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刺杀事件
面对忘尘几近卑微的请求，如果十二少不作出正面回答肯定能伤透他的心。但也正因如此，十二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采取一种嘻嘻哈哈的态度掠过了话题。
“你该不会要一直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吧！”
忘尘看了眼十二少，在他那张嘻哈的神色之中，他不由得敛紧双眸，自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
“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要让我等太久。”
留下这句毫无温度的话后，忘尘便起身出去。那冰冷的语气围绕在十二少身边，久久不能停息。
好吧，他知道自己的嘻哈起到了反效果，可是……如今他这副残躯又怎么能接受忘尘。他爱过的忘尘死了，如果他此时接受改了名字的研桑，那对他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
当然十二少也曾想过让自己爱上他，只是时间不够了。
颓废如他，看不见又做不了任何事情的他，又怎么会接受别人，让别人随着他一起受罪。
沉闷的感叹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明明是晌午时分，阳光正好。可是这件房子却透着夜一般的漆黑。
入夜，忘尘过来给十二少换药，送饭。两人彼此无言。其实，是十二少一直躲着忘尘。
后来，忘尘走了，他也终于能够在被抽离空气的房间里喘上一口气。
他从未觉得，忘尘有朝一日会让他这般不自在。
明明张扬如他，拒绝一个人并不算太难，只是要他拒绝忘尘，为何他却像是脚下灌了铅，难以迈出那一步。
后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十二少决定摸黑去门外面透透气。
白天他不能出去，恐怕被别人看见议论给忘尘带来麻烦，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出门去透透气。
刚碰到门框正要推开时，忽然蹦出一双手来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那一霎那，十二少以为是忘尘。正要开口斥责几句，却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
不，不是忘尘！
十二少猛地抽回手来，对着眼前一片虚无的黑暗眉头紧蹙。
“你是谁？”
他感受到妖气逼近，虽然不是多么强大但却是个妖怪。
来人没有回答十二少的话，对于他来说多余的话根本不用说。看到这个害得他一家毁于一旦的妖十二后，他所有的怒火全部爆发了。
“拿命来！”
话音未落，那妖怪已经先行打出一掌，凄冷的蓝光向着十二少胸口进发。
这妖怪知道，十二少在九天上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日子不多了，只要给他这致命的一掌想来他一定会死。
感受到妖力袭来，十二少侧身一躲，伸出手来对上那道蓝光，轰地一声震碎了房间的桌椅。
与此同时，没有多余妖力承受这一切的十二少被震到一旁，口吐鲜血。
那妖怪见如今的妖王变成这副惨样，不由得笑出声来。轻蔑的语气丝毫没有对曾经妖王的怜惜。
“怎么，就这点攻击你都受不了了？”
十二少没搭话，捂着发痛的胸口站起来，凭着自己的直觉转头向那人影看去。
“你是来寻仇的？”
因为他的缘故让妖界众生颠沛流离，在那场战争中更是死去了不少妖怪。如果有一天他被妖怪袭击，多半是来向他寻仇的。
十二少做好了这方面的觉悟，但不曾想此事竟来的这般快。不过事到如今也无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那妖怪听到此话，脸色立马变得狰狞无比。似乎是想到什么痛心的画面，语气都变得相当阴沉。
“你知不知道我的家庭有多美好，你知不知道都是因为你，害得我没了家，没了孩子！”
话落，那妖怪冲上来又是一拳。这一次十二少没接住，硬生生撞到墙壁上，再次口吐鲜血。
“今天我就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
“杀他之前你要先问过我。”
房门外，凄冷的声音将月色包裹，构成一股极冷的寒气闯了进来。
那妖怪此时卯足了全力，在准备给十二少最后一击时，忽然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惊了一跳，竟硬生生的愣在原地。
一身僧衣的忘尘不缓不慢地走来，瞥了眼怔住的妖怪，看到十二少身边蹲下，看着那素白的衣衫被染成鲜红，眸子一敛，一股暗杀之色蹭的射出。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害。”
这话，自是对十二少说。他将十二少缓缓抱起，看都不看那妖怪一眼就要走。
既然找到了十二少那妖怪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看着忘尘的背影漏洞百出，不由得勾唇一笑。
“你们两个给我去死！”
碰！
那妖怪根本就没看到忘尘是如何出手的，不，他没有看到忘尘动手，那钻心的痛感来自忘尘的一脚。
忘尘这一脚下来，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趴在地上的他动都不敢动半分。因为他只要稍稍一动，身体的疼痛就会瞬间被放大百万倍。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究竟是谁！
忘尘抱着十二少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他安放在床上之后，他自然是刻不容缓的给他治疗。
十二少之前所受之伤本就尚未愈合，如今又添新伤……忘尘不由得纂紧拳头，眉眼处露出杀气。
若不是急着给十二少疗伤，他会让那妖怪后悔自己还活着。
“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十二少握住他身上的那双手，虚弱的语气飘渺不定，好似随时都会消散。
忘尘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抚摸着那一张苍白的脸颊，脸上带笑，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坚硬。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能去，不然黄泉地府我也会将你抓回来！”
那不是威胁，而是警告。忘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容许有任何人怀疑的。他说出这句话表情就让人知道，他说到做到！
十二少抿嘴笑了，他有什么好让忘尘爱到这种地步！
想着之前自己还欠忘尘的一个答案，十二少忽地攥紧拳头，尔后松开。他又不是扭捏之人，有什么话说不说出口。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等一会儿，我先去给你熬药。”
忘尘宠溺的笑着，似乎知道十二少接下来要说什么，因此去熬药的时候他是哼哼着歌曲的。
忘尘走后，又留十二少一人在房间里。因为有了方才的事件，十二少明显变得警惕很多。
以至于忽然从屋檐上落下来的人影用刀攻击他的时候，他轻易的躲了过去。
来的不只一个，有很多。空气中弥漫的强大妖力让十二少有些招架不住，况且这人还是拿了刀的。
因为妖力不够，十二少幻化不出自己的屠龙，于是只好徒手作战。
为了不让他们将忘尘的房间摧毁，十二少已经突破重围来到了院子里。
一开始十二少还凭着自己的火气斗了许久，可毕竟一拳难敌四手，况且他还深受重伤。
几十个回合下来，十二少已经被砍得伤痕累累，身上的刀痕密密麻麻，数也数不过来。
几乎被耗尽力气的十二少单膝跪地，身边围了十名妖怪，明亮的刀闪着寒光，十分刺眼。
正当十二少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就这样结束时，忽然听到寂静的空气里怎么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哀嚎，尔后，便寂静了。
十二少几乎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忘尘”二字，事实证明，来的人也确实是忘尘。
“进屋，喝药。”
忘尘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将他抱起来放回床上，尔后喂他喝药。
其实这样就足够了，对于十二少来说，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忘尘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了。
忘尘没有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怪来刺杀他，也没有追问十二少离开的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接受了一切，也接受了十二少所给他带来的危险。
十二少因为看不到，自然也无从得知忘尘为了保护他而被刺了一刀的事情。那刀穿过他的琵琶骨，染红了他的僧袍。
但忘尘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让十二少察觉出自己受伤的这件事情。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在没有什么能比守护十二少更重要的了。
十二少喝完药就想起了之前要对忘尘的说的话，于是他拽住了要起身准备离开的忘尘。
正好拽着他受伤的右胳膊，忘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在十二少身边坐下来，但没有抽出自己的胳膊。
“你说，我听着。”
在很长的岁月里，忘尘也曾经对他温柔过，不过被他忽略掉了，他也不曾珍惜。
十二少想，如果能有机会让他珍惜的话，他想好好拥有，重新拥有一次忘尘独属于他的温柔。
十二少从来不是扭捏之人，做事光明磊落。因此，在回答忘尘之前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时，语气坚定不移，更无半分作假。
“我想说的很简单，我想起了过去的一切，自然也知道你们之前所说的忘尘都是在骗我。因为忘尘他已经死了。”
听到忘尘的死讯，他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有一种惋惜也有一种庆幸。
十二少继续说：“如果我现在接受了你无疑只是想找忘尘的替身而已，我知道你跟他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是我不想那样做，那样只会委屈你。”
“我不在乎。”
忘尘说着，一把将十二少搂在自己怀中。他不在乎十二少把他当作谁的替身，只要他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
虽说十二少料到忘尘会这样说，但在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感动了。
感动过后，他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忘尘背上，一如忘尘将他抱的那般温暖。
“可是我在乎，我不允许你委屈自己来将就我，那样只会让我愧疚。”
忘尘抿抿嘴角没说话，他这是在拒绝自己吗？就算自己肯放低身段，放低自己的尊严去接近十二少，也不会让他爱上自己，喜欢上自己是吗？
只要想到这一方面，忘尘就会心痛，心塞。明明说好了不求回报，可是还一样会奢望。这，大概就是人吧！
十二少不知道忘尘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遵照自己的心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活下去，能活到来年这个时候，那我们就相爱吧！”
在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就相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