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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2章 寒不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一片虚无当中,赵云天感觉自己变成了没有躯体的孤魂野鬼,正在四处游荡。

    游啊游啊游,他发现自己,仿佛像是在逐渐消失。

    这种消失意味着不是死亡,因为他已经死过了,不但是躯体毁灭了,连元神也被打了个稀巴烂。

    仅剩的一丝意识,不知道是凭借什么样的力量,在苟延残喘罢了。

    一个人生命的终结,取自于其身体生命体征的消失,对于赵云天而言,他的终结,那边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不复存在了,而如今,事态不正是这样的走向吗?

    他也不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感觉了,当初,被蜃妖以幻术摧眠时,便如实的体验到了,死是怎么一回事?

    那般感觉,远比现在要来得更为剧烈,如果硬要说两者之间有何不同,兴许,一个是真的,另一个是假的。

    无论真真假假,这一次他可以自信的肯定,这条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犊子了。

    哎,想不到我赵某人,纵横一生,沉浮半载,竟然被老天爷给一道雷劈死了,说来也是气人。

    但是,眼下事情已经发生,气与不气,又有何意义呢?

    心中现在唯一遗憾的,挂念着的,也只有自己那位老婆大人了,但愿没有自己的日子,她能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即使日后她再找一个,那也无所谓了,毕竟,她才二十多岁,总不能为了自己守活寡。

    老子玩够了,退了,至于这人间,便留给那些还尚未尝试的人吧。

    当这最后一句话,从心中默念而出时,赵云天似乎彻底的放开了自己,也真正的直面了死亡。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一个人与芸芸众生,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一个生命的终结又何尝不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呢?

    以生死来看,这是一个轮回。

    以能量守恒来看,只不过,是某一个事物,转换成了另一个数,如道家所言,散于天地,回于自然。

    生生死死,谁又能真正有个定义呢?

    远处,出现了一道猩光闪闪的大门,无边的戾气,从那张门里散发出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像是有着千万只鬼在哀伤啼哭。

    "那儿是地狱吗?"赵云天嘴里喃喃的念道,趋于平静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动客,对于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地狱,他也未曾了解过,所谓的一些认知,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生前大恶之人,死后便会下地狱。

    而善良之人,则能福泽加身,直上九天。

    如今地狱出现在了眼前,那对于他这一生,有了一个最为彻底的诠释。

    他算不了有多坏,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死后下地狱,也在情理当中。

    罢了,老子死了都不怕,又怕这地狱作甚?

    天堂太安逸,没什么意思,也只有这地狱符合我赵某人的性格,世人皆怕死,而我独往之。

    言毕,赵云天便大步朝前,坦坦荡荡的朝着那猩光萦绕的大门走去……

    当整个人彻底透过那张大门时,陡然,赵云天又有了全新的一番感受,他那逐渐消散的意识,竟然重新聚拢了。

    咦?

    这是怎么一回事!

    顿时,赵云天为之错愕。

    地狱呢?

    不是地狱之门吗?为什么走过了这张门,怎么没有看见想象当中地狱?

    阴曹地府,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八大阎罗,一个都没有见着,难道,所谓的传闻,都是假的。

    正在赵云天纳闷之际,突然一股力量抓住了他,将他往上面猛拉而去。

    对此,他当场大惊,本能的反抗了起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她道:"干弟弟,你振作一点儿,千万不要倒下。"

    闻声,赵云天整个人为之一振,这不是冰蚕吗?呃,她怎么也来了呢,倍感诧异的同时,转念一想,两个人既然是同时死的,如今又一起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不对……我好像没死。

    如果死了的话,怎么还会有感知?还会有意识?元神都不存在了,思想要怎么保留,运作呢?

    陡然,赵云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开了眼睛,而这一睁,他又重新拥抱了这个世界。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入目即是一片繁华。

    另外,眼前还有一张精致的小脸,正翘首以盼的望着他。

    这下,赵云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如梦如幻的一幕。

    我了个去,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干弟弟,你醒了。"

    此时,那张小脸的主人说话了,声音正是冰蚕,但是这张脸却从所未见。

    "你是什么人?"赵云天大为诧异的问道。

    "我是你干姐姐呀。"对方回答道。

    "这个怎么可能,你不是……"话才说到一半,他便又意识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状况,他还活着,当然,这也只是其次,令他为之震撼的是,他不是一只虫子了,此刻,竟有手有脚,当情绪一激动,往上一挺时,正是双手下意识的将上半身撑了起来。

    卧槽!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顿时,赵云天望着自己的这副身躯,彻底的傻眼了。

    他做梦都想变回人,当虫子实在是太憋屈,太难受了,不但没手没脚,整天只能靠蠕动身躯来行走,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还不能与外界接触。

    如今,他梦想成真了。

    这一切来得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有时,他都不免升起了一股错觉,心想,自己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确实,除了做梦之外,还真的难以解释,自己为什么死而复生?并且,又拥有了一具崭新的身体。

    想必这一切的答案,只有眼前的这个……

    "卧槽,你怎么没穿衣服。"赵云天目光只是往下一移,便望到了不可描述的风光,于是,下意识的转过了头,朝着旁边的方向躲闪。

    这小脸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模样稚嫩,身体也尚未发育完全,该凸的地方不凸,该翘的地方也不翘,唯一令人注目的,想必也只是身上那纯真且满是青春的气息。

    "衣服?"她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东西,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嘴巴嘀咕道:"你不也没穿。"

    听到这话,赵云天低头一望,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了,他还真的没穿,刚才光顾着激动去了,哪有功夫在意身上是否有遮掩的东西,现在一发觉,便不由自主的将身体较为敏感的位置挡了起来。

    "人类都需要穿衣服的吗?"

    "这是当然。"赵云天回答道,随之神色一动,穿不穿衣服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眼下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真的是我干姐姐?"

    "嗯,不然你以为呢。"对此,小姑娘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现在已经化形成功,变化为人了。"

    "啊?这,这……"闻言,赵云天大为吃惊,甚至是感到难以置信,当时他还以为渡劫失败呢,所以,才奋不顾身的跑去为她扛雷,这一扛,虽说是自己义薄云天的担当,却也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原以为一切为到此终止,灰飞洇灭了,可是,谁又能想得到,他自己不仅没死,反倒是因祸得福了。说句实话,他这脑子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了赵云天的身上,神色颇为复杂的道:"要不是你这个傻瓜胡来,结果如何,可能连我也料不准。"

    赵云天则一脸蒙逼,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姑娘继续道:"最后一道天雷,名为死亡之雷,从肉身至灵魂,将受劫之人彻底摧毁,让人直面死亡的恐惧,整个过程极为痛苦,绝望,我当时都觉得我必死无疑了,还好,有你闯了进来,硬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拉了我一把,也正是这一拉,使我得以重生,如今,天劫过后,我便重塑金身,已然正式突破化形期,不在拘束于形体。"

    "是我救了你?"

    "对的,正是你对于死亡的感悟以及无畏点醒了我,这才使得我在无尽轮回当中,悟透了生死。"小姑娘回答道,那双璀璨的眸子,闪闪发光,比这世间最漂亮的宝石,还要好看。

    赵云天陷入了深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次误打误撞,拯救了沉沦于死亡而不可自拔的冰蚕,使得原本尘埃落定的劫数,又有的新的变化。

    三十五道天雷,以及七十二道地火,冰蚕她都有惊无险的渡过,那是因为她自幼从极北之地长大,心无杂念,不会被世间的各种欲望所牵扯。

    七情六欲,正与邪,善与恶,阴阳对立,万物造化,谁都难以避免。

    而她却都没有这些,纯粹的就像一块璞玉,完美无瑕。

    也正是如此,天劫奈何不了她。

    而她,之所以会被最后一道天雷拦住,那是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死亡,更没有体会过其中滋味。

    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她自然难以悟透。

    前面的诸多劫数,她都未曾畏惧,只是碰了死亡,才那么的手足无措,难以承受。

    试问,天下谁人不怕死?

    人也罢,妖也罢,魔也罢。

    芸芸众生皆唯活而往,又怎能不惧?

    可是,赵云天不同了,这家伙可是死过无数次的,有时是在死亡边缘徘徊,有时是真的死透了。

    死了又死,死了又活,活的又死,生与死,轮回不止,早已将是死亡置之度外。

    所以,那最后一道死亡之雷,这才被他视如无物。

    冰蚕的活下来的疑团,得到了解答,当下,困惑赵云天最深的,还是他为什么又变回来了呢?

    之前不是说过吗?

    从虫子变回人,只有两种途径,一个是吃下化形草,洗筋易髓,灵光灌顶,使肉体具有变幻之术。而另一种方法,则是修成正果,重塑法身,像冰蚕现在这样。

    显然,这化形草,他是肯定没有吃着的。

    化形渡劫,以目前的修为,还远远不到火候。

    至于为什么他又变回了人,仍然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赵云天虽然弄不太懂,可冰蚕却还是给出了一个合理的回答,她道:"当死亡之雷将你我彻底摧毁时,你我的元神以及肉体相互融合在了一起,由此,你得到了我一部分修为,从而激活了你的血脉之力,现在,你拥有了半个化形期的实力。"

    听起来虽然有些玄乎,但赵云天还是多少听明白了。

    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世间万物都是由分子原子组成,任何东西都不例外,在天雷当中,两人都被打得粉碎,至于是碎到了什么程度,即便不是分子原子,与之相比,多半也没什么差别了。

    两个人的组成元素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在外力的巨大施压之下,两种事物便开始相互之间,强行融合。

    最后,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对此,赵云天不得不感叹,这世界果然奇妙,当上帝为你的人生关上了一张门,那肯定还会再开上一扇窗户。

    此刻,这扇打开的窗户,已然照入了无比灿烂的阳光。

    这一次,他更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重获新生。

    我就说嘛,老子长得这么帅,不会那么倒霉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才将我从苦海当中解救了出来。

    当然,首先最有感谢的,还是自己这位干姐姐,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自己早就死上千百遍了,哪有再次为人的机会。

    赵云天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具新的身体,欣喜若狂,脸上更是道不尽的欢愉。

    做一个人,真他妈爽。

    以前总是有人戏称,自己这一辈子要是一只鸟,或者一条狗,一只猪,那该有多好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什么都不必多想,如果当他真正的变成了除人以外的生物,那便会觉得之前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了。

    只要当过一天人,谁也不想再当其它玩意了,哪怕当一个人活着再累,也会甘之如饴。

    千金难买我是人,这是多么深刻的感悟?

    "干姐姐,那我现在是不是又变回半人半妖了?"赵云天激动之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对此,冰蚕却摇了摇头,回答道:"非也,你仍然还是一只全妖,早已经不具备了人该有的内在,仅仅只是维持人的形状罢了。"

    这一点很要好理解,冰蚕是妖,而赵云天第二只身体也是妖,两个妖精,即便是打碎重组,依然还是妖,不会有多么大的区别。

    "不过,我说的也不是很绝对,在你的血脉之力当中,我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这股气息并不来自于你的真龙血脉,恰恰相反,这是人类顶尖强者的传承。"冰蚕一本正经的说道,像她这样厉害的巨妖,法力无边,手眼通天,几乎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配得上"强大"两字了。

    可她却说得如此认真,那便足以说明,赵云天除真龙血脉之外的另一份传承,有多么的厉害。

    一个人的基因,来自于父母双方。

    倘若他的真龙血脉是他从自己母亲那儿所得,至于那个令冰蚕也为之忌惮的传承,多半是继承了他的父亲。

    赵云天对于自己的父母,没有任何了解,更不知道他们是人是妖,仅有的一些认知,也都是从身上所展露出来的天赋异禀而推算出来的。

    "干姐姐,你为什么会觉得真龙血脉是来自于我的母亲而不是我的父亲呢?"

    "男孩子一般继承的最多,都是母亲的力量,其实,你们人类的基因学已经将这个理论概括得足够全面了,而女孩子,正好背道而驰。"冰蚕道。

    对此,赵云天稍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对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就拿外貌而言,男孩子长得一般都像母亲,而女孩子则更像爸爸,当然,概率居多,也不能以概论全,有时,也会出现一些例外。

    至少,赵云天可以肯定自己的外貌,应该继承的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父亲,至于身上这最原始的力量,肯定是来自于母亲,那份传承,虽然极其强大,可是,依然还处于尚未开启的状态,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摸不着,看不着,也用不着。

    冰蚕不是第一个感受到这股传承的人了,当时,在岛国碰到河童时,对方也说过类似的话。

    活了这么多年,父母对于赵云天,仍然还是一个谜。

    他表面装的满不在乎,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时,仍然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们。

    谁又希望自己生来就是孤儿呢,如果有爸爸妈妈,那他也一定会很开心。

    只是,有些东西触手难及,求之不得。

    赵云天并不怪他们抛下了自己,父母这么做,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哪个当爹当妈的,又忍心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这些年,他也从未放弃过打听,可是,每一次尝试,无一不都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波澜。

    毕竟,他的父母并非凡人,在人类世界找不到,那也实属正常。

    见他半天不说话,冰蚕道:"干弟弟,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略微感伤的事罢了。"赵云天咳嗽了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冰蚕收回了目光,开始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赵云天重新变成了人,开心不得了,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夙愿,如今终于达成了。

    认真凝视着自己这一具妙龄少女的躯壳,心里生起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欢喜。

    片刻之后,冰蚕眸子轻轻一眨,好奇的问道:"干弟弟,以你们人类的目光来看,现在的我算不算得上漂亮?"

    "很漂亮,十分漂亮,非常漂亮,只是模样尚嫩,等到日后长开,肯定会美得不可方物。"赵云天如实答道,虽说言语当中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大部分说得还是实话。

    闻言,冰蚕顿时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对了,干姐姐,那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赵云天问道。

    冰蚕神色微微一凝,她才刚开始接受了,自己变作人类的身份,自然还没有衍生出关于人类的那一套认知与审美,所以,还真不好,如何回答赵云天的问道,只是道:"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呗。"

    赵云天看到自己变成人了,却没有看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于是,心里怀揣着好奇,走到了不远处的水边,神态认真的打量起水里的倒影。

    目光所及,不免当场大惊。

    卧槽?!

    这,这……

    赵云天傻眼了,瞬间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双手,缓缓抚摸起了那张如梦如幻的脸庞。

    为什么如梦如幻呢?

    那是因为,这张脸……太鸡儿帅了。

    身姿凛凛。

    相貌堂堂。

    鬓角如刀。

    眉痕如剑。

    目若星辰。

    不可方物。

    一时间,诸多华丽的词藻,在此般容貌之下,也变得黯然失色。

    赵云天曾见识过不少的美女,皆乃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而如今,当见到湖面上倒映出来的镜像,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是的,他瞅着自己,给瞅心动了。

    赵云天对于帅哥,一般都很抵触的,主要原因就是自己长得不帅,越是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越是羡慕嫉妒恨。

    可是容貌这东西,天生父母给,又变化不得,所以,只能装作无所谓,而见到那些长得帅的,只要敢在自己面前装逼,那就往死里打,打着他亲娘老子都不认识。

    奶奶个腿,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没人能在老子面前帅得起来。

    "妈呀,这水里的人是我吗?"

    "不是你又是谁呢。"冰蚕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如今重塑身体,自然会与。以前的神态外貌有所变化。"

    "这变得未免也太夸张了,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哎呀,都说长得帅是一种罪过,我现在才深有体会。"赵云天一边欣赏着自己这绝美的容颜,一边死不要脸的说道。

    "干弟弟,你不喜欢此刻这个样子吗?"冰蚕问道。

    赵云天四十度仰望天空,眼里流露出了一丝甚是忧郁的神色,很有逼格的道:"谈不上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自己,朴实无华,低调憨实。"

    "如果你想变回去,那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点小事,我我还是能手到擒来的。"冰蚕道,随后,便做势要往赵云天脸上招呼了,吓得他浑身一颤,当即往后闪躲,赶忙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勉强将就着吧。"

    好不容易变帅了,又要变回去,这事搁谁,谁愿意呀?

    "不喜欢就不要将就呀,放心吧,我的本事你是清楚的,不会让你感到不适。"

    "干姐姐,我都是骗你的,其实我很喜欢这副皮囊,不劳您折腾了。"这下,赵云天不敢再装下去了,说出了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闻言,冰蚕才停住了手,她笑道:"我也只是逗你玩,你如果真的让我将你变回去,那我还真没有这样的本事。"

    "为什么?"

    "容貌都是已经定形的,这一次即便能够强行改变,下一次你再变化时,依然还是这样的轮廓,没有意义的,所以,你必须赶紧习惯你这副身体。"冰蚕回答道。

    赵云天微微点头,自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形态可以通过外力改变,可是基因却无法改变,来决定个人外貌的关键因素,也向来都不是骨肉皮囊,而是基因。

    这也正是为什么那么多整容的人,生下的后代,并不能继承他们姣好的容貌。

    "干姐姐,离你渡劫至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大约二十四个时辰。"冰蚕道。

    "两天了?"对此,赵云天略感吃惊,连忙道:"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我老婆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他留给林娴雅的信息是,临时有事,出去一趟。

    如果耽搁得太久,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它当时还是一只虫子,更加会使她感到不安。

    说完,赵云天便拉着冰蚕欲走,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猛然停下。

    "怎么了?"

    "我们好像没有穿衣服。"

    "不穿不行吗?"

    "如果咱们两个是只虫子,不穿那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变成了人,必须要以人的那一套规矩,来约束自己。"赵云天正儿八经的道,此刻,两人还是坦诚相待,正大光明。

    当然,这两句成语是要打引号的,至于另外隐藏的是一层什么意思,自行领会。

    还好,冰蚕并没有羞耻感,她从小到大,活了上千年之久也从未穿过衣服,如今即使变成的人,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迅速融入这个角色。

    想要当好一个人,并不仅仅只具备人的外在轮廓,还得接受人类的知识以及规矩,方能真正的变成一个人。

    "可是,在这荒郊野岭哪来的衣服?"冰蚕问道,她虽然会法术,然而还没有点石成金,凭空变出衣服的本事。

    赵云天也没辙,他的储物戒指,早已经伴随着原来的那具身体遗失掉了,至于之前随身携带的那个储物盒,虽说是备好了日常用品,但是那也只适用于身为虫子的他,而并不是变化为人的他。

    最后,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用树叶代替。

    还真别说,树叶做成的衣服,别有一番风采,只是如果走路太快,腚儿会有点儿漏风。

    "干弟弟,我记得你们人类好像都有名字,那我是不是要取一个名字?"

    "那你想叫什么呢?"赵云天反问道。

    冰蚕摇了摇头,嘟囔着嘴道:"我不知道,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这个,还是算了,我取名实在不怎么样。"

    "没事,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无所谓的。"冰蚕倒是显得很是坦然。

    对此,赵云天也不再有那么多的顾忌,稍作思索后,脑海当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寒不冷怎么样?"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么一个名字,早一巴掌甩过去了,你咋不说热不死呢?

    而冰蚕却一脸茫然,问道:"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你来自极北之地,又不怕冷,我觉得这个名字挺符合您的出身与性质。"赵云天有板有眼的说道,要是没读过几年书,还真被他蒙骗过去了。

    "不行,太古怪了,不好听。"

    "咦,要不冻不怕怎么样?"赵云天随口又说了一个。

    "我不喜欢。"冰蚕生气了,眉头一皱,要求道:"我要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而且还要跟你的名字相近,你不要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了。"

    "这个真没有,我是典型的取名困难症呀。"赵云天连忙喊冤道,如果了解他的人,便知道他确实没有说假话,之前,给小甜甜取名时,也曾是一塌糊涂,要不是林娴雅半道杀出,那种见不得光的破名字,还真的就上了户口本。

    "要取一个跟我相近的名字,我叫赵云天,那干姐姐,你就叫赵云地怎么样?"

    "不行。"冰蚕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这可把赵云天给难住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才还说无所谓,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计较了?哎,果然,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哪种生物,心思都是难以摸透的。

    蓦然,赵云天瞅了一眼脚下粘黏的新鲜泥土,灵光再次一闪,突然有了个主意。

    "天壤之别,云泥之差,赵云泥,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时,冰蚕神色略微有些动容,终于不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嗯,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敲定了,干姐姐,以后你就叫赵云泥了,在人前你是我妹妹,私底下我再叫你姐姐。"赵云天道。

    "为什么我变成你妹妹了?"

    "你的模样太稚嫩了,看上去,明显就比我熊多呀,说你是我姐姐,那也没人信。"赵云天回答道。

    "好吧,依你所言。"

    到此,赵云天暗松了一口气,身边朋友不少,可是却没有几个亲人,以前,小甜甜还能勉强的算一个,可是自从她失踪之后,便杳无音信。

    如今,冰蚕可以人类的身份游走于人世之间,等同于又弥补了赵云天心中的缺陷。

    许久以来,他一直都渴望有一个血浓于血的亲人。

    "好了,干姐姐,咱们回家,我让你见一见你那个漂亮能干的弟妹,也就是我的老婆大人。"赵云天哈哈一笑,像哥们一样搂住了赵云泥的肩膀,往前阔步走去。

    而正在这时,她原本纯净的眸子里,却有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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