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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欢迎回来

    此为防盗章

    那味道熟悉至极, 再加上里面放了特殊药材, 他一眼认出来,只有母亲才有这个习惯。

    元宝点头,“主母说少爷身体亏损, 特意给少爷熬的,守了好几个时辰,撑不住先睡了。”

    “母亲辛苦了。”

    他女扮男装的事,母亲肯定也有参与,明明知道他是女儿身, 却对他却始终如一, 以他为傲。

    何钰也确实没给她丢过脸, 从小聪慧过人, 生在权横之家居然没有过份长歪。

    比他坏的比比皆是, 他这只是小儿科, 即便使坏也从来没要过人命, 最多戏耍一番, 似公主大宴上一般,让人出个丑, 挨顿板子。

    如果真的想要人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想而已。

    何钰幽幽叹口气。

    “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父亲有了娘, 当年海誓山盟, 说好一辈子在一起, 结果转头就有了两个小妾,这些年越发放肆,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外室。

    孩子领回家才发现多了个弟弟妹妹。

    如果用何玉那个时代的话说,这些都是小三,她们生的儿子也是小三的儿子。

    何钰从小排斥她们,没少找事让她们难堪,原先不了解,只是本能讨厌,现在才知道为什么?

    是她们勾引父亲,破坏了父母之间的感情,讨厌她们不是应该的吗?

    但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基本每个男人不管有钱没钱都会讨好几个老婆,何钰先入为主,以为是正常的,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如果放在现代小说里,他就是恶毒嫡长子。

    假如主角再换成庶出的弟弟何晓,那更不得了,他就是活不过两集的恶毒反派嫡长子。

    何钰已经这样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也没人告诉他,男人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女人的身体又是怎么样的?

    他父亲也刻意混淆他的判断,带他逛窑子喝花酒,告诉他男人就要潇洒有野心。

    文能治国,武能安民,总之没有野心的男人不叫男人。

    何钰是他亲自带着身边教诲的,得了他七分真传,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父亲是奸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大家都晓得的,哪知道有一天,何钰竟意外得到了另一份文明。

    这份文明告诉他,活了十二年,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儿,结果都白活了。

    何玉阅男无数,衣服一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去阴暗小市一找,几本衅书看下去,什么不懂?什么不知道?

    何钰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是女儿身,是因为从小的养和育,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就连下人都叫他少爷。

    孩时本是模糊的,后来渐渐清晰,我就是男的,就是少爷。

    再后来父亲告诉他,在他身上纹了一个关乎家族存亡的图案,若是有一天家族没了,可凭借这份图案东山再起,万万不可给其他人看。

    何钰以为是对他的重视,意外当真,连元宝都没给看过,日常梳洗都是亲力亲为,从未假手于人。

    他本来就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也不怎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否则元宝早就被他打死了。

    女孩子发育早,何钰本身消瘦,又练了武,身形高挑,加上衣服一脱,胸前与人无异,所以他才没怀疑过。

    其实不是没怀疑过,是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就像何玉那个时代的文明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如何也不相信,居然真的有国家实施一妻一夫制,再找便是小三,受千夫所指。

    在他的世界观里,一直以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皇上纳后宫也是正常的,原来在别的地方,这些都是不该存在的。

    何玉的记忆算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少爷,你不就是男人吗?”元宝适时煞风景。

    何钰几口将人参鸡汤喝完,没做答,反倒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听说我那个弟弟也风寒了?”

    他风寒发热,在床上躺了七天,这期间母亲几乎将库房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给他进补。父亲也时常过来,开导关心他,甚至与他交谈一些朝廷内的大事。

    何钰虽是女儿身,不过他受到的教育是男儿的教育,不仅不比常人差,还胜了三分,万事给父亲争光,倍受父亲看重。

    父亲最喜爱的人是何晓,但是平常有什么事,却是找他。

    对他吃喝用度也大方,给了他府内的最大权利,现下更是不留余力。将暗卫拨给了他,还给他找了个更好的习武师傅。

    这些待遇何晓都没有。

    他那个娘善妒,八成让他装病,也想讨一些好处。

    何钰心里明镜似的,父亲放心他,便是因为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做事有分寸,不让人操心。

    “是啊,怎么了?”元宝反问。

    何钰放下空碗,“这汤挺好喝的,你叫厨房再做一碗,给我那个好弟弟送去。”

    “啊?”元宝愣了一下,“少爷要对六少爷下手了?”

    何钰是第四个,中间外室又生了个女儿,何晓是第六个。

    何钰动作一顿,“少爷平时就这么坏吗?”

    “可不是吗?”元宝嘟囔着。

    少爷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何钰仔细一想,好像也是,他平日里不待见何晓,突然送鸡汤过去,不怪元宝会误会。

    “父亲前两日找我谈过,希望我们兄友弟恭,少爷身为哥哥,凡事让着他点不是应该的吗?”

    他指了指空了的碗,“这东西我能喝,自然不能刻薄了弟弟。”

    元宝明白,“那就放点泻药吧。”

    何钰皱眉,“大度一点儿。”

    元宝换了个建议,“少爷要是嫌太狠,吐两口吐沫也行。”

    “再大度点儿。”

    “还要大度啊?”元宝摸着下巴无法理解。

    他疑惑的表情太明显,心思都显在脸上。

    何钰提醒他,“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旁的心思不要动。”

    元宝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少爷,你中邪了?”

    他不懂,“你不是最讨厌六少爷吗?”

    何钰放下汤勺,歪头看他。

    要怎么跟他解释现在的情形?

    他因为是女儿身的原因,已经丧失了继承权,历来女儿嫁人,男儿继承家产,何钰的情况特殊,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回事,所以何府将来的主人非何晓莫属。

    何钰从小到大没少为难他,一旦让他得到何府的掌控权,第一个做的恐怕就是除掉自己。

    何钰知道,但他还是要送,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元宝。

    若他真的死了,元宝这个随从只有两条路,第一,跟他一起死,第二,投靠新主。

    毕竟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也算做做好事,将元宝的后路铺垫上。

    元宝那么机灵,到时候随便说他几句坏话就能反水活下来。

    当然前提是没把何晓得罪狠了,元宝现在的做法就是仗着有他撑腰,拼了命的得罪何晓。

    看他以后怎么活。

    何钰叹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再啰嗦就把你打发给何晓。”

    其实平时何钰很少会故意为难何晓,基本都是元宝讨他欢心,自作主张做的。

    如果把元宝打发给了何晓,那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要啊少爷。”元宝凄惨大叫。

    何钰毫不动容,“还不快去。”

    元宝哭哭啼啼半晌发现没用,撇撇嘴委屈的出去了。

    何钰等他走了,将门关起来,站在铜镜前换衣服。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用了这么长时间的身子居然是女儿身。

    不可思议。

    何钰穿好衣服,元宝也衙了人参,他家少爷是府里的第二人,权利大,他说的话也管用,只许去库房找库房先生说一声,立马有人将上好的人参抱出来。

    元宝看了两眼发现不错,有些不舍得,可库房说最差的就是这个,没办法,只好合上盒子去了后厨,小稚鸡后厨本来就有,他叮嘱了做法,又问了时辰,掐着点过来。

    鸡汤已经煲好,闷在蒸笼上,元宝端出来放在盘子里,给六少爷送去。

    六少爷是偏房,表面不受宠,因为何钰不喜欢,便被安排在了偏僻的庭院,实际上是一种保护,何钰知道,可惜元宝不知道,更加得意于少爷的厉害。

    几句话便将偏房挪到了偏僻的院落内住。

    路有点绕,七拐八拐,元宝走了一路,着实累的不轻,到了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喊道,“我家少爷听说六少爷病了,让我送鸡汤过来,说是给六少爷补补身子。”

    病床上的何晓连忙起身,在下人的搀扶中出来,一眼瞧见元宝手里的鸡汤,表情有些发愣,“哥哥让送的?”

    何钰与他一向不合,这时候送人参鸡汤来,莫不是要毒死他?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主动找来?”顾晏生四更还不睡,明显是在等他。

    他假装不知道何钰约的地点,但是明白了何钰那四箭的意思?

    “嗯。”顾晏生淡淡回应。

    何钰哈哈大笑,“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他对顾晏生来说,应该更像突然冒出来的人物,猜不透,也想不出,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盯上。

    “为什么要怕?”顾晏生端坐在椅子上,背挺的笔直。

    “画是你送的。”

    “箭是你射的。”

    “人是你约的。”

    “通常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你想交好我。第二,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抬头直视何钰,“那日送来的画,用的是宫中宣纸,说明你非富即贵,以你的身份,交好我倒不至于。那就是第二种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得到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不会杀我。”

    若真的想杀他,直接下手就是,没必要绕这么大弯子,花费时间精力给他送画射箭再约他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戏弄你。”何钰左手拿着食盒,右手抱着剑,“万一只是想体验一下猫捉老鼠的感觉,看你挣扎垂死呢?”

    顾晏生面色不变,“第一,你手里提着食盒。”

    真要来戏弄他,还至于弄些酒菜?

    “第二,你行事作风谨慎,不像来玩的,倒像是来谈大事的。”

    第一次来景南宫时,何钰走前将一切都恢复成原样,但他还是没想到顾晏生居然这么小心,在窗户缝里夹了头发,发现他来过。

    后来的送画送信,还顺便试探他的实力,又没在信里写时间,就是怕被别人发现,防备心很重。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只是来戏弄他的?

    “第三。”

    “还有第三?”露了这么多馅吗?

    “你送我的那些画,画的很用心。”

    何钰的画风大气,最擅长画这些花花草草,风景山河,他平时画画只是为了应付夫子,那日竟出奇的认真,几幅画用了大半天时间,中间都没休息过,还是亲手画的。

    何钰突然好奇,“你今年多大?”

    顾晏生平静回答,“我今年十二。”

    “几月份?”

    “二月底。”

    “比我小啊。”这厮比他还小两个月,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分析起来准确无比,看来当初的决定没做错,这厮确实是个成大事的人。

    何钰自小聪慧过人,纵观整个朝野,同辈中能与他比肩的屈指可数,他也以此为傲,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年龄比他小,心思比他重,还比他狠,样样超过他。

    “可以喊我一声舅舅。”

    顾晏生皱眉,似是不解,“为什么是舅舅?”

    难道不应该是哥哥吗?

    “这个暂且不提。”初次见面,还没混好关系,直奔目的的话,会引人反感,“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换了个话题,“我给你的画看到了什么?”

    “蓝天,白云。”

    “还有呢?”何钰继续问。

    “皇宫外的世界。”顾晏生语气难得带了一丝波动,“原来皇宫外比我想的还大。”

    “有多大?”

    “天有多大,皇宫外就有多大。”

    何钰轻笑,“我只听说过心有多大,天就有多大,你的心有多大?”

    顾晏生站起来,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慎重,他走了两步,最后突然看向何钰,目光坚定,“我的心比天大。”

    何钰得到最佳的回答,满意的拍了拍手,“好一个心比天大。”

    心比天大,便能装得下江山,容得下社稷,坐得了高位,当得了明主。

    “就冲你这句话。”何钰指了指他,“将来你若有心封王,我便做你的白纸扇,你若有心为君,我便辅佐你高枕无忧。”

    “白纸扇?”顾晏生面露迷茫。

    “就是帮你参谋的意思。”这个说法是现代黑社会里负责动脑力的那方,何钰觉得好听,便现学现卖。

    顾晏生点点头,“说了这么多,那你要什么?”

    没有谁有义务无缘无故帮另一个人,何钰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何钰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记住这个令牌。将来你若封王封帝,王权霸业在手,无论谁拿这个令牌,都可以向你提三个要求,即便拼尽全力,也要兑现承诺。”

    他怕有一天,他不小心死了,这块令牌还能庇护他的家人。

    无论如何母亲疼他爱他,父亲也给予了他一个嫡子该有的一切,他享受的东西,不说全然还回去,怎么也要给这个家留点东西。

    若顾晏生真的封帝,这三个承诺,便如三条命,可保他自身无忧,何家长盛。

    “好。”顾晏生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太快,何钰有些狐疑,“你就没有附加条件?譬如不能违背良心之类的。”

    买个菜还要讨价还价,一口答应听起来像个冤大头。

    顾晏生站在院子里,仰着头,天太黑,何钰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觉得那双眼出奇的亮。

    “我一个人,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他没有亲人朋友,等同于没有弱点,也没有下限,什么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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