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九百九十九遍清心诀
汤周城在哪，楚瞳无需他人告知。直接便带着离月与楚镜二人往其所在的方向而去。
楚林的年龄与楚瞳相当，在修炼者之中也就算是个少女。
一心扑在修炼上的她，很少受过什么挫折和委屈。此时吊在三人的身后，颇有些耍小脾气的样子。
她楚林是什么人？
那可是相当于瑛姑的亲传弟子。在中洲同辈，何人不给她几分薄面？
于各门派天骄之中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连她都不敢招惹的嗜血剑，一个凡土出身的野小子竟然满不在乎。
要知道在中洲，凡是有别号的强者，往往本名都会被人遗忘。
楚瞳这么一个扬洲凡土的野小子，竟然仅凭明子寻的名字，就知道对方是圣玄的九剑之一。
这让楚林意外的同时，更让她有些恼怒，好像自己才是一个从犄角旮旯而来，只知道大惊小怪的野丫头。
瘪着小嘴，心中不停地暗中诅咒。
楚林特别希望对方见到嗜血剑以后，被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到时候这个臭小子一定会后悔没有听自己的劝告。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这臭小子也就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自己又怎么和姑祖交代呢。
摇了摇头，楚林不再胡思乱想。
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劝一劝对方。正想要加速追上前去，却见三人已经停下。
楚林好奇，闪身来到楚瞳的身旁。
刚要开口发问，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顺着三人的目光望去，入眼的竟是一片仿佛被鲜血染红的苍穹。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用问，此地必是被那血罗刹屠戮的城池之一。
当看清了城内的景象，楚林与离月的脸色刹那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楚镜更是面目惨白，浑身颤抖，不时干呕几下，好似要吐出来一般。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仿佛随时都有坠落下去的可能。
对血罗刹多少有些了解的楚林，自然早有心里准备。缓过神来以后，见楚镜如此表现，不屑的笑了笑
“就这么点儿胆子，本姑娘劝你们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真要是到了汤周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听到楚林的话，楚镜看了看少爷和大狐狸，见只有自己这般狼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是下方的景象，他这三十多年可从未见过。
城内已是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楚镜实在想象不到是怎样的杀戮，可以达到令血没有干涸的机会。
并且，他还看到了一群人正在轮流侵犯着一个早已浑身是血的女子。
其身旁甚至有人因为先后的顺序而抱在一起撕咬，周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以及堆积的白骨。
这个让他看不到一丝人性的城池，如同一个炼狱。
令他一时难以接受，才会有如此的表现，倒也不全是因为害怕。
楚林的这句话的确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因为分神令他好了许多。
而一旁的离月却是突然冷哼一声，使得楚林神魂一荡。
楚林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嘲讽了那个先天的小家伙，才让这位一直都面带媚笑的妖艳女子发怒了。
可通过一路上的观察来看，两人并非师徒，为何这女子会因此发怒呢？
又想了想，心中不由得有些吃惊，却是没敢再露出什么表情。
只是暗中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一个元婴期的强者竟然会对一个先天的蝼蚁青睐有加，真是不可思议。
离月自然不知道对方心中的腹诽，但是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反正除了少爷和大小姐，谁都不许看不起她的小镜子。这就是狐族。
楚瞳没有关注几人之间所发生的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下方这些凡人身上。
通过这一会儿的观察，他发现城池之中还有很多神智清醒的人，却是不断地被那些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追杀，又因为整个城池被下了禁制，使他们无法逃出城外。
不过，城内也有城内的好处，大街小巷可以躲避的地方很多，无非不是长久之计罢了。
这座城池的禁制非常简单，自然难不倒楚瞳。只是他要先想办法令这些凡人恢复神智，否则跑到外面只会让杨国变得更加混乱。
又缓了一会儿的楚镜见少爷一直望着下方，既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便忍不住开口问到
“少爷，这些人怎么了？被控制了吗？”
楚瞳正在想着如何令下方的凡人清醒，听到楚镜的问话，开口答道
“没有，只是受了刺激而已”
“啊？什么刺激能令人这样，简直都没了人性”
楚镜原以为下方的凡人是受了控制，没想到竟然不是。
“哪里没有人性了？”
“啊？”
对于二少爷的话，楚镜又发蒙了，一旁的楚林也是不明白这个臭小子是什么意思。
就下方的那群人还有人性可言吗？
“如果下方是一群野兽，你还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如今他们的表现才是你所谓的人性，人之本性”
“这……”
楚镜与楚林一时说不出话来，离月在一旁若有所思。
“众生平等，人类在天道之下也不过就是野兽的一种罢了，只有人类自己才会自认为站在众生顶端。
可一旦释放出最原始的本性，就会变得如此肮脏不堪。”
“可是我们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楚镜难得的反驳了一次。
“平时？
那是因为你有幸生活在有家法的楚家，有四大家族震慑的牧城，有律法统治的赵国。
难道你忘了西北的那些百姓为了什么，才拼命的进入西山城了？
人们因为律法，或是其他种种的现实因素，而强行压抑住了自己的本性和欲望。
可人的欲望实在太多，太强。压抑的越久，就会越加膨胀。一旦失去了控制得到完全的释放，就会变成世间最恐怖的力量”
听到这里，楚林却突然惊呼
“难道，这就是嗜血剑可以令对手的欲望无限增大的原因？”
楚瞳没再接话，而是开口诵念远古失传的一篇可以清净人心的经文，名为清心决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其他三人并不知道楚瞳所诵为何，只是感觉心灵舒快，仿佛洗刷了一切烦恼杂思以及种种欲望。
楚林更是觉得这些日子的疲惫都消失不见，就连身上的暗伤也仿佛好了许多，又一次深深地看了楚瞳一眼。
只是楚瞳诵念了一会儿，发现对下方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帮助。
虽然他已经附加了神魂力量，但是没有修炼过相关功法的他，即便神魂再强大，此时也无法影响这城中的数百万人。
思前想后，楚瞳决定试试体内的那两股金色力量。
如果真的如小白雪猜测的那般，那么这两种力量应该最为有效。
想罢以后，楚瞳闭目内视，身心合一，凝聚神魂笼罩在两种力量之上，随后无意识的诵念清心诀。
刚开始，两种力量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楚瞳念了九遍清心决，两种力量才突然爆发。
顿时，楚瞳浑身金光四射，后脑更是出现了一个金色光环。
楚瞳已然进入无我境界，不断地诵念，口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个金色的符文聚拢在城池上空
九九八十一遍，符文笼罩整个城池，散发金光冲刷城池的血气。
九百九十九遍，血气散去，一众凡人纷纷晕倒在地。
那些原本就清醒的人先是一阵发愣，随后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楚瞳解去禁制，带着几人落在城中。
告知那些原本就清醒的人可以离去。
起先众人不信，并且因为同样可以御空而行，让他们以为楚瞳与血罗刹两人是一伙的。
直到楚瞳再三告诉他们可以出城离去了，才有人试探性的出城，发现竟然是真的以后，便欢呼起来。
最后，众人也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聚在一起，来到楚瞳面前，给四人磕了三个响头，令楚林这位高高在上的楚家天骄也有些震撼。
一脸吃惊的看着楚瞳。
她不是没有受到过凡人的敬畏，但那种敬畏和眼前这些人对自己等人的敬畏完全不同。
甚至她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竟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己此刻让这些人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可是明明他们就是怕死，并且刚刚才死里逃生，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个荒唐的想法呢？
楚瞳让众人起身之后，开口问了一番事情的经过。
尽管再次想起那段恐怖的经历，令一众凡人不寒而栗。
但他们依旧是勉强自己将一切重新回忆了一番，叙述给他们的恩人。
通过这些凡人的讲述，楚瞳知道了血罗刹与剑童到了这座城池之后，都做了什么。
两人大肆屠杀，手段极其残忍。身死之人没有留下全尸的。
众人反抗不得又无法逃跑，亲人的鲜血不停地在自己的眼睛里像瀑布一样冲刷，慢慢的使众人变得麻木。
就在这时血罗刹却告诉众人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只要成为最后一个活着的人，待到她回来的那天，便可以放其离去。
本就已经疯狂的人们，在这个已经不受任何限制的城池之中，听到这样的许诺，自然就抛弃了一切人性，来满足自己所有的欲望。
“恐怕那活到最后的人也会被嗜血剑亲手杀死，以此获得那人身上被全部释放的欲望，只是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才将这种力量吸收的”
对于血罗刹给一众凡人的许诺，楚瞳当然不信，并如此猜测到。
楚林听完楚瞳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她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嗜血剑屠城的原因，只是使她惊讶的不是嗜血剑，而是楚瞳。
她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身旁的这个瞎子要比嗜血剑可怕的多。
了解到自己想知晓的事情，楚瞳便让这些凡人自行离去。
而他则带着几人将那些昏迷的百姓全部救醒，又花了好一段日子。
之后，几人途经一座血城，楚瞳就要诵念九百九十九遍清心诀，然后出手救治凡民百姓，再继续前行，遇到血城再停下，如此反复。
其体内的两种力量也在不断的消耗与增长之间徘徊，让楚瞳更加确定这两股力量的来历。
半年以后，四人几乎已经将所有遭难的城池都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可就在某一日，众人即将赶往汤周城的时候，楚林却突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