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内忧外患
祭祀完之后,大家为了安全考虑,就没有多停留,很快就回宫了。
到了第二天,开始正式册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册封是在朝堂之上,因此婉儿和其他女眷并不会前去,只是仪式结束之后,婉儿才听说胡常竟然也明目张扬的没有到,胡常最近不管是宫里有什么事情都不亲自进宫,看来是怕进来就出不去了。
高俭如愿当上了太子,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在外守着皇陵,忍气吞声,默默无闻了,只是不知他当上了太子,到底是福还是祸,他这样沉府极深的人,日后怕是很难对付的,好在他与胡常并无干系,自己倒是也不必太过于烦忧。
当时为了让宇文邕以后给贺兰家正名,婉儿不得已答应了宇文邕太多条件,宇文邕是对婉儿念念不忘没错,可是宇文邕却是一位站在最高处的帝王,他注定不会被儿女情长所牵绊,因此即使两人重新相遇,也没有多说什么寒暄的话,一直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互相利用。
宇文邕最恨的人就是宇文护,可是宇文护的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他不仅在北周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在北齐也是笼络了不少为他买卖的官员,比如那胡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给了他们一点承诺,这些贪名逐利的官员看到了利益,便听从了宇文护的摆布,还有那已经被废弃的高纬,他也是宇文护想要扶持上位之人,可见宇文护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婉儿的目的是复仇和为贺兰家正名,而宇文邕的目的却是斩杀宇文护,重新掌管朝政,贺兰家已经在北周被安上了叛国的罪名,想要正名贺兰家的清白简直是太难了,即使是宇文邕手握兵权,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即使是宇文护被诛杀,查出当年的真相,那也只是洗刷了冤屈,因为贺兰家如今到了北齐,一直在为北齐镇守疆土,为北齐效命,所以叛国之罪还是无法摆脱,想要为贺兰家正名的道路还是任重而道远,要想不被人诟病,顺利正名,唯一的办法便是立功,所谓立功,就是推翻北齐的统治,让宇文邕统一天下,只有那样,才能把贺兰家说成是在北齐的卧底,其实私下里一直都是直接听命于宇文邕,忠于北周。
这是宇文邕的主意,也是唯一的办法,当年贺兰府冤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包括婉儿的兄长,那么多人的鲜血不能白流,贺兰家残存下来的人,都只是为了报仇,而除了斩杀仇人,更重要的就是为贺兰家正名,为那些死去的冤魂正名,那样他们才会在九泉之下心安,在北周,若是有人是冤死的,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只能在地府里徘徊,无法继续进行生死轮回,只有仇人死了,他的清白恢复了,他才能重回投胎之道,这虽然是北周佛语,可是人人却都相信,因此即使是拼了命,大家却都是要报仇雪恨,恢复名声的,在北周,人们把名声看的比生命还要贵重,就是怕名声不好,死了之后不能投胎轮回,这也是为什么贺兰敦不喜欢高檀的主要原因。
婉儿答应了宇文邕的条件,因为宇文护是他们两个共同的仇人,而高湛也是当年参与谋划其中的一员,所以高湛也不能放过,虽然北齐其他人无辜,可是为了实现计划,婉儿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助宇文邕灭掉北齐,也只有那样,贺兰家才能获得重生。
所以至于动不动高俭这个新上任的太子,那答案是必然的,只是如今时机不到罢了,婉儿未来注定与高俭是敌人。
而高檀,婉儿也已经想清楚了,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他,便会好好保护他,即使他日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了,婉儿也愿意放手,只要他平安,婉儿便会放心,毕竟这是婉儿一生的挚爱,婉儿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高俭被册封为太子的第二日,便有探子来报,胡常在昨天夜里就秘密派人前往了边疆,卫大夫是秘密前往边疆的,北齐上下一直都没有公开此事,主要是怕被胡常的人发现,不过卫大夫才刚走了两天,这胡常便得到了消息,可见朝中一定有胡常的余党。
胡常突然去边疆,绝对是阻止卫大夫的,胡常还是担心卫大夫率兵回来会对他很不利,那卫大夫的性子又是那般急躁张狂,如果真是被胡常追上了,岂不是会命决于此吗?
高湛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如今兵权刚刚册封完毕,过几天周晓他们就要各就各位前往边疆上任了,可是现在最主要的是对付胡常,所以高湛的想法还是想等平定了胡常之乱以后再让周晓他们上任,可是北周那边也在虎视眈眈,而边疆又一直都没有主帅,群龙无首,万一北周趁北齐内乱之时,偷袭北齐,那岂不是更大的损失,可是朝中也不能没有人,最后高湛决定了让高长恭先前往边疆,守着北周与北齐交界,而周晓与司马云等平定了胡常叛乱之后再去上任。
如今高湛最担心的不只是胡常派人半路劫杀卫大夫,高湛心里最忌惮的还是胡常手里的那个真令牌,高湛害怕趁这兵权分封之际,战士们都不了解朝堂实际情况,若是只看令牌行事,那胡常就可以凭着令牌随意调动军队了。
而现在除了一些各怀心事的大臣们惴惴不安,贺兰家如今也是处境最难,成为了众矢之的,因为皇上已经划分了兵权,贺兰家的权利在众人面前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个名头,等周晓他们上任了之后,可能连名头也被朝中文武百官所不屑了。
除了没有了兵权,没有了任何权利,贺兰家还有一个最让人诟病的就是流淌着的血液,贺兰家族的根本是北周人,如今北周开始挑衅,且意味不明,很有可能就要与北齐开打,而身为北周人士的贺兰家自然被所有人都盯着看,大家都想知道贺兰家的态度,都想看贺兰家打算如何自救?还有人甚至怀疑贺兰家没有了权势,打算偷偷返回北周,继续投靠北周宇文护,甚至有的人竟然落井下石说贺兰家是北周派来的卧底,是专门来探取情报的,并没有对北齐有过丝毫忠心。
贺兰家一时衰败,所有人便都胡言乱语,落井下石,嘲讽轻视,看着贺兰家已经倒下了,便想着继续添把柴,让贺兰家彻底覆灭,毕竟曾经贺兰家风头太盛,让不少名门世家嫉妒不已,所以逮着了机会,便想尽一切办法的诋毁,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更有难听的,匪夷所思的话不绝于耳,贺兰家仿佛突然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都避之不及。
贺兰玉也因此受到了冷落,就连处理后宫事务的职权也被高湛以修养身体为由,收了回去,贺兰玉毕竟大风大浪见多了,对那些名利的得与失也都已经释怀了,所以接了圣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交出了处理六宫职务的印章。
风口浪尖上,贺兰敦不知如何是好,赶忙去找婉儿商量,婉儿看起来并没有太过于着急,应该是早已经猜到了会变成这样。
婉儿先安抚贺兰敦坐下,然后给贺兰敦倒了一杯茶,才开始认真的说道“有得必有失,当初我想着赶快划分兵权,便想到了贺兰家此时的命运,这一步是迟早都要走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富贵险中求,只有这险棋走对了,贺兰家便也会保住了。”
贺兰敦有点不解,婉儿只是笑着继续解释道“首先贺兰家走对了一步,那便是周晓有了兵权,周晓他是我们的人,他手里的一部分兵权便也是我们的,所以高湛要动我们的时候,可以借此威胁高湛,暂时保棕兰家,其二,便是接下来要走的一步,皇上现在顾不上贺兰家,而且贺兰家现在一无所有了,可能皇上以后也未必看得起贺兰家,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只不过是失了势而已,那第一步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或者是为了以后着想,可是我们不能自怨自艾,在这关键时刻,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的态度,那便把态度敞开,让他们看看,我们贺兰家是如何对北齐忠心耿耿,坚贞不二的,或许贺兰家不会这样一蹶不振下去,我们这次要立一次大功”
“立大功?助皇上平定胡常之乱?”贺兰敦严肃的问道。
“正是,贺兰家之所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皇上不信任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贺兰家没有了任何价值,如今我们让高湛亲自看到我们的价值,或许贺兰家又会慢慢重新兴盛。”婉儿想了想说道“一会儿我便去面见皇上。”
“你要如何说?”贺兰敦有点不放心道。
“我要把高湛心里的秘密说出来,真假令牌之事,本来我们几人便都知情,所以只有和高湛亲自说出来,皇上才会知道,此刻他能用的人只有我们贺兰家,因为那秘密是见不得光的。”婉儿轻松的笑道。
贺兰敦看着婉儿自信的神色,这才微微放心了下来道“好,那就交给婉儿你去办,一定要注意言辞。”
“父亲放心吧,你虽然得不到兵权,可还是能过一过带兵的瘾。”婉儿轻声说道。
“哎,为仇人平定叛乱,我可真是疯了”贺兰敦有点苦恼的说道。
婉儿摇摇头“不是帮高湛,我们只是在帮助自己。”
贺兰敦离去后,婉儿便更了衣,前往了皇上的养心殿。
宝罗公公带婉儿进去时,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愁眉不展,大概是劳心卫大夫之事,按时间推断,胡常的人应该还是没有追上卫大夫一行人的,所以卫大夫现在是安全的,不过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即使现在皇上再重新派人前去保护,大概也会来不及了吧。
“参见皇上”婉儿恭敬的拜道。
“起来吧,婉儿找朕何事?”高湛放下奏折抬头问道。
“多谢皇上”婉儿站起身抬头看着高湛,认真的说道“臣女前来,是特意为皇上解忧的。”
“解忧?你可是有什么好的办法?”高湛疑惑的看了婉儿一眼问道。
“自古以来,女子不可妄加干政,婉儿即使是有办法却也不得不顾忌礼仪之事,婉儿不敢说。”婉儿说道。
“朕恕你无罪”高湛和颜悦色起来,他一直都知道这个长公主很聪明,现在对于内忧外患,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些愚昧之臣也只会出一些没用的馊主意,根本就没有一个好的办法,如今且看看这个贺兰婉儿会有什么样的主意。
“多谢皇上”婉儿认真的说道“胡常奸贼,公然与皇上对抗,公然谋篡北齐江山,真是罪无可恕,人人得而诛之,贺兰家深受北齐多年的皇恩,为人之臣,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所以贺兰家愿意倾尽全力,诛杀胡常奸贼,为皇上分忧,保全我北齐江山。”
“婉儿你且细说”高湛喝了一口茶道。
“是”婉儿点点头开始说道“卫大夫此次前往边疆调动军队已经两日有余,不过边疆路途遥远,恐怕现在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今天咱们北齐传出消息说胡常昨天夜里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边疆劫杀卫大夫,这已然是可以定罪了,因此,臣女认为,要转被动于主动,应该马上查封胡府,逮捕胡常,胡斌,胡兴等叛贼,他们早有准备必然会逃亡,所以主动权是在我们的手里。”
“继续说下去”
“卫大夫此人,婉儿也早已听闻,他为人性情比较急躁,可却是一个忠心之臣,他急躁的性子,必然也是命人每日快马加鞭的,所以胡常的人现在肯定还没有追到卫大夫,我们就还有机会。”婉儿想了想道“臣女斗胆请问皇上,胡常手里是否也有一个令牌?”
“你如何得知?”高湛闻言,立刻警惕起来。
“那就是真的了”婉儿故作轻松的说道“如今皇上重新划分兵权,那令牌必然不会是从前十三殿下拿的那个,曾经北周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偷袭北齐,所以皇上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为之,现在却大可不必,但那日婉儿亲眼所见,宝罗公公交到高长恭手里的令牌还是从前十三殿下拿的那个。”
高湛听了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婉儿却继续开口道“真的令牌不用,那便只有一个可能,真的令牌不在皇上您的手里。”
“大胆”高湛立刻大怒,沉声说道“你竟然敢胡言乱语?”
“臣女的确是在胡言乱语,只是如今清醒的大概也只有皇上与臣女二人,当年皇上和十三殿下,我,还有周晓将军说出了令牌的实情,而令牌之事,事关皇家安危,婉儿断然不敢轻易妄言。”婉儿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