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先苦后甜

    “哥对你竟说了这些？！”楚留香有些不相信地看花嫣然，这女子的能干他是见识过了，只是入了帐房不到五日就见上上下下摸得一清二楚。.还为他出谋划策弄出一套“改良管理策模式划书”，他尝试着用那种新型管理模式来经营，果然事半功倍。

    萧美人当时也看那“策划书”，过后便说，“嫣然姑娘为妻也必是一名贤内助。”

    他那话似有意说给楚留香听到，如今想起这事儿，楚留香竟有些尴尬，难道他哥把他“托付”给花嫣然了？

    “萧公子说，这是临危托孤。”花嫣然继续陈诉道。

    这的确像是萧云尘说出来的话，楚留香心中郁结，他哥一直把他当作孩子似的不放心。明明看起来哥更柔弱，可偏偏他心理更稚嫩些。甩甩头将烦恼将烦恼甩去，他抬头看向花嫣然问：“那你打算怎么照顾我这个‘孤’呢？”

    “老板不是已经恢复了吗？”花嫣然故作惊奇地说，又忍不住翘起嘴角。

    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楚留香心中说了句，低了头忽然拿起酒坛灌了大口，接着便站起身装出一副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朝着花嫣然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嚷嚷着，“糟糕~又复发了……”明知他是故意的，花嫣然却没有反抗，由着他扑到身上，将她报了个满怀。

    头枕着那柔软的肩，不经意间闻到花嫣然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意识竟有些恍惚，伸手抱了她，唇已自觉地游走在细腻的颈间。“嫣然……嫣然……”口中呢喃着，楚留香感觉自己真好像醉了。

    意识到这家伙有酒后乱性的趋势，花嫣然不动声色地抚上他的睡穴。接着随着“咚”的一声，巴在她身上的人便跟块死肉似的倒回了软塌。.拍拍手，理理衣服，她嘴上噙笑，“只是被托孤，可不是以身相许，你这家伙……呵~”俯视已经睡沉了的楚留香，此时，她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或许日久天长，人心真是会变。

    自这一日开始，莫小白便留在了驿馆，每日守在萧美人身边除了他熬药煎汤，其他什么事都不做。北冥瑾本以为她只是待些时日想开了就会回来了，但眼看夏去秋来已经过了两三月，莫小白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似乎真要等到萧云尘醒来才肯回来，他便耐不住了，亲自来了这驿馆请她大驾。

    他来时，莫小白正端着一碗药往房里去，见到他先是一怔，转而笑了笑，道，“你来了。”

    这段时间，北冥瑾只是每日与她书信往来，他是有意让她冷静地一段时间，再好好选择，可莫小白心中对萧云尘觉得亏欠，如今他这样了，她还一走了之，那她算是什么人？

    “小白，跟我回去。”北冥瑾上前，“再过三月，碧琼都三岁了，她寿辰的时候，难道你也不回去？”

    想到孩子，莫小白心口一酸，她千方百计想要改命不就是为了孩子吗？如今她将宝宝丢在一旁，她这又算什么……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走。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她抬首仰视他，回道，“我不能回去。”

    北冥瑾咬唇，他不是没有看到莫小白比之前憔悴消瘦了些，他当然是心疼莫小白的，可是想到她是为另一男人这般，他又不理智地起气，手握了全，他留下一句，“那便随你。”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里明白北冥瑾生气是人之常情，但见他背影远去，莫小白还是感觉心头阵阵发痛。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世间是平等的，有得必有失。.2yt.la”

    玉璋先生的话萦绕在耳，莫小白深吸一口气，是的，有得不有失。她改命牺牲了萧美人，现在为了萧美人再放弃该有的安逸享乐，这是公平的。好像想开了般，莫小白释然地回头，继续往那间散着淡淡清新香味的房间走去。

    此时对面阁楼上，楚留香旁着一言不发。早在骂过了莫小白后，他就清醒过来了。曾经他能理解萧云尘的做法，但不能原谅莫小白没心没肺的逃避，但换做他是萧云尘，大约他也会这样做，于是他没有理由再去斥责她了，如今见她每日为萧云尘这般奔走，心早被软化。只是他已经跨不出心中那道坎，他问唯一的局外人花嫣然，“若你是我哥，你会像他那样吗？”

    “不会。”花嫣然淡然回答。

    “为何？”楚留香有些奇怪，为了爱的人难道都不能牺牲自己？

    “因为我比莫小白更自私。”花嫣然淡声回道，“如果我是她，就算知道自己有天煞孤星还是要跟自己的爱人孩子在一起。”

    她这一句似乎提醒了楚留香，其实莫小白是善良的，也是无辜的。楚留香也明白这点，苦苦地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哥没醒来之前，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她。明日，我就要带哥一起回洛桑了，毕竟我们是洛桑国人，逗留在此地过久不好。那个——”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话语，看着面前的花嫣然，犹犹豫豫了半晌，却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会在这边好好帮你看着生意的，你放心。”花嫣然心里大约猜到了楚留香在想什么，可她不点破，擅作主张地将他那句话给掩盖了。

    “不。”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是不跟他一起走了，他忽然有些急，脱口而出便是否定的意思。

    “嗯？”花嫣然不解看他，她想他既然忧郁便是觉得带她一起去洛桑不好，作为下属的她便体贴地自动说不去。这也不好？

    “你随我一起去洛桑。”坚定地回答，楚留香用着不容置疑的上司口吻回答。

    “是。”花嫣然点头，却又禁不住扬了嘴角，这人真有趣。

    晚上，莫小白坐在床边，拿着本聊斋自顾自地讲着，好像萧美人能听见一样。忽然门被推开，冷风灌入，莫小白赶紧将萧美人的被子盖上一些，生怕冻着了他。

    “谁啊？”莫小白朝外喊道。

    “是我。”进来的却是北冥瑾。

    “你——来做什么？”莫小白惊疑看他，她还以为是楚留香，听侍卫们说王爷决定要回洛桑了，想着今晚他该来跟自己说的，可没想到却等到的是北冥瑾，白天他不是气走了吗？怎么又去而复返。

    “我来带你……和他进宫。”北冥瑾说道萧美人的时候迟疑了下，虽则他也对萧美人有愧，但这改变不了他们是轻敌的事实。而且，现在莫小白心里，萧美人变得比他要重要了许多。

    “进宫……”莫小白一愣，怎么连萧美人也要带进宫。

    “宫里御医药材都好些，让他在皇宫里疗养不是更好吗。”北冥瑾自顾自地说着，走过去看了床上的萧云尘，这男人长得的确不错，银色的发不经没有使他的绝色姿容减色，反而多了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北冥瑾说的没错，在皇宫疗养，定比在这驿馆要好，但她还是犹豫，“可是，楚留香就要回洛桑了。”

    “他走他的，与我何干。”北冥瑾满不在乎地说着，“萧云尘留在这里疗养着，绝对好过去经受那路途颠簸。”

    莫小白不再说什么，北冥瑾看来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她点头，“那我给萧美人多裹几件衣裳，外面冷。”说着，就去衣柜取了几件棉絮，还有一件外套的狐裘。司琴默契地在旁伺候着，也不多言。莫小白话少了，她也跟着变得沉默寡言了，只是低头做事不多说其他。

    出了门，正撞上楚留香与花嫣然进来，他见莫小白与司琴一人一边地缠着萧美人挪着步子，皱了眉，上前伸手一揽，竟将萧美人打了个横抱，说了句，“我来送他。”就快步朝外走去。

    当莫小白急急赶上来到马车的时候，楚留香已经将萧美人轻轻放下，在他身上又圈了几层被子，翻了翻炉里的炭火，确定暖和了才合好，放到了被子里。他回头，见莫小白喘着气，知她是一路跑来的，看了她一眼，下了马车背对着她说，“好好照顾我哥。”便走了。

    想跟他道别，可见他冷然的背影，莫小白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保重”二字，她似无颜再见他了一般，谁让自己做错了事呢？莫小白心里苦涩地想着上了马车，挨着萧美人坐下。情不可闻地说了句，“你快醒来吧……”

    司琴与莫小白同乘一辆马车，北冥瑾骑马走在前面，二者之间可谓相安无事。莫小白隔段时间就去弹弹暖炉的温度，生怕会没注意凉下去冻着了他。司琴这些日子看着莫小白亲手伺候萧云尘，心里难受，此时只剩他们三人，她便再也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司琴！怎么了？”莫小白听到司琴哭声一惊，赶忙拿了丝帕给她擦泪。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好苦。”司琴回道，还有抽噎声。

    “自古先苦后甜，天经地义。”莫小白苦笑，似安慰她也似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