得在京城置办几间铺子给他们做生意吧,再不济也得买几处庄子给爹搞搞农事,那可是爹最乐意的呢!听大姊说,你算数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得学着管人,趁这回进京正好学学。”
“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万一做坏了呢?”
“哪有人一开始就做好的,我刚到京城时那才叫做惨呢……”
姊妹俩说说笑笑一路回到家里。
这次为了配合吴家,童家专程从庄子搬回老家,帮小瑜备嫁。
进门,小茱发现除了来添妆的左邻右舍之外,童家二房和吴氏都在。
吴氏正指着大腹便便的娘怒道:“好啊,你们这对夫妻,有出息就忘了娘,连孝顺是什么道理都忘了。”
小茱一听,气笑了,天底下有这么不要脸的老女人吗?
她进屋,不疾不徐地走到娘身边,扶着她说:“娘,别生气,气坏了弟弟,我可不依。”
小柔也跟着上前扶娘坐下,小瑜也拉着爹坐到娘身边。
小茱看也不看吴氏一眼,越过她,走到邻居面前,拉起清脆的嗓音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童家在这村里住了三个世代,家里发生的事大家多少有耳闻吧。
“祖父早年丧妻,娶吴氏进门,原希望她善待我家爹爹,好好将他抚养成人,谁晓得吴氏面善心恶,不给吃、不给穿,自己的儿子喝鸡汤、前妻的儿子吃糟糠;自己的儿子上学堂、前妻的儿子做农忙。总算我爹命大,没给打死、饿死、冻死,还好好地活到娶妻生子。
“这事儿,爹爹不曾怪过吴氏,怎么说都不是亲生娘,偏心是理所当然的。只是祖父一死,吴氏就急急忙忙分家,将财产全数霸占,只留两亩薄田给我们一家五口,前年我被童大川害得受伤,爹娘求到奶奶跟前,想借点银子请大夫,却被扫帚给打出门,幸好老天爷开眼,没让我死于非命。
“我还记着呢,我一见到童大川就吓得魂不附体,奶奶觉得有个疯孙女很没面子,后来封了两家中间那堵墙,说好要断得干干净净、各过各的日子。才多久的事儿,怎么老奶奶全忘记了?
“如今我大难不死,运气好,得皇帝赏赐,怎么,这就眼红了?又想回来当我奶奶?对不住,我家正经奶奶和爷爷正躺在山头上呢!”
吴氏过年前一场风寒,还没好完全呢,几次想插话都被小茱岔开,这一火大,气得呛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