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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手术日当天。

    “准备好了没有?”一早,在摆满了比平日还要丰盛许多的餐点的桌上,杨岭这么问汪予睫。

    汪予睫的反应则是淡淡的。“什么准备好了没有?”

    杨岭受不了。“手术啊!是今天吧?这一阵子你每天晚上都在研究布的资料不是?怎样,有没有信心?”

    “……我会尽力。”信心这种东西说来仍是不太实际,若在有自信的状态下手术失败,依她高傲的个性,一定无法接受。

    也之所以,她才选了这么一个保守的答案。

    只是没想到——“我以为你睡了。”

    “我是睡了,可看到你那样烦恼得睡不着,我也睡不下去。”杨岭吁一口气,大掌习惯性的拍了拍她的头,眨眼道:“不要想太多,把布当作尸体,懂吧?”

    汪予睫扯了扯唇。“的确,相较于把尸体救活,这个手术要让我有自信多了。”

    手术时间排在汪予睫没有门诊的早上,一踏入手术室内,那种明亮而紧张的气氛今汪予睫浑身一凛。布正躺在手术床上,以一双带着害怕的目光望着她……过去,汪予睫总会不由自主的回避这般的目光,可现在她不会了。

    她向布道:“等一下吸入麻醉之后你会渐渐没有知觉,就当作是作了一场梦吧。”若手术成功,梦醒了,便是健康的人了。

    “医生……”那名患者眨了眨眼,声音颤抖着。“我……尽管我也想去看看我的孩子,但是……”她祈求着:“我想活下去。”

    汪予睫胸口一紧,可仍是维持住镇定。“我会尽力。”

    自始至终,地只有这一句话。

    病人吸入麻醉后很快便呈现昏迷状态,见状况差不多了,汪予睫宣布:“手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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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点半。

    算一算时间,汪予睫应该差不多开始手术了吧……杨岭这么想着,饮尽手中咖啡,正打算出门走走兼采买,手机却响了。

    “喂?”他接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随着一连串英文自话筒另一端传来。“Hey,结果怎样啊?有没有把你的女神追到手?”电话那端的英文带着美国黑人特有的腔调,杨岭一听便认出这人是他在MSF的拜把,专门主持当地八卦电台的美籍医生史密靳。

    听见这好下熟悉的调侃,杨岭嘴角一勾。“搞半天,这件事已经弄得人尽皆知了啊?”

    “表示我们关心你啊!平日恨不得干脆住在医院和布同生死的DR.Young,这一次出任务竟然度日如年、归心似箭。啧啧啧,这可是新闻中的大新闻啊!”简而言之就是头条啦。

    杨岭几乎可以想象史密斯在电话另一端的嘴脸,他回:“得了,你赌上这个月的啤酒钱飘洋过海的打来,就是为了消遣我?你还是直接去转告艾德华他们,等我们碰面,你们就可以暍啤酒喝到吐了!”

    他曾在回国前向艾德华医生他们说,若他这一次回来真能顺利得到佳人的心,他便请全院(除了病人)喝啤酒喝到挂。他向来说到做到。

    而知晓这件事的史密斯自是明白了杨岭的言外之意,他“哈”一声兴奋笑出,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是吗?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哈……我看我们医院有一半的护士都要伤心了。你都不知道,你来这一个星期煞到多少人啊!”史密斯哈哈笑。“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你就安心的到Darfur支援吧。”

    到Darfur?杨岭愣住。“我什么时候要去Darfur了?”

    史密靳也一愣。“你不知道?我以为组织已经告诉你了……你知道五年前Darfur发生的种族灭绝事件吧?”

    “……知道。”Darfur在非洲苏丹的西部,那儿的人民因不满政府不正当的统治,愤而起来违抗政府。政府呢?竟然利用了素来和Darfur地区黑人不睦的阿拉伯游牧民族Janjaweed,给予他们武器和杀人的权力,唆使他们帮政府扫除Darfur人,合理的进行了数以万计的屠杀——而明明是如此惨绝人寰的事件,却在苏丹政府的封锁和大国袖手旁观下,可说是几乎不为人知。

    史密斯续道:“那儿的状况已比过去稳定许多,大国也渐渐开始介入了。艾德华医生已经过去,之后组织有意要派你……你不知道?”他以为组织已征询过杨岭的意见,而杨岭已经答应了说。

    毕竟一般而言,在没有意外的状况下,杨岭向来不会拒绝组织出任务的邀请。

    然而这一次——该死,他不知道!“我马上去收E—mail。”

    一般而言,组织和旗下医生都是倚靠E—mail来通讯,这一阵子他刚好没开机,想不到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杨岭当下挂了电话收信去。果不其然,有一封三天前自组织寄来的通知,上面说了一些DarfuT目前的状况,并询问了杨岭是不是可以前去支援,而最重要的支援日期竟在——一个星期之后!

    这么快……杨岭错愕,可的确算一算他在台湾三个月的假也将到期,过去他若接到这样的通知定会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提早过去报到,可现在……期待是期待,但他知道自己已无法衷心为这一次任务感到兴奋。

    只因为……他已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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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半。

    长达六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了,她走出手术室,向等候已久的家属说明完患者的状况后便回到办公室。下午的日光正艳,她浑身疲软,方才手术的感觉犹存在她体内,尚未能恢复,脸上表情因而多了一些恍惚。

    手术结束了,而病人活着。

    想把今天的手术过程向杨岭说,想要告诉他的事情好多好多……偏偏她回到家,这样的期盼却在杨岭说出那一句话的同时被打碎了——

    他说:“下个星期,我要去Darfur支援。”

    汪予睫呆着,尽管不是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直接告知,换作任何人都要错愕的。“你要去多久?二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

    杨岭似有一些难以启口。“一年左右吧。”一般而言,他们一旦出任务,短则半年,长则二一年,一切都要看当地的医疗资源有没有获得改善。而他这一次要去的是一个战乱频仍、亟需救援的地方,对此,他实在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于是汪予睫“这样啊……”的吐了一口气。她表情恢复镇定,像是早已预料到这般的结果,可眨动的眸光中仍是不由自主的泄露了她心中难以言喻的怅惘。

    毕竟这一段日子来她已习惯了杨岭的陪伴,很难想象失去他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瞅着她这般模样,杨岭有些不忍。“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加入MSF?”

    加入MSF……这般的想法汪予睫不是不曾想过,可它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提及。“我……我不知道。”她摇头,脸上神情是真的犹豫。

    说真的,她没有自信可以在医疗资源那样缺乏的地方进行治疗,也没有那种人溺己溺的精神。她认真行医只为尽责、不愧对眼前布。用这样半调子的心态和不纯粹的理由加入组织,她不信自己能有多大作为。

    杨岭也不是不明白这一点,他吐出一口气,挠挠头。“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没有顾虑到你的状况……也不能老是要你配合我的任性啊。”说着,露出一抹苦笑,拍拍汪予睫的头。“好了,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

    汪予睫怔着。她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她看不见,可杨岭注视她的目光却温柔得十足令她心动……也心痛。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预告离别,她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情去承受。

    杨岭也明白。他在世界各地闯荡,和各式各样的人相识并分别,却没有一次比现在这一刻还要令他感到不舍……他甚至想在这一刻紧紧抱住一脸孤寂的她,然后说——他不去了。

    可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汪予睫也知道。就像汪予睫无法轻易允诺加入组织一样,他也无法轻率的说要离开组织。

    那是他的梦想,也是身为一个医者的执着。

    于是杨岭抱住她,低喃:“放假的时候我会回来,也会写E—mail,还有打电话……所以求求你,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真的会心碎……”

    汪予睫无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她已是人人了,又不是一辈子的离别,她明明可以承受的啊……

    杨岭的唇落在她的额上,试图令她开心一点。“对了,你有没有相簿?在国外只听得到你的声音,却看不到你的样子,我一定会发疯的。”

    的确,汪予睫因杨岭夸大的说法而心情好转了一些。相簿她有,但是……“我只有小时候的照片。”她本来就不爱拍照,小时候是大人逼,大了之后有自主权,她能不拍就不拍。

    “那也可以。小时候的你应该可以十足抚慰我的心灵吧。”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噗!“你有恋童癖啊?罗……罗莉控?”好像曾在哪儿听到这个词来着?。

    “才不是哩。真要说也是御姐比罗莉好……不对,是因为那是你,所以不论怎样我都爱好不!”杨岭用力解释,他这副模样实在太过激动,让汪予睫不觉笑了,而她笑,不论怎样,杨岭都感觉很好。

    于是两人拥抱、亲吻彼此,像是要藉由亲匿的行为驱走即将离别的孤寂。那一些说不出口的爱语在密合的同时渗入彼此的肌骨,将两人的一切深沉的重叠在一起。

    也许他们就要离别,可在这一刻……至少,他们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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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的时候杨岭已经不在。

    汪予睫惺忪着眼下床,餐桌上摆置着简单的餐点,她在梳洗之后吃将起来。

    今天一早她有门诊,这样一想,昨天似乎有些太过了哪……想着想着,她脸一红。好一阵子没有这样一个人吃饭,她有些不习惯,不过……之后总要慢慢习惯回来的。

    正思索间,大门倏然打开,她吓一跳,原来是杨岭回来了。

    “怎么了?”他一派疑惑的问,应该是出去慢跑似的一身运动装束。他脸上满是汗水,豆大的汗珠更自发梢滴落。这副模样令汪予睫忆起了昨日的他……呃,好,接下来的非礼勿想,到此为止。

    因想到了这般的事,汪予睫的态度有些不大自然。“呃……早。”

    “早。”杨岭咧嘴一笑,大步上前接过她手中土司吞下,接着又喝了一口她喝过的牛奶,最后在她的唇瓣留下一吻。

    一连串的动作由他做来实在太自然,汪予睫找不到任何抗议的空间,只能呆着任他胡作非为,等她想到要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你你你……”结果是徒然红了一张脸。

    “哈!”杨岭见了开心大笑,一把将她狠狠抱入怀中。“天啊,你好可爱!”再一次,他用这个完全无法套在她身上的词汇。

    可杨岭是真心这么想的。尽管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可提到感情,她骨子里压根儿和个小女孩没有两样。他差些就要忘了一开始他对她有多反感,又觉得她有多么可恶。

    她就像是鸡蛋,一旦敲破表层那个不堪一击的壳,里面根本就是柔软滑腻得一塌糊涂。

    “我要上班……别闹了……”汪予睫赧着脸抵抗他的拥抱,可想而知效果绝对不彰,到最后,她也只好放弃,任他抱着,横竖他也不可能当真抱着她一辈子吧。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

    “碰”的一声,大门被人打开,汪予睫和杨岭双双一愣,转头瞧去,却见一个男人提着一大箱行李踏入屋内。“小睫?去上班了吗?”小猫见到来人,便兴奋地上前招呼,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猫……这里怎会有猫……小睫……”

    汪予睫和杨岭同时呆住,只见一个戴着眼镜、样貌斯文的男人就这样和他们相对看,汪予睫讶叫:“哥……哥哥……”

    杨岭:“汪可擎……”

    汪予睫口中的哥哥,也就是杨岭口中的汪可擎则是错愕的。“……杨岭……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你、你、你你你……你怎会抱着我的妹妹……”

    哥哥大人愤怒的一吼充斥在相拥抱的两人之间……感觉起来,本来就不算太平静的生活似乎就要更加的多灾多难了。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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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男人的对峙。

    “这是怎么一回事?”沉默久久,终究还是由按捺不住的一方以着十足阴沉的音调率先开口了。

    相较之下,他对面坐着的男人就显得老神在在。他掏了掏耳朵,朝手指吹了一口气。“不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比比自己,“你妹,”比比汪予睫方才出门的地方。“两情相悦、水乳交融、灵肉合一、永结同心……随便你高兴选一个,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就对了。”呼。

    什么东西啊……愤怒的哥哥一掌拍上桌,桌上杂志弹起。“杨岭,你想打架吗……”

    “拜托,有什么好打的?我和予睫是两情相悦,这也不是我强迫的,你又有什么权利好过问?”

    汪可擎咬牙切齿。“我可不记得我在追小慈的时候你是这么对我的。”说白了就是记仇就对了。

    杨岭吁一口气笑出。“那是你追求小慈的方式太拙劣,我看不下去好不?说白一点,是你一直让小慈伤心,活该讨打,那可不是我的问题。”

    杨岭说的毕竟是事实,汪可擎士气大落,可他仍是不甘。“谁说你不会让我妹伤心的……你是无国界医生吧?好几年不在台湾的家伙,我怎可能把她交给你啊!”

    这一次换杨岭被踩中痛脚,他忍不尊:“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而且予睫也是大人了,她也明白我的工作好不……”

    “明白是一回事,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把小睫拉来一起住啊?不要看她那个样子,她很怕一个人的好下好!如果不是她不愿意,我早把她带到美国去了。”

    杨岭头痛的叹一口气。汪可擎这种只要他爱的人全都要纳入自己羽翼下照顾的性格,说得好听一点是认真负责,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自以为是。阙未慈当初就是受不了他这一点,才一直迟迟不肯答应他的追求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一点啊?杨岭无力地想。

    见杨岭迟迟不语,汪可擎以为自己说中了杨岭的弱点,于是得寸进尺的直指他鼻子道:“总而言之,你想和我妹在一起,除非了结了你那个无国界医生的工作,要不然……我第一个反对到底!”

    你反对也没用啊……这一次,杨岭是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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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人在医院的汪予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担心杨岭和哥哥之间到底会不会出事,尽管都是成年人了,可在某一个意义上,两人幼稚的程度可谓不相上下。尤其是她哥哥,一旦扯上她的事,便要蛮横无理到十分可怕的境界……真不巧,哥又怎会挑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无奈的想着,汪予睫把目光移回电脑萤幕上,上面是她刚刚上网查到的资料。有关MSF的资讯基本上不难找,她找出需要的一篇一篇详读,有些难以解释自己此刻是以怎样的心情在浏览这些文章。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不是通知要手术的铃声,她疑惑接起。“喂……杨岭?”

    “……我给你送了便当来,你早上忘记的——痛……总而言之,我在大厅等你。”“喀”的一声,就这样断了线。

    汪予睫觉得莫名其妙,杨岭在电话中的声音听来十足咬牙切齿,感觉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给她送便当有这么不甘愿?

    不解的想着,直到汪予睫走到大厅,真正看到杨岭眼下的模样才吓了一跳。“杨、杨岭,你的脸?”

    “恩,被那个家伙揍了一拳。”杨岭似乎想苦笑,但因嘴角伤口,又吃痛的收了回去。他左脸一块明显瘀青,说话时总要扯到,不过相对的,他也不客气的回了那个家伙狠狠一记铁拳。

    汪予睫无言。尽管早已预料到两人会有这般孩子气的行径,也着实无言以对,反正讲了也是白讲,架也已经打了,所以她只问:“擦药了没?”

    “还没。不过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痛痛痛!”

    汪予睫抽回手,受不了的吐出一口气。“走吧,我帮你擦药。医生不养生,传出去要笑死人的——这一句话可是你说的。”

    杨岭咋了咋舌,真想不到自己说的话会有应验在自己身上的一天啊……不过爱人要替自己疗伤,他开心都来不及了,当然不可能反对。

    于是汪予睫带他到自己门诊的地方去,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十足轻柔的动作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杨岭见了,内心一暖,仿佛十分享受这样的过程般眯起了眼。他喜欢看她治疗布时那种一心一意的模样,每每望着,总是心动。

    “……怎么了?”见他一直紧睇着自己不放,汪予睫不解的问。

    杨岭咧嘴一笑,不过下一秒又痛得缩回,要笑不笑的,很诡异。他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好像又爱上你一次了。”他的眼神十足认真,毫无虚假。

    汪予睫闻言,猛地脸红,忙收拾用毕的伤药以掩饰自己过于红润的脸,可惜效果不彰。

    她忍下住瞪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我知道啊。我在说我爱你,不是吗?”

    见他说得一派理所当然,汪予睫反而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她赧着脸。“随、随便你好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瞪向他。“对了,我哥呢?我不信你没有还手,他伤得严不严重?”

    “他……”杨岭抓抓脸,似有一些难以启齿。他思索了一会,最后避重就轻地。“他只比我多了一个熊猫的标志而已啦。”还有肿得像是馒头大的脸。“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去小慈那了,小慈会处理的。”

    真是的。“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有事好好说不行?非要这样动手动脚的。”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恋人,不论哪个伤了,她都要担心的啊。她叹口气。“我哥从小保护我保护惯了,所以他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你们不是好朋友?比起哪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我哥应该会对你比较放心才是。”

    才不咧,就是因为认识到烂,所以汪可擎那家伙才一点余地也不留给他好不!什么“你能做到随时随地陪在她身边吗?”废话!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想啊,还轮得到他说喔。

    就是因为做不到,他才一直烦恼……

    越想就越气,杨岭索性狠狠抱住汪予睫。“够了,虽然那是你哥,但为什么要我们非要在独处的时候提到别的男人不可啊!”

    噗!“你有病啊?这种醋你也要吃。”因为实在太叫人啼笑皆非,以致于那种在工作诚被恋人紧紧抱住的羞怯感什么的通通没了,所以很难得的没有发表任何怨言。

    “对啊对啊,我有病。”更教人哭笑不得的是杨岭竟然还很阿莎力的承认,他点头如捣蒜地说:“医生啊,其实我最近只要看到某个特定的人,胸口就会一直怦怦跳个不停。而且啊,那个人一笑,我就心悸,那个人一哭,我就心碎,痛得不得了……这到底是什么病来着啊?”

    杨岭一双含笑的眼正装作严肃的紧望着她,汪予睫好气又好笑,任她再笨再迟钝也知道他口中“那个人”是指谁……于是她煞有其事的吐一口气。“我看啊,你得的这个叫绝症,你还是早一些安排后事比较妥当。”她白他一眼。

    “咦咦?真的吗?”杨岭一派惊讶的抚住胸口,装得好不惊恐。

    还演啊?见状,汪予睫再忍俊不禁的笑出。她说:“好吧,其实有解药。”

    “喔,真的?”

    汪予睫深呼吸再深呼吸,藉此平复自己过烫的脸蛋,最后她伸手将杨岭的脸庞拉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受伤贴着贝绷的唇角一吻。“这个就是解药。”

    杨岭抬眉,摸了摸唇,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恩,真有效,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呀!”结果才开口就被恋人给深深吻住,汪予睫吓了跳。过了好一会,杨岭终于放开她,活似一副偷腥成功的猫儿般眉开眼笑地。“只是,这样效果似乎更好。”

    汪予睫受不了的横他一眼,推开他。“好了,我要吃饭了,你也早一点回去吧。”

    “好好。”知道她工作忙碌,杨岭也不愿打扰到她的工作,干脆起身离去。

    然而走至门口的时候却被叫了住。“杨岭。”

    “嗯?”

    “我哥也……真的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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