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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确定

    二十分钟后,苏平电话响起,他说声抱歉,便起身走到一边接通。

    电话是松哥打过来的,向他汇报初次审讯的大概情况。

    总体而言,宁黄菊和房东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儿,但细节方面颇多矛盾甚至完全对立的地方,显然,这两人都在互泼脏水,推卸责任,妄图减轻自己即将面临的责罚。

    而想要真正确定事实真相,也并不难,在沈安在场的前提下,好好问问小姑娘就可以了。

    但……

    苏平也担心这么做会对小姑娘造成二次伤害,所以他决定找荀牧和松哥、老海请外援。

    他们仨都认识些靠谱的心理专家。

    苏平打算等专家到场,再安排柴宁宁与一位女法医进行问话、检查,再由心理专家进行相应的干预,必要时还得请精神科医师以药物作为治疗手段,尽量将对小姑娘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挂断电话,重新回到沈安家,便见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今儿她受了不小的刺激,还吸入了少量泄露的有毒煤气,虽然因为泄露事件不长且通风及时而没有大碍,但显然,也让她十分疲惫,再也顶不住了。

    沈安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回床上,拜托柴宁宁帮忙照顾一下,便又来到客厅看向苏平和祁渊。

    他从口袋摸出烟,想散一圈,但苏平和祁渊都没接,说自己有,然后摸出自己的点上。

    抽了两口,沈安出声:“警察同志,今天这事……唉,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的话……”

    “关于你女儿的事儿,我们一定会还她一个交代。”苏平打断他,说道:“但……撞见这事,其实只是凑巧,我们这次过来另有目的。”

    “噢?”沈安挑眉,但随后轻轻点头:“请说。”

    “关于你儿子的事儿。”

    沈安面色微变:“那烂仔? 又惹事了吗?”

    “还不确定? 正在调查,所以需要你的配合。”祁渊接收到苏平的眼神? 便开口说道:“请问?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沈桥康。”沈安配合的说道:“大桥的桥,安康的康。”

    “多大年纪?”

    “二十一? ”沈安说道,随后又忍不住叹口气? 说:“也怪我? 我们家的家庭条件一向不好,我只顾着赚钱,疏于管教,让他走错了路? 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随后? 沈安脸上流露出回忆的神色,接着说:“他小时候成绩就不好,那会儿我和他妈都在打工,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作业咱们也不会辅导? 根本看不懂……

    而且吧,他可能真不是学习的料子? 成绩实在太差,高中都考不上? 只能去读中专,但读没一年就没读了? 那年他妈去世? 下葬后他就走了? 说是去花羊打工。

    唉,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早点出来做工也好,至少能吃饱肚子吧,但没想到他还是不学好,去了没半年又回来了,说混不下去,然后就成天跟着一帮烂人鬼混,游手好闲的。”

    顿了顿,他摇摇头,接着说:“我和他的关系其实也特别差,但还能说上两句话,跟我老……跟宁黄菊就真的像仇人一样,三天两头吵,吵着吵着就动手打了起来,我看着心烦,说两句,他就摔门走了,在外头鬼混不回来。”

    祁渊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那你和宁黄菊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动手打人?”

    “我其实没怎么打过她。”

    祁渊皱眉。

    家暴就是家暴,哪有“没怎么打过”的说法。

    但这时沈安又摇头说道:“怎么说呢,这女人我怀疑她有躁狂症,平时倒是好好的,但是心情一不好的话,就跟神经病一样。

    我记得第一次动手打她,是崽崽读二年级的时候,那天我洗澡的时候听见崽崽在哭,出来一问,才知道崽崽作业写错了几个拼音,她就把人作业本撕了,打几巴掌。

    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批评加安慰了下崽崽,然后让她继续好好写,然后说了宁黄菊几句,她就不依,还在那罗里吧嗦讲个没完,我一心烦就喝酒,她还在那讲,讲着讲着冲进房间就骂崽崽。

    妈的,当时我火气就起来了,神经病吧这,就没忍住动手打了她,打完她就闹,报警,警察过来调停,让我们去派出所说情况,然后和解,回来了她还在那边讲个没完,我没忍住又打了她一顿。

    那次打的比较狠,她终于老实了,不敢多说话,但她不时还‘发病’,发病我就打她,打了就能老安分挺长一段时间。”

    祁渊眼角一抽,这女人这么奇葩?

    当然,他也不会全信沈安的一面之词,毕竟为自己开脱都能算是人之本能了。

    这时沈安又说:“我知道打人不对,但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这一天天的谁受得了啊!”

    这时苏平开口:“既然日子没法过了,为什么不离婚?”

    “离婚?离什么婚?”沈安抿嘴:“我们一大家子,就没有离婚的。一大把年纪了还离婚,我丢不起这个人!但是……真的,这次没办法了,不得不离婚了,丢人就丢人吧。”

    祁渊眼角又是一抽。

    为了面子硬撑着不离婚……

    得,他是理解不了这个理由,但他同时也清楚,这样的事儿并不罕见。

    想到这儿,祁渊又摇摇头,这些都算是旁枝末节,关键还是案子,便再次扯回正题,问道:“听说,前几天你儿子打了房东,是真的吗?”

    “嗯。”沈安点头说:“就上星期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把那老东西给打了,问他他也不肯说。”

    “然后呢?今天早晨,他在不在家?”

    “在。”沈安点头:“他忽然回家一趟,我当时也纳闷——先前他不只把那老东西打了,还把宁黄菊也给揍了,按道理他这一个月都不会回来才对。”

    祁渊再次挑眉。

    聊到这儿,他基本已经能确定,沈桥康就是绑架汪华的嫌疑人之一。

    “他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苏平又问。

    “多了。”沈安撇撇嘴:“管我要了三万块钱,说是意识到自己这些年过的太不成人样,想要好好发展发展,打算再去花羊打拼几年。”

    说着他翻个白眼,忍不住骂道:“这话我听过不知道多少次,无非又是想管我要钱了呗。”

    “你给了?”

    “给了,我给了他五万,自己只留了两万应急。”沈安叹息道:“虽然知道他有在撒谎,可总是忍不住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万一就真的学好了呢?”

    这话一说出口,让祁渊和苏平都不免有些感慨。

    随后祁渊压下这些想法,又问:“他有说去花羊哪儿吗?”

    “没有,只说去花羊。”

    苏平立刻掏出手机,站起身走到一旁,给技术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查查看,能否查到沈桥康的出行记录。

    不过估计悬,余桥到花羊,太多长途黑车了,一百五一个人,直接送到目的地,电话拉满人就上门接,接到就走。

    不过……

    或许能查到他本人实名的电话号码?

    如果他有办过实名电话卡的话。

    但即使有,恐怕卡也会被掰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帮人的反侦查意识并不算弱,即使能力不强,但只要他们能想到、意识到的,应当都会做出处理。

    联系不上汪海第一时间就远走高飞的家伙,想来也不至于有不该存在的侥幸心理。

    当然,查还是要查。

    这时沈安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不安,开口问道:“警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烂仔又惹什么事了?看你们的架势……事好像还不小?”

    祁渊看向苏平。

    苏平轻轻颔首,示意他可以说。

    祁渊便深吸口气,看向沈安,说道:“绑架。”

    “什么?”沈安猛地跳了起来,难以置信:“绑绑绑绑……绑架?怎么可能?他怎么敢?不是,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他虽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他连打劫都不敢,怎么敢绑架?”

    “我们也只是在求证,”祁渊说道,接着又看了苏平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便说:“但现在看,可能性很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入职许久,祁渊就属跟苏平的时间最长,默契也最足,其次才是松哥。

    与苏平,他已经能勉强做到通过眼神与脸色大致明白意思,不过和松哥还是差点。

    与松哥的关系,比较类似于塞牙时的牙齿和手,理论上存在些默契,但实际上……

    手:东西在哪里啊?

    舌头:TM就在这啊!

    手:找不到哇!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而沈安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迟疑了老半天,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诸如搞错了之类的话。

    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忽然要钱,还跑去花羊,这事儿着实挺反常,值得怀疑。

    可主观上他着实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年幼的女儿被妻子坑害,受到侵犯,儿子就涉嫌绑架……

    这样一连串的事儿,接连不断的打击,对这个男人而言未免太残酷了些。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男人再次问道:“他到底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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