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 方解元
汴京的秋天显然来得很猛，显然是因为小冰河期引起的四时不正。
瑟瑟秋风迅速席卷了汴京的各处角落，边河两岸的游人依然很多，但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至于两岸的各种绿树，一场风吹来，便是一阵飒飒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水面。
不管任何一个季节，文人士子们总能找到吟咏的角度，所以就算是非常无趣的场景，也会在他们的笔下熠熠生辉。
只是这一天找中，汴河两岸一下子少了很多人，许多画舫都没有出来。
如果没有李师师的提醒，他都忘记了今天是解试结束后放榜的日子，参与考试的学子当然要去看榜，但更是有无数的好事者，也愿意去凑凑热闹。
其中还有一小部分人，居然是为了榜下捉婿的。
榜下捉婿这种事情，其实一般并没有演义中说的那么夸张，大家都是斯文人，就算自家的小姐优秀到了爆表的地步，也不至于将考中的学子直接捉会家中。
再说，就算真要玩榜下捉婿这一套，那也是早就做足了功课，贸然出手恐怕没几个人不介意。
不过这些只是钟粟在早饭的时候偶然想到的一些，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这些日子一来，汴京大学的学子可以说饱受折磨，一开始提出魔鬼式训练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好奇，感觉或许真可以走个捷径。
可才进行了不到一个星期，不少人便有些扛不住了，有些人居然吵着闹着不干了。
王远道和贺松风的态度非常明确，不想干就滚蛋，不但要从汴京大学除名，还要登载到《汴京头条》昭示天下。
除名并不可怕，可一旦刊载《汴京头条》昭示天下，这辈子恐怕就要完了。
钟粟的到来，对于大宋人民的文化素质，其实并没有提高多少，但不少目不识丁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听识字的人读《汴京头条》。
这些习惯，身子汴京大学的学子们早就从传媒学院听说过，自己的恶名如果被《汴京头条》曝光，那就会成为大宋学子的反面典型，甚至比游街示众还要夸张。
就算往后真的运气逆天考中了，也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些情况钟粟其实都很清楚，但他是一个做出了决定就要坚决执行下去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些学子吃不了苦头便停下。
其实这《汴京头条》昭示天下的坑，他早就挖好了，只要有足够的勇气，那就尽管跳吧。
当然，结果就是，汴京大学的学子没有一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文人的骨气，让他们还是坚持了下来，哪怕是假装的。
虽然这一个月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像考卷，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是范围内的模拟测试，只要随时被人问到，别说是笔试了，哪怕直接口试，那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有些其实自己都并不是太明白，但答题的方式是固定的，无非就是组织语言的问题而已，语言功底早在几年前就再不是问题。
而今天，结果便要出来了。
钟粟的马车才走了一半路，大街上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拥堵，钟粟只好下车步行，反正已经不远了。
说起来，这秋闱，其实是大宋考试的最底层，考试合格的士子称为贡士，通俗的叫法就是举人。
不过举人只是一种资格，还不能量才授官，下一步还得参加第二年春天进行的春闱。
说起来，这秋闱只是一个地方性考试，后面的漫漫考试之路还长着呢。
说一点儿也不在意，那是假的，如果自己的汴京大学不能爆出一大批人，那之前的努力就要大打折扣。
虽然考题被他混杂其中，但读书人的想法总是很复杂，万一在考场之上动了什么心思，完全有可能背道而驰。
钟粟正在思考可能发生的状况，李纲已经带着一拨人冲了过来，咋咋呼呼的性格还是没有多少改变。
“山长大喜啊！大喜！”
“怎么了，慢慢说，大喜什么？”
人才也不能惯着，李纲就是坏在他这个做事太果断，过于刚正了。
如果他多有一些迂回之术，也不至于被时贬时任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当时大宋狗斗之风的延续，眼看要国破家亡了，狗斗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在北宋风雨飘摇之时，更多的人想的都是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只有李纲、种师道、宗泽等几个人能够坚决力主抗金，已经非常难得。
“方武中了解元，解元啊！”
李纲的声音里带着激动，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好像生怕钟粟听不清楚。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当然知道今天是州试放榜的时间，虽然比起省试和殿试，州试算不上太大的事情。
可一旦通过州试，那便意味着秀才的身份已经华丽转型为举人，说出来也光彩许多。
“方武——”
钟粟当然知道，他可是汴京大学学生会主席，总体的印象还不错，虽然话不是很多，但做事踏实沉稳，他和李纲一正一副，反倒让学生会的各种活动开展得风生水起。
钟粟是教师出身，自然明白名列前茅善于考试的学生，未必一定是顶尖级的人才，很可能只是学霸而已，学神按照成绩排名，往往会出现在学霸之后。
方武，显然属于学霸之列，李纲和小雷子这些人，很可能属于学神。
当然，钟粟并没有贬低谁的意思，两种人往往是各有优势，各有利弊。
“不错啊，方武是解元，那李纲你呢？”
“第三名亚元，呵呵……”
“看你大呼小叫的样子，好像你是亚元一般。”
李纲此时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看脸上的表情，似乎对着解元也没有那么热衷。
正说着话，方武才走到跟前，他和李纲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当即便跪倒在地，“多谢恩师栽培！”
等到方武跪倒，李纲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才跟着方武一起跪倒。
“好了，州试而已，不要骄傲，回去后抓紧准备下一步的省试吧。
对了，其他人怎么样？”
方武和李纲站起身子，方武开口说道：“我汴京大学州试共一百一十二人，得中八十三人，其中七人进入十甲。”
钟粟微笑这点了点头，这个成绩还算可以，都开挂了，再差就说不过去了。
小雷子的成绩也还行，第四名亚元，紧随李纲之后。
至于第二名亚元，居然被赵明诚摘走。
其实这也不算意外，赵明诚也算下了足够的功夫，为了李清照，估计都快把命拼上了。
钟粟甚至怀疑，李纲这货和赵明诚先打过一架，或者说赵明诚被李纲揍过后，两人又不打不相识和好，赵明诚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到考题，李纲说不定透露了什么。
但钟粟并不计较，反正只有自己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