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重伤
天将黑的时候,林若南终于是回来了,楚流光一颗心落了地,却在看到他满脸的沉默之后,那颗心又颤颤的提了起来:“找........找到了么?”
她双手握紧着,嗓子里干涩得冒烟。
他这一天出去,她比他还要坐立不安。
林若南摇摇头,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发丝间,闷闷的道:“你娘果真是来了!只是我没找到她,也没敢留什么信息。长岩殿的那帮子杂碎也跟了过来,我怕留了信息会更害了她,所以.......对不起!”
现在的他,很不安,也很自责。从他的说话中就能清晰的知道。
楚流光拍拍他,叹道:“好了,没事的。没事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那说明我娘现在至少是安全的,对不对?”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林若南轻轻的嗯了一声,忽然将她搂得更紧,“外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我们。我想,我们可能要换个地方了。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主人主人不好了不好了........啊!我什么都没看到!”话音刚落,小七突然着急慌慌的踢开门跑进,又见两人正紧紧的抱在一起,立时手遮了眼就要退出去。楚流光脸一红,喊住了他:“说,外面怎么了?”
“官兵来了!”
楚流光猛的起身:“快!马上收拾一下,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小七苦了一张脸,“官兵来得很快,我们根本就来不及!”
林若南皱眉,“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官兵怎么会来得这么快?”与楚流光对视一眼,“难道是有人告密?”
想到那对农家夫妇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忍不住苦笑。
果然是钱帛动人心,连最朴实的山村父老都这么迫不及待。
“走吧!既然是有备而来,就算我们要躲,也躲不过去的!”
事情紧急,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房门,凌幻空他们早已得了消息,由方少轩负责背着曲然,只简单拿了些必要的东西,马上便出发。
“进山吧!整个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出口,无论如何是不能硬拼的!”凌幻空简单的吩咐着,在这方面,他的性子最为冷静,头脑分析也很清楚。
楚流光二话:“进山!”
山里林多树密,而且还有野味,更不会冻着饿着。
“你们先走!我马上跟上!”方少轩揉了揉肚子,忽然双眼放光的又跑了回去,林若南无奈,背着曲然前进的重活,只好由他来扛了。
摇光在一边笑得解气,“哼!敢抢我们的少夫人,这就是报应........”
楚流光耳光的听到,瞪了他一眼,“小屁孩子知道什么!不许胡说!”脸却是有些不正常的红。
凌幻空只假装没听到,一直跟在楚流光的身侧,虽然有伤在身,但到底是练武之人,这点伤还是难不倒的。却是楚流光这个男人群里唯一的一个女人,渐渐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山路,真难走。而且,还是夜晚的山路,更是难上加难。
而等到他们终于爬进大山的时候,方少轩也始终没有回来。站在山顶上望着山下那忽然涌起的如同火龙般的一串火把,楚流光担心了。
“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过来,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会的,那小子精得很!”话虽如此,凌幻空却也同样的担心。
摇光跺跺脚,孩子气的叫嚷着:“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到底什么事啊,比命还要紧吗?”
正说着,半山腰忽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刀剑交击声,楚流光脸色一急,林若南早已飞身而出:“你们赶紧找地方躲好!我去救他!”
“小心!”楚流光只来得及喊了这一声,林若南已经是不见了身影。
晚间,林风阵阵,带起了一些寒意。
楚流光想了想,并没有带着大家躲起来,而是一起站在山顶,看着半山腰处忽明忽暗的火把,默默的等侯着。
经过这些日子的生死与共,他们是绝不会抛下任何人,独自逃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下的缠斗终于停息。令人意外的,一道火把上了山顶,其余剩下的则是直接下了山。
楚流光疑惑的喃喃道:“搞什么?难道是打没打过,竟是谈判成功了吗?”可无论怎么想,这事都透着怪异。
谈判那是只有势均力敌的两方才能做出的事,眼下这个情况,无论怎么看,他们这一方与人家都谈不上是势均力敌。
“别担心!一会等他们回来了,自然就明白了。”凌幻空望着山下的那些火把说着,依他的眼力,自然是能够看清楚独自上山的那两人是谁,但为何下山的那一群人中,竟还有一些熟悉的身影呢?
不出片刻,林若南一身狼狈的走上山来,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扶着浑身是伤的方少轩,背上背着一大包罗里叭嗦的东西,一路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来。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迎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接过他手中的方少轩,这才发现他伤得很重!却没想到的是,林若南的伤势,似乎比他更重!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倒地,昏迷不醒!
楚流光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曲然指望不上,凌幻空原本就受了伤,也只就剩下这两个好人了,谁知道却是下山一趟,几乎都是没了半条命的回来了。
这不是成心让人着急吗?
“小七小八,你们两个一个去找柴禾,一个去找水源,我们就前面的平地里等着,越快越好!”
“摇光,你马上去找点吃的来,不管碰到什么东西,统统打死了拿回来。咱们现在基本上个个带伤,必须要好好的养足精神才是!”
楚流光一个一个冷静的吩咐着,最后将视线才转向凌幻空,抱歉的道:“空,对不起,我.......”
凌幻空早已一指点在她的唇间,怜惜的道:“傻丫头,你还用对我说对不起吗?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楚流光感激的点点头,也不多矫情:“你帮着我将给他们检查一下伤口。现在,我们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如此这般恶劣条件,一个个伤的伤昏的错,她要是再不果断些,没准方少轩跟林若南这两条小命都得扔在这里!
而且,她自信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子,前一世枪林弹雨的也见过血的。她相信自己能行。
“好!”凌幻空一点头,忽然又道,“我去看看方少到底带了些什么东西上来,如果不是紧急,他不会这么没分寸!”
“那好,你快点!”楚流光点点头,想到方少轩医术很不错,或许专门的返回,便是为了这些方面的东西呢?
说话间,凌幻空已经是点上了火把,打开了那一包东西,忍不住抚着额头,“盐!全是盐9有一些酒!这........”
愣愣的看着那一包东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且,除了盐和酒,明显的还有一些连他也叫不上名来的调料,一看就是烤肉吃的那种。
囧了!
这么拼死拼活的跑走,却居然只是为了这些口腹之欲,而且还连林若南都一块赔上了!
忽然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把那些酒砸了!楚流光正在费力的撕着林若南的衣服,听到有酒,忙里偷闲的叫着:“等等!是酒吗?太好了!赶紧拿过来!”
凌幻空一愣,忽然一拍脑门。瞧他,都是气糊涂了。赶紧拿着酒过去,递了一壶给楚流光,立刻帮着楚流光先将林若南的伤口拉开,一下便红了眼。
“这........谁干的!”
长长的一道刀口顺着左肩一直斜劈到右下腹,深可见血!而这一路,他又撑着一口气的扶着方少轩走回,没有失血过去的死去,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嗓子忽然便哽咽了:“空,你帮我好不好?我,下不去手!”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他,楚流光咬牙抹泪的又开始忙碌起方少轩了。
凌幻空怔了怔,叹了口气,看着林若南那道几乎要将身体劈成两断的伤口,牙一咬,闭着眼睛便将手中的烈酒尽数倒下!
“啊!!!”
强烈的痛意让林若南立即便醒了过来,双目怒睁的一声嘶吼,尤如受伤的困兽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凌幻空,又猛的痛死过去。只余那痛极的咆哮着,在这夜晚的山林里瞬间便传了老远!老远!
楚流光吓了一跳,手一抖一不小心按在了方少轩的伤口之上,于是又一声痛嚎,却是像极了受伤的饿狼。
“小心些.......”凌幻空抽着脸看过,深吸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手看上去很抖--------那一壶烈酒下去,不止本人会疼,便是他看着,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曲然紧紧的闭着眼,满头冷汗。这一番的颠簸,他的伤口也有迸裂的迹像,可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再给添乱!
“我........我会的!”楚流光白了脸,深吸口气,咬着唇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低下头来重新查看着方少轩的伤势,相比于林若南的那一道伤,他这浓身的伤,倒是看着多了许多,但基本上不危及性命。反倒是林若南,才真正的让人担心。
先是小心的清理了伤口周围,然后拿起一壶酒,鉴于刚刚痛不欲生的惨烈嚎叫,这次,她撕碎自己贴身穿的内衣,用布条蘸着酒,一点一点的擦拭着。
内衣的布比较柔软,不会太划疼伤口,而酒是用来消毒的,最好不要感染。可是,这一身的伤,光是消毒也不够啊!
为难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要都脱光了用上,怕是也不太够!
眼睛忽然瞄到树上的了叶子,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空,你认识草药吗?”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终于算是清理了伤口,但因为这是第一次救人,还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
至少,那些止血的草药,似乎就没有。
“不用了!我采回来了!”摇光拖着一只半大不小的野猪从林子里窜了回来,一张小脸累得气喘吁吁,手里还举着一把二指宽的绿草叶子,老远便扬声喊叫着。
楚流光立即松了一口气,来不及说什么,马上道:“给我!这些不够,去哪里找到的,再多找些回来!”
摇光抹了把汗,转身又隐入了黑暗中。
楚流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那感激深深的藏在心底。在这夜色中,什么样的危险都有可能发生,甭提还要分神采药了,更是为难。摇光却是二话没说,转身就去了。
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他们谁也输不起!
“你看一下,这药能止血吗?”伸手将草药递给了曲然,她不是不信摇光,只是事关人命,还是谨慎一些的好。而既然摇光能识得这草药,他也应该知道才对。
曲然仔细的看了看,点头道:“对,这是刺儿菜,也叫野红花!马上捣烂了敷在伤口,不用太多,薄薄一层就可以。”
“好!”
楚流光立即接过,立即就地取材找了两块石小心研碎,先是看了一眼林若南,犹豫了一下之后,直接给方少轩用上了。
“丫头?”凌幻空不解,林若南伤得这样重,要是不先救他,怕是一会真的会没命。
楚流光摇摇头,唇色有些发白:“不是我不先救他!只是,他那么重的伤,这一点药根本于事无补,倒不如先给了方少,至少,他伤得轻........”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但是凌幻空与曲然却谁都明白。
林若南不一定能救活,而方少轩却肯定能活!这个时候,她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可是.......这也太残忍了!
凌幻空忍不住叹口气,却是没发现林若南的呼吸,已是越来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