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年年有今日

    “穆然，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的！”

    顾行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穆然看，让穆然看看他有多喜欢她，他说了喜欢她，那么穷其一生，他都只会疼她一个人，护她一个人。

    这世间，所有人求的不都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他现在表明心意，为什么穆然就是不相信呢？为什么，穆然就是不愿意呢？

    穆然叹息，“顾行知，那是你的想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负责，你的负责，我并不需要可以吗？”

    顾行知抿抿嘴角，“那你是怎么想的？是彻彻底底的远离我，还是打算就这么下去，用冷淡的态度对我？”

    心思被猜了个正着，穆然的心里一跳。

    她稳了稳心神，问，“那你妈妈是怎么说的？”

    穆然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之前好的多，她是在探顾行知的口风，想知道岳苓把话说到了哪种地步。

    顾行知不知道穆然已经和岳苓有了约定，听到穆然缓和可语气，他以为，穆然松口了，只要岳苓那里同意，穆然就不会离开他的。

    顾行知心里轻松，幸好他说通了岳苓，岳苓都同意了，穆然还能有什么后顾之忧？

    顾行知的脸上带了笑意。

    他嗔怪一声，“每次想要和你说这件事，你就困了，挂我电话……我已经说服我妈了，我妈最疼我，她不会不同意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只要你点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穆然扯了扯嘴角。

    到底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把天下的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可是日常生活中的这些小事，不是他训练，也不是他出任务，不是谁胜谁败，有些事情，不会有结果的，根本没有对错！

    “你笑什么？”顾行知看着穆然的表情也松动了，大着胆子握了握穆然的手，恢复一贯的笑容，“你要是不信，就等着妈妈亲自给你打电话吧。本来是要昨天给你打的，只是时间晚了，你又说困了，就没有打了？穆然，我的生日宴会，你一定会去的对不对？你愿意去吗？”

    顾行知的最后一句话，带着试探，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面对的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穆然看得想笑，想笑的同时又觉得不忍。

    好好儿的一个男孩子，被她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顾行知啊，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竟然也有今天！

    穆然扯着嘴角，似乎是笑了，她点头，“你的生日宴会，你的十八岁，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寿星最大，寿星说了算，我当然会去。”

    “那我去接你！”顾行知完全笑开了，“我早一点去接你，我们俩偷偷的玩儿，等到宴会开始了，我们再进去找他们。”

    穆然什么话都没说，扯扯嘴角，继续往楼上去了。

    得到了穆然的原谅，顾行知做什么都很有精神气儿，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约就是这样了。

    尤其是生日的那天，一大早就跑到外婆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守着了。

    看见穆然出门，兴奋得连连挥手。

    穆然刚靠近，就问，“你给我做的长寿面呢？别忘了带了。”

    穆然笑，顾行知这性子也是没谁了，昨天晚上打了三次电话，就为了提醒要给他煮长寿面。

    一碗面而已，也值得他这么在意。

    他的生日，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除了张嫂，还有岳苓，总不能少了这么一碗面，弄得像是没有吃过似的，看着怪让人难受的。

    “拿到教室去已经糊了，就在这附近找个早餐店吃吧。”穆然随手指了一家包子铺，抬脚走了过去。

    顾行知笑呵呵的跟着去，在穆然点早餐的时候，赶紧拆开一次性筷子，眼巴巴的等着穆然把面条端出来。

    早餐店的老板是个年纪四十的妇人，见顾行知这样，不由得失笑，“小姑娘，你这男朋友三天两头跑来小区门口等着，目不斜视的，看着冷冰冰的，像是不好惹的，没想到在你面前还有这么可爱乖顺的一面，人长得俊俏，在你面前，性子也好，真不错。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等到成年了，考上了好的大学，完全可以把关系定了。这么早就认识了，有感情了，就算结婚生子也比别人早，郎才女貌的，你这福气好嘞。”

    穆然端着包子，淡淡的笑了，小声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

    妇人一愣，“你们不是？”

    穆然摇摇头。

    今天是，今天一过，就不是了。

    有了岳苓的帮忙，出国的事情办得很快，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已经完全安排妥当了，只等顾行知的生日一过，她就走。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福气不福气，很快都没用了。

    妇人像是可惜这么好的两个孩子不是一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安慰，“看你们也还在读书，读书的时候好好儿的学习也是好事情，要不然，学校怎么不提倡早恋呢？”

    是啊，要不然，学校怎么不提倡早恋呢？

    穆然笑着，走向顾行知。

    顾行知跟着笑，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一脸开心的看着穆然。

    说，“除了在教室里，还没和你一块儿吃过早饭呢。不过，你既然都煮面了，为什么不多煮一碗？是怕外婆知道了不高兴吗？”

    岳苓这一关过了，下一关就该是外婆了，顾行知深知，如果外婆不同意，穆然还是不会和他长长久久走下去的。

    顾行知想，等到生日过了，他一定要去和外婆谈谈，他一定要说服外婆，让外婆放放心心的把穆然交到他的手里。

    穆然却说，“面是外婆煮的。外婆说，长寿面是寿星一个人吃的，别怂跟着吃不好，所以，没有煮我的。你放心，外婆煮的面很好吃。”

    “外婆给我煮的面吗？”顾行知受宠若惊，“外婆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穆然点点头。

    顾行知一天往家里打几个电话，天天强调生日宴会的事情，就算外婆不知道，也知道了。

    顾行知眼睛亮亮的，“穆然，你说，外婆是不是也同意了？”

    穆然把饭盒打开，推到顾行知的面前。

    普普通通的一碗面，加了蔬菜和肉丝，还有外婆自己做的酸笋，看上去就很可口了，再有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别提多诱人了。

    顾行知拿起筷子，等不及把面条吹冷，呼啦呼啦就是一顿吃。

    吃过一口之后，忍不住竖起了

    穆然摇摇头，看这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碗面也值得他这么称赞。

    “顾行知，外婆有话让我带给你。”穆然说。

    顾行知立马放下手里的筷子，把饭盒往前推。色啊打爸爸

    m做@穆然皱眉，“面里有没有毒，你这么惊慌失措的干什么？”

    顾行知凑近穆然几分，压低了声音问，“穆然，你实话告诉我，外婆是不是让我吃了这碗面就和你断了来往？我只吃了一口，可不可以假装是你吃掉的，你就跟外婆说，我不答应，面条是你吃掉的，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你说得这么玄乎。”穆然小口咬着包子，“外婆只是说，你和我还小，现在又是迎战高考的重要时候，说不能让我在这时候分心，那会影响我一辈子。她说了，她愿意退让一步，愿意我和你成为男女朋友，但是，现在这个年纪，这种情形之下，她绝对不允许我们有进一步的发展。外婆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她愿意退让一步，如果你不珍惜机会，那么，要让她再退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话，都是穆然自己想着说的。

    面是她煮的，说法是她想的。

    目的只有一个，不让顾行知在今天晚上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现在，能压住顾行知的，也只有外婆了。

    搬出外婆来，也许还能让顾行知顾及一下，把之前想好的事情拖上一拖。

    穆然是不愿意顾行知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们会订婚之类的话的，一则，顾行知这么一说，假如有一天她回来，有知情人在场，她的这一段过去就不可能成为过去，二则，顾行知如果开了口，等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顾行知会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三则，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无谓的担忧，他怕顾行知守着未婚夫的名头，真的等着她回来。

    她也好，顾行知也好，回到之前就好了，没有必要在未来再有任何的牵扯。

    “顾行知，你也知道的，我并没有彻底的原谅你，你的性子要是一直一样，你要是再自作主张的说什么做什么，我会生气。”

    穆然继续给顾行知施加压力。

    她要表明立场，告诉顾行知，她不想顾行知当着众人的面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之前错了，好，她给他机会，让他改正，他将功补过，低调的过了这个生日就好了，要是他一错再错，她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顾行知闷闷的，“可是我不放心。”

    嘴长在穆然脸上，穆然说分手就分手了，腿长在穆然身上，穆然说走就走了，他什么也不做，要是穆然就这么把他放弃了怎么办？

    穆然看着顾行知。

    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如果连她说的话都不信，他们还有必要订婚吗？

    顾行知拧眉，进一步，怕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人走了，退一步，也怕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人走了。

    进一步或者退一步，他都惴惴不安，都诚惶诚恐。让他做抉择，这就是把他逼近进退维谷的境地，让他自己去搏一条生路。

    “我没有逼你。”穆然说，“我要是不愿意，你说什么我都不愿意，顾行知，机会我给你了，要不要，那是你的事情。”

    顾行知敢不听穆然的话吗？明显是不敢的。

    算了吧，顾行知想，要是穆然真的要离开她，早该大张旗鼓的走了，哪里会这么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

    殊不知，所有大张旗鼓的离开都是试探，真正走的那次，连关门的声音都不会让谁听到。

    顾行知信了，单纯的信了穆然的安静，信了穆然的一掷千金，言出必行。

    穆然说了要信她，他就一定要信她。

    顾行知犹豫的点了头，没忘记问穆然，“那你会给我准备礼物吗？”

    穆然嗤笑，“你要什么礼物没有，非得拉下面子来问我？节操呢，高冷呢？”

    顾行知不死心，“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有没有准备？”

    穆然摇头，“本来想着，给你煮长寿面算作礼物的，结果，长寿面是外婆煮了……我也没料到……下次吧，下次你过生日，我一定会给你准备一份精美的礼物。”

    顾行知不高兴了。

    据他所知，每年颜慕过生日，穆然又送吃的，又送穿的，什么都不在话下，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只剩下一碗面了，好巧不巧，面是外婆煮的。

    说白了，他的生日，穆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

    要说心里面有一点舒坦的，就是穆然说了一句，下次生日。

    她说了下次生日，是不是意味着，下一次生日的时候，她还在他的身边，还会和他一块儿过？

    这是她的承诺的话，听上去还挺蛊惑人心的。

    顾行知闷头吃面。

    “脸拉这么长干嘛？还跟个苦瓜似的。”

    穆然递过去一颗橙子味的硬糖。

    顾行知看一眼，摇摇头。

    那模样，是想要的。

    顾行知有多爱吃糖，穆然可以证明。

    她好奇，干嘛不要。

    “不是说了吗，只吃鄙味的糖了，这种糖，戒了。”

    “行了，一年就一次生日，吃一颗也不会怎么样，吃吧，今天破例，让你吃一颗。”

    顾行知接过糖，却强调，“这是你让我吃我才吃的，我可没有说话不作数。”

    穆然笑着摇头，“我说的。”

    顾行知难掩笑容，乐呵呵的把糖接过去，放在了兜里。

    穆然不知为何，心里一酸，她看着顾行知，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宠溺。

    “顾行知，生日快乐。”她说，“希望你的每一个生日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像吃了糖一样甜蜜。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