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沐浴过后，身心顿感轻松的曹雨裳推门进房，便见到桌子前坐着她以为已离开的那个人。
他身上的衣衫已是另一套，显然是回家过了。
她的小脸一红，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在发生那件事之后。
“唐少爷。”见他又出现，董孟思也有些惊讶。
“我有事同无愁说，你先出去。”唐宇飞挥退了她，然后冲着立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曹雨裳，扬起帅气的笑容道：“过来。”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我在这里也听得到。”她文风不动，只是垂睫把玩着衣袖。
“你打算和我呕气到什么时候？”她的冷淡打坏了他的好心情，令他心烦意乱。
“我没有。”曹雨裳嘴硬地回了句。
黑眸闪了闪，唐宇飞霍然起身，见他有所动作，她下意识转身就要逃。
“不许走！”
一道掌风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抢在曹雨裳要开门之前挡在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纤腰抓过她，咬牙问：“什么时候我成了让你避之唯恐不及的蛇蝎了？”
“怎么会呢？唐少爷可是兰桂楼的贵客，兰桂楼上上下下欢迎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有避如蛇蝎这种事？”她强颜笑着的同时却做着相反的事。
唐宇飞冷眼看着心口不一，推拒着自己的她，“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明知说这些已经太迟，但她就是不愿与他过于接近，那会让她情迷意乱，无法思考。
“来不及了。”他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你已经是我唐宇飞的人了。”
“那件事是个意外。”曹雨裳故作不在乎的淡淡一笑，那也可以说是她激怒他的后果。“所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要抢在他伤害她之前先撇清一切，那也许会让她不那么痛。
“你也是，唐少爷。”她缓缓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终于正视他。“成亲在即的你和一名青楼艳妓闹出这种丑闻可不好。”
“青楼艳妓？”他的眸光沉郁，“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这种事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吧？别人不是呆子也不是瞎子。”她的笑容十分冷淡，往日的耀眼与淘气全然不复见。
“那天在月老庙你都听到了，是不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让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原因。
“有没有听到很重要吗？”
就算当天她不在场，那件事也一样会发生，那是早就注定好也是决定好的。
“你在意是不是？”他带着期盼地问：“你不希望我另娶他人是不是？”
“那不关我的事。”曹雨裳困惑地扫他一眼，“什么时候唐少爷的事轮到我来决定了？我是你的谁？”
“你是我的未婚妻，曹雨裳。”
瞥见她脸上浮现的讶异与迅速闪出的泪光时，唐宇飞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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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找到失散多年的未婚妻了？！”听完好友的叙述，雷霆钧差点自椅子上跌下去。
唐宇飞想了想，说失散有点奇怪，毕竟他不记得见过她，因此他纠正道：“是失联，应该说失联或失踪比较恰当。”
“喔，好啦，管他是什么，总之你消失多年的未婚妻如今又出现了，是吗？”雷霆钧确认着好友的话。
“嗯。”
雷霆钧挑眉，“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挑在你快成亲的时候出现，你不觉得这之中可能大有文章？”
对于太过巧合的事他都会下意识感到怀疑。
“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相信她。”
唐宇飞自花瓶中抽出一朵兰花把玩着，并凑近鼻子闻着。
他想起她身上的馨香，甚至记起那具柔嫩的娇躯在自己身下蠕动、娇喘连连的模样……唐宇飞顿时又感到全身一阵燥热，连忙克制住不断涌上来的情感与欲望，他可不希望当着好友的面失控。
“你相信她？”雷霆钧敏锐地发现这句话是关键。“你见过她了？”
“嗯。”俊颜上掠过一抹笑意，“是非常有个性的一个小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总能逗得他非常开心……好吧，生气也有啦，但和她在一起总是喜乐多于哀怒。
相识多年，雷霆钧几时见过好友的眉眼这般温柔，以前对着那些女人甜言蜜语不算的话。
“看样子你喜欢上她了。”他下了个结论。
“我是喜欢她。”
不止是喜欢，占有欲还极强，他想起教自己失控的原因──他完全见不得她在别的男人面前媚笑。
“除了你相信她之外，有其他证据吗？”雷霆钧谨慎地问。
唐宇飞拿出一只龙纹玉佩，“她身上有一块凤纹玉佩，可以与我的龙纹玉佩合而为一成一个圆，象征龙凤呈祥，这件事只有我们双方的父母知道。”
“真是太妙了！”雷霆钧忍不住赞叹，“不过，你父母还不晓得这件事吧？”
“嗯。”
父亲那边还好，但唐宇飞知道母亲心中存着相当程度的门户之见──放然，那可能也是为了他、为了唐家的名声着想──因此如何开这个口让他颇为苦恼。
“有这么鞋以启齿吗？”雷霆钧发现好友愁眉深锁，“既然是他们十八年前立下的约定，自是该履行。”
“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我就不必找你商量了。”唐宇飞不自觉叹了口气。
“难得你会想听我的意见！”雷霆钧瞬间眉飞色舞了起来。“快说来听听，我对棘手的事最有兴趣了。”
“你会不会太高兴了点？”唐宇飞的语气有些不悦。
“喂，是你有求于我，姿态还摆这么高！”雷霆钧推了好友一把。
“真是够了。”唐宇飞横他一眼，开始娓娓道来事情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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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确定真的见到那块凤纹玉佩了吗？！”没想到还能找到挚友一家子，唐老爷的语气里难掩激动。
“我想应该不会有错。”
唐宇飞先找上比较容易下手的父亲，他与雷霆钧商量的结果是：若能获得父亲的支持，那么母亲那关可能会容易得多。
“在哪儿？雨裳在哪儿？”虽然相隔十几年，可唐老爷还是轻易便能叫出他选定的儿媳妇的名字，因为那可是他取的。“她的父母怨呢？你在哪里见到他们的？快带我去找他们！”
“这……”唐宇飞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除了雨裳之外，曹伯父与曹伯母都已经去世了。”
“啊？”满心盼望着能再见故友一面的唐老爷不由得傻眼。“去世了……怎么会？我们约好今生一定要再相见的啊。”
“曹伯父是得了急病去世的，曹伯母则是忧郁而终。”
“那雨裳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
终于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爹，您要我娶她吗？”唐宇飞这问题带着心机。
“当然！”唐老爷二话不说地道，他一直谨记着十八年前定下的婚约。
“不管怎么样？”
“雨裳现在是孤女了，咱们更该照顾她，不是吗？”唐老爷不假思索道，跟着他警觉地看了儿子一眼，“难道你见过她了？”他原以为这只是儿子四处托人打听及调查的结果。
“嗯，我不只亲眼见到那块凤纹玉佩，也见过曹雨裳了。”
“那么你喜欢她吗？”他担心儿子会反对这门亲事。
“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唐宇飞斩钉截铁地道。
“真的？”唐老爷大乐，“她在哪儿？快，我要看看她！”
能让花心多情的宝贝儿子这么说的女人他肯定要见见，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挚友的女儿哪！
“爹先别高兴得太早，娘不会同意的。”唐宇飞故作丧气的提醒父亲。“这……”唐老爷愣了下，想起近日正紧锣密鼓地打理着儿子婚事的妻子。
“也是……”他长声一叹，“你娘都多次找楚老爷、楚夫人还有楚小姐上门来吃饭了，想来那名单之中她最中意的就是楚小姐了。”
“爹，您与曹伯父的约定不会不作数了吧？”父亲的叹息令唐宇飞心中警铃大响，立刻紧张地问道。
闻言，唐老爷露出会意的笑容。
“哦，原来你是来讨救兵的啊？”
“如果只是单纯拒绝楚家亲事的话，我还有把握。”
“怎么？难道难处不止这一件？”
“嗯……”接下来这才是唐宇飞真正单心的。“我怕娘不会接受雨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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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要离开？！”
原本端坐在大厅里闲闲摇着扇子的兰嬷嬷在听完曹雨裳的话后，两颗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她难以置信地问。
“都没蜡，兰嬷嬷。”董孟思笑吟吟地开口证实。
“可……你们俩加一加还欠我两干多雨银子！”兰嬷嬷连忙命丫鬟搬出算盘和帐册，噼哩咱啦的打起算盘来，一会儿后宣布道：“一共是两千四百二十七两。”
“两千四百二十七雨是吗？”曹雨裳气定神闲一笑，不慌不忙地自怀中掏出数张银票，“请您清点吧。”
“这……”兰嬷嬷看着面前那叠银票，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哪来这么多钱？”
“兰嬷嬷连来处都要问吗？我不记得需要交代得这么清楚。”
“可……”惊讶归惊讶，兰嬷嬷数钱的动作还是十分快速，没多久她就数完了。
“没错，是两千四百二十七两。”
“那我们的卖身契呢？”曹雨裳朝她伸出手。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兰嬷嬷也只能依约取来曹雨裳与董孟思的卖身契。
“这是你的，这是孟思的。”交给她们的同时，她还是忍不住疑惑地问：“你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礼物吧？还是唐少爷？是唐少爷对你的恩宠吗？”
听到这话，曹雨裳的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兰嬷嬷，你似乎管太多了。”
见她不高兴，兰嬷嬷讪讪地笑道：“不过是随口问问，如果是唐少爷愿意花钱赎你而我却被蒙在鼓里，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现在城里谁人不知唐少爷即将成亲，而且对象极可能是楚家的大小姐。”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唐少爷都名草有主了，又怎么会来招惹你？”
“兰嬷嬷，说话最好小心点。”曹雨裳笑着，口吻却蕴含着警告。“我和唐少爷的事要是传了出去。坏了唐少爷的婚事，你说倒楣的会是谁呢？”
“这……”兰嬷嬷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暗骂在心底。
这令无愁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要离开了也好，省得自己一天到晚为她担心东烦恼西的。
“这件事唐少爷知道吧？”
她可不希望届时发生唐少爷上门找她要人这种事。
“这还用得着说吗？”曹雨裳笑得无比甜美，“当然──”不知道。她在心底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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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裳，你就这么不告而别，真的好吗？”收拾着细软的同时，董孟问道。
“这可是为了他着想。”曹雨裳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但我看得出来，唐少蘸是真心喜欢你的。”
曹雨裳停顿了一下，跟着又动手收拾起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离开受到阻拦，尤其是唐宇飞。
“或许吧。”她耸耸肩，“不过当他知道我居然当了他给我的龙凤玉佩时，我相信他对我的喜欢就会消失了。”
是的，她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筹措到那么庞大的一笔数目，最该感谢的人就是唐宇飞。
原本地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将它们拿到当铺，没想到分开来当才各值数十两的玉佩合在一起居然有上千两的价值，不敢置信的感觉褪去后，曹雨裳和董孟思简直是在当铺门口抱在一起大笑。
不过，考量到唐宇飞极可能来赎回，因此她特地交代掌柜，唐家少爷没多久便会来蓉此物，要他万万不可卖给别人。
“上天保佑今生今世最好唐少爷永远找不到我们，否则我们两个的下场肯定很凄惨！”董孟思难掩愁容道。
若非雨裳坚决不肯改变心意，自己也不会这么帮她。
“放心吧。”曹雨裳安慰她，“我们会开始我们的新生活，而唐宇飞，当然也是。”
唐宇飞亲口承认喜欢她、想娶她当然令人高兴，但是她要的除了他的真心和情意之外，更希望他能获得幸福，而她认为与门当户对、各方面条件俱佳的楚家小姐在一起，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
希望他能感念她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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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曹雨裳与董孟思忙着张罗北上的交通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
“令姑娘！”
会这么叫的人只有……
曹雨裳与董孟思双双回头，但见一名俊美男子站在她们身后。
“殷少爷？”她眨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
“好久不见！”殷书游神色愉快地开口。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儿除了让他十分惊喜之外，心情更是大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曹雨裳疑惑地问。
“我才要问令姑娘怎么会在这儿呢？”
或许是见面的地点不是在青楼，殷书游的态度大方许多，也不再动不动就脸红。
“我……”她支支吾吾，不晓得该如何回话。
“令姑娘是不是有远行的打算？”
曹雨裳看了董孟思一眼，“这……”
“如果令姑娘当在下是朋友的话，尚请告知，说不定在下能帮得上忙。”殷书游客气道。
见他一脸诚恳，曹雨裳也只得坦白，“不错，我们打算离开这儿。”
“令姑娘离开兰桂楼了吗？”他眉眼之间透着喜色。
“嗯……”曹雨裳不想说实话，为的是不希望给他不该有的期望与联想，却又无法欺瞒他。
“那太好了！”殷书游雀跃得像个孩子似的，“我正要北上，你们要一块同行吗？”
“什么？！”曹雨裳与董孟思不约而同叫出声。
“请两位别误会。”见两人脸色微变，殷书游担心她们误会他是刻意制造机会，连忙澄清道：“我有个姊姊嫁到京城成了将军夫人，日前她怀胎，父母却又不便在此时去探望她，因此便交代我先行北上去探望姊姊，我是想，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与我同行。”
“原来是这样。”曹雨裳点点头。
这个提议倒很令人心动。
虽然她与孟思打算离开江南，但两名单身女子上路多少存在着危险，要是能与殷书游一道的话，或许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董孟思与她有相同的想法，就怕──
“殷少爷，这样方便吗？”
曹雨裳是无所谓，但殷书游出身不凡，她担心自己肯给他添上不便。
“没问题的。”殷书游璨笑道，“我会向父母说明你们是朋友的妹妹，也要跟我一块到京城依亲，可以吧？”
“那就有劳殷少爷了。”曹雨裳开心得想拍掌。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比她想象的顺利，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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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同时，唐家正掀起一场家庭战争。
听完唐宇飞的话后，原本无聊地以毛笔在指甲上作画的唐宇捷低叫了一声：“唷喔！”
没想到她之前天马行空想像的问题居然成真了。
“我不同意！”唐夫人二话不说地回拒。
“夫人，你也否决得太快了吧？”唐老爷苦笑，“雨裳是柏木和婉蓉的女儿，她和飞儿有过婚约的，你忘了吗？”
“但……她待过兰桂楼啊！”
“娘，待过兰桂楼就不是人吗？”唐宇婕最不喜欢的就是母亲所抱持的门第之
说得好！唐宇飞忍不住朝妹妹伸出大拇指。他难得听到这个向来喜欢同他唱反调的妹妹出声帮腔，而不是忙着扯后腿。
“而且那并不是她自愿的，她是被继父卖到那儿去的。”唐宇飞解释。
“是啊，就这点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唐老爷一直为曹雨裳的际过感到心疼。
“喂，你们串通好了是吧？”见他们一副同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唐夫人忍不住拍桌子，“你们三个早就知情了，所以今儿个是来通知我而不是询问我意见的吗？”
“娘，您想太多了，我也跟您一样被蒙在鼓里。”唐宇婕抢先自清，“不过，我刚刚的话只是纯粹就事论事，希望娘的想法不要那么偏激。”
“我偏激？”唐夫人眯起眼，风韵犹存的脸上逐渐笼罩上乌云。“我还不是为了飞儿好，为了我们唐家的声名着想。”
“据说雨裳在兰桂楼用的是假名，咱们或许可以先让她到别的地方住个一年半载，等众人逐渐淡忘这件事之后，再将她接回来与飞儿成亲，如何？”唐老爷说出自己与儿子及霆钧共同想出的对策。
“你早就被你儿子收买了吧？”听到丈夫话说得那么流畅，唐夫人就一肚子气。
怎么就没人先告诉她这件事？儿子比较偏向父亲这点也让她很不高兴。
“这什么话？”唐老爷也沉下老脸，“我是尊重飞儿的意愿。”
“这么说我帮他安排亲事就是不尊重他，算我多事吗？”唐夫人开始闹起孝子脾气。
眼见母亲又要开始歇斯底里，唐宇飞索性道：“娘，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可问题我喜欢的是雨裳啊！”
“她就是你这阵子的新欢？”
“娘，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唐宇飞正色道。
唐夫人从来没见过儿子的脸色那么难看，只得稍稍收敛一些。
“我以为你不过是逢场作戏，就同以前一样。”
“这次不同，我是真的想娶雨裳，而且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吗？”唐宇飞口气强硬，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第一次听到哥哥以这么强烈的语气说话，一旁的唐宇婕竟有些感动。她放浪不羁的哥哥终于找到真爱了！而能拴住这个一向游戏人间、不将女人当一回事的哥哥的女子想必也十分不凡吧，她很想见见。
“娘，在我看来，雨裳姊姊遭逢这样的事还能不自暴自弃，显示她是个了不起的人，再说，她失踪那么久还能与哥哥重逢，这难道不是一种命定吗？命中注定他们两个人就该在一起。芙蓉姊姊好虽好，不过若她不是哥哥的真命天女，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见得会幸福。”
“这……”唐夫人教女儿的一席话给说得哑口无言。
唐宇飞则是一脸惊悸，坦白说听到妹妹这么护着自己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在开心之余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知道妹妹今儿个是吃错了什么药，竟处处帮起他来了……这丫头恐怕有求于他……
看见哥哥不可思议的表情，唐宇婕偷偷朝他扮鬼脸，以唇语说道：笨蛋！
唐宇飞则是回瞪她一下。
环视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三张脸孔：儿子认真的神色、丈夫拜托的眼神，以及女儿赞同的微笑……唐夫人的心开始左右不定。
“但……”她困难地开口，“当初是我拜托梅芝帮忙的，现在突然进了个不相干的人，这叫我怎么向人家交代？况且，这阵子咱们与楚家互动频繁，如今杀出个程咬金，你们又叫我拿什么脸去面对他们？”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唐老爷的口气十分不以为然，“雨裳原本就是飞儿的未婚妻，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理直气壮吗？”
“如果人人想的都像你这般简单，这世上还会有纷争吗？”唐夫人瞪丈夫一眼，有些埋怨他不明白她的难处。
“不如由我亲自去向雷伯母和楚家请罪吧。”唐宇飞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地道。
没想到为了曹雨裳，向来心高气傲的儿子居然愿意做这种低声下气的事，唐夫人愣住了。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喃喃问道。
她相信柏木与婉蓉这一双俊男美女所生的女儿外表想必不会太差，但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如此倾心的原因一定不只是外表胜出而已。
“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想起那个可人儿，唐宇飞满脸柔情，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她的个性和娘很像，同我说话从来没客气过，生气的时候像老虎──”
他想起当初挨她的那一巴掌，直到如今那股火辣辣的烫颊感觉仍犹新呢！
“温柔的时侯像猫咪──呃，虽然这一面很少出现……”
他尤其爱极了当她想耍小心机暗出现的娇态和甜美笑容……当然，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她臣服于自己的狂吻与需索中的迷离模样……
“哥，你现在的笑容简直像个呆子！你真的打算娶雨裳姊姊吗？我担心你会愈来愈笨耶！”唐宇婕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唐宇飞撇了撇嘴，不久前才在心里称赞她，立刻又故态复萌了，这丫头果然捧不得。
没想到唐老爷居然和女儿有相同的问题，“飞儿，你真的打算娶她吗？”
“爹，怎么遵您都这么问？”唐宇飞睁大眼，一脸惊讶。
他以为父亲是自己的铁票的。
“你说雨裳的个性和你娘很像……看看你爹我，这就是你二十几年后的下场啊！”都还没见着曹雨裳呢，唐老爷已经开始同情儿子。
“这什么话！”唐夫人凤眼一瞪，骂道：“像我是哪点不好？等她进门后，看我们婆媳二人如何整治你们这对父子──”
“飞儿，你娘同意了，还不快说谢谢！”唐老爷火速提醒儿子谢恩。
“谢谢娘！”唐宇飞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眉开眼笑地道。
“你们这对父子喔……”唐夫人又好气又无奈，只能转身对女儿说：“宇婕，你看到了，以后可千万别学你哥哥的坏榜样先斩后奏听到没？你的婚姻大事就交给娘了，娘担保一定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
“娘，我累了，先回房了。”唐宇婕打了个呵欠，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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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就是他为了她筹划半天、和家里抗争半天所得到的回报？！
捏着她在枕头旁留下的‘龙凤玉佩在保安当铺’这短短九个字的字条，向来风流儒雅的唐宇飞，此刻一张俊脸布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骛神情。
“人到底上哪儿去了？”他沉声问着一旁欲哭无泪的兰嬷嬷。
兰嬷嬷自然是万般无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风尘里打滚那么久，最后居然是栽在一个年纪不到二十虽的小丫头身上。
“唐少爷，我是真的不清楚，无愁说是您为她赎的身，我自然以为她是跟您去了，没想到居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也很震惊啊！”她无可奈何地解释。
他的确是想替她赎身──那天他是这么告诉雨裳的没错，但他希望先取得父母的同意，他不希望她是委委屈屈地进他唐家的门，所以要她稍安几天，可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抢先一步将他为了取信于她而交出的龙纹玉佩，加上她的凤纹玉佩一块送进当辅，然后来个不告而别。
干得好！唐宇飞在生气之余却也不免要摇头苦笑，果然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对不起！唐少爷，我作梦都没想到无愁会这么做，早知道她抱持的是这种念头，我绝对会阻止她在你来之前就走的！”兰嬷嬷呼天抢地的直想证明自个儿的清白。
“算了。”他撇撇唇，“她真的想走也不是你我阻止得了的。”
正由于他了解曹雨裳，所以他知道自己再怪罪兰嬷嬷也不过是迁怒罢了。“这么说……这么说唐少爷不怪我曝？”兰嬷嬷的神情转悲为喜。“这里是五百两，你收下吧。”
“啊？”没料到唐少爷原谅自己之余还给了这么大一笔赏银，兰嬷嬷不禁傻了眼。
“就当谢谢你这段日子对她的照顾。”唐宇飞淡淡一笑，“还有，要是她回来的话──虽然她应该不会这么笨再跑回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是，谢谢唐少爷、谢谢唐少爷！”兰嬷嬷喜孜孜地接过那张银票，满口称是。
小家伙，你跑哪儿去了？等我把你抓回来，看我不狠狠打你一顿屁股才怪！
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你别想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唐宇飞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