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终于清醒
那是一管猩色潮/红的软皮管，它的一端连接着弃婴的肚脐眼。
缠绕着石守双脚的，其实就是弃婴的脐带，一道七尺九寸长的鬼婴脐带。
“你还伤害不到我。”石守身体冰冷无比，语气平淡无奇，没有一点涟漪，“二段怨体，你出来的太早了，是因为我太靠近因果纠缠的原因吗？”
“嗷……”
鬼婴儿发出了漆幽深冷的嚎叫声，可石守仍旧表现的很平静，他正对着地上的鬼婴儿，一双黑白瞳孔像穿透黑夜第一道光线，紧促的盯着那名有些颤抖的鬼婴。
“斩断因果，是阴阳师的使命，当然，如果因果出错，死的就是我了，你未必要害怕对不对？”见鬼婴没有动作，石守开始讲着。
“也许你应该庆幸才对，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天真无邪，活泼自然，圆润的大眼睛很像她妈妈。”
鬼婴听到妈妈二字的时候，神情很恐慌，就像是遇到危险想要找妈妈一样，石守感受到从脐带处传来的阴寒，接着飕的一声，脐带缩回了鬼婴的身体中，它想要走。
石守没有阻止，因为他也阻止不了，阴阳师的使命和能力，就只有找出阴阳两界的因果纠缠而已，也仅此而已。
鬼婴离开，石守的使命还要继续下去。
他手中的大哥大已经没有再发出声音，接下来就是开启黑白瞳孔的时间。
这一点石守很清楚，因为他不知第一次这么做了……
……
在国都最繁华的三十二区一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这么一个事务所。
事务所在繁华的街角二楼，不起眼的招牌上挂着显眼的几个大字：“因果侦探事务所”。
这家事务所占地面积不大，一共三十三/点三三平方米。
办公室里面摆放着一张干净洁白的红木桌子，红桌子长七尺八寸，映衬人体奇经八脉。
桌子上面印刻着黑白因果二字，与其同时形成搭配的还有两张短木椅子，椅子长二尺四寸，按照一日时辰定制。
事务所里只有一个办公人员，他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叫石守，是一个不善交际的人。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繁华的街区店铺，会被这样怪异行为的人租用。
他们更不明白，石守是用什么交租。
因为其他店铺的员工，从未见过有人咨询事务所。既然没有金主，那么事务所的日常开支怎么解决？
当然这些石守都不用管。
在三天前的某个时间，石守像往常一样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斋戒修身，桌子上仍旧是一片空白，在外一点就是那张同样空白的椅子。
突然事务所的大门被一名妇女推开，她抱着一个差不多一岁大的小女宝宝，女宝宝的眼睛水润水润的，非常像她妈妈。
“请问这里是因果侦探所吗？”妇女的声音很沙哑，很幽怨。石守注意到她发红发肿的眼窝。
那并不是化学刺激的结果，更多的是因为、因为哭。
石守略作点头，他上下打量着妇女，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端倪。
“我……”妇女开始结巴，有些难以表达，“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有个男宝宝的声音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他每一次出现，都唤我做妈妈……可我从没有过男宝宝，即便我很想要给他生一个……”
石守打断了妇女的话，他从办公台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台大哥大，然后轻轻的摆在妇女的面前。
石守简单的动作，妇女还没有搞明白什么事情，一脸莫名其妙，总以为自己进错门了一样。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呼ｔ！
妇女开始拼命的喘息，她瞪了一双大眼睛，就像亲身经历了极为惊悚的事情，她怀中紧抱着的女宝宝都差点错手跌落，好在母性的本能发作，宝宝最终安然无恙。
“世生阴阳，人分因果。”
“因果纠缠，可怜人矣。”
石守开口冒出了十二句箴言，妇女终于相信了这家事务所存在的必要。
人世间所有不能科学解释的东西，在这家事务所，都能得到根源解释，她误打误撞，终于找到了能够摆脱困境的救命稻草。
“我是这家事务所的阴阳师，同时也是一名因果师，当然，以上都是最本质的解释。”看到妇女的迟疑，石守停顿了一下，“披上世俗的羽翼，我的职业就是一名侦探，消灾解惑，驱魔押煞，凡涉及阴阳因果纠缠之事，皆在我因果师处理的范畴之内。”
妇女颤抖着身体，吃紧的回应：“我是不是惹上那些东西了？”
“显而易见，很不幸，你的确是被惹上了。”
“那该怎么办？我不能让我的女儿陷入危险的境地。”
石守再次从抽屉中取出了一道有符文刻印的黄色小包，他摆在了大哥大的旁边，让后双眼凝眸而视妇女，盯得她一身惊寒。
“留下你的一根头发，交付一定的酬金，便可以离开。”石守语道。
“就这么简单？”妇女眼神转为了疑惑，这怎么那么像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把戏？
可妇女并不缺钱，她轻轻的拔下额头前的一根头发之后，又从包包里掏出了刚从银行里取出的十万元酬金，眼睛不眨一下的推向了石守。
“希望你能够解除我的困扰，这是全部的酬金，我一次性交付。”妇女急切和渴望的望着石守，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因为梦里的男宝宝，已经愈来愈真实，那条猩红血长的东西，曾经滑过她的面颊……
“我会帮你解决，赌上我的性命。”石守头也没抬，静静的注视着桌面上的黄包以及那根又细又长的头发丝，他的言语极为平淡。
阴阳两界间的因果，总有一根线牵扯其中，因果师叫这条恩怨纠缠的线为“因果线”。
因果师的任务，就是找出这条“因果线”、并截断它使之阴阳两界互不干系。
这条因果线通常被隐藏的非常深，因果师需要和阴魂打交道。
他们面临的甚至是死亡。
人世间存在无数条因果线，如果某一推论错误而导致因果线分叉，那么因果师将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并且很有可能被怨体杀死。
这就是因果师的使命，身陷绝境，净化恶灵。
“双生阴阳，重现因果，黑白之眼，颠倒乾坤。”
念完这句话的同时，阴阳师石守陷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
他的灵魂和身体形成了分离，原本的那道身体疲软在地，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形体出现，如果要用一种名词去解释，这就叫做——虚空重叠下的灵体化。
石守的黑白瞳孔所拥有的能力，也是他斩断因果线的前提，因为只有在虚空重叠下，因果线才显现出来，才能被剪断。
灵魂状态下的石守，是一代玄学大师，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道黄色灵符篆，嘴中低声呢喃着：“黄符道法，三生万物。”
一阵黄色光圈包裹着石守的本体，黄色光圈存在的时间只有一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石守的本体不受任何灵物怨体的攻击。
如果你问这一个小时石守能做什么，答案就是斩断因果线。
当然，灵符篆有五种类别，分别是金符篆、银符篆、紫符篆、蓝符篆以及最后一种黄符篆。
每种符篆的功能类似，都起到保护本体不受怨体的攻击，唯一的区别就是维持的时间不同。
金符篆能够维持三天的时间，银符篆能够维持一天时间，而紫符篆稍微短一点，只有半天三个时辰，蓝符篆更短，只剩一个半时辰。
最后的也就是石守目前实力能够使用的灵符篆——黄符篆，维持本体不受伤害的时间最短，只有半个时辰。
在符篆维持本体的半个时辰之内，如果石守没有斩断和鬼婴有关的所有因果线，那么鬼婴的怨体就不会被消灭，怨体不灭就会索命阴阳师，最后死亡的人一定是阴阳师。
……
石守盯着自己的本体一眼，头也没回的便下了楼。
即便是灵体化，要想找出因果线也很不容易，因为这需要分析和推理。
在分析和推理之前，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因果线存在的意义。
凡是因为死不瞑目或恩怨难消或欲报冤仇等可怜可哀可叹之事而积怨不断，最后势必都会通过因果线积累怨气而最终形成怨体。
因果线两端连接着阴阳两个世界，而阴界的怨灵留恋阳间事，本能的释放因果，因果就会自动和怨灵身前有过或亲或友关系的人形成链接，最后形成沟通两界的因果线。
只要因果线一成型，那么怨灵就能吸取阳界可怜人的阳气，以此修成怨体，直到最后杀尽所有因果线缠绕之人才会作罢，而当到了那个时候，怨体已经成型，他将扰乱整个因果循环。
因果师存在的目的，就是调配好世间的因果循环，拯救可怜人。
嘟嘟……
即便是灵体化，所有道具都还存在再石守身上，比如说那手大哥大。
大哥大沉浸了几秒之后，再度发出嘟嘟的声音，于此同时，键盘上的一号键开始闪烁。
石守赶紧伸出黄包，黄包迅速指向一处，石守朝着黄包的指向，来到了一楼饭厅。
三道鲜血泼洒在所有贵重的家具中，还没踏入饭厅，石守便敏感的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
在鲜血铺满的地上，躺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是这所别墅的管家，石守从照片中认出了他的身份。
石守踱步来到了管家身边，从他的死相上看，嘴角渗出乌黑的血色，是中毒引起。
“这道符具有截断生育的功效，以当今的医学药法，是检测不出来的。”
当大哥大发出这道莫名的声音后，石守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因果。
鬼婴的父亲，也就是这一家子的大长子，为了能够了却家里人（指的是鬼婴的爷爷奶奶）的心愿，他前前后后一共娶了三个夫人。
而这三名夫人都有着同样的根祸和遭遇，那就是喝了管家的“送子茶”。
这道送子茶添入了符篆的功效，导致三名夫人同时被断绝了生育的功能，这是符篆的恶用导致的后果。
这名管家参与了几次谋害鬼婴的工作，其中最关键的一次，就是在鬼婴出生的那一天，他命令医生放弃出生的男婴儿。
当然管家和医生早就知道鬼婴的妈妈怀的是双胞胎，只有鬼婴的妈妈以及爷爷奶奶被隐瞒了真相，所以才有了鬼婴出生那天的对话，大哥大记录了当时管家支付酬金的过程。
不过，大哥大记录了还不止这些。
眼前这名死去的管家，身上的阳气已经全部消失，此时展现在石守面前的是一道魂体，这道魂体是当时管家死去的景象。
石守下蹲点手轻触了一下管家的魂体，管家的肚子中央裂出一道口子，里面泄出了几碗涓涓流水，不能猜测，这就是所谓的送子茶，鬼婴儿杀死管家之后并在锅里向他灌下了三碗送子茶，这才了却了鬼婴的报复之仇。
“可怜人儿，安息吧。”
石守抬起大哥大，将大哥大的底部对准管家的额头中心处盖印下去，这就是“因果结束章”，一章断却了死灵成为怨体的可能，断却了他连接因果的可能性。
“滴！”大哥大的一号按键不再闪烁，直至变成了常亮状态。
一声咔吱的断裂声，伴随而来的是管家魂体的破碎，这是沟通鬼婴因果线消失的原因，管家将永远离开阳界，从此和阳界再无瓜葛以及恩怨纠缠。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那可真是太乐观不过了。
鬼婴所释放的因果线不止管家这一条，还有其他的因果线，石守还需要再寻找。
就在石守结束管家魂体的半分钟之内，大哥大的二号按键开始闪烁，黄包的指向并非是二楼，它指的是在客厅的沙发处。
石守很快就来到了客厅摆放贵重沙发的地方，此时的沙发不再干净整洁，不再散发出佣人清洁后的薰衣草芳香。
沙发上面倒躺着一名舌头被割掉的老妇人，从略微直白的面色上，不难看出她是鬼婴的奶奶。
“还以为在外面生下的野种可能是孙子，没想到又是个孙女，真是老祖宗不开眼呐！”
大哥大里传出了鬼婴奶奶生前的话，猜测不错，应该是在鬼婴出生的那天发出的，至于鬼婴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亲身奶奶，石守还没有其它逻辑性的证据。
如果仅仅是因为鬼婴天生讨厌奶奶，这还不足以形成因果线，因为阴阳两方的怨气不足以支撑因果线。
而最重要的是你，如果没有合理的推理证据，石守的“因果结束章”是不起作用的……
所以说，阴阳师这个职业是非常危险的。
何为死亡常伴，这就是死亡常伴。
死亡无风，常伴无声……
大哥大发出了一阵吵闹声，是鬼婴的爷爷和奶奶的争吵声。
“既然是女婴，我们就把她娘俩送出家门，顺带给点生活费就算了。”爷爷的声音粗俗沙哑，失却了所有风度，丝毫没有一点绅士的感觉。
“你还是人吗？那可是我们家的孙女，我们家的骨肉！”
就在石守以为鬼婴奶奶刚正不阿、而导致推理陷入死胡同的时候，奶奶诡谲的声音从大哥大中惊掠了出来。
“骨肉留下，那邋遢婆娘送到没人的地方流放了就行，咱们家可是可大世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收留杂七杂八的流浪儿。”
爷爷：“不行，你也知道是大世家，这个女婴你怎么解释？你要我怎么向其他亲朋好友解释？”
“你这糟老头，真是越活脑子越不灵光，不能说是在孤儿所收留的吗？”奶奶指责的声音放出来之后，爷爷的尸体也同时出现在大厅处，只不过死法非常血腥。
爷爷是被鬼婴用烟斗刺穿心脏然后硬生生钉在背景墙壁上的，那一道道血迹从上而下，竟然还有流动的迹象。
“双生阴阳，重生因果。黑白之眼，颠倒乾坤！”
咒语的咏唱，石守透过死去的鬼婴爷爷以及奶奶看到了当时的场景，那种如临其境的场景，这便是鬼婴爷爷和奶奶当时吵架的地域和时间段，石守端立在他们面前，当然，他们根本见不到石守的存在。
爷爷和管家一样，同样是一身西装革履，只不过爷爷的牌子更高级，光贴身的那件衬衫，价格就已经过万。
爷爷似乎因为某些事情要出门，所以行头上非常的隆重。最别致的手右手抓握着的那根烟斗，玉石打制，上刻名家大师字迹，字字如金，是爷爷最喜爱的文具之一。
而奶奶则是居家多年，身上还披着一张半旧的厨房围巾，他们两人牛头不对马嘴，根本没有谈到一块儿去。
爷爷看了看怀表，感觉时间快来不及，便瞪了瞪奶奶一眼，甩门而去，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呼……
石守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发昏。
画面全部消失，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只不过有些人活着，有些人死了。
石守利用黑白眼重现画面，为的是收集出更多的讯息，以备触发因果线的现身，如果讯息推理不出个所以然，大哥大的“因果结束章”同样也不能使用。
结束章无法使用，就代表因果线无法彻底剪除，怨体仍旧拥有阳气提供其生长，它还是会不断壮大，直到成为怨灵成体，到那个时候，就需要用另一种方式去解决了。
老汉：“这小子故事编的听长，到底死不死的！”
无形中石守被控制的时间超过了三柱香，这三柱香是他脑海中的故。
虽然阴阳师这个职业在高位面会出现，可这个小子身上的煞气为何如此之重，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这小子不成？
从一开始老汉就不喜欢石守这种耿直的少年，即便是他给了女孩走后门，那也是人家的资源提供的。
对于你这种散修，根本不可能让你进入学院，就算是进入了学院，也会拖了学院的后腿。
所以石守的死亡是必定的。
但是老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石守的故事情节给反向带动，若不是自身造诣高，已经被石守当成魂魄击杀了。
帝龙魂提醒到：“是时候反击了！”
石守猛的睁眼，双眼灼/热的盯着老汉。
老汉心中一个吃紧，他本来是控制着石守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挣脱了，这不可能！
而且石守的境界也不可能会学会这种掌控人心中世界并产生幻觉的手法！
“不可能！”
但是石守的的确确是从纳戒中掏出了秦皇重玄尺，而且跟着重玄尺一起跌落出来的还有一张书信。
书信是林夕的师傅临走之前给石守的，如果发生意外不能进入学院的话。
可以拿出这封信，对方不管是谁看了，都会网开一面让你进入学院。
但是老汉没有给石守机会，石守只是直呼了一句心里话，犯不着如此被逼迫。
喝！
石守的信封跌落在地上，但是大家更注意的是他手中的那把秦皇重玄尺。
因为这个尺上，出现了火焰！
一并武器出现火焰不是问题，但是问题是，这个火焰是用魂力燃烧出来的！
魂力化形只有在魂师之上的境界才能够做到，石守明明一个二品赤魂师的修行境界，竟然就做到了化形！
难道说他的实力是伪装的？
不太可能啊，如果是伪装的话，老汉一开始就会从他的魂力之中发现一点端倪来，但是老汉反而想要杀石守。
所以只能说明，老汉是眼拙了？
从某种意义上看，石守的确是发生了超乎意料的蜕变。
但是蜕变是情理之中的，因为那枚戒指。
帝龙魂吸收了戒指内魂灵的火术，此时重玄尺燃烧，其实是因为魂术的原因。
并非是石守化形的状态。
只是看起来非像化形的状态了。
但石守这一手法，让老汉直接就蔫了。
不是因为重玄尺有多么可怕，而是石守原先掉落在地上的信封，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老汉看了一眼，直接锁定在上面。
他明白，自己真的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