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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当红名妓睡金笼

    谢家的万宝阁,万家的料事斎,还有情报机构“白燕”,在大唐九州之中皆有分支。

    而到了中原大地的另一边,大宋王朝,以上的三股势力虽然在大宋王朝辖境内的五大洲中皆有分支,不过因为前些年两国之间兵戎相向,从而使得大宋王朝对大唐王朝异国的产业进行了本质上的抵御,使得万宝阁在大宋王朝五去其三。

    而料事斎的话,更是被迫关门大吉,人去楼空。

    至于大唐王朝最为神秘的情报机构“白燕”,则是众说纷纭,有人说大唐的情报机构“白燕”,被大宋王朝的情报机构“黄雀”给连根拔起,从此在大宋王朝彻底消失。

    更有人说,“白燕”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大宋王朝的宫廷之中,就连“黄雀”也只不过是“白燕”玩弄于掌心的雏鸟罢了。

    可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除非是“白燕”这一代的掌笼人,否则无人得知。

    在中州的京城之地,有一家大唐境内最大的青楼勾栏,名为“入云楼”。

    入云楼是青楼与勾栏结合在一起的一栋占地极广的楼阁,该楼分东西两院,东院是喝花酒骑花魁的风月之地,而西院则是戏子舞弄歌舞技艺的地方。

    东院的楼阁四层高,无屋顶,露天式建筑,算是当朝最独树一帜的建筑,西院则是少了一层,不过却是有屋檐翘顶。

    西院的一层,搭有戏台,花银子听戏之人多数在一楼冷板凳上听取戏子歌喉,而二楼则是围有木制栏杆的听曲之地,视野开阔,能够清晰见到楼下戏台上的伶人一举一动,若是眼力再好点的,则是连伶人的一颦一笑都能尽收眼底。

    一般而言,待在西院的二楼之人,皆是京城的达官显贵,或是豪门子弟,毕竟光是上楼费就已经高达一百两银子。若是需要入云楼西院的丫鬟在旁侍奉,则还要另算银子。

    西院的三楼,是客房,是给一般在二楼听曲儿听乏了,想要眯会儿眼的人休息用的,无需上楼费,只需与西院的二楼管事知会一声,自然会有丫鬟出面带路。

    自然的,也有些慧眼识人的权贵,对楼下戏台子上的伶人十分看好,就会命人与管事知会一声,等到伶人下台之后,西院的丫鬟就会领着伶人来到二楼的这位权贵身边,若是两人的谈的拢,伶人便会单独作陪,与权贵上三楼,在屋中独自为权贵献上一曲。

    当然,伶人单独作陪,也是要额外收银子的。一般而言,伶人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很少有伶人在金银面前不低头的。

    几年前,西院就有一位当时最为红火的伶人,她不仅戏曲演的好,就连舞曲也是最拔尖的,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是只卖艺不卖身,可后来被京城的一位豪阀权贵以一千两黄金的价格,在西院三楼的一间屋子里,买走了初夜。

    自此之后,这位伶人在西院的声誉算是毁于一旦了,不过在她拿了那名权贵的一千两黄金后,就果断离开了入云楼,从此下落不明,也没人再听说她在别处勾栏之中卖艺的消息。

    不过现在想来,这倒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要知道一名女子若是有了一千两黄金,即便不吃不喝个十几二十年,只要省吃俭用,即便不嫁做人妇,也够她花一辈子的了。

    若是有幸寻得良家,嫁作人妻,有这一千两黄金,还怕两口子做不起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买卖吗?不管怎么说,这名在有了一千两黄金的伶人,未来的路总归是坦途。

    说过了西院,再来说一说东院。

    入云楼的东院,有西院两个那般大。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抛开院子不说,但说楼阁。

    一楼四层,一层是看风尘女子搔首弄姿的地方,而二楼则是喝花酒挑花魁的地方,到了三楼,才是风流士子与头牌花魁真枪实弹的在床上打架的地方。

    至于第四层,即便是入云楼东院的老鸨也不敢随意踏足。唯有先行见过了一位名为“鹊儿”的女子,等她与入云楼的主子通传了以后,只有主子许可了,老鸨才能登上四楼。

    入春后的京城,天气晴朗,白云悠悠,比起数日阴沉的扬州与幽州,中州算是真正的入了春。自打入春以来,京城里的空气才是一年四季当中最清新的一段时节。

    这一日,有一辆装饰简约的马车,停靠在了京城入云楼的大门外。

    担任马夫的是一位银发无须的老人,老者一袭青衣长衫,脚踩布靴,岁月的侵蚀未能消磨去老者面颊上的焕发容光。

    “小姐,咱们到了。”

    老者声音很轻,若是仔细去听,则可察觉在轻微的嗓音之中,还略带有点尖细的味道。

    车厢之中,悠悠然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嗯声。

    接着,马车的车门向内敞开,车帘子被车夫掀起,一位略施粉黛、额前点缀着一抹桃色花蕊、青丝盘结做髻的女子,从车厢中弯身钻出。

    该女子生有一对好看的桃花眸,身穿一袭桃色齐胸长裙,看其样式倒像是宫裙。想必这位美貌与风华绝代挂钩的女子,应该来自皇宫。

    年轻女子在车夫的搀扶下一只脚踩在了放在地面上用来垫脚的小板凳,接而双脚踏实地踩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入云楼,分东西两院,女子没有去看分为勾栏的西院,而是仰起峨眉,望向了动员力的那栋四层高楼。

    阁楼没有尖尖的屋顶,也没有尖翘的飞檐,更没有塑造在飞檐上的龙子石兽。

    现在是白天,作为青楼的东院远没有勾栏西院来的热闹,不过她本就不是为了听曲而来的。

    入云楼,白天东院闭门,到了黄昏时分才会开门迎客;而西院则是白天时分直至亥时开门,过了亥时便只允许贵客只出不进,目的是为了入住在西院三楼的贵客,能够随时离开西院。

    车夫老者上前敲门,敲门声不大,不过很快便有当杂役从内部打开了屋门。

    开门之人是位相貌清秀的少年,他在打开屋门后,谨慎地瞧了眼敲门的老人,以及掠过视线,见到了老人身后的那位相貌惊人的绝美女子。

    少年在入云楼打杂已有三年之久,眼力劲早已被龟奴训练的炉火纯青,光是一眼,他便知道那位身穿宫裙的貌美女子,必然是宫中某位娘娘的婢女。

    少年立即将屋门完全敞开,然后对敲门的老人弯腰行礼,语气说不出的客气,“不知这位大人莅临入云楼有何要事,小的是否有那个能耐帮大人做些小事?”

    面部无须的老人朝开门的小厮拱了拱手,一脸和煦地笑道:“劳烦这位小哥通传一声鹊儿姑娘,就说我家小姐求见。对了,我家小姐姓李,名仙儿。”

    弯腰少年需要抬起头才可与老人对视,不得不说之前他所见过的在京城中稍微有些权势的达官显贵,不说是车夫,光是恶仆狗奴都是一个个心比天高的货色,哪有这位老人这般既给你好脸色看,又与你一个青楼小厮客套有礼的言说。

    少年对老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很好,更何况老人身后的貌美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身份不俗的贵人,少年不敢托大,更是害怕误了鹊儿姑娘的大事,于是他先与老人弯腰拱手还了礼,还说了大致意思是让老人与其小姐在屋中稍作休息片刻,他去去就回。

    少年在留下话后,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小跑着上了楼。

    老人侍奉着自家小姐进了入云楼,二人并未在屋中落座,而是静立在屋中,一动也不动,宛若两尊錾刻十分精美的石像。

    不多时,先前那会小跑上楼的青楼小厮快步跑下了楼,比起先前上楼时,他的鬓角已经被汗液浸湿。

    少年急忙来到两位贵客的身前,弯腰行礼,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闻脑后传来了一道柔柔的嗓音,“李姑娘,我家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少年就那么一直弯着腰,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挺直腰板,立起身的意思。

    等到身前的两位贵客相继从他的身边走过,踩踏着轻微的脚步声,上了楼,一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从悄无声息到一片寂静,这位满头的额前泌有少许汗液的青楼小厮这才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

    能让鹊儿姑娘亲自相迎的人,京城之中不超过一只手的数。

    就他见过的,那万宝阁的阁主是一位。

    也不是说,京城里的许多达官显贵都能让鹊儿姑娘亲自相迎,要知道,当初礼部尚书郎来到入云楼的时候,说是要见鹊儿姑娘,即便是他在入云楼待了一天一夜,也不见这位鹊儿姑娘有从楼上下来看他一眼。

    三年以来,少年私下里总结出了一个结论,能得到鹊儿姑娘亲自相迎的,除了身份极为特殊之外,即便你是朝中的大臣也未尝能见其一面。

    至于这位万宝阁的阁主,他的身份有何特殊之处,少年曾听人私下里说起过,说是万宝阁的阁主解向天,与入云楼的楼主有些关系。所以,这才能够得到鹊儿姑娘的相应。因为鹊儿姑娘就是入云楼楼主的贴身丫鬟。

    少年待在入云楼的这三年里,听过不少有关入云楼楼主的传闻。可这三年里,他明知道这位楼主就在入云楼中,可他却是未曾有幸见到一面。

    在他的记忆中,所有要拜访楼主的人,皆是要通过鹊儿姑娘的通传,他们才有可能见到入云楼的楼主一面。

    有可能,不代表一定能。

    毕竟,有些人甚至连鹊儿姑娘的面都见不到。

    比如朝廷那位礼部的尚书郎。

    当那位被称呼为李仙儿的宫装女子来到一处视野空旷的地方时,那名一直跟在其身后的老者就驻足在了原地,不再前进一步。

    入云楼的四楼,来过的外人极少。

    比见过鹊儿姑娘的人还要少。

    入云楼的四楼,是一片花圃。

    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花草,开满了入云楼的四楼,当然,更多的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草,这会儿刚入春不久,盛开的都是在冬季才会盛开的寒梅、山茶、鹤望兰、三色堇……诸如此类。

    李仙儿亭亭玉立在花圃中,在她的身前还站着一位身穿一袭紫色长裙的年轻少女。

    这会儿,少女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张略显婴儿肥的小脸蛋,她一改拘谨冷漠的常态,忽然换上了一张嘻嘻笑脸,接着一头扑进了面前这位身穿桃色齐胸宫裙的修长女子的怀中,甜腻腻地喊道:“仙儿姐姐你终于来啦,鹊儿想你都快要想疯啦!”

    李仙儿微笑着伸手揉了揉紫裙少女的小脑袋瓜,柔声问道:“三娘在吗?”

    鹊儿闻着宫裙女子独有的兰花体香,然后把头抬起,看向这位面容比起自己不知道要好看几百倍的女子,柔柔地嗯声道:“师父就在老地方等你呢,她听说你今天要来,一大早就把事务全压下去了,还特地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呢。”

    李仙儿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道:“走吧,咱们去找你师父。”

    紫裙少女没敢耽搁,在她的记忆中,仙儿姐姐每次来都有要事与师父相商,而且每一次的时间都很短暂,一般而言不出半个时辰,她就得离开入云楼了,故而鹊儿即便还想单独与这位长相如仙子的仙儿姐姐多叙旧一会儿,可时间宝贵,她还是领着李仙儿前往花圃的更深处。

    一袭粗布麻衣的老人就呆立在入口处,一动不动,宛若石像一般。

    可当他见到色彩斑斓的花丛中,偶有飞虫在花草间翩翩起舞,他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苍老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若是先前那位替他开门的青楼小厮在场,则会发觉老者此时的笑容,与之前和自己对话时露出的和煦笑容有些不同。

    竟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诚。

    入云楼的四楼有着“云中花圃”的美称,据说取名的人是入云楼的楼主,自然的,也就没人敢质疑了。因为入云楼的四楼,很少有人见到过,只是相传有一片花圃,可有没有云则不得而知。

    李仙儿对此地并不陌生,不过还是跟在了年纪不过十四五六的紫裙少女的身后。云中花圃的深处,种植有杨柳,冬去春来,杨柳依依,翠柳盎然,偶有黄雀飘落枝头,叽喳啼叫。

    杨柳四五棵,棵棵冒有春芽。

    柳枝交错下,有座数丈高的鸟笼,通体闪烁金光,不过大半的鸟笼都被常春藤攀附其上,遮挡住了大半的金光,使得金铸鸟笼的光芒远不如从前。

    未过多时,李仙儿跟随鹊儿来到金笼前,驻足观望,却见那座数丈高的鸟笼之中,侧卧着一位体态婀娜、睡姿香艳的绝色美人儿。

    美人儿名叫谢十三娘,她既是这座入云楼的楼主,更是入云楼的头牌花魁,不过能让她陪酒买醉的人,举世皆无。

    因为她不在乎钱。

    或者说,她很有钱。

    当今世上,没人能比她更有钱了。

    富可敌国,说的便是她。

    京城更有关于谢十三娘的一句脍炙人口的流言:

    当红名妓睡金笼,金山银海无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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