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冷战
自那日后,宁桐不曾去过一次傅府,也不曾让郑子雷转交一句话。这日,她正闷闷不乐地独坐着,无双瞧她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便走过去问道:“小桐,你身子不舒服吗?”
宁桐摇头,拉着无双陪自己坐下,说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无双放了心,轻柔一笑,说:“我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是身子不舒服,那便是和傅公子吵架了?”
宁桐微楞,随即干笑两声,辩解道:“怎么可能?他那种人,我都懒得跟他吵,好吗?”
无双噗嗤笑出声来,宁桐瞪了她一眼,随即泄气地坦白道:“双儿,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我真的有那么明显得把情绪放在脸上吗?如若这样,那我还在商场上混什么混了。”
无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笑说道:“不是,你在生意场上就好比是一个威猛的大将军,手起刀落,雷厉风行,威武得不得了呢。”
宁桐被无双的话逗笑,心情好了许多,说:“双儿,有你这么夸人的吗?我可是未婚女子啊,要真成了你说的那样,那我这辈子还能嫁出去吗?”
两人相视而笑,宁桐蹙眉,叹息了一声。无双看了看她的脸色,轻声问道:“真的跟傅公子吵架了?”
宁桐点头,默不作声。无双嘴角微微一扬,眼底露出一丝忧愁,说:“也只有跟傅公子吵架,你才会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你真是在意傅公子呢。”
宁桐辩解道:“才不是,你看,我好歹跟他共事啊。这一时半会儿冷战起来,好多事情我都没办法跟他好好商榷不是?”
“那你就跟傅公子和好啊?”
“我做不到。”
无双轻笑出声,问道:“说说看,你们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脑别扭?”
宁桐便将那日的前因后果简略地说给无双听,而后问道:“双儿,你说,他凭什么不相信我?我对陆老板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陆老板也只是把我当朋友看啊。”
无双想了想,轻拍了下宁桐的手背,轻语道:“小桐,我觉得这事有必要跟傅公子解释一下。他若真的生气,说明他是在乎你。再者,我觉得你其实也很想跟他解释清楚的。”
宁桐心虚,托着腮边,沉闷地说道:“双儿,我、我放不下面子来。”
无双噗嗤笑出声来,起身拍了拍宁桐的肩膀,说:“那你就再慢慢想一想,什么时候愿意跟傅公子解释了就去。我后厨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了。”
无双转身离开,眉间眼角的失落瞬地流露出来,一股凄然现于眉头上。
宁桐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想去看看楼里的姑娘们准备得如何了?但见徐妈妈迎面赶来,拉住她的手,喜悦地说道:“小桐啊,快去二楼的雅间接待傅公子。”
宁桐蹙眉,问道:“傅岚禹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你快去吧,我不跟你多说了。”
宁桐楞了一会儿,心道:要不要过去跟他解释一下呢?他总归是客人,我这开门做买卖,总不至于不懂得规矩吧。
心下如此想着,宁桐硬着头皮去了雅间。傅岚禹今儿独自来,抬头一看是宁桐,清冷地说道:“池老板,别来无恙?”
宁桐心里来气,脸上带着敬业的笑,客套道:“还不错,多谢傅公子挂念。”
“挂念谈不上。”
宁桐听罢,冷笑两声,正要转身离去,傅岚禹不疾不徐地说道:“这就是池老板的待客之道?”
宁桐气得又冷笑了两声,索性坐下来,笑说道:“那傅公子想让小女如何待客?”
傅岚禹眉梢一挑,抬眸看了一眼宁桐。她一惊,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便替他斟满一杯酒,说道:“傅公子慢用。”
两人陷入沉默中,宁桐想了想,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喂,其实,其实我跟陆老板之间没什么事情的!你不要多想了。”
傅岚禹一下子被她说中了心思,心里很是不好意思。听她如此说,心里的气闷瞬间烟消云淡。这才意识到,他傅岚禹怎么如此扭捏?自己心里不愿意承认,更加就不愿意被人这样认为。当下俊眉一皱,冷然道:“你跟陆老板有事没事,我不感兴趣,你不用跟我解释了。”
宁桐哑口无言,她这是热脸贴冷屁股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解释,他这是什么态度?当下心里也腾起一股火气,脱口而出道:“你那好表妹给我下了柔骨散,我还没兴师问罪去,你倒是来倒打一耙了。傅岚禹,你真不是人。”
傅岚禹愕然,俊眉皱得越发紧了,眼见宁桐就要起身离开,他一把抓住宁桐的手腕,微微愠怒地问道:“你说什么?”
见他有些动怒,宁桐心里越发来气,甩开傅岚禹的手,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难不成还想护短?”
傅岚禹平复了情绪,沉声说道:“你能给我说清楚吗?”
“如果你不清楚,麻烦你回去问问你的好表妹,为何要对我使用这种手段?欲要毁我清白?她也是个女子,难道不懂在你们这个世界里,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是比命还要贵重的吗?”
宁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如此发泄一番后,她心里好受多了。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未免又有些后悔。她只是怀疑苏清荷,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傅岚禹回去质问她,她自然会辩白的,以苏清荷的性子,肯定还会倒打一耙。如此一来,宁桐便落到了里外不是人的处境。
傅岚禹皱眉,若有所思。池宁桐的解释,他是相信的。但此事涉及表妹苏清荷,这让他有些疑惑了。他的思绪渐渐回到来怡楼酒宴之后的几天。
记得那夜,他们回去之后,他本想就寝,但一直睡不着觉,便索性起身想去书房。经过月门的时候,迎面碰到匆匆行走的碧翠。她当时手里捧着茉莉花,见了他神色非常慌张。
他问碧翠,“这么晚了,你手中拿着花盆要去哪里?”
碧翠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说,她对茉莉花过、过敏,让奴婢把这花扔、扔了。”
傅岚禹皱眉,不经意地问道:“过敏?清荷的屋里不是向来摆着茉莉花吗?怎么会过敏的?”
碧翠一时无语,只是说道:“今夜小姐回来就过敏了。”
当时,他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奇怪之处,便也没有多过问,径直去了自己的书房。
傅岚禹心道:阿桐说她中了柔骨散,这柔骨散有股淡淡的香味,色白,遇风既化,不知不觉便会让人意乱情迷。如果把这多余的柔骨散撒入茉莉花中,混合着花色和花香,确实闻不到柔骨散的香气。
傅岚禹皱眉,有点难以置信,素来温婉柔弱的表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一个女人但凡生起嫉妒之心,竟然会如此不择手段。
傅岚禹回到傅府,本想径直去质问苏清荷,但瞬地改变了主意。他缓步来到苏清荷的屋里,看到茶几上又摆了一盆茉莉花,便走近察看。见茉莉花鲜嫩,显然是今日早上新换的。
苏清荷想不到今儿表哥会来看她,欢喜得眉开眼笑,小步快走过去,喜悦道:“表哥,你今儿怎么来了?”
傅岚禹不答反问道:“你不是对茉莉花过敏?怎么屋里还摆放着?”
苏清荷把傅岚禹拉到椅子上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道:“怎么会?表哥不是晓得我喜欢茉莉花吗?”
傅岚禹抿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地说道:“前段时间,碧翠扔了一盆茉莉花,说是你对茉莉花过敏。清荷啊,碧翠在你身边伺候了多少年?”
苏清荷的小脸一下子苍白如纸,勉强地笑了笑,应道:“有七八年了吧。”
“既然都七八年了,怎么会不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情况?”
苏清荷身子不住地颤抖,不再敢看傅岚禹的眼睛,心虚地辩解道:“那夜许是多喝了两口酒,回来便对茉莉花过敏了,所以让碧翠把花扔了。没想到第二日,酒醒了就好了。”
傅岚禹嘴角一挑,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我记得那天,你似乎一口酒都没喝过!”
“表哥,你、你记错了吧,我是喝过的。”
傅岚禹见苏清荷心虚打颤的模样,心下确认了七八分。见她面无血色,终归是不忍心揭穿,平和的音量,温声说道:“兴许是我记错了吧。”
苏清荷愕然,鼓起勇气抬眸看着傅岚禹,见他已然起身,欲要离去。苏清荷张口想叫住他,有满腔的情意要倾诉,可是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见表哥离去,苏清荷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两横清泪簌簌掉落。表哥晓得是她做的吗?他会如何想她呢?这事,她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眼见表哥这段时间和池宁桐没有再往来了,以为大功告成了。不曾想,终究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