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生得容易,养好难
顾倩倩比划着指点:
“墙壁挺结实,破门也得花点功夫,我躲里面等你们回来。实在要被人撞进来了就……就赶紧爬进红棺呗。”
拆除加温装置的药炉相对密闭,然是个好龟壳。胜在内部空间够局限,就地潜入夹层空间待老爸回来寻摸打捞,范围狭也省劲。
杜旭沉吟片刻,反对:
“最好别介。目前红棺最大优势在于隐蔽和出其不意,从内反锁炉门谁都知道里面铁定藏了人。难防对方会使出什么手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切莫低估其他法门的修士。”
“即便人家啥也不干光守外头围困上十半月都足够憋死你,若我跟你妈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身四下打量,替女儿找地儿:
“实在危急非隐身不可,干脆……躲厨房。那里面积也不宽,好找。”
顾宝珊赞同丈夫。
单看脸色顾倩倩就猜到,老妈怕是成心防备坟山老家人。自己一日未契约上鸿蒙死气,处于里世界的随身棺便等同裸奔,对他们来若要抢夺简直如探囊取物。
商量好炉内布置,杜旭跟妻子随口八卦:
“对了,隔壁那家房东幺儿的事我稍微打听了下,原来真不是亲生,是过继过来叔伯兄弟家的孩。”
顾倩倩立马竖起耳朵,略听了几句心里感觉有点复杂:
一方面特烦那类熊孩子,所谓癞蛤蟆跳脚面上不咬全它恶心人。另一方面,又觉得六七岁正是懵懂年纪,他能知道啥?好的、歹的全凭大人言传身教,有那样的家长孩子能谦逊守礼才奇了怪了。
墙对过穿来的声嘶力竭哭喊声如同犹在耳边,她忍不住生出些同情:
“他们家没孩子吗,自己生不出?为什么要收养别人家的?”
据闻相对于工业革命后期的近现代,修仙世界的人类寿命悠长太多。若修行方面颇有成就的名家大能,身体机随年龄能稳步提升,传在八、九十甚至一百多岁都还有繁衍直系骨血后代的。若条件许可下,普通民众育龄期也能妥妥地延伸到七十岁左右。
这便造成了两种极端现象:
要么有人干脆不生或者子嗣甚单薄,要么有人一窝接一窝不断气地生,堪称高产似种猪。一夫一妻随随便便诞下三、四十个子嗣都算知道克制的。
当然,大多数中层以上民众多数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可劲造人。生娃不难,难在精心做足产前准备以图提高日后孩子赋,紧接着十几年如一日地教好、养好。光学习生活上各种费用,以及筑基前后促进身体发育的形形色色灵食就足以令不太富裕的父母愁到头秃。
大量社会底层赤贫者则往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给口吃的凑合饿不死就成甚至只生不养。这类幼儿,除外老爷赏脸恰巧有亮眼资质的凤毛麟角那部分人,其余成年后皆因缺乏正常职业训练、技能只能重复父辈的糟糕生活,健康、寿命、生活质量都受影响。
杜旭解释:
“他们家自己有孩子,那房东老婆便生了七个,三男四女。”
“房东姓昆,我看街面上人喊他昆三。据少年时考入极乐宗辖下鸦巢,白呆了几年屡次竞争内门弟子名额都没中,年龄一到依规矩自动沦为外门弟子。”
“他后来陆续兢兢业业在街面上办差几十年,其间立下些功劳,按功论赏福利刚够让一位儿女免考晋升为外门弟子,操作得当的话内门弟子也不是不敢想。”
鸦巢、鹊桥乃极乐坊招收筑基期青少年作统一初步培养的官办机构,其中赋能力皆出众者可直接拜师晋升内门。鸦巢多男生,鹊桥收女生。
极乐宗上层、内门弟子的后代,若非份实在寒碜基本不会出现在这两处。他们多数出世便是内门弟子,在山腰以上的建筑、宫殿群中生活学习,不必经历入门考较。正如阴山山脉杜氏族学不问资质,是杜家血脉年龄到了免费、且必须进学,属于基本权益无所谓公不公平。
甭管是否卯着劲打算冲击内门,只要家庭经济允许、考试合格,附近方圆几百里范围的普通青少年大都短暂进鸦巢、鹊桥呆个三、五年。拓宽人脉之余,主要为了获得几乎免费的针对性修行训练。若是这期间有幸被高人选中一朝鱼跃龙门,更全家吐气扬眉。
内门落选者成年之后如没营生,愿意依附极乐宗效力便是外门弟子。例如房东这样,有生之年兴许能熬成个管事置下些薄产。
杜旭扒拉下自己板寸的平头,接着道:
“昆三原是鲤鱼洲以外乡下农家子弟,家贫、兄弟姐妹多,考鸦巢碰运气居然进了,可惜毕生也仅止步于此。娶的老婆赋更糟,却是当地富户颇有些嫁妆。”
鲤鱼洲甚远,似乎在水边是沼泽地,而极乐坊依山势而建。
顾倩倩意外。真没看出来,就房东太太那泼辣、粗壮黑黄的模样居然是富户姐?倒是隔老远见过房东昆三两次,印象中是个留山羊胡、略沉默的中年男子,眼睛灵活,背习惯性有点弯,不丑,估计年轻时也勉强算一表人才。
她撇嘴,娶那样的老婆可惜了。
顾宝珊笑着推测:
“靠老婆嫁妆起家,娘家势大所以即便生的孩子资质不如意也没法纳妾。”
杜旭点头:
“他那七个亲生子女没谁能经过鸦巢初考。现在女儿都嫁人了,儿子们在店铺当学徒。两个送得远的去了外地,两个近的就在隔壁三生坊。”
“有根是昆山堂兄家的孩子,测出赋还成。那家家贫供不起,干脆把他卖断过继了来当养子,显然娃儿自己也知道。”
顾宝珊抚鬓边碎发,看不上:
“亲儿亲女要么远嫁要么送去与人做牛做马,倒把个非亲生骨血的子供着。按昆山老婆的德性,气能平顺才怪了。”
杜旭耸肩:
“那也没办法,谁叫前几个赋统统不合格,外门弟子的名额放着也是浪费,何必白瞎了?估计这两口子以后还指望有根顶门立户,靠他养老送终呢。”
顾宝珊摇头显然不赞成,然而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也没啥值得深入讨论的。
杜旭指大门方向:
“我们这条巷子同排四户。打头那家是绣纺的二掌柜,一妻一妾生了两男两女。长女嫁了、长子去年开始跟他爹学徒,次子才进鸦巢、次女孩还。”
“第二户是制作漆器的,四个儿子。其中老二是个痴傻的留在家中,剩余仨都随父亲在外帮忙。”
再过来住着房东昆三,第四座院落便是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