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驱鬼
程牧游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林氏几人,又看了看店小二,过了一会儿,他先指着林家人,“你这边是看清楚了贼人的面貌,却让他给跑了,”然后又指向另一边,“你呢,也看到了那吃白食的人的样子,但他却凭空消失了,对不对?”
两人都点头称是。
程牧游看向史今,“去把画师找来,让他依照原告所诉画两张画像,我们只有先知道了嫌犯的样子,才好寻人。”
史今得令下去了,不一会儿便带了专门画像的先生回来,那先生依照两人所言,将画像画好后呈上去,程牧游看着两张画,摇头叹道,“一个长了一只眼睛,一个是个几百斤的胖子,这两人特征如此明显,应当不难找到,只是......”
“大人,只是什么?”堂下的人焦虑的询问道。
“只是这两位看起来都不像人,如此一来,便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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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汉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个刚扎好的小人,他先用毛笔将小人的头发和五官都画好,然后拿起旁边的长针,一下接一下的扎在小人的四肢和头颅上,边扎边恨恨的说道,“让你欺负我,大冬天热水都舍不得让我用,我的手都生了冻疮化了脓,疼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现在啊,我也要你尝尝疼的滋味儿。”话落,他在唇角抿起一个妖娆的笑,又拿了一根长针狠狠的朝小人扎了下去。
孙琴担忧的看着父亲的背影,冲旁边的秦先生说道,“那天他到村口打水,回来后就成了这幅样子,村里人都说他是被王家的媳妇上了身,那小媳妇儿气不过婆家对自己不好,前几日晚上跳到那口井里淹死了,我爹不知道,非得半夜去那里打水,结果就变成这副模样样了。先生啊,你看可怎么办好,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他身上那死掉的小媳妇儿逼出来啊。”
秦丁微微一笑,“你急什么,不就是被鬼上了身吗,这些事我不知遇到了多少了,简单几个步骤,保证那小媳妇马上就走。”
孙琴听他这么说,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先生,还请你快快为我爹施法。”
秦先生从袖口里取出一枚方孔通宝,用一根红线将它系住,然后将它交给孙琴,“趁你老父熟睡时,将这枚铜钱挂到他脖子上,古钱历经万人之手,集众人之阳气,可抵御阴间鬼魂。然后,取一碗净水,碗口外沿围上一条打了活结的红色丝线,摆在床下,如此这般准备好,我方能驱走那冤魂。”
到了半夜,孙老汉终于听了女儿的劝说,放下小人儿上床歇息了,孙琴依秦先生所说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才叫醒了已经在偏房睡着的秦丁,同他一前一后的来到孙老汉房里。
秦丁见两根红线均已缠好,一根缠住了孙老汉的脖子,另一根缠在水碗的外缘,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拂尘,朝孙老汉的床榻轻轻一挥,嘴里遂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困,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话落,孙老汉脖上的红线先动了几动,紧接着,一个淡淡的影子从他身上坐了起来,那影子看起来是个女人,她抽抽搭搭的坐在床上哭,似是不愿意离去。
见状,秦丁的拂尘又朝前一挥,怒目圆睁,“我本想劝你离开,没想你却如此固执,若再不走,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影子没有理会他,自是哭个不停。
秦丁叹了口气,拂尘向后一甩,床下绑着红线的水碗动了动,然后似是被拂尘的力道所吸引,朝着门口的方向呲呲的滑了过来。
床上的影子发出一声惊呼,整个身体猛地向下一沉,跌进水碗里,水面开始沸腾,咕嘟咕嘟的冒着泡,秦丁将拂尘搭在左臂上,伸手端起水碗,大踏步朝门口走去,走到门外,他将水朝天上一泼,又用拂尘朝着那水气扫去,将它们全部驱散。
孙琴见他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问道,“先生,这就好了?”
秦丁斜睨她一眼,“去将你老父叫醒吧,看看他到底是你爹还是那王家小媳妇儿。”
孙琴忙不迭的走进屋子,轻轻的拍了拍还在沉睡的孙老汉,口中犹豫的喊着爹,过了一会儿,那孙老汉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屋外那个道士模样的男人,“小琴,他是谁?怎么在我们家里?”
孙琴抒了口气,自是对那秦先生千恩万谢,第二天杀了头羊请他留下吃饭,又拿出了十贯铜钱相赠,总之,只要驱走了孙老汉身上的鬼,无论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忙活了一整天,父女俩终于在黄昏时分送走了秦先生和他的几个弟子,孙琴是个孝女,心疼父亲这几日被冤魂折磨的人都瘦了,便让孙老汉回房休息,她自己收拾饭桌上的残羹冷炙。碗刷到一半,忽然听到房内传来“砰砰”的声音,孙琴惊了一跳,赶紧来到父亲的房间。
她看到孙老汉还没睡,只身坐在案前,两个胳膊肘一上一下的,像是在做什么活计。
“爹,你在做什么?”孙琴问了一声,可那孙老汉却不理她,手上的动作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孙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紧了,她缓步上前,走到孙老汉旁边,探头过去,却见他左手抓着个扎了一半儿的小人儿,那模样,可不和他前几日扎出来的草人儿没有半分区别。
“爹,你......你......”孙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孙老汉回过头,轻轻捋了捋额前的乱发,被胭脂水粉抹的殷红的脸冲女儿抚媚一笑,“琴姐,你别管了,我生前总被她打,现在我要扎死她,扎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