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甘情愿的分开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把事情说给她听了吗?
当初到底是怎么样的,她终于可以知道了吗?
穆然坐回到椅子上,安静的等着岳苓的下文。
岳苓看着穆然的眼睛,把从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顾文彬那次出任务,是去抗震救灾的,你母亲的老家,想必你已经去过了,就是那个城市,顾文彬见到了你的母亲,之后的剧情,无非就是那样,一见钟情,彼此不能割舍。两人如胶似漆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是任务完成了,老爷子亲自下命令让回来,顾文彬也许还不会回来。”
“回来以后,顾文彬要和我离婚,你知道的,军人的婚姻,从来都不是儿戏,里面牵扯到的方方面面,比外人以为的还要多。何况,他的父亲是司令,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况,那个时候,我怀着顾行知,已经两个月。离婚,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他那边的家人,还是我这边的家人,甚至是部队,都在给他施加压力。”
“顾文彬看上去温文尔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你母亲没有出现之前,他可以接受这段所谓的政治婚姻,可以勉为其难的和我生活,但是你的母亲出现了,他就不愿意将就了,不管落在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他说要离婚就是铁了心的要离婚,他说不放弃你母亲,就是不放弃。”
“可巧,你母亲千里迢迢追到了海城。顾文彬见到她还了得,哪怕要他死,为了你母亲,他也愿意。可你母亲当时的想法并不是排除万难,长相厮守,你母亲是女人,女人么,爱之深责之切,她受不了顾文彬有家室,受不了顾文彬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她生气了,不愿意理会顾文彬,那段时间,顾文彬总是会见你母亲,哪怕只是站在铁门外看上一眼,哪怕只是在那个破旧的小旅馆外边站一夜,他都甘之如饴,那个时候,我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两个的纠缠,我想,我不需要动手,他们就会有缘无分,终是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却是我低估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高估了你母亲的脾气,她竟然愿意,愿意和顾文彬私奔,明知道顾文彬离开了顾家,离开了我,什么也不是,明知道她留在顾文彬身边,顾文彬会失去原有的一切,没有权势,没有地位,会沦落为丧家之犬,她竟然也愿意,愿意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愿意搭上顾文彬的一辈子。我默默看着,默默找寻时机。你猜,我是怎么做的?”
岳苓的声音戛然而止,这让认真聆听故事的穆然眉头一皱。
她看着岳苓的眼睛,从岳苓得眼睛里面看出了痛快,看出了狠辣。
她静静的看着月经眼睛里面翻涌的情绪,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问,“您是用什么样的办法逼迫母亲离开的?”
岳苓不答反问,“你以为,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尤其是一个乡下女人,在一个随时随地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地方,她最在意什么?”
穆然脸上的笑容早就没有了,听着岳苓的话,她眉眼逐渐冷冽,眼睛里面的冷一层一层的涤荡起,翻滚着,随时可能夺眶而出。
她安静的听着,听着岳苓带笑的说起,“我让几个人男人去了你母亲所在的宾馆,在一个,没有顾文彬守候的夜晚……”
穆然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脸上却是浮现出了笑容。
她不信,不信岳苓会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她相信岳苓是一个高傲的人,绝不会因为她的母亲,而有任何情绪的变动。
聪明的人,是不会把事情做到那一步的,因为,把人逼上绝路,往往会适得其反,把事情推向另外一个极端。
岳苓要是真的对她母亲做什么,顾文彬会毫不犹豫的走向母亲,连考虑的机会都不会留。
果然,岳苓说了,“我没让他们对你母亲做什么,尽管我非常非常想,非常非常想要你母亲永远得消失在我面前,但当时的情形不允许,我的家庭背景不允许,所有的都不允许,我没做什么,只是让他们去吓唬了一下你的母亲,强行把她送回倒了宁城。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只是你母亲的未婚夫,但是听说,你的母亲爱惨了你的母亲,他们两人怎么样,我不清楚,我也不会去管,我要的,只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顾文彬不死心,又追去了宁城,只是可惜,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已经怀孕了,为什么可惜呢,因为顾文彬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因为顾文彬从一开始到最后,没有碰过你母亲一个手指头。说来可笑,心心念念的女人,他竟然能忍住,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
“你是希望我感激你没有伤害我母亲,还是希望我感激顾文彬没有碰我母亲一个手指头?”穆然无比清晰的询问,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岳苓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母亲有错,可是情有可原,我不是瞧不起你母亲,事实如此,你母亲所受教育的水平有限,所处的生活环境不好,她做错了事,爱错了人,说来多是无知,多是可怜。罪魁祸首是顾文彬,自己有妻子,有孩子,还要去招惹你母亲,去欺骗,去诱惑,让你母亲不顾一切,誓死相随。我呢,名副其实的帮凶,去威胁,去恐吓,逼着你母亲回到你父亲身边,用一张感情牌,逼得你母亲和顾文彬断了所有往来。穆然,如果这样你还淡然,如果这样还不足够你对我,对顾文彬恨之入骨,那么,我真的想要跟你说一说,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事情。”
“那个时候,行知已经出世了,粉雕玉琢的,说不出来的可爱,可是他再可爱,也留不住顾文彬的心,顾文彬找到你母亲,和你母亲约定,远走高飞,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疼不爱,不看不抱,却承诺你母亲,会好好对待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
说到这里,岳苓没有波澜的面庞上终于又有了其他的情绪,那是自嘲,是悲哀,是一个女人留不住丈夫,留不注子爸爸的凄凉。
穆然不懂那样的感觉,可是,就算只是想一想,她也知道,那样的感受,绝对是锥心的,要命的。
换作是她,她会恨,恨死顾文彬,恨死她的母亲。
她只期望,只期望,她的母亲不要再错下去,希望那个清纯温柔的女人,可以抽身,不要深陷于一段不会得善终的爱情。
却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看清,又怎么会巴巴的跑去海城,又怎么会在有穆成胜,有她的时候,还和顾文彬纠缠不清?
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知错的,明知错了,又有几个人愿意回头?
结果呢?
她的母亲是怎么抉择的?
竟然是执意要生下她,竟然是不愿意个顾文彬走!
穆然意外,震惊,觉得不明所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放弃大好的机会,怎么会拒绝和顾文彬双宿双飞呢?
是不是,被穆成胜的好打动了?是不是,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不管怎么样,她的母亲做了选择,顾文彬也该放手,既然大家兜放手了,之后的难产又是因为什么?只是意外对吗?
“意外?”岳苓觉得好笑,“偏执的人是谁,是顾文彬!他能抛妻弃子,能对你母亲纠缠不休,怎会轻易罢手!他时时出现,处处引诱,你母亲和你父亲好不容易有的敢情,怎么可能没有隔阂,他们争吵,猜忌!顾文彬程诺,他会和我离婚,他让你的母亲跟他走,他用性命相逼,让你的母亲跟他走!你的家庭注定了不会完整的,仅有的一点感情基础,已经在没日没夜的争吵中消失殆尽了!可是还不够啊,穆然,死灰会复燃,野火烧不尽,我要永绝后患。那一天,我借着顾文彬的名义,约了你母亲出来。就像今天这样,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告诉她,她配不上顾文彬,告诉她,顾文彬舍不得大好前程,舍不得妻离子散,我告诉她,顾文彬的红颜知己遍布天下,许诺了要厮守一生的,就包括了她。我也告诉她,她要是敢走,我会毁了穆成胜的一切,会让她的母亲后半生没有着落!”
穆然冷冷的出声打断岳苓的话,开口只一句,“卑鄙!”
纠缠不休,是他们的事,谁是谁非,是他们的事!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拿着自己的家人作为威胁,那比大家大打出手还要叫人难受。
一个逼得她的爸爸妈妈感情破裂,恩爱不再,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再也不能和睦相处,安静的过完一辈子。
一个逼得她的母亲寸步难行,为了自己的母亲不得不留在一个早就没有了感情的牢笼里。
一个逼着她的母亲走,一个逼着她的母亲留,留和走,都会要了她母亲的命!
这么歹毒,不愧是夫妻,同样的歹毒,真不愧是夫妻!
家,温暖,天伦之乐,她渴求了两世的亲情,不惜用一切去换的亲情,就这样,被顾文彬和岳苓毁得一分都不剩。
不气愤吗?当然气愤。
会原谅吗?除非时光倒流,还她的家庭!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如今你和行知,只不过是历史重演,又一段孽缘。分开吧,彻彻底底的分开,再也不要来往,再也不要有交集,这是最好的结果。”
岳苓把一张没有填数额的支票推到穆然面前,郑重的说,“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任何学校,所有费用,所有花销,哪怕是一辈子,只要你开口,我养你一生一世,绝不食言。”
穆然没有生气,倒是匆匆赶来的顾文彬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大声嚷着,“岳苓,你疯了!”
岳苓抿唇一笑,“我不过是用了该用的方法,做了该做的事,你以为,你的一份见面礼,能改变你骨子里的龌龊吗?”
顾文彬咬紧牙关,扬手要去打岳苓。
看得出来,顾文彬生气了,那样儒雅的一个男人,气得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大庭广众的,就要打人。
那件事,真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回响无数次,牵涉数千里。
要是她的母亲活着,再怎么纠缠,也有对错,总能有个结果,偏偏,她的母亲死了,事情也就定格了。
穆然起身,把顾文彬的手拦下,她说,“不用为此大动干戈。你们放心,我不会凭借那段缘分,和顾行知一起,还那段没有善终的感情一个圆满,也不会因为那段缘分,和顾行知一起,妄图报复。”
告诉顾文彬,他和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缘分已经尽了,不必指望着她和顾行知,再续前缘。
告诉岳苓,她和母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已经起了,恩怨已经了了,她不会利用顾行知,去报复,去出口恶气。
“你们把顾行知带着走吧,远离我的生活,我不会主动踏足一步他所在的地方。”
穆然拿起桌上的支票,缓缓的推回到岳苓的跟前,说,“用不着这个。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和顾行知会如何。”
穆然背起书包,一瘸一拐的往咖啡馆外走,装作没有看见岳苓眼里的冰冷,装作没有听见顾文彬痛惜的呼喊。
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冲着两个人笑,“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不许顾行知到宁城来,原来,是这样的理由。”
“然然,那是我们的恩恩怨怨,你和行知,你和行知不会那样的!”顾文彬喊着穆然的名字,眼里有情绪在涌动,“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快乐的样子,然然,看在他灰头土脸给你煮面的份儿上,你只把当做顾行知,不要和我们攀扯上关系好不好?”
穆然摇头,“我分得很清,和顾行知分开,是我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