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苦力
林珍被秘密运到了袁啸天的制毒工厂,时其把人交给负责看守的人,临走不忘嘱咐管事的两句:“大哥吩咐了,没他的话不准动沈家的女人,少一根头发我废了你。”
“您放心,保证把她们照顾得好好的。”管事的向时其点头哈腰地做保证。
时其幽邃的眸子一横:“谁让你照顾她们的,带她们来是让她们做母牛的,该干活干活。”
“啊?”管事的被他给整蒙了,挠着脑袋无所适从。
林珍脚裸上了铁环,坐在地上东张西望,这地方比方才的地下室更恐怖,抬头能看得到有很多蟑螂爬过岩石暴露的隧道顶,空气闷热潮湿不流通,还不知从哪散发出一股阵阵的恶臭,仿佛置身于地下墓穴中。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难道苏珊打算在这里下手,然后把她埋在无人知道的地下幽闭的空间里?要是真的死了,警察都不一定会找到她。
林珍目光追随着时其,按往下的逻辑,她是不是应该抱住时其的大腿苦求一番?
意念只一闪而过,林珍有自知之明,以她对时其的了解,他认定了的事不会再改了,俗话说爱之深恨之切,时其冷酷的表情已经在告诉她,绝对不会对她心存一点怜悯之心。
又想起在荒岛上,她曾郑重的问时其是好人还是坏人,事实证明,时其跟苏珊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撒谎骗她。
怎么就那么天真,轻信别人的话?林珍自叹好蠢,男人的话最不可信,可她偏偏深信不疑。
交代完,时其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林珍,懒得在看第二眼便离开了。
林珍眼睁睁地看着他无情的背影,对他彻底断了念想,后面不敢想,只希望给她个痛快,别太遭罪。
破旧的帆布帐篷里很快被人赶出五六个剃光了头身穿白色过膝T恤的女人,沉重的脚环坠在脚脖,使得她们步履蹒跚,行走起来非常困难,一个接着一个来到支着满是设备的铁架前干活。
林珍观察起这些衣着奇怪的女人来,猜测着她们的开历,她们脸上和身上全是泥垢,脏乱不堪,新伤叠着旧伤,受到了不少虐待,应该也是同她一样被人硬绑来的,自己是因为得罪了苏珊,那她们又是因为什么呢?
管事的例行公事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走过几个帐篷用枪管挑起来看了看,很快从最后一个靠墙的脚的帐篷里拖出一个披头散发不断抽噎的女人。
女人像是刚送进来的,身上穿了白T头发还没有剃,看得出来情绪十分激动。
“傻坐着干嘛,干活去!”身后一个人严厉地呵斥林珍。
林珍手撑着地慢吞吞地站起来,迷晕林珍的药后劲很大,踉跄了两下站稳脚步,脚下铁链哗啦地响着,努力地适应着变沉的腿,好不容易挪移到女人们中间,强忍住刺鼻的味道,按着吩咐一手拎起白色塑料袋,一手拿着铲子往里填着一种不知名的**。
就这样跟着干了一会儿,林珍回头偷看,见看守在一边聊天,便悄声问身边的一个光头女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光头女人眼珠机械地朝她转动,木然地朝她“啊”了两声,林珍脸色大变,她嘴里居然没有舌头!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可能同她们一样要被人割下舌头,林珍冷汗直流,手双便开始不听使唤。
一不留心,**撒在了地上,身边几个光头女人吓得面如土色,林珍从她们的表情看出来大事不妙,结果手一抖没拿住,一袋子刚刚装好的**全都掉在地上,在场的人发出了惊呼声。
监工的过来抬手就要给林珍一鞭子,林珍身上一紧,闭上眼等着挨打。
管事的胳膊拦在林珍头上,对监工说:“你忘了二哥(时其)的话了吗,还不能动她。”
那人只好收回了鞭子,管事的叫林珍把地上的“白面”重新收回袋子里,林珍马上乖乖照做,蹲在地上暗暗庆幸躲过了一劫。
从被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林珍只喝了点水,饿得几度要昏厥,这里的监工个个铁石心肠,硬是逼着林珍干了十几个小时。
“好了,都回棚子里去吧!”终于,管事的吼了一嗓子,叫人给她们分发少的可怜的食物。
林珍听着这话仿佛得了特赦了一般,立时瘫倒地上,几个女人好心地把她扶了起来。
林珍晓得她们脚上铁环的分量,不忍心再让她们搀扶,坚持一个人走回帐篷。
揭开挡在棚子门口的帘子,恶臭味扑鼻而来,幸好肚子里没有东西,要不然林珍得吐在当场。
林珍呕了两下捂住鼻子,打一来就闻到了臭味,原来这里才是臭味的来源,定睛往里面一看,林珍七魂八窍差点飞出来,里面竟有一具死了多日已经腐败的女尸!
难以想象,这帮女人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林珍惊慌失措地逃离了那间帐篷,选了另外一间,可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林珍只好坐在了帐篷口,衣服没脱,直接套上了分给她的白T恤,这件衣服似乎有人穿过,上面还留有血迹,林珍不敢往后想,只怕想到了衣服为什么会到她手里,就不敢再穿。
门口坐着的长发女人往里挤了挤,给林珍让出一个空位。
“谢谢!”林珍谢过坐在她身侧大口啃起了干粮。
“林珍姐……”被乱发覆盖的脸上突然发出一声弱弱的轻唤。
林珍一激灵坐直身体,听出了喊她人的声音,伸手拨开女人脸上的头发,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苍白而又憔悴:“媛媛,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报应吧,你看到我是不是很解气?”沈佳媛没有直接回答她,头无力地向后躺着,面上带着生无可恋的苦笑。
林珍心疼地帮她理顺头发:“媛媛,你和李俊哲能在一起是缘分,怎么总以为我记恨你呢?我很高兴你们在一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掐,我们都落在苏珊手里,不知道能活多久……”
“苏珊?是不是那个差点害死我哥的女人?”沈佳媛一下记起来,面上写满不可意思,随后突然得惊恐万状,“她疯了吗?难道,难道她想把我们沈家全都杀死?”
林珍听沈佳媛这么说后脊梁发凉,按她的话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老天,她是真狠呐!”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死气沉沉的工厂里突然热闹起来,又有人叫嚷着被从外面送进来,女人们纷纷探出帐篷观看,林珍和沈佳媛也好奇地将视线投向水泥管道的入口。
“干什么,别推我,我自己会走!”沈母穿着新做好的礼服,一身得珠光宝气,脚上两只鞋都没了,赤着脚,显然不满被人推搡,不断地拨开推她人的手,等进来马上捂住了鼻子,“这什么地方啊,带我到这垃圾厂来干什么?”
“少废话,去帐篷那边老实呆着。”管事的大力推了一把,挥动着鞭子吓唬她,“快过去,小心我急眼让你吃鞭子。”
沈母噤了声,不情不愿地迈过到处都是的垃圾,来到林珍第一个去的帐篷,看完吓得尖叫一声:“杀人了!杀人了!”
“喊什么喊,要死啊!”有人咒骂了她一句。
“妈,快过来。”沈佳媛小声招呼沈母。
沈母看到沈佳媛刹那间张大了嘴巴,几步来到她面前,一肚子的不解:“女儿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林珍让开门口的空位让沈母坐下,自己移到了外面坐着。
“还不是我哥惹得祸。”沈佳媛伏在母亲怀里痛哭,忍不住埋怨起哥哥,“你还记得叫人打伤我哥的那个叫苏珊女人吗?就是她让人把我们绑来的,她想把我们全害死!”
“这女人有这么大胆子?”沈母不太相信女儿的话,她想苏珊也许想吓唬吓唬她们出出气,多大点事儿至于要了人全家的性命么。
“她胆子就有这么大,我之前被她从一个废弃的厂房楼顶给推下去,掉进深潭里差点淹死。”林珍低眼看着自己脚面,面上没有一点情绪。
沈母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林珍,林珍的话令她毛骨悚然,转而将愤怒一股脑发在林珍身上:“丧门星,自从这个女人出现,我们沈家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你怎么不去死啊!”
沈母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林珍头上,林珍抱住头用胳膊抵挡着,心里憋屈得很,什么事都要赖在她头上,她林珍上辈子欠谁的么。
“妈,你别怪林珍姐了,这事根本不是她的错。”沈佳媛费力抓住母亲的手,把她拉进帐篷,“要不是我哥当初和我算计拆散了她和阿哲,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您也是,每天看他沾花惹草也不管,现在倒好,惹出事来了吧。”
“你个死丫头,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帮起外人说话来了?”沈母很不高兴,女儿的话一点听不进去,“她要不是丧门星,怎么以前没事,她一出现家里就出事呢?”
“嚷嚷什么,都给我消停点!”一个看守过来给沈母上脚环,不耐烦地喊道。
沈母一看沾满暗红色血迹的脚环害怕起来,起身凑到看守耳边低三下四地小声恳求:“一看你就是个通情达理的好酗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这戴的项链耳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有了它你后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干嘛为了几个不中用的小钱断了自己的前程啊,只要你肯放了我们母女,出去之后我在给你十个亿怎么样?”顺势摘下首饰硬塞在那人手里。
看守低眼看,摊着的手掌掂了掂:“是好东西啊,行了,我收下了,不过人我可不能放。”
“为什么呀?”沈母很是不解。
“放了你们我的命就没了。”看守揣好首饰,蹲下继续给沈母上脚环。
“坑人的东西,不放人收我东西干嘛,还给我!”沈母气愤异常,双手揪住看守的脖领子跟他撕打起来。
这里的看守可不是普通人,全是龙帮会的,经过特种训练,沈母猫爪子对他根本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看守很快摆脱沈母纠缠把她按在地上。
管事的闻声过来查看:“怎么回事?”
“老太太发起疯了,又不让打,你看我这被她抓的。”看守扬起脖子让管事的看自己脸上的伤口。
管事对沈母沉下脸来:“只要不留下痕迹谁知道打没打,她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二哥不会太追究的。”
看守心领神会,马上取来一床破旧的被子盖在沈母身上,对着沈母一通踢打。
“妈——”沈佳媛喊着扑在母亲身上挡住落下来的棍棒,很快被人拽到一边,被子底下沈母发出阵阵哀嚎,开始起央求看守不要再打她了。
“林珍姐,怎么办啊?”无助的沈佳媛只好向林珍求助。
“住手!”林珍不知哪儿来了勇气,禁不住大喝一声。
没想到这一嗓子还真好使,管事的和看守愣住了,没再打沈母,回过头诧异地看林珍。
林珍喊完马上就怂了,又一想,反正逃不了跟着挨打了,就鼓足了勇气:“你们忘了徐希明的话了吗?不准伤她一根毫毛,这老太太有高血压,没准儿一会儿血压上来死过去,你们明天怎么跟徐希明交待呢。”
“我这口气没出怎么办呐?”看守撇撇嘴看着林珍,“你没有高血压,要不你替她?”
看来看守这口气不出是不会罢休的了,林珍咬咬牙:“好,我替她。”
“挺仗义的啊。”管事的失笑,把棍子丢给看守,“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守拿着棍子照量了几下,随后泄气地往地上一扔,“今天真他么晦气。”并没有对林珍下手。
等看守离开,林珍身上都软了,顾不上哆嗦成一团的身体,帮着沈佳媛掀起被子扶沈母到帐篷里,几个光头女人自动走出去出去让沈母躺在里面休息,沈母看了一眼林珍又闭上,虽然脸上依旧是不满却没有再骂她。
“林珍姐,谢谢你。”沈佳媛安顿好母亲,眼里含着愧疚,“我们家以前那么对你,你却为了我母亲……”
林珍轻轻搭手在她肩头,压低声音:“媛媛,你不用自责,我真的从来没记恨过你,或者是你们沈家。事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当下要做的是照顾好阿姨,一有机会我们就从这里逃出去。”
原来林珍心里早做了打算,她从不认命,横竖是死,不如拼死一搏,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趁人们熟睡的时候抢夺看守的武器,然后带着这些女人大逃亡。
这个想法出来林珍自己都觉得震惊,简直有点异想天开,但眼下这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本以为到了晚上不用再做工,林珍实在是太累了,半靠着坐在帐篷里开始打瞌睡。
“起来了,起来了!”才有点迷迷糊糊,看守就用**扒拉横七竖八的女人们,叫起来干活。
这才刚收工,林珍看了一眼门外的红色电子大钟,后半夜十二点多了,这要做到啥时候才能休息?难不成要天亮?
看守来到沈母跟前抬脚要把她踢醒,沈佳媛忙制止:“我妈刚挨了打,身上有伤不能动弹。”
看守被沈母挠完还没解气,冲沈佳媛邪恶地笑了笑,使劲一脚踏在了沈母肚子上,沈母惨叫一声瞬间坐了起来。
“这不还能动弹吗,少给我装死。”
“你……”沈佳媛恨恨地攥着拳头,敢怒不敢言,只得和林珍架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