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百态
此刻，那张涂脂抹粉的老脸表情说不出的难看，她就那么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方才说了那么多失礼的话，若不赶紧让莫大人消消火，她这个花楼还要不要营业了？
“怎么，嫌少？”
这危险的语气让嬷嬷赶紧摇着头：“不，不是的莫大人！”啪的一声脆响，她伸出手去重重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哈着腰赔着笑，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伐打算将那叠银票收入袖中，不想，莫寻芳那双华丽的金绣黑靴却是跨了上来压在那叠银票上。
“本大人有说，这些银两是给你的吗？”
“啊？这......”嬷嬷颤巍巍的收回了手，她知道莫寻芳定是恼火了自己，当下又是接连几巴掌：“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莫寻芳随后看向那被带出来的女子，只见那一身水蓝色湖纹长裙，白皙的脖颈修长，体态纤瘦柔弱，好似风一吹就会飞走一般。
如芙蓉似的面容带着一对幽深的双眸，好像有化不开的忧愁，明明叫人怜惜，却又让人不忍搅了那一池湖水。
而让莫寻芳欣赏的，却是那双交叠的手，修长柔美，如玉葱一般白净。她就是用这么一双手弹出此等美妙的曲子。
嬷嬷低垂着头，见莫寻芳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见他居然久久的盯着琴蓉，嘴角立刻扬起一丝窃笑，不想男子忽的一声便转过眼来，好像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怎么，本大人有让你停吗？”
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嬷嬷当下欲哭无泪，她犹豫的抬起手来：“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啪啪啪三掌，却明显比方才的力道轻了许多。
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个手势，所有的壮汉也一起跪下身来赏着自己的耳光，场面十分滑稽。
那名安静的女子缓缓站了出来：“公子不是要听曲儿？”
莫寻芳这才微眯了眼睛看向那嬷嬷：“还不下去。”
“是是是......”嬷嬷赶紧带着众人退下：“琴蓉，好生伺候着啊！”她这刻意压低了的语气带着几分微妙，琴蓉手指一僵，她当然知道嬷嬷意有所指，眼中当即划过一抹灰色。
雅间之外，姑娘们满心的不甘，莫大人说那些银票不是给嬷嬷的，那就是给琴蓉的了？！真是可恶，那琴蓉平日里少欢寡欲，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有心机的主儿。
“看什么看，还不都是你们坏事！要是莫大人之后来......”嬷嬷撇撇嘴，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众人立刻想起之前莫寻芳捣了几家茶馆的事情，万一他心中记恨，回去之后命人来打砸花楼那可怎么办，京城之中可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的。
雅间之内总算安静下来，只见那名女子低垂着眼再次走到了屏风之后，莫寻芳看着那隐约的身影微微一动，随后琴音起，绵延不绝环绕在耳边。
莫寻芳舒缓的闭上了眼，该死，这种时候他居然又想起了那个不知好歹的永吉县主！
不一会儿，他终于察觉到这琴音的变化，睁开眼来看着屏风之上的牡丹图，她的琴音之中分明多了几分化不开的忧伤，莫寻芳立刻想起她方才的话，羡慕自己有自由之身？
不过莫寻芳并不打算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若想有所改变，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他自认为不是圣人，不会见义勇为，萍水相逢也不过如此。
他再也不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就算你着急，别人也不会把你当成一回事！
这时，门缓缓打开，一名小厮哈着腰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捧着一盘糕点。
“久闻莫大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此人一进来就开始漫天夸赞莫寻芳，那谄媚的模样让莫寻芳大开眼界。
阿谀奉承的人自己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本大人有唤你进来吗？”
“呵呵，自然没有，只是小的实在是仰慕大人许久，今日听闻大人来此花楼，不论如何小的也想瞻仰一下大人的英姿呀！”那人面对莫寻芳的冷脸不见丝毫的退缩，反而凑得更进了些。
屏风之后的琴音早在这名小厮进来之后便带着些许颤抖，莫寻芳以为是这个小厮打扰了琴蓉的心神，当下抬起脚来重重的踹在了那小厮的胸口：“滚出去！”
“哎呦——”
那小厮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琴音突然停止，那水蓝色的身影当即从屏风之后小跑了出来，满脸紧张的神色：“莫大人息怒，饶了他吧......”
哪知道，这小厮一点都不领情，已然从地上爬起：“你懂什么！能得大人这一脚，可是小的福气呢！”
莫寻芳立刻意识到，这名男子似乎与她有所关联，他原本舒缓的眉头再次紧皱，果真是件麻烦事！然而他也注意到了，那小厮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桌面上的银票。
伸出手去随意抽了其中一张丢到地上：“再进来打搅本大人的话，哼......”
那小厮眼前一亮，突然拉过一旁的琴蓉：“大人可是喜欢舍妹？若大人不嫌弃的话，今日就让舍妹陪伴大人吧！”
“大哥！你......你......”
琴蓉的小脸瞬时涨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莫寻芳眼角一僵，舍妹？这种人，配做别人的大哥吗？！
莫寻芳缓缓站起身来，那名小厮谄媚的抬着头，一边拉过琴蓉：“快，还不快谢过大人！”
“大哥，你......别这样......”眼泪已经无法抑制的掉了出来，伤心欲绝的女子紧紧咬着下唇，此刻的她只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啪的一声！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莫寻芳的眼中尽是冰冷：“拿着你的银票，快滚！别让本大人再看见你！”
散落在地的银票让小厮的表情越发的鲜活，他也顾不得其他便爬了过去，快速的将那些银票揣进了怀中，也不理会站在一旁哭泣的女子便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随后好像生怕莫寻芳反悔似的快速跑出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