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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过眼云烟

    岑澜感受到一阵温暖,双手接过了毯子,“我其实没有这么脆弱的。”

    “以防万一总是好的。”林景站在岑澜的身边淡淡地说道,“对了,医院方面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了。”

    岑澜点点头,因为已经快到了预产期,所以林景已经提前联系了医院,让岑澜能够直接住在医院,这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岑鸾的葬礼是不是就是在最近了?”岑澜突然开口问道。

    林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岑澜会突然提起岑鸾的事情,自从上次警察离开了别墅,做完了相关的笔录之后,之后又继续针对这件事情调查了几个星期,种种的证据来看,岑鸾都是自杀的,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以自杀了结了,而岑鸾的葬礼也是迟迟没有举行,具体原因林景也没有去问,倒是没有想到岑澜这回会突然提起。

    “嗯,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江仁倒是派人跟自己打过招呼,所以有点印象,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让岑澜知道,这回问起来,才回答的,林景心下有些烦躁,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奥。”岑澜也没有多说,过了良久,“林景,我想要去岑鸾的葬礼。”

    林景终于明白这烦躁是来自于哪里了,“不可以。”也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地就脱口而出了,随即抚了一下眉心,柔声地说道,“你现在身子不适合参加葬礼,再说我们不是说好明天就住院的吗?”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预产期还有一个礼拜,后天去参加葬礼之后再去医院没关系的。”岑澜自从怀孕了之后,性子变得活泼了不少,但是今天却仿佛重新打上了一层冰冷安全的面具,对着林景的好言劝慰一点都没有反应。

    林景揉着眉心,“岑澜,非要去吗?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会想到这件事情吗?”林景想到当时岑澜合上电脑的样子,想到她吃晚餐时候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跟岑鸾的事情有关系了。

    岑澜并没有多说的意思,“林景,岑鸾不管怎么说也都是我的妹妹,我应该去的。”

    林景点头,“好,到时候我陪你去,不过从葬礼回来之后就马上住进医院。”这是林景的妥协。岑澜点点头,“好。”

    岑澜站在院子里又坐了一会儿,深秋的天开始暗得特别快,这会儿已经是夜幕低垂了,天边的圆月孤零零地挂在夜空中,林景侧过头看着岑澜的侧脸,显得清冷孤傲,“岑澜,你说过不希望我瞒着你任何事情,我自认为我做到了。”林景灼灼的目光盯着岑澜的侧脸,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

    岑澜依旧是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对林景的话几乎是充耳不闻,不过林景发现岑澜的侧脸上缓缓地流下一行晶莹,滴在了她的手背上,林景的心一颤,抓过了她的手,感受到手背上炙热的温度,岑澜没有挣脱。

    岑澜低下头转过来看着林景,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我总是这么一意孤行,让你担心了。”

    林景搂过她消瘦的肩膀,“到底怎么了?因为岑鸾?”岑澜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缓缓地点点头,“岑鸾,岑鸾是因为我,因为我才死的。”岑澜哽咽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出来,林景的手放在岑澜的肩膀上一怔,“你胡说什么?她是自杀的,这是她的选择,岑澜,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岑澜的头靠在林景的肩膀上,她缓缓地摇摇头,“其实不是的,其实不是的,是我。”

    林景担心岑澜越说情绪会越激动,毕竟现在她怀着九个月多的身孕了,禁不起情绪大的起伏,“岑澜,这件事情怎么跟你有关系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林景安慰道。

    岑澜抬起头,闪烁着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抚在他的脸庞上,“林景,我妈妈是因为我才死的,若不是我离开了她,她就不会这么劳心劳力地想要挣钱来看我,她也不会生重病而死。我爸爸也是因为他想要把公司给我,所以引起了江容的杀意,还有慕北,他是我开枪打死的。”

    林景看着岑澜有些魔怔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岑澜,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

    “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最后惩罚的却是他们呢?”岑澜像是走入了一个怪圈中,这样的岑澜让林景有些陌生,生活平静了太久,让林景几乎贪恋在这样的温暖里,却忘记了岑澜的身上有一个随时会爆炸的*,而这个*现在只是爆发了一点小小的威力。

    “林夫人,虽然说会冒着随时全部记忆丧失的风险,但是如今的生活很平和,据林先生你说的情况,目前林夫人没有失忆的前兆,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她也许会,怎么说呢,如果林夫人之前有不能够让她很好释怀的事情的话,也许这些记忆会突然蹿出记忆地平面,就像是一个迷宫一般,困住她,找不到她如何正确纾解的路。”

    这些情况林景都知道的,但是他现在的生活太过安详了,他下意识地会想要忘记这一切,但是没有想到却是突然这么措手不及地给他一刀,抱着面前有些紧张,有些难过自责,有些不知所措的岑澜,他觉得无力,“岑澜,你看看我,我是林景,还有你感受一下。”说着强硬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这是你即将出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还有我们。”

    岑澜一下子瞬间被治愈了一般,就这么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我们的孩子,林景,我们的孩子。”

    “对,我们的孩子,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够改变,但是我们能够创造更好的属于我们一家人的未来,岑澜,我和孩子现在才是需要你的人。”林景按着岑澜的肩膀,略带激动地说着。

    岑澜平静了下来,低着脑袋,看不清她的表情,久久,岑澜才抬起头,“对不起,我刚才让你担心了。”岑澜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太,对不起,林景。”

    林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把抱着岑澜,“没事,你不用自责,后天我会陪你去参加葬礼,好吗?”

    岑澜乖巧地点点头,就任由林景牵着手走回了房间,林景也没有问岑澜下午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岑鸾的事情,这些事情如果岑澜想要告诉他了,总会自己亲自开口的,而他要做的就是要等。

    深秋的帝都总是显得几分萧瑟和索然,天空也是阴沉地可怕,仿佛随时就有一场瓢泼大雨一般,偏偏天气预报说今天的天气不过是阴天而已。

    岑澜早早就没有了睡意,醒得也是特别早,林景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岑澜走出了卧室,“醒了?”

    岑澜点点头,显然她已经都装扮好了,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连衣裙,即使是这样也挡不住隆起的小腹,“下去吃早餐吧,待会就一起过去。”林景自然地牵起了岑澜的手下楼。

    吃过了早餐,两个人直接出门,岑澜换了一双平底的黑色单鞋,林景回头看向岑澜走出房门的时候,只觉得她整个人似乎沉溺在浓浓的悲伤中。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些许的水汽,让人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远远就看见了不少穿着黑色着装的男女,大多数都是江氏的人,岑澜出现犹如一个外人,明明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啊,现在仿佛是一个外人一般,不过因为岑澜身边的男人,倒也没有人对着岑澜说什么。

    黑与白的对比,一个人生前不管多么多姿多彩,到最后只剩下这两种颜色,黑白照片挂在面前的灵堂中,岑鸾笑得干净阳光,这应该是自己还没有来帝都时候照的吧,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在岑鸾的脸上看过这样的笑容。

    岑澜其实没有资格说岑鸾做的这些事情的好坏,因为她不过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也许的确,若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到帝都,那么这一切,今天所有的一切,也许都是她的。

    岑澜并不能够做出虚假的表情,流不出一滴的眼泪,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再大的悲伤早就被时间舔平了,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岑鸾我和你从来谁也不欠着谁,不过是命运把我们同时放在了生活的这个舞台上,拉开了幕布,我们就要继续演绎下去。

    岑澜简单地鞠躬献上了花之后,看着到处都是陌生的人,有些累了,“我出去走走。”

    林景还想要说什么,却是最终点点头。

    灵堂举行的位置比较隐匿,两旁的道路都是停满了车辆,但是周围却是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仿佛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跟岑鸾有上那么一点关系的人,都穿着暗沉的黑色。

    “岑澜。”有人叫她。

    江淮从身后跑上来,有点气喘吁吁的样子,岑澜站定,“你找我?”

    “我想跟你说,谢谢。”江淮说道。

    岑澜疑惑,“我不认为我有做什么事情让你值得感谢的事情。”

    江淮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

    岑澜并没有心情跟他说下去,并没有接话,江淮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能够来这里,我想这就是原谅了岑鸾当初做过的一切不懂事的事情。”

    其实哪里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呢,江淮说完看着岑澜也就不再说了,“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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