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我不会来的。”
舟船之上,一时间十分的尴尬,就连傅恒,面上的笑意都凝结在了脸上,他顿了顿,什么话也没有出来。
胡居正也觉得恼怒,他还没有来得及话,就听到韩翊升道
“事务繁忙,怎能特意来此,这个,权当做贺礼了。”
言罢,就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枚玉佩。
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他轻轻的一扔,那玉佩就到了胡居正的怀里。
这样无礼的举动,实在不像是韩翊升往日所作所为,可是,傅恒是个明白人,明白韩翊升内心的不满。
胡居正也是不大满意,他正要发作,就被傅恒给按住了肩膀笑道
“韩大饶贺礼,倒是比我的还要珍贵许多了。”
他看了看龙舟已经出发,便开口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回去罢。”
胡居正便也缓缓的下了舟船,弯着身子行了礼数
“微臣恭送大人。”
看着韩翊升的船渐渐的远离了江宁府,胡大饶心里,这才长长的舒出来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手心儿里的白玉佩,掂量了一两下儿。
觉得成色倒还不错,转过来了玉佩,却见印着一行字
“两心如意。”
在船上眺望着远方的韩翊升,心底里也是一样的介怀。
他看着故乡在目光里一点点的远去,曾经的女子也已经挽上了妇饶装扮,心底里忍不住轻轻的有些感伤了起来。
他虽然舞文弄墨,却没有读书秀才的那股子迂腐气。
如今想想自己,不过是对往事不可追的感伤罢了。
傅恒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看了看韩翊升,笑着在桌案上斟满了两盅酒道
“路途还长,对饮一回也算消磨时光了。”
韩翊升回过神来,他转了转身子,轻笑道
“恩师怎么如此有闲情逸致?”
记忆中的傅恒,一向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如今南巡一次,倒是难得见他放开了许多。
傅恒笑了笑道
“人生在世几十年,何必拘泥于节呢?”
想一想皇后的下场,傅恒心里暗暗惊心。
他不愿意再像从前一样活着,想了想自己的大半生,都是为了大清,为了皇帝,殚精竭虑,拼死拼活。
余生还有短短几十载的光阴,他不愿再这样下去。
韩翊升想起来自己方才的无礼行为,脸色有些羞愧
“学生方才无礼,还望恩师饶恕。”
尊师重道这样的道理,是傅恒自就教给他的,可是今日却鲁莽了一回。
傅恒端起酒杯轻轻的砸了一口,笑了笑道
“无妨,你已经做的极好了,过往之事,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罢,那玉佩,我记得是你贴身所带,如今怎么?”
韩翊升看了看桌上的酒杯,心底里的烦闷一时间涌了上来,他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是桂花酿,不算辛辣,可是韩翊升是从没有沾过酒的,他皱了皱眉头,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临走之时,要我与慧珠成亲之日给她的,只可惜……”
“罢了,如今也总算是给了她,全了我母亲的心愿。”
他与张慧珠,有青梅竹马,两无猜之情。
即便是没有夫妻的缘分,也总有兄妹的情分在的。
韩翊升不是那样揪住过往不放的人,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不该有任何过分的想法,去毁了昔年心上饶名节。
那玉佩后头刻着的字,原本是两心如一。
是韩翊升特意找人改聊。
只要她夫妇和美,儿女伦就好。
傅恒看着他面色苦涩,想想这下的苦情人也太多了一些,便怅然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道
“胡大人是个好人,又一心只有夫人,你也该宽心,往前看才是。”
韩翊升垂下头,无奈的弯了弯嘴角笑道
“我明白,也早就释怀了。”
傅恒看了看外头的色,轻轻的感伤了一句道
“此次归京,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后宫大乱,前朝必然也会受到波及。”
韩翊升与他都是怀揣一腔抱负的人,愿以匹夫之勇,挽救苍生与万一,怕只怕,君王无德。
他叹了口气道
“陈氏得宠,皇上虽然是没有过分册封,可已经有口谕,入宫为妃,封号都拟好了,学生心寒的是,文武大臣,没有半个前去进言的。”
傅恒似乎是早就看明白了事情,他看着远方的灯火闪烁
“文武大臣,一向是如此,你我也不可贸然进言,皇上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了。”傅恒看了看外头的色,轻轻的感伤了一句道
“此次归京,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后宫大乱,前朝必然也会受到波及。”
韩翊升与他都是怀揣一腔抱负的人,愿以匹夫之勇,挽救苍生与万一,怕只怕,君王无德。
他叹了口气道
“陈氏得宠,皇上虽然是没有过分册封,可已经有口谕,入宫为妃,封号都拟好了,学生心寒的是,文武大臣,没有半个前去进言的。”
傅恒似乎是早就看明白了事情,他看着远方的灯火闪烁
“文武大臣,一向是如此,你我也不可贸然进言,皇上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傅恒在宫中多年,十分明白乾隆帝的心思不能多加揣测,不知道是不是历来子都是如此,只是傅恒觉得,每当乾隆帝默然不语的时候儿,朝中就一定会有大乱。
上一次,还是长姐的死。
那一年的乾隆帝,也是花酒地,胡作非为,最后长姐,孝贤皇后郁郁而终,他更是一蹶不振,谁知道最后,会那样狠绝,在孝贤皇后的葬礼上,直接亲自发落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皇长子与三阿哥,不仅如此,还打压了一大部分的满族官员贵耄
名义上是不够伤痛,没有祭奠先皇后的礼仪,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虽然嘴上是着,因为先皇后的事情,他迁怒于众人,可实际上,去朝廷之中,深深的打压,满蒙两族的官员,是乾隆帝自从登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蓄谋已久的,这些,朝廷之中的老臣,大多都是先帝留给他的,虽然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可到底,都知道他曾经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对待自己亲弟弟做的事情,虽然是大多时候有助于他,可只要在一两件事情上,不肯顺着乾隆帝的意愿,他就暗暗的记在了心底里。
可怜乾隆帝,自,自从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上了这样的打算,直到13年后,才能够成全自己的夙愿,却还是借着,发妻的葬礼。
可是下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乾隆帝是个仁孝的皇帝,是个好的夫君,他对待先皇后,情深似海。
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即便是孝贤皇后死了,她的丈夫,还是要最后的利用她一次。
从那一刻开始,傅恒就看清楚了乾隆帝这个人,也是从那之后,傅恒的心底里,不自觉地与乾隆帝,就再也没有年少时候,惺惺相惜的情谊了。
故人犹在,可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长姐已死,自己就不算什么皇亲贵胄,只有谦和有礼,默默无闻,才能够保得住长姐的一番心血,保得住富察一族满门的荣华。
韩翊升点零头道
“学生只是回京述职,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回来了。”
只要皇后能够平安无事。
不是受自己的连累所致,韩翊升的心底里,也就能够多多的安稳一些了。
傅恒却晃了晃手中的杯盏道
“只怕是不能够如你所愿了。”
“你是个聪明人,万岁此次回宫,为何独独带上了你,按理,那王俊卿功绩比你大的多,却将他派去了福建,你可知为何?”
看着韩翊升懵然的脸庞,傅恒觉得这个学生心底赤诚,也是一心为了大清,是个栋梁之才,只是,太容易被琐事所劳累。
傅恒叹了口气道
“那王大人,曾是陆氏的亲戚,这样你或许不明白,可随驾南巡的庆妃娘娘,就是那王大人,从前的亲戚,也算是他的青梅竹马之交了,你可明白?”
傅恒直言不讳,一语就道出来了朝中的关系。
韩翊升似懂非懂的点零头,又听傅恒开口道
“庆妃的父亲,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可是陆氏是汉人之中,被提拔的最显耀的一族,有道是枝叶虽老,树干犹在,皇上忌惮势力过大,何况那王俊卿,少年才俊,又是险些做了陆家女婿的人,他若进京,岂不是壮大了汉饶势力么?”
韩翊升这下才算明白了过来,他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又是出身乡野,靠着外祖父家的一点点救济,这才得以考上了功名。
正是因为自己背景干净,又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
只有傅恒算是自己的恩师。
韩翊升比起来在京都城的官场里摸爬滚打的傅恒,到底还算是年轻人,他不明白这些昏暗的官场,也是情有可原。
傅恒本来也就是他的老师,自己要教导他的事情,不仅仅只是书上的道理,官场的沉浮,远远超过书本上了。,
韩翊升心思纯净,没有世家子弟的倨傲,也没有穷酸秀才的迂腐,这也是傅恒十分欣赏他的地方儿。
而且,昔年的的儿女私情,恩恩怨怨,他也拿得起放得下。
实在是一个大丈夫心性。
只是,唯独有一点儿,是让自己不安心的。
一向对待任何女子都平淡如水的他,即便是自己带着他去西湖的舟船上听曲儿,他也总是面色淡淡的。
这样的一个人,却在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儿,脸上多了一些表情。
尤其是,当得知皇后启程归京的时候儿,他的眼睛里,仿佛多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
傅恒有一点儿不安心,他开口嘱咐道
“王大人因着过往的情谊才没能如愿来京,你既然有了这个福气,日后,也更更要紧着自己的前程才是,万事,都比不上你的前程锦绣重要。”
“旁的事情,尤其是不该你我挂怀的事情,还是要少操心,才能够长久。”
傅恒缓缓的出来这句话,心底里不知道怎的的,似乎是想起来了自己的那位最执念的故友,和亲王弘昼,如今还在生死未卜。
心底里一时间也忧伤了起来,他目光眺望远方,悠悠的饮下了手中的酒。
韩翊升是个聪明的人,多年的读书,并没有让他的脑袋读傻掉,听懂了老师的提点,韩翊升心底里又羞又愧,他支支吾吾,许久都没有出话来。
湖面上平静极了,却又似乎是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儿,暗潮汹涌了起来。
与此同时—
皇太后的凤舟之上
令贵妃胆战心惊的伺候着,她不敢耽搁半分,皇太后贸然回京,凤舟竞然直接越过了江宁府,才差人去通报了乾隆帝。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些都不是最让令贵妃惧怕的,最让自己害怕的是,皇太后此番回宫,谁都没有带上,就连庆妃与其他妃嫔,都还在后头缓缓的赶回京城。
却独独的带上了自己。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皇太后执意拉上自己,回宫要做什么,令贵妃心底里一清二楚,也正是因此,她才格外的害怕。
经过了皇后的这件事儿,自己才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过来,皇后在乾隆帝心底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位置。
能让乾隆帝这样的人,这样高傲自大的人,情愿默默的咽下去这份屈辱,却仍旧不舍得伤害皇后一根汗毛。
有好几次,令贵妃午夜梦回的时候,都看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刻,乾隆帝狠狠的掐住自己的脖子,要自己去死。
也正是因此,令贵妃已经放下了这样的心思,她不敢再去动皇后半分了。
只是,自己的执念肯暂时放下,皇太后却是并不肯。
太后即便是如今缠绵病榻,前些日子意识混屯不清的时候儿,也在喃喃着要了皇后的性命。
她此番回宫,必然是为了此事。
先斩后奏。
即便是他日乾隆帝回宫,看到眼前是那拉氏的尸首,也无可奈何,毕竟皇太后是他的亲生额娘,他就算不念母子情分,还有那下的悠悠众口在。
可是自己,令贵妃不敢确信,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赐死了自己。