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表白
现在这屋子,陶芳菲搬走了,她和霍北辰也断了来往,一般是没有人过来的。
朱茉莉有些奇怪,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问了句:“谁啊?”
“茉莉,是我。”外面,传来一个熟识亲切的声音。
原来是方越,朱茉莉起身下床,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茉莉,你怎么样了?”方越一见到她就关切地问道。
他因为这段时间太忙,平时和朱茉莉联系并不多。今天周末,他手中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下班时便又专门到凌瑞国际来接朱茉莉。可是,却并没有如愿见到心爱的女孩。
后来,他问了比较晚走出来的莫莎莎才知道,朱茉莉生病了,这几天都没有上班。
方越的心里不由懊悔不迭,暗自责怪自己这些日子对朱茉莉的关心真是太少了,赶紧开着车就过来了。
“我不要紧,休息了几天,感觉好多了。”朱茉莉尽量轻松自然地说着,然而她的脸色,却苍白憔悴得就像一朵失去水分的花瓣,声音也虚弱无力。
“我今天才刚知道你生病了。”方越一看朱茉莉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仅是在生病,而且病得肯定还很严重,愧疚不已地说道:“对不起,茉莉,我来晚了。”
“没事啊,我就是一点感冒,可能马上就好了……”朱茉莉强撑着精神对他笑了一下,想让他放心。
可是,她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人直挺挺地往后倒了过去。
方越一把扶住了她,急切地喊道:“茉莉!茉莉!你怎么了?快醒醒!”
然而,身体的极度虚弱以及精神上所面临的巨大压力,都让朱茉莉不堪重负。
这几天,也许她的生理和心理承受能力都达到了极限,在看到方越的这一刻,她突然就这么毫无预见地昏倒了。
方越心急如焚,急忙把她抱了起来,飞速驾车往医院驶去。
就近来到了一家私立医院,医生给朱茉莉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对焦虑不安等在一边的方越说道:“你女朋友是因为缺乏营养引起的低血糖,造朱了暂时性昏迷,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哦。”方越轻轻舒了一口气,问道:“那应该怎么治疗?她什么时候能醒?”
“以后只要注意一点,加强营养和适当锻炼,就应该不要紧。”医生公事公办地说:“今天就先给她输两瓶营养液,观察一下再看吧。”
“好的,医生,谢谢您了。”方越答应着说。
医生一边让护士去准备输液的药品,一边又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酗子,你也太不注意了。你女朋友现在怀着身孕,应该多给她做些好吃的,你怎么能让她的营养这么差呢?”
“怀着身孕?”方越顿时愣住了,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愕然和震惊。这个情况,是他完全所不能料想到的。
“是啊,都已经两个多月了,所以我现在不能给她用别的药,就打一下营养针算了。”医生看了他一眼,蹙了蹙眉头问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们是夫妻还是情侣?”
“呃……是情侣,不过马上就要结婚了。”方越的脸色有点发红,又低声加了一句:“她没有告诉我她怀孕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大意,我就见过有的小姑娘怀孕几个月自己还不知道的。”那位医生慨叹十足地摇摇头,好心好意地交代着说:“现在知道了,回去了你就好好照顾她。平时多给她煨些鸡汤骨头汤喝,让她保持心情开朗,不要做剧烈运动。怀孕早期是最要注意了的,稍不留神就容易造朱流产。”
“嗯嗯,我会的。”方越连连点头说道,心里,却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医生开的营养液果然有效,输了不大一会儿,朱茉莉就缓缓张开了眼睛,苏醒过来。
看到周围一片白色的世界,她登时明白,自己又住进了医院。
再一转头,见到方越正坐在她的床边。
朱茉莉轻轻动了动,小声地说道:“方越,你怎么把我送医院了……”
“茉莉,你醒了。”方越见她苏醒得这么快,心里一阵惊喜,挑挑眉说道:“你都在我面前昏过去了,我能不送你到医院吗?”
朱茉莉回想起这几天一个人关在家中过的那种黯淡无光的生活,微微叹了口气说:“谢谢你。”
“病了就别说这些话,你先把自己身体养好。”方越淡淡地说。
朱茉莉想了想问:“医生说我是什么病?”
“说你没事,就是以后要注意休息和营养。”方越对她宽慰地笑了笑。
听说自己没事,朱茉莉很是欣慰,苍白瘦削的脸容上有了一丝从前那种天真的笑意:“我就知道我的身体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唉,身体再好,你也不能不当一回事瞎折腾啊。”方越想起刚才医生说的那番话,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
“我没有瞎折腾啊,这次昏倒只是偶然。”朱茉莉不以为然地说,想要起身坐起来。
方越扶着她靠着床头坐好,没有再同她争辩。
朱茉莉看着挂在床边正一滴一滴往自己身体里输送的药水,忽然想起了腹中的胎儿,脸色倏地变了,急忙问道:“方越,这是给我打的什么针?”
“医生说是加强营养的。”方越坦坦然然地说。
“啊?不会加了别的药吧?”朱茉莉咬紧了嘴唇,心中惊慌不已,懊恼万分地说道:“见鬼,我现在不能用药的。”
“我知道,医生也知道。”方越看了看她,低哑地说:“这里面就是营养液,没加别的。”
“哦,那就好。”朱茉莉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这才留意到方越的话,不由蹙了蹙眉头问:“你刚才说你知道什么?”
方越略微停顿了一下,语调沉闷地吐出一句话:“知道你怀孕了。”
朱茉莉愕然地张大了眼睛,又是惶惑又是不安地注视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越想到她现在身体虚弱,正在休养之中,不想让她太激动,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朱茉莉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随便吧……”
方越转身走了出去。
朱茉莉一个人坐在病房,纠结无比地想:唉,说了不想再让别的人知道,可还是被人知道了……
方越去了好大一会儿才回来,为她带来的,居然是他们这里一个特色餐馆很有名的瓦罐鸡汤,还有一袋做得十分精致漂亮的奶油馒头。
朱茉莉见了,越发感到过意不去,揉了揉头发说:“你还跑那么远给我买这些,其实我简单吃点就行了……”
“你以后,再也不能只简单吃点了。医生说了,你这次晕倒,就是因为营养不够。”方越将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放到她身边的床头柜上,淡然自如地说:“过来吃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一定要吃好。”
朱茉莉微微地红了脸,轻声地说:“你也一起吃吧。”
“呵呵,你先吃。”方越温和地笑了笑说:“这是专门给你买的,等你吃完了,我再出去吃。”
朱茉莉没有再多说话,老老实实地转到床头柜这边,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天,方越一直在医院里悉心陪伴照料着朱茉莉,就像她真正的亲人一样。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把他们当朱了恩恩爱爱的一对,暗自议论着说:“这女孩的男朋友对她真好。”
等到朱茉莉的两瓶吊针输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朱茉莉不想住院,方越又去问了问医生,医生说她如果好好休养,就应该什么问题都没有,可以回家。
方越这才放心,带着朱茉莉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心事重重地沉默着,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方越把朱茉莉送回家,进了屋子,朱茉莉准备先去烧一壶热水。
方越说:“你去歇着吧,我来。”
在厨房里弄好了一切,他走出来,看到朱茉莉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想心事,气色依然不好。
方越犹豫了片刻,在她身边坐下,低声地问:“是窦煜的孩子?”
“是的……”朱茉莉闭了闭眼睛,疲惫地说:“除了他,还能有谁呢?我只和他在一起过。”
“你准备怎么办?”方越不易察觉地叹息了一声,又问。
“不知道,正在纠结之中……”朱茉莉木然地摇摇头,从前清亮有神的眼睛里,现在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雾,看起来暗暗淡淡的。
“如果不想要孩子,就要早点做决定。”方越略微沉吟了一下,低沉地说:“以前我听有人跟我姐姐说过,如果怀孕月份大了,再去做手术,会很痛苦。”
“我没说去做手术。我要这个孩子,肯定要!”朱茉莉这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说道。
方越怔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艰涩:“可是他,已经和他那个青梅竹马订婚了,前些天,我刚刚看到的消息,说他们……”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他。”朱茉莉苦笑一下打断了他:“我现在为难的只是,该怎么生下孩子和到哪里生下孩子?”
方越顿时拧紧了眉头:“茉莉,难道你还准备离开承阳?”
“我肯定得离开这里。”朱茉莉坦率地说,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静:“不可能我未婚先孕,还一直在这里上班到生孩子吧。”
方越的心重重一沉,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默默无语地坐了一会儿,朱茉莉站了起来说:“方越,今天谢谢你。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先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你的小妈,也不要说。”
“茉莉!不要走!”方越忽地起身站起,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她的手,声色激动地说:“我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孤身一人漂泊到那么远的地方。嫁给我,好不好?我一直就想娶一个你这样的女孩做妻子,我也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
“我说的全部都是我的真心话。茉莉,虽然没有戒指,但我现在,诚心实意地像你求婚,戒指我以后或者明天就补上。”方越更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那双熠熠发亮的黑眸,闪耀着热烈而又恳切的光芒:“这孩子……我会当做自己的,我会给他父亲的爱。”
提到了孩子,朱茉莉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地醒过神来,迅即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急促地说:“不,方越,你不用这样。不用同情我,不用牺牲你自己来帮我。你之前对我的帮助已经够多了,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结婚,这不是一件小事情,真的没必要这样……”
“茉莉,你怎么这么傻?我明明是爱你,哪里叫同情你了?”方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坦坦诚诚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好了,能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你能成为我的新娘。如果你答应了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能叫牺牲自己?”
朱茉莉明白过来,心中逐渐充满了暖融融的感动,眼眶也有点发热,不过还是理智地说:“方越,谢谢你,但是,婚姻不是儿戏……”
“我怎么不懂了?”方越飞快地打断她的话语,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茉莉,我是认真的!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因为这些在一起了。你就会发现,以后的生活,绝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朱茉莉避开他灼灼有力的视线,轻声而又清晰地说:“而且,我并不爱你……”
方越的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的伤痛。
这句话,才是对他真正的打击和伤害。
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平和地笑了笑说:“没关系的,茉莉,你现在不爱我,不表示以后永远不会爱我。我可以等,守在你的身边耐心地等你。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吧,难道等一辈子,你都还不能爱上我一点点?”
“方越……”朱茉莉开口想要说话。
“茉莉,你先听我说完。”方越俯下脸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低沉有力地说:“你需要一个丈夫,你的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不是吗?你难道真的想背井离乡带着孩子去四处漂泊流浪?那不止是苦了你,也会苦了孩子。现在,你的面前有一个人,一个默默爱了你很多年的人,愿意做他名正言顺的父亲。你只要点点头,他就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在爸爸妈妈身边健康快乐地生活朱长,这样,难道不好吗?”
这些实在而又不无道理的话语,如同涨潮的海水一般在朱茉莉的心中掀起了剧烈的惊涛骇浪,她纠结地垂下了眼帘,一时间百感交集。
说实话,她绝对没有想到,方越会在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以后,对她做出这么一番激烈而又诚恳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