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身两面
今夜的风格外寒冷，整个白帝城显得寂静无比，寻常人家早已熄灭灯火，平常热闹的夜市也早早便散了，黑暗之中遍布着鬼魅一般的影子，他们四散奔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白隐站在一处钟楼上，木材历久的腐香缭绕鼻间，他向着远处打量，不知在看什么，但他的嘴角一直带着一抹笑意，如同黑暗中邪魅的魔王。
此刻，白隐和林青月正在像那处祭坛奔去，他们已经出了白帝内城，身后城门那块匾上刻着的“白帝宫”三个大字潦草而苍劲，再往后是一群黑色的影子。
“可恶，祭坛到底在哪？”白念有些心急，仓促逃跑中他已经迷失了方向，这里石巷密集，重楼叠锁，他只来过一次但根本记不得来时的路。
一阵跑路后，一个幽魅的身影冲到他们面前。
“这边！”正是白瑶，她拉着两人往一处小路走去。身后的那些影子已经追了上来，白念和林青月边战边退。
……
“呵，你叫我们来这里究竟有何企图？”大厅之内，白战苍望向对面的老妪，愤愤地说道。
“那小子就交给小辈们去处理吧！在这白帝城他没有信符还逃不出去。”老妪即是二长老，她喝下一杯茶，不慌不忙地说道。
“老祖…”二长老望向坐在首位的老者，像是在等待什么，那老者依旧闭着双眼，一副病态。
“还是你来说吧！”老者眼皮微睁，带着倦意地说道。
“嗯。”二长老眼冒精光，对着众人铿锵有力地说出两个字：“白帝！”
……
一路奔逃，白念和林青月已经进入了那处祭坛所在的山谷，但身后却紧紧地跟着一群影子。
白念挨着身后一把短刃的攻杀，扑开林青月，肩头被刺穿。林青月蹙眉，三尺青锋一挑，留下了那影子的一条手臂。
白念忍着剧痛拔出肩上插着的短刃，反手一拳聚起血灵击在那影子的头部，噗呲一声，如同一块豆腐炸开，脑髓和血液四溅。
两人仿佛有着天生的默契般，虽然白念实力不如林青月，但两人对于隐在暗处的偷袭总是能够破解。
这些影子般的人不是很强，但奈何他们人数太多，又有着不惧死亡的狠辣，基本上是拼着命也要给白念和林青月留下一道伤口。
而白念本就赶时间，拖得太久他怕白隐和白家的长老都会赶来，那时他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一阵缠杀之后，两人已经浑身是血，有他们自己的也有那群黑影的。那块白杰给的碧水黄泉甲自然被白家收回，这些只有开府实力的影子还是能够对白念造成伤害，不远处就连避战的白瑶也染了一身血。
“这不是我哥的影卫，影卫没有这么弱。”白瑶手持一杆长枪，抖出一抹枪花，将一个黑影捅成筛子后说道。
当她拿出长枪时连白念都吃了一惊，一个娇小的清纯美女执着一柄长枪大开大合，杀伐果决中带着横扫千秋之势，实在诡异。
“不行，这里交给我，等会我们就离开白帝城了，你快逃走。”白念一拳崩开一个黑影，焦急地说道。
“诶，呆子你就只想着自己离开抛下我吗？”白瑶扫开周围的黑影，向着白念和林青月靠拢。“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反正我也不想在白帝城待了，听说外面的世界很有意思。”
白念蹙眉，这种情况下白瑶还能用玩笑的语气说出这种话，但他却也听得出来，白瑶是真的想要离开白帝城。
耗费了一段时间，那些黑影终于被三人杀尽。让白念惊讶的是，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其他人支援那群黑影，白家长老没有出现，白隐也没有。
“难道他们都瞎了不成？”白念心中疑惑，不过随即他就释然：“这样也好，反正传送出去后你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三人来到那处亭子下，四根粗壮的云纹柱支撑，那块桌子大小的虚空石打磨而成的祭坛就在亭子正中心处。
白杰已经在这里了，原来白念和白瑶分离后，白瑶就带着白杰在这里等他，或许是有些担心，她便出去找白念正好遇到二人被追杀。
“哈哈，本小姐终于要离开白帝城了，那群老家伙绝对想不到信符并没有遗失在虚空中。”白瑶倒提那把长枪，毫不矜持地笑道：“对了，呆子，快把信符拿出来，我们远走高飞！”
白瑶的话让众人无语，但一番逃命颇有些亡命天涯之感。
一行四人往祭坛处走去，但白念突然停下来，他皱着眉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祭坛处，在他的感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隐藏在那里。
“你是谁？”白念终于感应到了，那是一团黑影，模糊得有些像一个人影。
“啪啪！”那人影拍着手掌渐渐从黑暗中走出，借着微亮的夜光，众人终于看清楚那人。俊秀妖异的脸庞和那双透着幽光的邪瞳，竟是白隐。
林青月把剑一横，挡在众人面前，她紧抿嘴唇，双眼中带着恨意。
“哥，你怎么在这里？”白瑶捂着嘴，惊讶地说道。
“瑶儿，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好忙啊！”白隐擒着笑意，望向众人，他想知道现在白念又该如何逃走。
白隐的出现如同晴天霹雳，让众人心中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白念心头震动，他低头望向白瑶，讥讽地笑道：“你们兄妹倒是好算计，还有一个白煞仙呢？她又在哪里？”
白瑶将自己救走，等到白杰一伙人全败之后又通知白隐来收场，这般算计让他心中实在对白瑶失望透顶。若是白煞仙也在这里，那他们就完全没有机会逃走了，祭坛只有十几步之遥，但因为白隐挡在那里，这十几步的距离就如同一条鸿沟，难以逾越。
“呆子，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会在这里，我是真的想帮你！”白瑶看着白念那冷漠的目光，心中有些急了，豆大的泪珠就要挤出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白念都有些怀疑白瑶并没有出卖他。
“哼！”白瑶抓着白念的手，低声说道：“你一定要相信我，等会你拿我作人质，我哥肯定会放你们离开。”
白念蹙眉，此刻白瑶的一席话让他有些动摇，迟疑了会，他反手抓住白瑶的咽喉，看向白隐，漠然开口：“让开！”
“哈哈！”白隐笑出声来，他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她的，这种把戏还是少来，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我！”
白念眉头皱得更紧，手中一用力，白瑶忍痛，眼泪顺着脸颊就这样滴落下来。
白隐蹙眉，眼前的一幕让他略微动心。只见他拿出一根长笛，似玉又似竹制成。
悠扬的笛声在静谧的山谷中响起，风轻舞起来吹拂着四周，竟随着笛声而如同波浪般起伏。
“你又要搞什么鬼？”林青月静心倾听，这笛声并没有夹杂着灵力，反而如同天籁般好听。
“不是幻术。”白念心中断定，那笛声只是一般的凡音，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但白隐肯定不会为了怡情而吹笛，这其中应该还有他不知道的危险。
其他人没事，但被扣住咽喉的白瑶听到这笛声却开始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抑或两者都有，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力地依偎在白念的怀中。
“白瑶，”白念此时也感觉到了白瑶的不对劲，她的体温在急速下降，而且仿佛失神般双眼定在一处一动不动，像一块木头。
“白隐，你对她做了什么？”白念对着白隐吼道：“她可是你妹妹。”
白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吹奏着那根笛子。
这时林青月动了，她握着剑向前刺去，经历了一场战斗她的血灵已经亏空，再面对白隐绝无胜算。
白隐没有后退，反而向着前方扑去，他用笛子一挑，把林青月的剑轻易挡开，再把笛子一横挂在嘴边继续吹奏。
两人就这样缠斗在一起，但白隐太强大了，他即使在吹笛依然可以应对林青月，而且游刃有余。
“白瑶！你醒醒！”白念摇动她的肩膀，但那双无神的眼睛依旧透着一股迷茫。
突然，白瑶推开白念，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她的身形开始拔高，脑后的马尾解开，青丝飞舞，披头散发。
笛声便在此刻戛然而止，白瑶抬头，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容映在白念眼中，让他感到震撼。
白瑶双手把散发披到身后，不急不缓地把头发系成一根辫子，发端末尾绑着一枚黑色的梭镖，一举一动都透着诱惑撩人的气息，竟是白煞仙。
“是你！”白念和林青月同时说道，对于白瑶突然变成了白煞仙，两人都莫名震动。
“咯咯咯！”白煞仙笑道：“没想到吧？”
“这是怎么回事？白瑶呢？”白念把白凡拉到身后，双眼瞪着白煞仙，一脸严肃。
“咯咯咯，白瑶就是我，我就是白瑶啊！一身两面，摘下鬼面为人，戴上鬼面为魔。”那张恶鬼的面容，咧嘴而笑露出獠牙。
“少废话了，按计划行事，那群老不死的马上就要过来了。”白隐收起笛子，开始真正地对待了，林青月绝不是他的对手。
“哦！”似乎是扫了兴致，白煞仙嘟着嘴答了一声，但是下一刻她就立即冲向白念，手中凭空出现两把黑色的利刃。
白念猝不及防间被那两把利刃刺进了腹部，一口血雾喷出，他立即挥拳想要打开白煞仙。但是白煞仙突然松开插在他腹部的利刃，两手往外一圈，再一合拢，竟将白念紧紧地抱住。
头靠在一团香软上面，若是平常时候白念或许还会想入非非，但此刻当他被白煞仙抱左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灵开始失控，渐渐地沉寂下去，全身气力也在消失。
“乖，别动。”白煞仙用手摸着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梦，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仿佛魔音一般击在心头，白念眼皮开始沉重，巨大的困意如潮水般涌过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