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警方日前破获一个强盗集团,嫌把是在企图闯入一户民宅时,被邻居发现报警,赶来现场的员警及时解救了被挟持的拽,经调查发现,这些人就是近期流窜在台北东区连续作案的强盗集团,目前该集团所有成员已经全部被逮捕……」
「哼!」
汪子凯抿嘴冷笑,关掉电视,刚好宋丽丽敲门走了进来。
「总经理,梁律师到了。」
「请他进来。半个小时后安排好车等我,不需要司机。」
「好的。」
宋丽丽转身出去,请汪氏集团的御用律师进来。
「总经理,您需要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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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要出院,昨天晚上隐隐记得他有来过,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了,只有一个特护守在身边。医院让她浑身不舒服,医生说她应该要继续住院观察,可她不要。
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而她的昏厥,是因为被歹徒勒住的那一刹那,大脑不由自主的翻出一些画面……
「……莫小姐!莫小姐?」
「哦?」
「您的电话。」
「我的?」
莫橘希莫名其妙的从看护手里接过电话。谁会打电话到这里找她?
「是我,宋丽丽。」
「哦!」
她的语气冰冷,即使是当面听也觉得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更何况是电话里。莫橘希低低的应着,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我已经交代特护将出院手续办好,半个小时候你到医院大厅等着,请不要迟到。」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莫橘希连忙推辞,她知道他们都是大忙人,所以她可以自己回去。
「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总之你照做就好了!」
电话挂断了,她低下头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是她处在宋丽丽的位置上,她会怎么做呢?她无法想象为心爱的男人处理其它女人的事情,这种爱人的方式恐怕她一辈子都学不会,又或者,她根本没有爱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
转头看见看护已经开始帮她收拾东西了,她站起身走进洗手间。
瞪着镜子里那个苍白的女人,她忍不住皱眉,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无神的眼睛、大大的眼袋,还有脖颈上残留的瘀青,实在是惨不忍睹,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时候,办公室相当于她的家,成排的套装让她即使熬夜工作过后也可以把自己打理得很体面。
而现在——
「莫小姐您准备好了吗?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哦!就来了!」
胡乱用手爬梳了两下头发,并将头发全部拢到脖子两边好掩住那瘀青后,莫橘希便转身出了洗手问。
来到大厅正好半个小时,门前刚好驶过一辆灰色保时捷,她一眼就看出驾驶座里的人是汪子凯。
汪子凯停了车走下来,看着幽灵一样的她从大厅里晃出来,本来就没多重的样子,现在好象更弱不禁风了,他不由得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接过她小小的提包抛进后坐,径自上车。
莫橘希耸耸肩,对这样的待遇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是主导者、是王,能挤出时间来接微不足道的她,她已经该感恩了,于是挥手向看护道别,就自己开门上了车。
「我们要去哪里?」她不禁好奇的问,因为车子行进的方向不是回家,而是往淡水方向前进。
「你的声音很难听。」
言下之意就是她最好闭嘴保持缄默,莫橘希点点头表示了解。
很多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受委屈了,和邱子墨在一起的时候,说不到三句就冒火的从来都是她,为什么在遇到汪子凯后就全变了样,难道她跟他在一起,真的只是为了体会邱子墨的心情?
转眼望向一旁的汪子凯,莫橘希轻轻咬住嘴唇,对她来说,邱子墨至少也是相处了几年才从朋友变成恋人的,可汪子凯对她来说,根本就还是个陌生人,他的脾气、品行她甚至不太了解,却为什么能够这样安心的跟着他?
「在看什么?」她至少已经盯着他看了三分钟了,转头便对上了她的视线。
「没有。」她匆匆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后座上有两份礼物。」
「礼物?给我的?」
莫橘希望向后座,果然看见两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她有些莫名的感动。
「从日本带回来的,用来庆祝你出院。」
「是什么?」她伸手抓过一份礼物好奇的把玩着。
「打开不就知道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
但她拆开丝带的手指却突然停住了,转头望向专心开车的他,不禁抿嘴笑了,这对白很熟悉,所以那情节她也能猜到。
「是宋秘书代劳的对不对?」
「哦?」他有些惊讶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不是滋味的笑了。「有些事情说破就不好玩了,不过,你是第一个说出来的女人。」
她真的把这些事看得很开,如果是一般的女人,恐怕少不了发一顿脾气,可她却笑得云淡风轻不以为然,让他有种错觉,奸像那礼物如果是他亲自买的,对她来说才奇怪呢。
「我说过我会是个好情人的。」莫橘希漫不经心的拆开礼物,看到里面是一串名贵的黑珍珠项链。「宋秘书也是。」
停好车,汪子凯本来想就她刚说的好情人发点牢骚的,可她却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他不禁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不是吗?心思很细密,肚量又大,所以才能在你身边留最久对不对?」
手指轻轻碰触色泽迷人的珍珠项链,莫橘希歪头笑望着他打结的眉头,很多时候男人根本没有女人来的大度。
挑了挑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表扬她的大胆,还是该说她口无遮拦,又或者这出戏里,她看得比他还开,所以两人之外是否还有别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咬了咬牙,他伸手一把从她手中夺过项链往身后抛去。
「我说过你的声音很难听!」
他径自开门下车,望着被甩到后座上的项链,她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跟着开门下车。
扑面而来的是大海的气息,海风拂开了她的头发,让她的颈子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莫橘希微微瑟缩了一下,用单手捂住脖子向他走过去。
「不要企图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和她说话了,但他却突然开了口,冰冷的语调比海风还要低十度。
「我没有。」
她莞尔的笑了,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了,但是,她的确没有想过要以某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因为她的要求本来就不多,又何必对他施以手段呢?
「没有?」汪子凯酷酷的转头瞪她。
「没有。」莫橘希坦然的望着他,淡淡的重复。她真的没有,但也许这种方式已经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才会这么恼怒,体认到这一点后让她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
「你嘴巴上说没有,可却笑得这么诡异,看上去对那种礼物也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女人有做恶魔的潜力。」
一步步靠近她,伸手将军薄的她-把拉近身前,将自己的头抵上她的额头,手指覆上她下巴上未消褪的伤痕,汪子凯的笑容终于又回到了嘴角。
每当他这样的时候,就表示他又占了上风,莫橘希双手拉紧衣领,只能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千方百计引起我的注意,而你却说没有,但又主动要求做我的情人,哼!真的很自相矛盾!」
「那是因为我要求的只有那么多而已。」
她要求的就只有那么多而已了,真的!
「是吗?哼!那我是否该颁发个知足常乐的奖状给你!哦!我忘了,因为你警方才成功破了案,该颁奖给你的是他们才对,毕竟你还受了这样的伤害!」
莫橘希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可就算是微小的颤抖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伸手拂开她凌乱的发丝,让脖子上的伤痕无所遁形,他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邪恶,她努力压下心底的冷意,硬逼自己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试着转移话题。
汪子凯露出一抹笑容,松开她自顾自的沿着海滩走下去。
瞪着他的背影,她有些发愣,这时候她又猜不透他了。
「来找这个!」他停在离她大约十五步远的距离,举起手臂转身向她喊道。
她抬眼望过去,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断了一角的海星,她不明白他们大老远的跑来海边为何只是要找个海里而已,
「你知道海星的魔力吗?」
魔力?他的声音被海风吹散而模糊不清,让她不得不靠近。
「即使把它撕成几块,只要能回到海水里,每一块都能再生出失去的部分,长成完整的新海星!」
将那个小小的、已经僵硬的海里放在她手里,他凝望着她闪烁不定的眸子。
「可是它死了!」
盯着手心里冰凉的东西,莫橘希的心彷佛被戳了一下,在医院里那晚被他触动的伤口,现在不住的发疼。
「所以它的伤口成了永恒,再也愈合不了,可是,如果它还活着就没有愈合不了的伤口。」
「你想说什么?」
她抬起头敏感的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有笑容、有亮光,有她的倒影,惟独没有他一贯的戏弄,莫橘希不禁屏息着等待答案。
「只是想要告诉你——这是自然规律。」
握住了她的手,同时也一起牢牢握住那失去生命的校星,汪子凯信步沿着海滩走着。
「那你知不知道,在海底也有一种鱼类,它们潜伏着不动,用背部或者闪亮的触须来引诱其它鱼,然后无声无息的吃了其它的生物,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它们。」跟着他的脚步被拉着走,她小声沙哑的说着。
他很像那种看似安全,却格外危险的生物,会在不知不觉中吞没人心。
「它们是指谁?是那种阴险的底栖鱼类还是那些无知的被吞噬者?」
没有回头,汪子凯好笑的反问,于是提问者反倒被问住了,莫橘希原本是在比喻他的狡猾和骨子里隐藏的危险,可被他这样一问,却不知如何开口,这时他又说话了。
「它们之中有一种鱼的名字很美丽,叫梦鱼。」
「梦鱼?」
注意力被他牵着走,似乎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明明是她起的头,中途却总是变成由他主导。
「对,梦鱼。无声无息吞食其它生物的隐藏杀手,却有着美丽的名字,而且只要张开嘴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生存下来,所以,它们也许是最幸福的鱼类。」
最幸福的鱼类?她皱了下眉头,停住脚步望着转过身的他,他的眼睛专注得好似能捕捉到她最细微的表情,甚至是她的一个颤抖。
被他拉住的手缓缓握紧,手心原本冰冷的海星,此刻也被包覆得暖暖的。
「所以,做人也要像它们一样,哪怕是背负着再多的不堪,哪怕是匍匐在最黑暗的海匠,也要努力成为最幸福的!」
海风更大了,潮汐的声音掩盖了整个世界,莫橘希缓缓勾起嘴角,看着手掌中的海星,想着他今天跟她说的话,海星的魔力、大自然的规律、海底邪恶的鱼或者最幸福的鱼……
他带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喂9不跑#水追着你的脚丫子来了!」汪子凯边跑边喊着。
莫橘希回头一看,涨潮的海水果真已经翻腾着涌了过来,她尖叫着快跑几步。
没想到那种邪恶的鱼,也会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也会成为最聿福的生物,那人呢?如果贪得无餍或者背负着什么摆脱不了的伤口,是否也能像海星一样,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再生一个完整的生命?也有可能成为最幸福的人?
低头又看了一眼手心的海星,她转身将它抛出,小小的海星在天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好象坠落的流星回到了海里。
「为什么把它扔回海里?」
「因为即使死了,它的灵魂还是可以再生。」
那天晚上,他们再自然不过的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不用更多的言语,在那张双人床上,纠缠的身影仿佛化成了两尾鱼,又或者是吸引其它生物靠近的触须,总之,夜成了深深温暖的海底,他们则尽情的倘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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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香港代表做完新酒店地皮评估案后,有一个小型的酒会……」
「我就不出席了,由副总代表就好。」
宋丽丽闻言,抬头望向专心批阅文件的汪子凯,这是这个星期以来他推掉的第三个应酬了,最近他总是晚上七点以后准时离开公司,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看来她的担心似乎开始应验了,为一个女人投入太多的汪子凯,和她越来越生疏。
阖上活页夹,她悄然走到他身后,伸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按摩,之前他工作累了的时候,都会叫她揉几下。
「最近太累了吗?晚上很早就回去,这不像……」
「怎样才像我的风格,这似乎不是你该插手的范围。」
汪子凯依然埋首于工作中,但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却冰冷得让宋丽丽的动作停顿了,她僵硬的收回手,讷讷的开口道:「我只是关心,没有——别的意思。」
他转身盯着她苍白的脸,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容。
「知道她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宋丽丽微微一愣,随即意会他口中的她是指谁,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莫橘希并不是个会背后说人坏话的角色。
「大度能容,所以才能在我身边留最久,而且心思还很细密。」
汪子凯故意调换了形容词的顺序,让侧重点有所不同,他轻笑盯着她飘栘不定的眼神。
「我——并没有做什么,不该说的更不会多嘴半句。」
低下头避开他犀利的目光,心里暗暗想着,原来不会叫的狗才是最会咬人的,她太看轻莫橘希这个角色了。
「你当然没多嘴,因为你根本不必多说些什么,只要代我安排好一切就可以了。」
「子凯!」
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望着他,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难道她做错了吗?以往那么多的女人她也都是这样安排的,但为什么现在——
「你是聪明的,所以知道该怎样才能保持我们的关系,以前我不说,由着你安排,可是你不会以为自己永远都有这样的权利吧!」
汪于凯移开目光不再看她诚惶诚恐的脸,唇角依然保持着柔美的弧度,惟有宋丽丽看得到来自他眼底的冰冷,就像一把锋利的箭,一瞬间剌穿她的心。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
哽咽的低下头,她卑微的开口,可委屈和不甘顿时都涌上了心头。她不可以,那莫橘希呢?
「就算我想,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分地位,但是——」
汪子凯冷冷的看着她,她眼里闪烁的那种光芒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不甘和不服气。
「但是什么?」
她明明知道做汪子凯的情人,根本没有争风吃醋的权利,但是——
「如果我没有,那为什么你却给了莫橘希?」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都是露水姻缘,那他就该遵守游戏规则一视同仁,是他先打破了平衡,叫她如何再自持。
「我给了她什么?」他挑眉玩味的望着宋丽丽。
她知道也许下一刻他就会让她彻底消失,她知道只要嫉妒一说破,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汪子凯不是闲人,他没有心情拿大把时间哄女人开心,一向都是女人倒贴他的,她也不例外,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即使是心甘情愿,也是有限度的,而她的极限,也许就是莫橘希出现的那一刻。
「你给了她温柔,为她花心思,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甚至眷恋她,还给了她时间!」
一字一句都满含着她的酸楚,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她不甘心,这些都是她渴望却永远也得不到的,而正当她死心塌地的以为没有一个女人能得到的时候,偏偏他让她失望了。
「时间?」
汪子凯意味深长的说着这两个字并轻轻拧眉思索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死寂的空气里只有宋丽丽一声声压抑的哽咽。
泪水弄花了她的妆,可是她无暇顾及,她的眼里只有他,而他呢,此时此刻让他拧眉思量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
她不能下开始恨,但她恨下了汪子凯,所以只好恨那个被他眷顾的女人。
「丽丽。」
她猛地抬起头,以为听到了救赎的天籁,他——是否在乎她?
「你跟了我五年,即使帮我安排和其它女人约会也甘愿,你认为你的爱是最虔诚的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
她吸吸鼻子强忍着泪水,泪眼迷蒙的望着他,嘴角牵起一抹遥远的微笑。
「可是,刚才你在做什么呢?」汪子凯皱眉惋惜的问道。
宋丽丽闻言一愣。刚才她在做什么?
「你敢说你不是在埋怨吗?你替我安排好每一次约会,挑选每一件礼物送给那些女人,难道不是在宣告你特殊的身分,不是在向她们示威吗?」
「我——」
宋丽丽虽然很想辩解,但一对上汪子凯那双深邃的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的辩解霎时变得无力,泪水也变得一文不值。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然,我不会让你留在我身边这么久。」
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怜惜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的表情真诚而歉疚。
「但是,有没有一种等待,可以真的不求回报,就只为了体验等待的滋味?」
她疑惑的望着他的眼睛,她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他一点点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什么等待会不求回报呢?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人,除非那个人根本不爱!
「你可以选择离开公司,我从不亏待跟过我的女人,你是知道的。你也可以留下来,但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公事而已。」
「不!」她伸手拉住他的衣领心痛的大喊。
她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宋丽丽仓皇的想反抗,她不争了、她愿意死心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只要能爱他,她就没有任何不甘心了!
「这从来就不是你能决定的。」
看他温柔却坚定的挪开她的手指,眼泪流得旰阳寸断,他是残忍的,所以,分手还是继续,从来就不是她能决定的。
「可不可以满足我最后的要求。」
「不要太贪心!」汪子凯无奈的轻叹。
「最后一个,五年时间……不算贪心!也许,我真的就此消失在你的世界。」
宋丽丽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在他眼里有多卑微,也许他会因此而轻贱她,但是无所谓了,她花了五年的时间,得到的不过是一句不亏待,因为只有莫橘希一个人例外,所以,她决定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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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的摆好碗筷,莫橘希轻呼一口气坐到椅子上,远远看着厨房平底锅里完美的蛋皮,好不得意的笑开了。
这是多日来她潜心练习的成果,她虽然不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但也终于证明了她是没什么学不会的可造之才!
这下就不用再看到汪子凯那嗤之以鼻的嘴脸了,想到他还有可能会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从他们去海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变得更微妙了。
她知道他们不是爱人,更不是恋人,他们甚至连情人的关系都不太像,那时候他说她是妻子的角色,现在,她渐渐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做好饭等他下班回来,吃完饭一起洗碗筷,然后双双窝在沙发上看节目。
这样的生活,是否是邱子墨想要的,而等待的心情——
邱子墨说等待是苦的,可她却越来越觉得,等待是带着一丝丝甜蜜的。汪子凯并不比她那时候清闲,即使他按时下班回来,也常常是等她睡着以后,又到书房工作到三更半夜,可每次偷偷装睡等他工作完钻进被窝时,她的心却都是温暖的,这样的等待,算不算?
不知不觉的,她打起瞌睡来,不知过了多久,她被门外细微的声响惊醒,莫橘希一下子撑起身子,眼前却是一片昏暗。她什么时候等到睡着了,现在究竟是几点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一瞬间某种回忆窜上了她的脑海,手指僵硬的抓住桌上的餐盘,她站起身屏佐吸。
汪子凯敲过门后发现没人应门,所以他只好自己开门进来,却看到房子里昏暗一片,正好奇莫橘希竟然不在的时候,突然面前一道白影闪过,他下意识的伸手挡过去,接着只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当她扬起盘子的时候,借着身后走廊投射进来的灯光,他就已经看到她的脸了,汪子凯气急败坏的大叫,伸手按开客厅的灯,却看到不住颤抖的莫橘希一张脸苍白得和鬼-样。
他立刻感到不对劲,跨步过去伸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莫橘希你给我睁大眼睛,你敢昏过去试试看!」
她原本几乎就要涣散的意识,因为眼前那个模糊却又熟悉的轮廓而渐渐清晰。
「汪……汪子……」
「对!是我汪子凯!所以你别以为强盗集团的人都会找上你,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打横一把抱起她向沙发走去,他因为焦急所以语气很冲。
「对、对不起!」
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声音,手指下是他温热的体温,她渐渐能够呼吸了,原来——原来是她太紧张了!
「该死的为什么总说那白痴的对不起!」看她依然不停的颤抖,他恼怒的大吼。
莫橘希的惊吓还没有完全平复,根本承受不了他这样猛爆的怒火,所以只能呆呆的瞪着他,无神的眼里渗出水滴。
「你怎么哭了?该死!」
瞪着她的眼泪,他懊恼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该死的!从下午起他就想着她的身子,宋丽丽最后的请求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勾起了他对莫橘希最深切的渴望,没想到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这个笨蛋女人自导自演的乌龙事件!
在他炙热的唇舌挑逗下,莫橘希的身体不禁燥热起来,浑身好似被火焚烧,他的唇延着锁骨吻至她的胸前,浑圆饱满的乳房,让他兴奋的想当场要了她。
可她的小指紧紧扣住他的背,感受背部传来一阵刺痛,让汪子凯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停止对她的挑逗。
昏暗中望着她依然泪眼汪汪的样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不再苍白的脸蛋,他无奈的叹息却又带着一丝揶揄道:「原来我们家莫莫根本是个会抓人的小野猫!」
莫橘希脸红了,她的呼吸都还没完全平复,却又因为他如此的调侃而害羞了,正要开口反驳,鼻尖却嗅到陌生的气味,微微拧了眉心。
「你今天比较晚!」
她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天已经黑了。
「呵!」
额头抵在她的肩窝里,汪子凯不由得闷声笑了出来。
「虽然我说过可以等,但是你今天事先说过会提早回来的。」
他在嘲笑她吗?他抖动的肩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嘛好嘛!我承认,不是时间的问题!」
费力推起他的额头,落在额前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她看不到里面蕴涵的是什么,但也许这样她才能说出口,莫橘希咬住嘴唇迟疑了一秒,决定在这一点上不退缩。
「你身上有宋丽丽的香水味!」
RykielhommegReY的味道很独特,曾经一度让她很钟情,所以第一次见到宋丽丽时她就记住了。
汪子凯盯着她打量着,发现她的双眼是一贯的清澈与坦然,仿佛即使是在吃醋,也吃得理所当然,这让他忍不住笑了开来,有别与下午给宋丽丽的笑容,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你笑,是否表示不否认?这就是你晚回来的原因吗?」
莫橘希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他的眼睛,这次她非要看清楚才行。
「你知道女人吃醋时是最不美丽的!」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鼻尖磨蹭她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像是反感,反而让她觉得他很享受女人为他吃醋的表情,于是她轻轻叹息。
「所以你这么聪明,一定也知道,如何做才能既不顾此失彼,又不让女人们争风吃醋。」
汪子凯不禁挑眉,原本以为她会和其它女人一样要求他专一,没想到她要说的就只是这个,意思是要他偷了腥先把嘴巴擦干净再回来?她以为他是封建帝王要露水均沾吗?
「我知道我的要求也许很过分,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太明显,如果接了吻就擦擦嘴角,如果拥抱了就洗个澡,如果没有时间,就打开车窗吹吹风……呜——痛!」
她完全没有想到话才说到一半,他竟然会咬她,还是毫不留情的当真一口咬住她的下嘴唇。
「还知道痛?我以为你没心没肝也没感觉呢!」
「我哪有!」她委屈的嘟囔着。
「没有吗?」
这个女人当真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吗?为什么他明明已经一反常态拒绝了宋丽丽,接下来还可能会和其它的情人断绝关系,可是为什么当她用刚才那种语调说话的时候,他依然会觉得对不起她呢?
难道是被她的笨传染了,明明没错,却一个劲的道歉!
「是没有呀!我只是说要当个好情人,我会安心等呀!你没有时间没关系,但我没说能容忍你带着其它女人的痕迹碰我,因为我有洁癖!」
莫橘希忿忿不平的伸手擦自己的嘴唇,更伸出另一只手擦他的嘴角。他身上下但有香水味,连嘴角都还留着一点口红印,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伸手握住她像是在擦桌子一样的手,汪子凯坐起身将她搂得更紧一点。
「你多大了?」
嗄?莫橘希反应不过来他突然问这个问题要做什么,因为这和他们刚才讨论的话题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边。
「二十八还是……三十?」
「哪有?!二十六岁而已!」
什么嘛!她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她不满的企图推开他的箝制。想转移话题也不必用这么卑鄙的招数吧!
汪子凯如果可以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推开,那他就不是汪子凯了。他一手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牢丰将她圈在陶前,一手抬起她固执的下巴,让她的眼睛定在他脸上。
「二十六岁,你谈过几次恋爱?有过多少个男朋友?或者——男人?」
「喂!你很无聊欵!难道每个和你上床的女人都必须交代身家吗?那我要不要背祖宗十八代给你听呀?」
每当她想逃避的时候,就会以发脾气来搪塞,但汪子凯也不是笨蛋,所以他很快就看穿了她的计谋,额头抵上她的,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小再缩小,近到连气息都足以构成威胁,他才缓缓开口,「那倒不必,但如果是要和我结婚的女人,就一定要!」
「谁要和你结婚!你、你——」
莫橘希很想骂他是在痴心妄想,但话到嘴边却顿住了。和汪子凯结婚,那几乎是所有女人的痴心妄想,却不该是她的,而他所说的也一定不是她。
「我怎么了?我只是想说,你谈恋爱的次数一定还不及我的十分之一,说不定连百分之一都不及!」
「你无耻!」
采花大盗还好意思宣扬!她没好气的想别过脸,可下巴在他的掌握中,所以只能生气的斜过目光不看他。
「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败在一个白痴手中。」
「你——什么意思?」
她有些迟疑的回过眼神,坠入他深邃的眸中。
「我也许不会和你结婚,也不能保证能给你多少时间,甚至不能保证有没有明天,但是——」
握住她下巴的手指怜惜的滑到她的眼角眉尾,轻轻描绘她轻蹙的眉心,汪子凯自认等一下要说的话,可能是他这辈子说过最白痴的话,但是,看着她,他依然想说。
「当抱着你的时候,这个怀抱不会再有其它女人逗留,也不会有残留的唇印,更不用开车窗吹散香水味,因为当你在等待的时候——不会再有其它的女人!」
莫橘希呆了、傻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幻听,只是——为什么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男人,他不仅英俊、潇洒、聪明还温柔幽默外加体贴入微……他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会给她承诺!
不会结婚、不能保证有多久,甚至可能没有明天……但他却说当她等待的时候,他不会有其它的女人。
汪子凯对于莫橘希这个女人的奇怪之处已经习惯了,人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一般听到这样的话自他口中说出来,就算是圣母也该有点表情吧,哪怕只是笑一下,可他怀里的人却文风不动,只有眼角不断滴落的没用液体,难道她还嫌弃不成?
「我警告你哦!如果再下发表一下得奖感言的话,我可要收回——」
一双小手急急攀住他的肩头,接着耳畔传来一股温热的感觉,他不禁眯起了眼,抱住她的手掌不由得紧握成拳。真不愧是他选的情人,这个笨女人连表达激动的方式都与众不同,为什么她吻的是他的耳垂而不是嘴唇,难道她这么快就发现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那里吗?
「谢谢!」
莫橘希紧紧的攀苦他的肩头,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脸上已经濡湿了一片,他也许又会骂她白痴了。
果然——
「你白痴呀!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传染,也许明天一觉起来就会后悔对你这个女人说这样的承诺。」
抱紧她小小的身躯,汪子凯虽然嘴上恶毒的抱怨着,可贴靠在她头发里深深呼吸的脸上,却是少有的表情,那种表情叫做幸福。
也许是累了,又或者是厌倦了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流连,遇到了她,他开始眷恋-种名为专一的感情。
因为,这个女人学会了做蛋包饭!
侧过脸,鼻尖贴上他滚烫的面颊,莫橘希并不因为他恶毒的话而生气,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了,就连心底某个深藏的阴影都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抬起头借着客厅的灯光望进厨房,看到锅子里已经冷掉的蛋皮,他不由抿嘴笑了。
三十二岁的他交过无数个女朋友,到现在有过数不清的情人,在遇到了二十六岁还说会一直等待,只要求等待的女人后,第一次有了谈恋爱的冲动,呵!他开始期待人们所说的爱情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