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可以吗
老妈走了，据最迟春节前会赶回来。三口之家只少了一人，却刹时间空落落的。
顾倩倩自认为早在上辈子十几年前已脱离粘着母亲的奶娃娃行列完全有能力独立生活，但仍免不了隔阵子便想起：
这是穿越以来首次老妈不在同片屋顶下过夜……
她现在走到哪了……
别出啥意外……
药王门那些同门……
所以啊，莫问几岁，有妈没妈、亲不亲近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平日里时常喧嚣嘈杂的前院，看诊用的家伙什、桌椅板凳俱在却没了人气。偶尔患者敲开门也只为问一句：
“顾大夫啥时候回来？”
“年后，年后再开业，嗯，也不太准日子……总之你年后再来瞅瞅呗。”杜旭化身复读机。
几场雨之后温度骤降。
，黑得更早了。
按极乐宗本地风俗“做冬大过年”，应该更为隆重。有祠堂的开祠堂祭祖，客居者最次最次也得全家团圆搓顿丰盛的。
但正日这父女俩谁都没心思大事筹备，晚餐草草吃了碗面便算结束。
睡觉还太早。
顾倩倩揣手站在她房门外，眯眼。
翠花正在篱笆旁闲逛。
约么才酉时，即现代时间下午6:00，院子里已乌漆抹黑跟夏日八九点似的，邻家灯光从墙外零星漏入。
傍晚开始起的北风，挂得远近树叶、檐上瓦下陈旧烂布条……连同家门外新贴的那张休息肇事皆“沙沙……啪……哗哗……啪……”作响，满耳萧瑟。
突然，顾倩倩扭头望向左侧的院墙。
有什么声音听不太真切，夹杂在呼呼风中，像……谁在喊她？
自家知自家事，顾倩倩音律虽然一言难尽但耳朵却丝毫不聋，听力灵敏程度甚至在普通同龄人还能争个上游。
她凝神屏气。
“顾倩倩……倩倩……”
哈！当真有人喊。应该是压着嗓子，风又猛很容易忽略。
顾倩倩歪头。
那个方向……墙外是昆三家后院。
有根？
这家伙过节大晚上的能有啥事？他肯定不敢像白昼随时爬墙头嚷嚷，因为知道黑到日出前散放的妖尸会将所有未经杜旭特别交代的人畜视作入侵者并无差别攻击。
但老老实实走正门敲门不行吗？
“顾倩倩，你在吗……”叫唤声仍在继续。
就是昆有根，她分辨出来了。嗓音有点变，感冒了？
顾倩倩转头环顾，视线所及范围内没看见梯子。估计被老爸拖到什么地方用去了，大晚上懒得找，于是张开胳膊喊翠花：
“阿花来，抱我一把。”
院墙其实挺高，但跟绿猴子块头比起来实在不算啥。
自打确认灵力开始生成至今已过去四，她都没见过有根。中间掺杂了老妈启程、送行等系列忙乱，更别提他俩分别都还有简单阵盘、扫盲识字等短期课程定时要上。
顾倩倩除外缘于至亲离家没啥心情，再有便是还没想好怎么同伙伴。
——有根比她大着足足两岁出头，至今未见灵力开始生成的迹象。虽进入预备筑基气时间因人而异有早有晚，早了并不能认定明日后成就便更突出，可这么明晃晃的告知却难免有明晃晃摆显的意味。
翠花猿臂上举，顾倩倩轻而易举从墙头露出脸。
房东家的屋子多数背朝这边，正对两家隔墙的是昆有根房间的后壁，围墙下仅一条窄窄的过道。
她低头，动静从脚下传来：
“顾倩倩……”捏着嗓子，语调断续。
顾倩倩眼珠左右游移试图看清。正面光线映照不到，墙根逾加黑洞洞。
良久，她视力终于适应了昏暗环境，勉强分辨出一团靠墙蜷缩着的黑影：
“你感冒啦？”
有根抬手用袖子抹脸，吸气声带出个抽噎的嗝：
“没……”
好重的鼻音。她突然明白：对方是在哭，或者刚哭完。
那子常挨揍也常哭，每每连嚎带叫可劲闹腾唯恐全下不知，吵得邻居都头皮痛。然而，像这样独自猫在角落头吞声忍气仿佛受伤狗般偷偷抹泪可还是头会见。
有根昂着头。
见面黑得够呛，顾倩倩透过夜色依旧隐约能窥见他脸上两只肿得跟烂桃子似的眼睛。
呦，不但在哭而且哭的还蛮厉害。
“你……你怎么了？”顾倩倩有些不太适应。
生属蟑螂、满身烦人精气神打不死的昆有根，居然姑娘似的躲起来暗自抽泣？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被她一问，有根胸中胀满的悲切决堤河水样再也绷不住，抽噎严重到几乎喘不上气儿：
“我，我妈怀孕了……”
顾倩倩：“？”脑筋一下子没转过弯。
他妈？他哪个妈？昆三老婆，还是远在乡下的生母？母亲怀孕了为什么要哭成这样？
有根怕是先前哭狠了，即便努力压制仍止不住抽噎声：
“如果孩子生出来……他们，他们就会不要我，把我退回去！那……那我去哪啊？”
顾倩倩瞬间明白，是昆三老婆又怀孕了。
有根是过继来的的，周围人都知道。初衷是源于房东夫妇前头生的几个年长儿女资质测试都不理想，眼看自身年纪渐大又五六年未能再怀上，为了不浪费子嗣进入极乐宗内门的名额才在乡下穷亲戚中挑了个资质较好的孩子出钱收养。
如果有了更佳选择，有根会被放弃？似乎很有这种可能，几年接触下来在她印象中房东夫妇实在不算品性高洁。
顾倩倩皱眉。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但孩子又不是猫狗养养不如意便退货？怎么可以这样
有根袖子狠狠擦把泪，眼白于黑暗中隐约可见微弱反光：
“如果爸妈，他们……真的赶我走，能不能去你家住？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