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看着他走

    她推门进去，目光被一旁的冰冷的显示屏夺去了，机械的滴滴声正有规律的响着。

    她的眼前只有波折的红绿两种线条，上下起伏着，而一旁的数字无规律的跳动着，时高时低。

    此时的杜北归，正面临着生命危险啊！

    “杜北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行吗？”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你说，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不是说要陪我一起辛福的吗？不是说好了要看我幸福的吗？你都没有做到，不可以走！”

    话还没开始说，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了。

    这时候的她，希望能够唤醒杜北归，只要杜北归醒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杜北归，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余小甘拍打着被子，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喉咙却只剩下片言只字。

    所有说不出的话都变成了眼泪，无声的流下。

    她想放声大哭，可她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哽咽让她不断的抽泣，泪水滚滚而下。

    拍打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了力气而停下，死死的抓着被单，把头埋到了被子上。

    面对地板的她，泪水流的很快，连成一条条项链，坠地的瞬间线断了，成了一颗颗珍珠。

    她想说，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嘀嘀嘀！”

    规律的机械声音突然加速，变得刺耳尖锐了，像是警车的标志。

    她抬起头看到显示屏上的数字在快速的下降，而红绿两条线由原来的曲折突然变得高调，又从高调跌落到平缓。

    她意识到了什么，大喊着：“医生！医生！”

    很快，沈纪言带着几个护士匆匆跑来，情况很严重，如果要保命，必须要手术。

    余小甘不是人员，必须被赶出去，看她却要坚持留下来。

    “我想看着他。”她说，被护士扶着的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了，因为害怕而不停发抖的身体。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的下降，就像是杜北归的体温一下。

    “你只能看，无论手术中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说出去。”

    “我可以握着他的手吗？”

    余小甘恳求的问，沈纪言很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杜北归的生命值正在下降，沈纪言不能有一丝的马虎，现在只能采用增加氧气来提供生命值，但无论氧气值加到多少，生命值都只停留在个位数。

    红绿两条线轻缓地起伏着，机械的声音跟着慢慢的轻了。可余小甘的心跳却是越来越猛烈，似乎要跳到她的嗓子上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显示屏，咽了咽口水，再将目光移到杜北归身上。

    他的手很冷，像是没有了温度也没有了软度，很生硬，像是被放在冰冻层的东西。

    此时正在努力调整数值的沈纪言已经满头大汗了，所有人都在努力着，他们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可杜北归似乎放弃了。

    滴滴声忽然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显示屏上，红绿两条线从轻缓地曲折到平静如水的地平线。

    一切都结束了。

    大汗淋漓的沈纪言喘着粗气，放下了手中的器具，平静的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0。

    这个数字代表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余小甘盯着显示屏看了很久，短路的脑袋里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还没有说话，眼泪已经无声的掉下来了，掉在她的手背上。

    “不！”

    她大喊着，双手抓着杜北归的手。

    “杜北归，我不要你死！你快点回来！杜北归…”

    喊得是那么的歇斯底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大家低着头，给杜北归默哀。

    已经趴在被单上的余小甘一个人哭着，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丑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情绪，可她紧紧握着杜北归的双手出卖了她。

    沈纪言走到她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按照余小甘的性格，他是劝不动的。

    他打电话叫来了顾海程，但似乎顾海程也没用。

    所有人在余小甘面前都显得束手无策，就连顾海程也没有办法，可见余小甘对杜北归的感情至深。

    最后将余小甘带走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因为伤心过度，余小甘最后晕倒了，顾海程这才得以带走余小甘，但他在离开之前，嘱咐沈纪言不要这么快转移到停尸间，而是推到冰冻室存放。

    他相信，余小甘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他希望余小甘能够借助这次机会彻底认清她和杜北归的关系。

    余小甘在梦里都见到了杜北归，可她梦到的不是伤悲。

    她梦到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杜北归来到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阳光之下，任何事物都变得柔和了。

    她和杜北归静静的待着，她聆听着杜北归的话语。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看到你辛福的样子了。”

    杜北归抬头看她，她还没看到他的脸，又听见他说：“一直以来，我最想要看的就是你辛福的样子，但我的身体不允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