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拒绝
“唉……”陆雪瑶微微垂眸,不停颤动的睫毛,似是捅破这件事,满腹的紧张、忐忑和惶恐,其实,只是因为心里疯狂刷屏的“成了”,而不经意间显露于外的兴奋和激动。
“我知道,你们不仅是合作伙伴,更是能为对方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跟你说这些事……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弟妹,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顾家,也代表着江家。”
“不管这些事,你信还是不信,总归,到头来,都难免觉得我是来挑事的。倘若,查到最后,确实是真的,又难免觉得我那弟妹确实辜负了你的信任。如果,这其中,一不小心,消息走漏出去,只怕不仅我那位向来高傲的弟妹,会恨不能立刻冲到我面前,拿刀杀了我,就连她身后的娘家,也会恨上我,更不用说,向来疼她宠她的小弟了,也会因此事而和我丈夫离心……”
薛玲抬头看向陆雪瑶,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将顾美美找来,和你对质?”
陆雪瑶瞳孔骤缩,脸上的肌肉快速地抖动了下,却依然强撑着不露出丝毫的怯意,一幅“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峨不动”的坦荡:“我相信你。”
“是吗?”薛玲淡淡地道,却并没有等待陆雪瑶答案的想法,径直问道,“你说的合作,具体指什么?”
“我可以帮你,吞并我那位弟妹手下的工厂。”
若问这世上,什么行业最赚钱,穿越而来的陆雪瑶,能举出无数个例子。但,归根究底,每一样,都需要一定的时机。简单地来说,就是这些产业,在一定时代背景下,才能催生出来。不能太过提前,也不能太过推后,否则,要么,就会变成被海啸吞吃入腹的大鱼,要么,就会变成最后一个吃螃蟹的人。
比如说,未来大热的房产,在国人追捧“铁饭碗”,极少数人才会下海,成为引领时代“弄潮儿”的八十年代末期,投入再多的钱,在政策不允许的情况下,根本就圈不了几块地,又有何用?再比如说,未来的电子网络引爆的一系列产业,在固定电话还没有走入千家万户,电脑还是笨重大头式,手机还被称为大哥大,大多出现在港剧里,偶尔才能在土财主似的大老板家里见到的情况下,有再多的关于这些产业的设想,最终,也只能变成纸上谈兵,完全成不了真。
唯有一样:垄断,一个行业性质的垄断,任何时代,都不会落伍。
拿薛玲来说,有山、有地、有人脉、有资源、有钱财、有势力,完全可以撇开顾美美,成立从原材料到加工厂,再到远销国外一条龙的产业链!
提出这个计划的陆雪瑶,挺胸抬头,很有几分底气。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谁愿意为她人作嫁裳。
尤其,如薛玲和顾美美这般,看似关系要好的合作伙伴,实则却彼此牵制、彼此算计的“仇敌”。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这两位身后的家族虽有权势,但,谁会嫌钱多呢?虽说,很多时候,有钱不是万能的,但,别忘记了,还有这样一句话: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薛玲的拒绝,依然是那样地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绝不给对方任何走迂回道路或实施其它计划的机会,“但,未来几十年,我都没有这个计划。”
陆雪瑶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惶恐和惊惧。那种自己内心深处那些不可告人的谋算,薛玲那双澄澈的目光里暴露无遗,半晌都不知该做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的茫然无措,最终,只能顺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颤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薛玲点点头,一脸的认真诚恳:“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大农场主。农场里种出来的蔬菜瓜果,饲养的鸡鸭鱼兔猪等动物,能销往全国各地,让每一个人都能在家门口就买到最新鲜、营养、美味又健康的食材。”
——仿佛只是在继续跟不那么熟悉的人重申自己的梦想,又仿佛只是单纯地想要通过这样决然的姿态,进行某种不容任何人诋毁、算计和蒙骗的宣告。当然,最后这一点,只是陆雪瑶自己心里的想法而已。
“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即使如此,陆雪瑶依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而是从提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却迟迟没能交到薛玲手里的计划书,最上面是一份契约书,“我和清婉,一起静候佳音。”
清婉?罗清婉?
薛玲挑眉,并不意外陆雪瑶会和罗清婉联盟。毕竟,这两位,可是由白澜兰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呢!港城豪门千金,即使因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心想事成般的优渥幸福生活,而养出些天真娇憨的性子,但,却绝对没法和“傻白甜”这三个字挂上钩!
……
于是,这天晚上,迎接薛将军的,就是笑得一脸神秘八卦的薛玲。而,一左一右,跟保镖似的护卫在她身侧的汹和小金这两只大汪,竟不知该感慨一句“物肖其主”,还是该吐槽薛玲对周围人和物的影响力太大,总之,在这一刻,薛玲和两只脸上的笑容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至于小白大白这两只大白鹅,在它们眼里,连薛玲都小得跟蚂蚁一样,让它们只能斜睨着看,就更不用说其它人了!而,它们率领的鸡鸭兔小弟嘛?却并不像它们这样骄傲嚣张,而是一脸的乖巧,就差没露出“求抚摸、求罩”的可怜又柔弱小眼神了。
可惜,它们这样的表情,也就只能骗骗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骗过薛家人,虽谈不上什么“痴人说梦”,却也真当得起“太阳打西边出来”这样的评价!没办法,不论薛将军,抑或是薛玲,可是眼睁睁看着它们由往日里的憨蠢,一点点地变得精明狡诈起来的。
那感觉,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建国后不能成精的规定,指不定,薛玲这个主人,就会率先指着它们的鼻尖,迭声质问它们是不是成精了!
当然,这些,和薛家小院那些每天都沐浴在木系异能里,生长得特别旺盛,也隐约有些成精感觉的蔬菜瓜果的喂养有关。
“你又干啥了?”不怨薛将军一脸的警惕和戒备,实在是薛玲每次露出这样“我有话说”的神情时,都代表着又有人将她当成“傻瓜”,想要算计她,却被她算计了不说,对方不仅会一脸笑容地给她发张“好人卡”,还会主动将自己卖个好价钱,再将这笔钱送到她手里。
“爷爷,瞧你这话说的!”薛玲撇撇嘴,将手里的契约书和计划书在薛将军面前晃了晃,“我是想告诉你,有人主动送钱给我们啦!”
“呵呵!”薛将军冷笑两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更不用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干脆利落地将薛玲手里的资料夺过来,再仔细又慎重地研究一番了。只是背着双手,迈着四方步,从薛玲身旁经过,一幅“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惬意姿态。
“啧!”不得不说,薛将军的演技精湛娴熟得轻易就能蒙骗许多人,可惜,薛玲却不在这些人中。因此,她在收回手里资料的那一刻,也跟在薛将军身后,学着薛将军的姿态,一步三挪地挪到了客厅里。
而,向来很有学习劲头,更好奇心旺盛的汹和小金这两只大汪,也急行几步,窜到薛玲身旁后,也学着薛玲的姿态,迈着小方步往前挪去。
至于小白大白这两只大白鹅,却依然拿“尔等凡人”的斜睨眼神看着这一幕,然后,昂着头,率领着自己的鸡鸭兔小弟们回窝了。
“咳。”无需刻意回头,单单,身后传来的动静,就让早就点亮了“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薛将军,敏锐地感知到了不对劲。待到眼角的余光,发现薛玲和两只大汪这“有样学样”的姿态后,一瞬间,薛将军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乐,抑或是该咆哮震怒一番了。
最终,基于薛玲的薛家“小公主”身份,和这些年,确实是自己一手娇惯出来的肆意张扬性子,而不得不将捋袖子,提溜着对方的领子,到训练场上狠狠揍一通的念头掐灭,然后,轻咳一声,提醒薛玲“适可而止”。
“爷爷,来,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薛将军才刚刚坐下来,薛玲就捧着沏好的茶水和计划书等资料过来了,一脸的“好东西,就应该和家人分享”的大公无私、正直坦荡。可惜,这一幕,也就只能骗骗那些不明真相的外人,想要骗过同样精明狡黠的薛将军,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契约书?”薛将军的目光,在罗清婉和陆雪瑶两人的名字上停留片刻,脸上浮现一抹思索,“今天,谁来了?”
“陆雪瑶。”不等薛将军细细询问,薛玲就“劈里啪啦”地将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才摇头感慨道,“爷爷,要我说,她们就是闲得无聊,才会整日里勾心斗角。如果像我这样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有空去钻营这些啊!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得不偿失!”
最后的这句感慨,所蕴含的深意,唯有对薛玲知之甚深的薛将军才明白:谈恋爱,不如做事业;勾心斗角,不如做事业;找男人,不如做事业……总之,一切的一切,到最后,都能和“做事业”三个字扯上关系。
“这份计划书……”薛将军抬头,看了眼一脸期盼和希望,就差没挑明让他从里面找出些错漏之处,最好能洋洋洒洒,说出个长篇大论的批评指证之词的薛玲,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却依然不愿意违心附和薛玲,反还直言不讳地表明了自己对撰写这份计划书的人的夸赞和欣赏,“很不错,很有执行的价值。”
顿了顿,还不忘记补充一句:“你可以考虑,将它买下来。”
“唉……”薛玲就跟只没有骨头的鱼,不,或者,应该说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的猫咪一样,只恨不能瘫成一块猫饼,“爷爷,你不懂。”
就目前经济不那么发达,信息传递速度更是慢得离谱的情况来说,将这份计划书放出去,连那些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都会发自肺腑地夸赞。但,可惜,在同样拥有后世记忆的她看来,这份计划书看似繁华锦簇,实则每一处细节都经不起细细推敲。
不论是完全按照计划书去执行,再或者根据眼下的国情进行细致的修改,但,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这份计划书里那些隐藏起来的漏洞就会频繁爆发,最终,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
“哦。”薛将军懒得搭理薛玲了,明知他不懂商业上的东西,还特意将这份让人挑不出丝毫错漏之处,任谁见了,都会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的计划书给他看,却没想着仔细地,“扣字眼”似地和他解释清楚,有意思嘛?
仿佛感觉到了薛将军心里这些怨念似的,薛玲又抹了一把脸:“这份计划书,在当下三五年内都不错,但,过个十年,不,或者,不需要那么久,七八年的样子,就会出问题。还是那种动摇根基,‘上天入地,求救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铺出来的事业摊子骤然坍塌的天大问题!”
“这么说的话,那么,特意送这份计划书给你的人,就很有问题。”薛将军眉头微皱,并不怀疑薛玲的话,并不仅仅因为对薛玲的信任,更不是人尽皆知的薛家人特有的“护短”,而是他明白,薛玲绝不是无的放矢。
只是,罗清婉想要谋算薛玲,他倒是能想明白,那陆雪瑶呢?又何必来趟这滩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