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别离
回答的非常好：总要有个人教会你爱恨情仇吧。
从莫羽这里，她得到的，又岂止是这几种情绪。从仰慕到相识，从粉丝偶像到暧昧朋友，从不敢奢求到渴望爱情。
不敢信，他会爱上自己。
寄予在莫羽身上的感情太多太多，复杂到她自己也数不清。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那么多艰难险阻，在感情的泥泞里挣扎，越陷越深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回到家里，唐笑笑泡了个热水澡，把自己彻底放空在浴缸里。回想起上次割腕，却已经恍如隔世般久远了，总觉得当下难熬，很久以后回忆起来，能够嘴角带笑，就还是一个觉得生活有乐趣的人。
现在，也不是太糟糕对吧。
刚出浴室开始吹头发，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莫羽，唐笑笑稍微愣了愣，这是今天忙完了吗？
不管多少次，不管什么事。
只要是莫羽，唐笑笑就都会心动，甘愿沉沦于他的漩涡。
“喂，”莫羽语气里有些不高兴，“怎么半天才接电话？我以为你有什么事了。”
唐笑笑擦着头发，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着：“我能有什么事。”
“嗯……我明天，回来。”
唐笑笑放下毛巾，心跳加快，好几天没见到莫羽，心里对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嘴上却不愿意承认，有那么的想他。
现在终于能回来了吗。尽管心里十分开心，可是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把所有情绪都挂在表面的唐笑笑了。
“是吗，最近很累吧？”唐笑笑问着他的情况，丝毫不提及自己。
莫羽沉默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声线十分温柔：“笑笑，我想你了。”
唐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发生了太多事情，想说的话卡在喉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莫羽继续：“明天我主演的电影就上映了，我回去了，带你一起去看好不好？”
“再说吧。”唐笑笑也不知道自己给的是什么态度。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下来，只知道今天不想考虑这个问题，所有的烦心事，都扔给明天去处理吧，她今晚只想好好卸下疲惫，睡一觉。
后来没再多说，两个人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都默契的没有挑明。挂了电话，谁都不好过。
迟迟不愿面对的难题，现在就静静的摆在唐笑笑面前。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时候做一个明确的划分。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自私，把两个人的事情一拖再拖，耗费双方精力，最后还是不能好过。
其实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这一切如果不是唐氏，她又怎么会和莫羽相识？怎么能一直留在他身边，虽然没有身份。
这一切来得太心安理得，失去了那个孩子，唐笑笑不肯拿失去的生命作为捆绑莫羽下半生的枷锁，如果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她选择不婚。
她不要莫羽是因为背负着内疚去和她过一辈子，她想是因为真正的爱情，去结婚。
她不清楚莫羽的想法。
何不就当做没有认识过，两个人，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他继续做他的白马王子，她回归她的丑小鸭。
所经历过的，当一场美好的梦。
唐笑笑万万没想到，前几天还踌伫满志，发誓要把莫羽留在身边的她，竟然这么快就认输了。
这场单方面恋爱游戏，她彻底累了。做一个舔狗，舔的好辛苦。真的该放手说再见了。
只要温芷心和李可薇不再针对她，唐笑笑想，这场闹剧，可以好好收场。
既然无法一下子痛快的说出……分手？怎么可能，莫羽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唐笑笑是他女朋友的事实，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清不楚。所以，应该是别离。
没有办法让心瞬间不痛，就交给时间去淡化好了。
李可薇最近还是不敢出门，不仅怕杰西，也怕叶梓宸。
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回国以后她就换了所有社交账号和联系方式，奈何还是被杰西发现了行踪，叶梓宸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她最信不过。
万一她答应叶梓宸，叶梓宸知道她不堪的过去，世界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拿捏自己把柄的人？
叶梓宸不缺钱，难打的是感情牌，李可薇还没有傻到乖乖就范的地步。
美国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已经卷进去了的资金她也不想要回来了，见过最丑恶的地方，简直就是噩梦，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生活，现在想起来，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杰西和那段异国他乡灰暗的记忆，都成为了李可薇心里最深的伤疤。
外面的光鲜亮丽，她身上骄傲的气质，自信的笑，一旦触碰到这道伤痕，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支离破碎，再怎么掩盖，也欺骗不过自己的心，已经挽回不了了，也不能怎么办。
只能蹲着杰西。
那边的残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先拖延着。
好在知情人不多，一时半会败露不了。
隔天莫羽回来以后，第一个联系的人，就是唐笑笑。
一身尘土的莫羽，刚回到家，连衣服都顾不上换，想立刻就听到唐笑笑的声音。
他打的快，她接的也快。
“喂，”唐笑笑开着免提，处理着手头上的工作，“怎么了？”
莫羽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声音，发现唐笑笑和以前真的变了好多，深吸一口气，想用最好的状态面对她：“我回来了。”
“哦。”
哦？
莫羽愣了，就一个哦？没了？这就没了？难道就没有别的话了吗？
比如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一类的，竟然一个哦字，就终结了。
难道是她心情不好？莫羽想到这里，缓和了很多：“嗯……你下午有空吗？”
“没。”
还是一个字。
莫羽敢肯定，唐笑笑一定是心情不好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对他。
“心情不好了吗？工作上的事？”莫羽试探性的问着，心里祈祷可不要是一个字的回答了。
唐笑笑顿了一下，放下文件，开始专心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想见你而已。”
“为什么？”
莫羽想不通了，短短几天时间不见，唐笑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态度冷淡的可怕。
他就不信，唐笑笑之前对他狂热的喜欢，都是装出来的？打死他，他都不信！
但是莫羽也是越来越搞不懂唐笑笑是怎么样了，想要什么，或者说是想要他做什么，他猜不透。
可是又确实愧对于唐笑笑，为什么和女人相处起来这么难呢？
“不想见就是不想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唐笑笑只想尽快结束纠缠。
可是莫羽哪有那么轻易放弃：“我新演的电影要上映了，和我一起去看吗？”
唐笑笑都没有考虑，直接把莫羽拒绝了：“不了。你和别人一起吧。”
莫羽再也忍不住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唐笑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说话。
“笑笑，你到底怎么了？变了好多，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有吗？”唐笑笑在电话那边，一字一句，“拜你所赐啊。”
也许是因为对莫羽的恨，对李可薇的恨。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现在和莫羽说话能够这么冲，明明不久之前莫羽还是唐笑笑的偶像，对他说话毕恭毕敬，生怕那一个字说的不合适，会让他不开心，结果现在却已经演变成了这副模样。
“算我求你了，出来见一面好不好？”
莫羽很少低声下气的求人，在唐笑笑面前，他第一次哀求。他明白，欠了她的，不止一点。
唐笑笑终于还是答应了。
约定的地方，就在唐笑笑喜欢的海边。暮色和海平面快要融为一色，分不清天空和海水，海风吹来，勾起两个人的回忆。
曾经两人在海边聊天，那时候还不怎么熟悉，后来唐笑笑在这里出现幻觉差点溺死，一晃眼，原来那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唐笑笑穿着超长的过膝卫衣，一改往日在莫羽面前打造的清纯精简形象，今天披散着蛋卷头，戴着一个圆框眼镜，像是十几岁的邻家小妹妹般可爱。
莫羽上身是黑色衬衫，穿着黑色破洞裤，双腿修长，长的过分。转身看到唐笑笑的打扮，眼前一亮，唐笑笑刚来到莫羽身边，刚准备说话，海风就吹乱了她的长发。
莫羽伸出手，想为唐笑笑理好头发，不料唐笑笑已经把乱了的头发整理好，莫羽停在半途中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
隔着眼镜，光线也逐渐昏暗，莫羽看不清唐笑笑眼里的光，是期望，还是绝望。
“有事吗？”唐笑笑的手缩在长长的卫衣袖子里，长指甲掐着自己，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在他面前失控，一定要理智。
没有勇气说出再也不见，只能态度冷淡，让莫羽先不耐烦，先厌烦。先扔下她。
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冲进莫羽怀里，大喊“我好想你”。
不能那么做，已经是成年人了，该明白那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如果一时不舍，前面的努力全部前功尽弃，后面的事情，做好的计划也会全盘崩塌。
她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以尽情的任性胡闹，但是莫羽怎么办，他的事业还在上升期，他还有好多奖项没有拿，他注定不会定下心来和她过日子，又何苦淌这趟浑水。
莫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响，说出一句：“你真的，变了好多好多。到底发生什么了？李可薇又找你了？”
唐笑笑仔细一想，确实身边有不少人都说自己变了个样子。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学会保护自己了而已，从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变成了一个手拿利刃的刽子手，主宰自己的一切，再也不想继续软弱。
她没有错。
为什么大家都要说她变得不认识了？
“她没有找我。”唐笑笑的脸，快要被海风吹麻木了，笑不出来，也不想假笑。
“那是我做错什么了？抱歉，我在感情上比较迟钝，如果有哪里我做的不合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很认真的改。拜托。”莫羽凝视着唐笑笑。
唐笑笑却把头偏向了一边：“莫羽，你知道吗？以前的我那么卑微那么爱你，但是你身边的人都不怎么欢迎我，包括你在内也是反反复复的，伤我的心，我承认你是偶像，可是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痛的，我们几个人这样一直无休止的纠缠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莫羽叹气，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