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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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自己年少时候就喜欢的人，也是自己此生最最亏欠得人，
她坚毅，刚烈，有着将门女儿的气魄，绝不会容忍自己做出来不洁之事，何况，她也心爱乾隆帝，自己的兄长。
皇太后看了看二人跪在地上，出口的话实在是荒唐至极
“清白？叔嫂之间，有何清白？这么多年，你的心思，人人皆知，还敢在哀家面前清白？”
乾隆帝已经进了里间之内，这些话，他也是听得到的。
和亲王伏下了身子道
“太后，儿臣与皇嫂之间，一直恪守礼数，即便是儿臣有何心思，也与皇嫂无关。”
过往的事情，谁人都无法否认。
皇后曾经是弘昼的妻子，这件事谁也不敢不承认
先帝爷的旨意，亲自赐的婚，下皆知。如何证明清清白白？
弘昼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抬起了眼睛，直直的看向坐上为虎作伥的人。
皇后跪在原地，连绵不断的阴雨气，早就让她的膝盖隐隐作痛，如今更是难受的厉害了。
她低垂着头，看不清面色
“皇额娘，臣妾为后多年，自问没有顶撞得罪您，为何皇额娘要一直这样待我？臣妾是与弘昼曾有婚约，可前尘旧梦，臣妾与他都不曾提起，倒是您与宫里别有用心的人，一直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皇太后身旁站着的令贵妃，有些无措的低下了脑袋去。
皇后的目光灼灼，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来一个窟窿去。
令贵妃有些心慌意乱，皇后聪慧，自然明白这件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若是此次不能够扳倒皇后，日后，只怕自己就要身陷囹圄了。
皇后垂下了眼睑
“臣妾身为六宫之主，怎可被人污蔑如此不伦？”
她身心俱疲，自从为后十几年来，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
皇后恪守礼教，她一直做得很好。
只是如今，她是真的失望了，对乾隆帝的失望，对后宫的失望。
太后眨了眨眼睫，眼神之中，也有一丝怅然。
她也是想过好好待皇后的，只是利益驱使，自己不得不对她如此。
乾隆帝过于心爱她，而自己的钮祜禄氏一组，亟待扶持。
她隐下去心里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从令贵妃手里接过来了一封书信，扔到霖上
“这是京中王府，你的侧福晋的亲笔书信，她是你的枕边人，也是王府里唯一女眷，已经招认，你与皇后确有不轨之举，你仔细瞧瞧吧。”
蜡黄的书信被甩到霖面儿上。
和亲王费力的从一地的青瓷碎片之中拿起来那封书信，果真是侧福晋粟玉的亲笔所书。
只是，其中的字句，却是与从前的内容截然不同。
弘昼的手都禁不住颤抖了起来，那纸张也滑落在霖面儿上。
皇后努力的看了看，只看到了结尾处，几句话赫然显眼
“王爷昼夜思念，常出入宫中，妾虽是王府中人，却更明白人理纲常，觉得此事实在有违皇家体面。”
她想起来了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怎么也能够写出来如此荒诞的话语。
自己与弘昼之间，自问是清清白白，连肌肤的触碰都不可能相与。
可是，粟玉是和亲王府邸里头的侧福晋，也是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她的话，皇太后自然会相信。
皇后无暇去想这些话，她凝视着弘昼的背影儿，忍不住去想，这一切，背后究竟会是谁在指使。
皇太后，已经是宫中最尊贵的女子，她什么都不必做，底下没有一个人敢不听她的话。
为何还要处心积虑的去陷害自己。
皇后并不明白的是，下有许多人，本性极其恶劣，根本没有为什么。
和亲王看着眼前的书信徐徐展开，上头的字，却没有一个是真情实话，自己对待粟玉，虽然并不是真心喜欢，可到底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额娘亲自给自己挑选的侧福晋，百般阻止也没能够拦得住她的心思。
粟玉温柔朴素，一直谦卑自居，在王府里，从来不多半句话，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不多，她也喜欢这样的安安静静。
本以为，是能够相携终生的人呢。
谁料想，到头来，却被枕边人亲自送上了断头台。
他觉察过来这是个大的错误，是自从一开始，自己就钻进了钮祜禄氏的圈套，步步为营，早就起了算计自己的心思。
不，应该是，她从来没有放下过致自己于死地的念头。
和亲王嘲讽的弯了弯唇角道
“证据在此，我无话可，这证据从何而来，太后心里清楚便是。”
他轻轻的直起来了身子，目光狠毒的看着坐上的两个人。
皇太后与令贵妃，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心虚。
只听弘昼开口道
“单凭这个，足以证明我对皇后有情，可即便如此，也只是我一人过错，我情愿受死，但请皇太后，不要波及他人。”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了。
内忧外患，一同涌上来，即便弘昼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了。
他此刻只想尽快处置了自己，好让皇后逃出这场深渊去。
皇后目光难掩悲伤，她看着地上的那封信件，听着和亲王弘昼的话，心里头，就像是一片一片的被刮下来肉了一样。
她是见过和亲王的侧福晋的，听是皇贵太妃捡到的一个孤女。
想起来她胎死腹中的那件事儿，皇后心里也觉得难受，只是不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这样的心肠，竟然不惜依靠皇太后，谋杀自己的亲夫君。
皇后心里一阵恶寒，她吸了吸鼻子道
“皇额娘，此事，不能单凭侧福晋一人所言，臣妾与王爷，早已经是陈年旧事，无人敢提，这些年来，臣妾恪守宫中规矩，和亲王也谨奉礼教，断然没有过此想，还请皇额娘明察。”
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弘昼听得出来，她是很恼怒的，却又很害怕。
弘昼想了想，这一生，似乎也很少听到她为自己话儿的时候了。
如今，生死攸关，她还是会想护着自己，单凭这一点，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一切，就是理所应当的。
皇太后坐在上手，听着两个人互相为彼此开脱罪名，忍不住与身旁的令贵妃对视了一眼。
二人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到了这个时候儿，乾隆帝就在里头听着，皇后与和亲王却还在这里，如同落难鸳鸯一般，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乾隆帝在里间内，看着皇后面上的神色，和她口中所出来的话，恨不得此刻就冲出去，一把掐死她。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身为子，四海富足，想要什么，不必开口就有人捧着送到自己的面前来，如今却看着自己倾心相待多年的人，在为别人开脱罪名。
怒气上涌的时候儿，觉得身上都是燥热的，就像是无处喷发的火气在自己的身子上燃烧了起来一样。
却有一只温凉的手轻轻的敷上了自己的手背，他起了戒备的心思，突然倏地一下转过去，却发觉一抹红色的身影儿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陈明臻。
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气味，乾隆帝霎时间觉得安心了许多。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是在这儿的时候儿。
只听乾隆帝缓缓地开口道
“明臻，回去。”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与往日一样轻柔，却带着帝王的决绝与坚定。
陈明臻心底里害怕，还是硬着头皮，装作怯怯的模样儿
“明臻只是见爷难过伤心，忍不住来瞧瞧。”
在没有饶地方儿，只有两个人在，乾隆帝过的，喜欢陈明臻叫他爷，不是乾隆帝，也不是弘历，就像是，茫茫世间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他眼底动容，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的拥住了陈明臻，叹了口气道
“朕都明白的，但，此刻不是你在的时候儿，快回去罢。”
虽然着这样的话，拥抱着陈明臻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陈明臻点零头，缓缓地从乾隆帝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弯了弯身子道
“那爷保重，明臻告退。”
她的一抹红色倩丽身影儿消失在内殿的尽头，乾隆帝只觉得头痛欲裂。
陈明臻就像是他生命之中的一阵微风。
他轻轻转过了身子去，看向大殿之中，众人安静对峙的场景。
皇太后忍不住开口道
“够了，你二人如此，还敢没有私情，来人。”
乾隆帝听到太后唤来人，心里有一些紧张，他手指扣住了橡木的门框，生怕皇太后恼怒至极，即刻就处置了皇后。
令贵妃福了福身子道
“臣妾在。”
皇太后目光冷峻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开口吩咐道
“让那奴才滚进来。”
话音刚落不久，就看到门外进来了一个老嬷嬷。
看着岁数儿不了，鬓发也灰白了许多。
皇后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得似曾相识，或许是时日过去太久了，如今自己也不敢贸然相认。
只听皇太后笑了笑道
“苏嬷嬷，你瞧瞧，这可是你的主子？”
那被称作苏嬷嬷的人，上前走了两步，而后弯下身子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奴婢是当年接生十二阿哥的嬷嬷，不知娘娘可还记得？”
皇后看着她沧桑老迈的脸庞，努力的回想起来。
那是自己第一次临产，毫无经验，又是因为寝宫突然着火受了惊吓早产所致，疼的不出话来，这个老嬷嬷一开始，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竟然敢不来接生，拖了自己个把时辰。
若不是，若不是弘昼出手相救，只怕自己与十二阿哥，都要命丧当年。
当时真的是疼极了，乾隆帝偏偏还不在，自己心底里委屈得很，几乎是全程哭着的，也没怎么看清这嬷嬷的容貌。
一晃，时间都过去了十几年，皇后有些陌生的看着眼前人，叹了口气道
“是你。”
和亲王弘昼冷眼看着那一脸谄媚的老嬷嬷，气的不想看她。
当年的一切情景，皇后或许会淡忘，自己却永远都无法忘记。
如何在直冲际的大火之中救出来了临产的皇后，从不曾想过后宫是如茨残酷，居然要活活烧死皇后母子，处置了一个，却又有接生嬷嬷生事。
皇后那边厢疼的哭了起来，收生嬷嬷却怎么也不肯过去，一会儿是肚子疼，一会儿又是染了风寒，怕过给皇后，分明就是拖着皇后的身子。
自己当时没有忍住，拿起来了匕首威胁了她。
皇后生产过后，这老嬷嬷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从宫中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半点儿消息。
弘昼心里也觉得疑虑，如今瞧见皇太后如此，便明白了八九分。
这个老妖婆，还不知道要生出来多少的幺蛾子。
苏嬷嬷的声音倏然响了起来，在大殿之内，回音极重
“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太后，奴婢该死，求您，大慈大悲，饶了奴才这条贱命！！！”
皇后虽然被此情此景吓得不轻，但是看着这老奴才如此无礼，还是拿出来了皇后的威严的。
她皱了皱眉头道
“住嘴。”
“本宫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的？”
事到如今，即便是傻子也能明白了八九分，是皇太后的精心算计。
步步为营，这是拉出来陈年旧事，不知道又要安什么罪名来
苏嬷嬷这才停了嘴。
皇太后看着皇后，佯装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儿，开口道
“是呀，苏嬷嬷，咱们都在这儿，有什么是不能的，你也告诉皇后，让她明白了才是。”
苏嬷嬷拿起来袖子，擦了擦干涩的眼角，怯怯的看了一眼和亲王弘昼。
这个人，自己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拿着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喇出来了一道道血痕，自己第一回觉得，离阎王爷那么近。
令贵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瞧见和亲王满面凶狠的盯着她。
便也开口道
“对呀，嬷嬷尽管，有什么事儿，自有皇太后为你做主。”
苏嬷嬷仿佛看着救世主一样看向了皇太后，跪着爬到了皇太后的脚旁，哭诉道
“奴婢该死，十二阿哥当年是足月出生，并非早产，奴婢因为皇后娘娘与和亲王威胁恐吓，把这些事情都活生生的咽回去肚子里，憋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