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别忘了我姓秦
玉修睿并没有离开,坐在那里陷入沉思。憨生来了几次,问他什么时候离开,他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在这里坐了一天。
沈紫峰迷迷糊糊的要水喝,玉修睿这才回过神来。他一只大手轻轻的把沈紫峰拖起,慢慢将水倒入他口中。
“慢点喝…”
喝完后,又轻轻给他擦了擦。
“还想要什么?”他擦了擦沈紫峰额头的汗。
“疼,好疼。”
“是伤口疼吗?”
玉修睿翻开被子,轻轻撩开衣衫一角,厚厚的药巾下面渗出丝丝血迹。
“出血了,你忍一下,我去叫憨生。”玉修睿就要往外走。
沈紫峰迷迷糊糊拉住他,“师兄,别走,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别走…”
玉修睿愣怔一下,“你是有多么喜欢他…你可知道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你是相爷嫡子,势必要…”他没有往下说。
要说以往,若让他知道哪个有龙阳癖好,必会鄙夷,可沈紫峰他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当初在望江楼,他见他时,他恣意纵情,与那裳裳情意浓浓,他当时就吃醋了。那时,他觉得沈紫峰就是沈如。可后来,明白了沈紫峰的身份,却还是无法看到他与别人说笑,尤其是那次,他就在他面前,与裳裳调情,也是那一次,他才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师兄。
他与憨生亲热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那里的人如果是自己该有多好…
可他明明是男子…
他糊涂了!
那一次,四皇子戏弄他,他倔强的还手,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沈紫峰。
这一次,他有让他刮目相看,一人一匕首,逼退五个修罗,杀死三个。若是换做他不一定能做的这么漂亮。
他,沈紫峰,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越来越不想离开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缘故,深深的吸引了他…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因这句话,又卸掉了,因为他心里有了别人。
有时候他会问自己,他沈紫峰干他何事?一个大男人,他想怎样与自己何干?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次次让他着迷。
对,是着迷!
“别走…”沈紫峰呢喃。
玉修睿忍不住叹口气,“你想怎样,我护着你便是…”他轻轻抚摸沈紫峰微红的脸。
突然,玉修睿觉得他的脸有些发烫,额头也发烫。
“不对,你发烧了…”他立刻喊了憨生来。
憨生看了看,“你是怎么照顾人的,他脸都红了,现在才告诉我…”
玉修睿手足无措起来。
“伤口都出血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说完,憨生开始换药巾。
“你说你,让你离开,你偏不,守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说的玉修睿无地自容。“他身体本就不好,发烧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注意,你都干嘛了?”
憨生本想让玉修睿离开,可想到沈紫峰放不下他,于是也没有强求。因为他知道,虽然沈紫峰嘴上没说,心里,还是有他的…
即便他在不乐意,只要是沈紫峰想要的,他总会去替他做到。
玉修睿握紧拳头,“他说让你别生气,别离开他…”这句话说的憨生一愣怔。
玉修睿又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他有他要走的路,你们…”
“你这人怎么这么废话,还不过来搭把手…”
憨生将伤口上好药,“你将他轻轻抬起,我把纱布缠好…”玉修睿赶紧上前。
这还是沈紫峰第一次软软的躺在他怀里,那种感觉很特别。
憨生缠好纱布,“你就这么扶着他,我给他喂药。还有,我警告你,这次是看在峰儿的面子才没有让你离开,别得寸进尺,说些不该说的。”
玉修睿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让憨生大为恼火。
喂药是个麻烦事儿,尤其是给昏迷的沈紫峰喂药,更麻烦。他会不停的将药吐出来,怎么都喂不进去。
“峰儿,吃了就不疼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一口都没有喂进去。
“没有其他办法吗?”玉修睿有些着急。
憨生非常生气,“有本事你来!”
玉修睿端起药碗,将沈紫峰揽在怀里,长长的手臂环过来,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就要往里灌。
哗啦!一口都没喂进去,撒在了沈紫峰脖颈间。
玉修睿赶紧擦了起来,可看到沈紫峰锁骨以下的平滑时,那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是男人…
这是他打心眼里过不去的坎!
憨生看着他的举动,冷笑一声:“知道他的身份,却分不清现实的人是谁?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可以不顾及他的身份,你能吗?”
玉修睿愣了一下,“你让我在这里照顾他,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我可以在朝廷帮扶他,你能吗?”没想到,这憨生看着憨厚,却心思细密。
憨生也不示弱,“哼,可笑,峰儿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要的左不过是一个安稳罢了。
“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将不平凡!”
“那又如何?就算到了那时候,你又能怎样?放下一切随他而去,你能吗?”憨生步步紧逼。
被逼入死角,玉修睿深深吸了一口气。
憨生继续追击,“你趁现在离开,一切还不晚!”
玉修睿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轻轻将沈紫峰放下,又擦干了他唇边的药渍。拿起药碗,慢慢的给他喂药。
他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决定!
“你!”憨生眼神中闪现出了担忧。“你别忘了,你与他之间,隔了深深的仇恨!”
玉修睿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缓了缓神,“我可以为此付出一切,只要他原谅我…”
憨生冷哼一声,“拭目以待吧…”他转过身去,悲伤瞬间弥漫开来,峰儿,师兄尽力了,师兄只能帮到你这里了,以后会怎样,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师兄,别走…”似是感应到了憨生的心境,沈紫峰呢喃一声。
憨生立刻回了身,“峰儿,我在,是难受吗?”说好的成全呢,说好的…可在峰儿的呼唤下,他立刻妥协了。
“别走…”
“好,好!我不走,不走…就在你旁边…”
沈紫峰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在憨生握住他的时候,渐渐松开了。
玉修睿放下手中的东西,出了皓月阁,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不需要他!
与此同时,大都也掀起了一场风波。
沉寂了许久的左相沈博城终于在庆华殿爆发了,他先是状告宁远侯私吞军需粮饷五十万两,又状告左将军高远伙同他人虚报粮饷,紧接着第三道陈条,状告御史高深为他人执笔操刀,诬陷朝廷命官,凡事不听他们号令的,都会被参一本。
三道陈条下去,英国公府的忠力军已经有大半的力量陷入困局。
英国公姜故年虽是震惊,可毕竟久经沙场,立刻开始了反扑,他先是斥责左相寻私报复,又软语劝慰,说什么在家思过心里难受。
沈博城阵脚不乱,先将吞没粮饷的人证物证拿出来,又拿出一本莫须有的人名单,上面竟然是已经亡故的士兵,还在领取军饷。紧接着,又将御史高深与他人醉酒后的言语泄露出来,全都是哪个哪个官员不听话,被他参奏的事情,其中不乏有一些忠臣良将蒙冤案例。事情被人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不得不信。
就这样,你来我往,英国公府与左相的争斗正式开始了。
这还没完,沈夫人秦氏,在左相参奏的同一天,单人单骑将那天参与赛马的人都抓到了庆华殿,包括四皇子在内,四个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正在大殿议论国事的大臣们,见此情景都目瞪口呆。
秦氏话不多,只说了一句:“皇上,人,我带来了,要么您主持公道,要么我给他们一人开一个洞。”
大殿上的人们这才想起来,沈夫人,姓秦!
这还不算完,皇太后知道这件事,大为恼火,说什么女子入庆华殿,损了皇家颜面,要治秦氏的罪名。
这时,沈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坐在了皇太后的永康宫。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拿了一块玉佩,反复的看。
最后,太后称病不理这件事儿了。
皇上看着发生的一切,皱起了眉头。他听说了,沈家唯一的儿子,被人袭击,身受重伤,眼下这夫妻俩,是来讨债的。
皇上赶紧退了朝,将二人叫到了偏殿。
“你儿子的事儿,我听说了。”皇上开口,他与左相多年的交情,十四岁便在一起读书,二人最为了解。
他沈博城隐忍了这么多年,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
“眼下你怎么就沉不住气?”
沈博城没有说话,倒是秦氏开口了:“你儿子是儿子,我儿子就不是?就该被杀?”
皇上看了看秦氏,他是真的惹不起这个女人,想当初…
哎!他叹口气,“你,别急,咱们再想想,这四个人,那个,四皇子我能做主,就罚他面壁思过,不能出皇宫门。那几个就,也如此吧。”
秦氏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往外走。
皇上赶紧拦住,“你看你,脾气就…”他也为难,上有皇太后,做事总要思量一二。
“怡安,你倒是说句话。”每到为难的时候,他总会喊沈博城的表字。
沈博城神色不变,“皇上,臣在家甚是思念皇上…”
这?这是什么回答?
皇上知道这沈博城要耍无赖了,“罢了,你儿子受了委屈,朕这心里,也是难过。这样吧,朕知道了,朕再想想…”
秦氏这次,真的发火了,她头也不回的直奔庆华殿外,那四个还在那里跪着…
一抬手,那巴掌直打的四个人嗷嗷直叫!
见女人走了,皇上不再表现出刚才的懦弱,“怡安,我们说好的,你怎么就这么快发力了,这样怎么打蛇七寸?”他不理会外面那些孩子的叫声。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儿子!您知道吗?当时那姜家的孩子说什么,凭什么做储君的砝码?臣愚钝,臣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皇帝思量一会,“嗯,看来他们是着急了呀!”他拍拍腿,“行了,知道他们着急就行。”看了看沈博城,又说道:“你呀,许久不见你乱了阵脚,这次是真的操之过急了。我们拿下了这三个人,也不会对他伤筋动骨的。”
“皇上,微臣只这一个儿子,从小养在外面,这次回来也是带病而归。现在还没到大都,争端就已经开始了,若入了大都…”
皇上点点头,“是朕考虑不周,让孩子受委屈了…”
沈博城突然跪下了。
“怡安,你这是?”
“陛下,请容臣禀!臣犯了欺君之罪…”
这天,沈博城在偏殿待了半天,皇上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半天后,沈博城出了偏殿,直接回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