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因何不杀
年仅十四岁的男孩推开紫宵殿的门便自行下跪，“郑王府世子齐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嗯，你来做什么？”齐月看着自己的大侄子，微微挑眉，“不去找司马容玩，一本正经给朕下跪请安，不容易。”
“哦，我刚刚碰见他，把他弄哭了。”齐泰一脸真诚，“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他若是找你告状，皇叔，你就当没有听见吧。”
“他不会告状的。”齐月说的是事实，司马容一般都是被人看见了才说，不会主动告状。不过，一般人怎么那么会挑时机，什么时候哭，都能被看到。齐月沉思，他可能被骗了。
齐泰：“皇叔，我想做四王叔的儿子，我想接手陈王府。”
齐月觉得这孩子真孝顺，只是不知道他父王知不知道呢？而且郑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吧，齐月觉得如果齐泰是他儿子，他会愁死。
“你先起来吧，朕有些事问问你。”齐月对齐泰招手。
齐泰没有被自己拒绝，自信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巴巴得跑到齐月身边，吸了吸鼻子满脸陶醉，“好香，皇叔身上有女人香。”
齐月不轻不重拍在齐泰头上，“狗鼻子灵。朕问你，你父王是打算纳侧妃？”
“嘿嘿嘿，没有呀。皇上您原不是今年要大选么，民间嫁娶都停了，虽然推迟到了明年。但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也都准备入宫，嫁人的都是丑八怪或者订了亲的。”齐泰星星眼极为羡慕，“皇叔，当皇帝真好啊，女人排着队上门。”
“你年纪还小，不过你若是想要。朕给你赐两个通房也是可行的。”齐月装模作样道，实际上现在还没有成功圆房，只能靠衅书慰藉心灵这样的事情，皇帝陛下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还是好香，嗯，侄儿打赌，皇上是要纳妃了Ｊ叔，是花国公主吗？”齐泰又吸了吸鼻子，然后一脸委屈看着齐月，“我上次想要遛去行宫去看看那个第一美女长什么样，但是抓住赶出来了，皇叔，你大婚的时候，我能看看吗？”
“看花玉堂可以，只是，看你皇婶婶就免了吧。”齐月扬起嘴角心情很好，“朕的确要大婚了，只是你不可说出去，还需要时机。”
“真的要大婚了啊，皇叔，那你很忙吧。要不陈王府就交给我吧！”
齐月：“你父王就你一个儿子，你过继到陈王府，朕怎么给你父王交代。”说完齐月悄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黑色龙袍，没有味道啊。
“这需要什么交代啊，父王没有出息，皇上你下旨，他敢吭声吗？皇叔你想一想，你若是不让我做陈王，我继承父王的王位，以后也是没有出息的，一直没有出息，那侄儿的出头之日在哪里？”齐泰叹气，“如果我是陈王府的人，去酒楼都不用结账。而我父王，在外面偷偷喝酒，不出三天就有人上面要账。一点面子都没有，一点都不好。”
齐月：“……”
齐月无语了一阵，毫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拍在齐泰的脑门上，“出息!如果就是为了不结账当王爷还是算了吧，朕给你报销一辈子酒楼账单，你回家好好呆着去。”
“别呀，不光不用结账，还能带兵，我还想带兵呢。”齐泰说得都是真心话也是事实，留在京城的这些王爷都是被架空了实权的，领着朝廷的钱挥霍罢了。而且王族之人，不经皇上同意，科举也没有办法参加，不得重用，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若是再不善经营，娶不到一个好的主母，不出三代，王府也就完了，毕竟朝廷给的奉银都是有限的，养不起太多人。
“皇叔，安王叔的儿子行，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他才一岁，你十四了，你真的不会让陈郑一府吗？”齐月揭示真相，“你觉得朕会把东西真的交出去吗？傻不傻，真傻就回家。”
“假傻。”齐泰急忙为自己争辩，“皇叔，我不会让陈郑一府的，我不敢。”
“朕看出来了，你比较适合帮朕安抚司马容，乖，他不是哭了吗？把他哄好。”
“皇叔，你不要这么对你聪明乖巧的小侄儿啊。侄儿还是很有用的，比如，比如鼻子很好用！”
“这算优点？”齐月说完一愣，然后便笑了，说不定还真的能化为优点。
齐泰感觉脊梁骨一阵发寒，心里觉得不妙，笑容都不自然起来。
“过来，朕考验考验你的鼻子。”齐月对齐泰招手，齐泰觉得自尊心受损了，为什么不是考验他，而是考验一个鼻子。
“如果通过考验，朕就给你一条通天之路。”齐月给出诱惑。
“成交，这个鼻子以后就是皇叔的了。”
很快齐月拿了一个香囊交给齐泰，问他，“什么成分？”
齐泰低着头对手指，委屈的不行，“我又不会调香，什么成分我怎么知道。”
“笨。”齐月将香囊交给薛礼，“找个地方藏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你去找，一个时辰之内找到有赏，找不到，朕体恤你孝顺，你就一辈子守皇陵去吧。”齐月最后做了一个凶狠奸诈的表情，“跪下接旨吧。”
“虽然感觉皇叔一定不是让我干好事的，但是侄儿的鼻子应该能有些用处，侄儿接旨。”齐泰还很稚嫩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那侄儿先去找司马容玩儿，到时间去找可以吗？”
“去吧。”齐月；“朕在这里等你。”
一个时辰后，齐泰将香囊交给齐月，齐月笑了，“什么地方找到的？”
“唔，摘星楼。”
“很好。”摘星楼里紫宵殿远得很，走过去都需要将近半个时辰，齐月相信齐泰的鼻子真的好用了。
示意薛礼将准备好的东西给齐泰，齐月在一边解释，“这是周泠的外衫，记下这个味道，去找人。”
“周大美人儿的？”齐泰两眼放光看着齐月问，衣料还贴在鼻子上不曾移开，“嗯，好闻，皇叔，有亵衣吗？”
“……有亵裤要不要？”
“要啊，也是黑水国进贡的月华锦吗？”
齐月：“你倒是不挑，钟华宫里面有一箱子他的亵裤，赏给你了。”
“赏？”齐泰一听就委屈了，“这个就是赏赐？”
“你嫌弃？不过你嫌弃朕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朕正好缺钱，一箱子月华锦也值不少钱，朕收回来吧。”
“不要，侄儿怎么敢嫌弃，而是是周大美人儿穿过的，我就更喜欢了。”说完齐泰就一副痴汉脸笑起来。
“……朕觉得确实该给你换个父亲了。”这孩子才十四岁，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月朗星疏，凉风清扫树桠带落一片残叶，被男子接在手里。
这里是已经远离盛京城，山荣树茂，有一处天然湖泊，周泠选择这里因为赶路两天路需要清洗一番，而住店是不可能的。
周泠看着手里的落叶，眉头紧了紧，四周查看一番，还是决定宽衣解带先舒服了再说。很快湖边便落了一堆衣物，墨发在水中散开，男子容颜灼灼，阖目养神。
风还在吹，湖面上波纹一圈圈放大，周泠睁开眼，然后双眸开始放大，湖中心竟然在慢慢变红！周围的水温度渐升，周泠都感觉到了热气扑面而来，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你在哪里？搞什么鬼。”
“唉——”周泠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回答。湖中心的红色消散而去，热度也消散。周泠知道这得益于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他慢慢转头，看到一张面具，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干脆重新合上眼对来人道：“不想一起洗就快说。”
“你要去哪里？”穿着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开口询问。
“你还有心情关心我，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发愁怎么解决齐月看上的那个女孩呢。”周泠讥笑，“齐月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吧，他活得也很天真呐。”
“你有机会不是也没有杀了她吗？我又为什么着急？杀了她容易，只是，没有必要。”
“你什么意思？”周泠眯起凤眸，他大概能猜到原因，只是不希望成真而已。
“月儿并没有爱上她，仅仅是少年莫名的悸动，本王相信他能控制自己，等待真的成了深爱，本王出手也不迟。”男子的声音沙哑而又无情，周泠脸色迅速冷下去，果然，齐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然后他想起来这个男人曾经要杀自己，那是因为他得到齐筠歌的爱了吗？那可真是荣幸啊！
周泠低叹一口气，回答男子最初的问题，“去哪儿要看潇的意思。”周泠不用解释潇是谁，身边这个人知道。
“他还不是要顾及你么？想好一个去处，你要做什么你应该明白。你的命只是暂时放在你身上而已。”
“那你呢？”周泠轻颤眼睫打下一片暗影，他又是为什么而活？
“若是盛月国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会甘愿赴死的。如果我的死有意义，你也可以杀死我。”黑衣人轻笑起来，“这样你可会觉得公平？”
周泠：“自然是不公平的。盛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