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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夜袭

    崖顶并没有部署大乘教人员,文无忌、蓝燕子有惊无险攀援而上,固定绳索,投掷而下,晃动示意崖顶安全可以攀援。

    山顶凉风习习,蓝燕子潜伏在距离文无忌数丈远的区域,右手持雁翎刀,左手飞镖,想着攀登过程的手指接触,看着苍穹密布的繁星,蓝燕子视线扫视向文无忌。

    今夕是何年!

    樾山;

    初建于周朝的朝阳寺在沧桑岁月中历经多次修缮,但论及规模,当下最巨。

    因为同地方官府勾结及其名抢暗夺,大乘教积累了相当的财富,附近民众也多加入教中,人力物力充足,更名为大乘宫的朝阳寺依靠山势已经扩充到占地面积过百亩的建筑群,宫内教徒300多人。

    从俘虏口中文无忌知道大乘教运转方式;

    资产占据三分之一的是各种身份的教徒捐献,三分之二则来自大乘教把控码头的抽成、劫持,樾山区域内但凡出现大户人家被劫持的灭门惨案,十有八九都同大乘教有关联。

    王贤自认教主,框架以善王范岩、慧王罗国相、慈王杨瑜、大乘圣女骆师蓉为主掌管区域内教徒发展,各地分堂全部由范岩等人弟子掌管,金字塔式的结构,管理严密。

    自俘虏口中无法准确统计大乘教教徒数量,但汇总信息判断,教徒至少接近2万人,济宁宅院所搜集的花名册中关联的官府人员之外,普通教徒便有3千多人。

    文无忌完全可以推断如果灾害持续,大量难民流入,大乘教在短期之内将会发展到如何规模,指不定就会成为闻香教第二,且以大乘教的渗透能力外加灾害影响,王贤作乱,整个山东、豫州将陷入到一片血腥杀戮当中,疏通南北的运河也因此而中断。

    普通教徒并没有破坏力量,金字塔结构的框架地基虽然雄厚但控制力却在塔尖部位,文无忌的方案是摧毁核心,其他普通教徒则由琮记慢慢教化,召集教徒也不难,名册有信息,俘虏的人员也可以教化后适应于攻心。

    绝大多数的教徒被所信奉的众生平等、消灾避祸教义蒙蔽着,对于这部教徒的开导,文无忌不认为有难度。

    夜凉如水,一小时后所有人员攀上山崖,依靠俘获教徒口中信息对大乘宫建筑布局的了解,文无忌、陆仟、风四娘、莫胭等人各带霸刀营兵士借助夜色掩护靠近向大乘宫。

    大乘宫天心殿;

    殿内灯火入昼,汇聚有王贤及其善王范岩、慧王罗国相,郓城坐堂的杨瑜、骆师蓉并未抵达。

    明亮的灯火下压抑的气氛在蔓延。

    济宁事件爆发,范岩身受创伤逃回大乘宫,了解原委,王贤派人走访了济宁有关联的官员。反馈而来的信息让王贤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安。

    琮记接触同大乘教有勾结的官府人员在王贤之后,所以王贤得到的信息是信王赈灾。

    信王赈灾,山东、豫州两地为重点,百官呼应,济宁方向回传而来信息是大乘教期间低调行事,少滋生事端,先行调查对大乘教出手的人员背景身份再做定夺。

    王贤清楚官府字里行间意思,也知道朝廷对大乘教的态度,让王贤内心不安的是还没有查询到的文无忌。

    先是济宁城内客栈发生打斗,随后郊外堂口被人一锅端,而且根据范岩提供的信息,交手的人员配合娴熟,出手狠辣,明显带有兵营风格。

    内观外联,推前想后,符合条件的有锦衣卫、东厂,当然还存在一种可能,善友会。

    想到来往官员的态度,对方的风格,王贤内心不安,也基于这种原因,没有安排人手到济宁郊外的堂口潜伏侦查,担心被对手再一次跟踪。

    大乘宫已经高度戒备,也发送出了召唤杨瑜、骆师蓉返回总堂的信息,王贤没有料想到的是文无忌已经出手,而且从断崖上山。

    “目的不善”王贤皱眉。

    慧王罗国相是白日赶到大乘宫。

    “对方势力不弱这是实施,但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罗国相开口。

    王贤眼神示意继续;

    “信王赈灾并不针对大乘教,这是可以确定,官府让其低调行事的态度也说明此点,所以出现在济宁的势力和信王是没有关联的。但有存在朝廷其他力量可能,可反之推理,如若是朝廷,凭借济宁郊外宅院俘获人员及其有可能搜集到的名册和关押人员,朝廷又如何会按兵不动,早就调动地方巡检司兵力封锁通道包围樾山。但距离事发已经两日时间,山下教徒无任何异常信息反馈,区域各县衙也没有信息回传,如若朝廷调兵,县衙至少是可以传递出情报。”

    “所以对方是依附朝堂的势力”范岩开口。

    “可能性居高不下” 罗国相点头。

    “有没有是善友会的可能?”王贤问。

    “微乎其微,长生枪韦重锋、封天剑吴兆学出手能伤及善王,但善王口述发生打斗的皆为使刀高手,阵法严密,排除兵营便只有一种可能,出自擅长刀技的世家或者派系,善王技艺登峰造极,鲜有敌手,善友会又如何会召集如此众多高手,况且大乘教和善友会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朝廷直属力量也非善友会便可以端坐一起商谈,还是要调派出人手,找到对方,能将这样一股力量拉入大乘教,何愁我教发展。”王贤开口。

    罗国相点头,遂即思索了起来。

    范岩也有点想入非非,将对手拉入大乘教,岂不是……

    没有任何云层的苍穹繁星如织,远远望去似乎和大乘宫的灯火溶入在一起让人产生恍惚。

    那是星,那是火;

    星火当中有大乘教教徒在宫外戒备巡逻。

    预警的教徒并不知道济宁发生的一幕,能看到的是两日时间内为数不少的分堂堂主全部被调集上山,就连往常神龙见首不见的慧王也出现在了宫内。

    对于戒备,游走的宫外的教徒忠实的执行了命令但不以为然,想要威胁到大乘宫,首先要过了山下教徒一关。

    民众都是教徒,山下平静,大乘宫便无忧。

    基于这种防御体系建立形成的心态意识,大乘宫外巡逻的教徒虽然有不错的身手,但警惕性并不足。

    但论格斗能力,大乘宫内颇有身份的教徒和赶赴而来的各地堂口堂主之类不少人员至少有同霸刀营对抗的能力,但涉及战术配合的杀人技巧及其潜伏、渗透,双方之间又有悬殊差距,大乘教高手甚至不及当初的蒙古大营斥候。

    杀戮就在漫天星斗的夜空下自地面蔓延开来。

    山顶风声轻啸,掩盖了*射击的细微声响。

    “嗤”就像夏日的蚊虫嘶鸣,声响在落入耳际时弩箭已经射入宫外巡逻的四名教徒颈脖。

    灯笼垂落在地面弹出一团火焰遂即被夜色中掠来的霸刀营军士熄灭,四名教徒双手握着颈脖委顿在地面。

    任蟠是大乘宫内掌管执法的教徒之一,自幼习武,没有名家指点,但凭借一身气力,拳打三五人易如反掌,因失手出了人命东奔西逃中加入了大乘教,身份不仅仅被洗白,而且得到了负责执法堂的王贤大弟子陈心桥指点技艺大进。

    任蟠对大乘教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格守职责,但一年时间,任蟠最早抱守的心念出现了动摇。

    越来越多的女子被送入大乘宫,任蟠看得出多数的女子是被强迫,当期间内数具女子尸体被抛投入后山悬崖时任蟠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之后任蟠知道了内丹术。

    死在宫内的女子是被内丹术所至。

    “怎么会这样?”任蟠疑惑着却不敢询问。

    夜间戒备的时候任蟠猜想着大乘宫戒备是不是同内丹术有关系。

    人在这种思索中沿着石阶前行,周边林木中渗透着寂静,落入耳际的只有前后四名执法堂教徒落脚的声音。

    似乎有细微的声音响起,下一刻耳际中一股声响尖锐起来并快速迫近

    “嗤”

    “谁?”任蟠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急速闪动,人呵斥问道。

    闪耀着清冷、透明的刀光从左侧山林中卷了出来,靠近时极度相似一个光球,光球猛然间炸裂,纵横交错的刀意笼罩向任蟠。

    任蟠吸腹凹胸,人急速后掠,右手长刀反撩,卷来的刀光似芒矢飞穿,流虹闪掣,凌厉而快捷的自任蟠招式中突了进来,杀气陡然爆开,刀光没入颈脖。

    从山林中冲出的人影对击杀抱有绝对的自信,收刀,掠向任蟠身后的大乘宫方向。

    浓稠的鲜血从割断的动脉喷涌而出,倒灌入气管,任蟠喉咙间只有‘嗬’‘嗬’的嘶哑声,

    青筋一条条的凸起,双颊肌肉不由自主痉挛,视线余光落在前后倒伏在地面的手下,依稀可见颈脖中露出的黑色弩箭尾端。

    逐渐涣散的眼神看到远去的身影及其手中像女子弯眉一样的刀时,任蟠想到了一个人。

    胭脂刀;

    大乘教执法堂有一条明文规定,教徒遭遇这把刀都要退避三舍,不予争锋。

    “大乘宫戒严难道和胭脂刀有关联”

    任蟠如此想着,人委顿在地面。

    “是与不是,都结束了”

    思维混乱了起来,任蟠仿若看到曾经的自己,那个抱打不平的鲁莽少年。

    “如果重来一次,不会加入大乘教”任蟠睁大眼睛,最后的一缕生机消散在星空下。

    大乘宫西侧。

    和周边建筑群的恢宏比较,西侧建筑朴实,方方正正的院落,平淡无奇的造型。但大乘宫包括大乘教能上樾山的教徒都对这幢建筑及其居住的人抱有敬畏之心。

    院落是大乘教执法堂所在地,居住的是王贤大弟子陈心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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