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时光荏苒（1）
第二百一十三章
沉重的喘气声就像是铁匠手里的风鼓，伴着低沉但是稳重的心跳声，迪德丽再次站稳了脚步。
“你可以站的再稳一点。”站在她对面的女人笑着说，挥舞着手中巨大的石剑挥砍过来。
沉重而缓慢，但是迪德丽却架刀挡住而不是闪避，靠着刀上传来的手感压低了自己的身体后，横斩向那家伙的腰肢。
可是却别捏住了剑的侧面，扭转后扯拉，长刀直接脱手而出。然后迪德丽下意识的双手交叉着挡在面前，毫无任何的技巧的直踢。落在她的手臂上后却把身后背着大剑的迪德丽震飞了数米。
她的这边，全身赤红，冒着炙热的蒸汽。头顶的羊角上泛着黑色的花纹。
而对面的琳娜丝，仍然全身都扎着绷带，气定神闲。甚至连长裙都没有换掉。单手提着大剑，另一只手就随意的耷拉在身边。
已经一年过来了，迪德丽自认自己已经拼了全力，彻底放下了脸面来求教。而完全不做任何保留。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赢就比输了好看。
也仍然打不过这家伙，或者说，到现在为止，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傻狍子到底用了几分力。
她挥舞的剑缓慢，但是自己却无法做出来任何的闪避。
她的破绽百出，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机会伤到她。
明明时刻处于自己的必杀范围内，可是却如同隔着恒河。
不过输久了迪德丽也无所谓了，反正能找到自己某方面的缺陷就不亏。
她的手在身后张开，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细长的镰刀出现在自己手中。
那是小蜘蛛留给她的武器，那把纤细的镰刀是存粹的魔力构成，本身就能化作任何的样子。甚至还能够自由的改变大小。
于是平常就变成了她手上的一块戒指，就当是小蜘蛛最后给自己留了一个戒指吧。
“哦和，那东西真是不一般啊。”琳娜丝笑着说，把手中的大剑放在一边，伸了个懒腰：“要是不小心的话，我这个武器可得被砍断。”
然后她站在那里笑着说：“那我就用空手吧，伤到这把刀就不好了。”
迪德丽取出来自己的大剑，懒得管这家伙到底是空手还是手持大剑。
她前蹋一步后双手的武器左右个分开挥舞，一瞬间挥出了超过四次的斩击。
可是却被放倒在地。
被握住了镰刀的握柄后直接踢小腿，没有比这更好用的方法了。
“清醒了清醒了，果然一大早起来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琳娜丝笑着说：“可以来吃饭了。”
而迪德丽就是躺在地板上，面如死灰的看着天花板。
她全身的红色褪去，看起来就和普通人一般。
比起来一年前，她的羊角变得更加庞大了。
还有一些变化别人看不出来，比如脖子后面的颈椎突出来了几根变成了尖刺，而眼睛，也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头发也成为了红棕色。
她还是成为了灾祸，变化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只是稍微的有点区别而已。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成为灾祸，能够帮上忙吗？
这样想了片刻，她自己都笑了。
想啥呢，自己连傻狍子都打不过，靠什么去帮忙？在后面加油鼓劲吗？
“别沮丧了，今天做的不错。”琳娜丝托着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是切好的果实：“来尝尝，那些精灵送过来的。有几天没东西了，嘴里的确有点干呢。”
“今天我哪里做的不好？”迪德丽也不打算掩饰，直接就问道。
“这是你这几天来做的最好的一次，不管是决策还是一些细节的处理。都已经很好了。”琳娜丝说道：“我没法给你提意了。”
沉默了一分钟后，迪德丽坐起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这是什么意思？”她轻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这里你仍然能留宿，和可爱的女孩子在一起生活让我感觉年轻了很多呢。”琳娜丝耸肩：“但是你也可以考虑离开，世界很大，你想去什么地方是你的自由。中间我就跟你说过，我只是想要帮助你度过低谷。你现在已经走出来，焕然一新，和那个丧气的家伙完全不一样了。”
“你是能看见东西的吧？”迪德丽闷闷不乐的说。
“能啊。”
“那为什么......哎？”迪德丽刚想顺着话说，忽然就傻了，扭头看着她解掉了自己脑袋上的绷带，睁开了那翠绿色的眼睛。
她从鼻子往上都是绷带，只是解掉眼睛的地方而已。
“哎？惊讶到了。”迪德丽的表情抽了抽：“当真的惊讶到了。”
“毕竟没给你看过呀。”琳娜丝又用绷带把眼睛挡上了：“这样就好。”
“为什么要系上绷带呢？”迪德丽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说过没有？我以前短暂的成为过灾祸，但是因为没法完全的保持人形我就让自己退化了。”她也不隐瞒：“女孩总是爱美的，希望自己的漂漂亮亮的。你之前不成为灾祸不也是觉得改变了人形不好吗？”
“的确啊。”迪德丽犹豫了一下。
“但是我的身体已经有部分进化过的就没法退化了，比如眼睛这样的。说起来有点骄傲，我现在没办法使用它的原因就是由于我不是灾祸了以后，没法更好的控制它们。”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大概的感觉，就是你看全世界都是慢动作的。”
“那听起来的确是有点麻烦。”迪德丽耸肩：“所以你就干脆不用自己的眼睛了？”
“只是用了点东西让它效果变差了而已。我仍然能看到东西，隔着一层布而已。”她轻声说：“这样就很好，我已经知足了。”
“是啊，你已经知足了。都已经强成这样了，我要是我也差不多了。”迪德丽轻声说：“你真的连灾祸都不是吗？”
“曾经是而已。”
“你是仙鹿吧？我不是很清楚魔物的种群。你算是魔灵吗？”
“说我是仙鹿其实有点小心思在里面，我说白了还是精灵族的变种，算是精灵。”她无奈的说：“所以精灵有的特点我这里也都有，就是有点额外进化出来的东西而已。”
“比如？”
“给你演示一下。”她端起来盘子，那个原本只是切成四块的东西完整的被切成了十六份。
迪德丽愣了愣，接过来盘子，然后向着外面看去。
数百米处，一个稻草人忽然炸开。
“这是？”她感到有点毛骨悚然，这种能力有点超乎了她的理解：“你是魔人吗？”
“算是吧。”琳娜丝无奈的说：“非要说就是魔人，但是教会那里把我的能力写作是精灵族的异常特点。以此我少了很多麻烦。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有个地方好好的生活下去，有好喝的茶，漂亮的衣服。能够有个看风景的走廊。我即便是禅定一天也不会感觉到孤寂。”
她没有更深一步解释，迪德丽也没有问，话题自然的变成了讨论是不是喜欢安静。
“这么喜欢安静吗？”迪德丽脑补了一下，要是自己在这里的话，非得活生生的闷死。
“但是你来了让我觉得有个人陪着我挺好的。”她说着，然后靠在了迪德丽的肩膀上：“让我稍微睡一会。”
迪德丽也不反对，同样她需要时间平静一下。
时间真是残酷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被时间消磨。
或许是雄心壮志，或许是对于某人的爱恋，甚至是仇恨。
唯一不变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自己其实空无一物。空虚到只有躯壳。
人空虚的躯壳里，到底都装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就是如此，每天练习完后都会坐在这里闲聊。
一天天的过去，偶尔也会说起来以前的事情。
迪德丽给她讲一些关于小蜘蛛的事情，说那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不该如此善良。
毕竟善良的对待这个世界，从来不代表世界会对你也善良。
所以他死了，他为了保护一个孩子死掉了，好运没有继续眷顾他，终究是公平的。
而那个孩子，现在或许已经死掉了。
如此的让人感觉到浑身的不悦。
“你要魔印吗？”
忽然，琳娜丝轻声说。
忽如其来的发问，让原本都佛系了下来神游云外的迪德丽惊醒，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没有明白你得意思。”
“我的魔印是天生的，少见的那种是拥有自己魔印的魔物。而其中有更少数到底品种，魔印是可以取下来的。”她慢慢的说，让迪德丽每一个字都能够听清：“我不确定你拿到我的魔印以后能有几分能力，而且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在融合的时候死去。”
“这......我没有做出来任何要求。”迪德丽楞住了：“这东西对于你来说极其珍贵。”
“如果这都算是珍贵，那么挂在墙上的那把大剑和长弓又算什么？我给你说过没有，它们每一个上面，都有四枚魔印。两个加在一起，算上我头上的，我总计有九枚魔印。”她随口说：“几乎每一个和我交往的都是为了这些魔印而已，除了那个男人和你。就连亚克也曾经使用了它们。”
空气寂静了下来，迪德丽彻底傻了，看着墙上的东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说过没有？曾经有一个城市，里面有一位魔人。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抓到她，就是为了一枚魔印。”她轻声说：“而灵森直到现在，有魔印的数量也寥寥无几。”
“嗯。”
“然后现在你告诉我，你有相当于精灵族魔印一半的库存？为什么？”迪德丽很意外的说：“这些东西拿去做什么不好？”
“是啊，如果能拆下来的话，给谁都好。”琳娜丝的语气仍然平淡：“而武器的整体部分，用的甚至都是混沌天灾的魔核。大剑的那个用了差不多两个，那把弓用了一个。这些东西拿去做什么不好吗？非要做成武器。”
“这是战前的？”迪德丽听这语气好像也不认同。
“总不能是最近做的。”她也回答说：“大战之前，那是圣徒有十二位，上位圣职者能组织军队。魔神种都有十个，魔王更是无法计数......如果没有那场战争，说不定我们的环境还不会进一步恶化到这个地步。这当然是战前的，是曾经精灵王使用的武器。”
“那为什么现在在你这？”迪德丽觉得这东西应该属于精灵王。
“很久很久以前拿到的，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的，太久太久之前了。可能是我偷的，也或许有什么正当理由。我能回忆起来最久的记忆，就是我背着它们走在混沌的地域当中。我仍然不是灾祸，只是依靠着魔油那两个武器横行。遇到了亚克它们，他提议我们一起走......车上有一个咒术师，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年纪才三十左右。也是我未来的丈夫。”
“你一直在避免我谈到那个家伙，我以为你会避开这个问题。”
“避不开啊，很多事情我们都会尝试着回避。但是是避不开的。”她无奈的笑了笑：“就像我说，你会去找到那位叫做裁决者的家伙报仇，你会不会不去？”
迪德丽再次一惊，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为什么？”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每次都能预知你的动作吗？很简单的道理，我能看到未来，所以我就能知道。”然后她在迪德丽的耳朵旁边轻声说：“这是最后的秘密了哦。”
迪德丽扭过头，看着她解下来了自己头上的绷带。随着白色的长带落下，她被一直都被遮挡的上脸彻底的暴露。
那是个漂亮的让人一件误终生的脸，得以想见德诺斯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会做到如此的地步。
而在额头上，那里并不普通。
因为那有一个竖着的细缝，缓缓的张开后，是一个黑色的眼珠。
长着三只眼的魔物并不少见，可是这个眼睛，迪德丽只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发毛，只是凝视着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